第53章 噩夢

酒意上頭的時候所有的聲音都像是被無限放大,一句短短的話又像是被無限拖長,落入鄒粲的耳中似乎還帶着點與衆不同的回音。但等到被酒浸過的腦袋完整的體會出這話的意思,仿佛有一盆裝滿了冰的冰水從頭頂倒下來。

冷水順着臉頰淌入衣領時,還有冰塊吧嗒吧嗒掉下來,雙重刺激讓鄒粲的腦子在瞬間清醒,一雙酒意朦胧的眼眸迅速盯緊了眼前的男人。

這大概是鄒粲喝酒這麽多年第一次知道還有這麽有用的醒酒法子。

他的目光驚疑不定。

眼前這人的臉雖然顯得陌生,但不代表鄒粲不認得他,相反對方也是經常和他一起喝酒的狐朋狗友之一,只不過身份相較其他人要稍微特殊一點。眼前這人叫做董文育,是首都董家老大的私生子。

董家是做茶葉生意的,董家老大當年在L市包下了一個新的茶園,和其中的一個采茶女搞在了一起,沒過多久采茶女便懷孕生下了一個兒子。而董家老大的原配得知此事後怒不可遏,趁着董家老大出門談生意直接讓人把這兒子送走了。

原以為事情到底就結束了。

一年前,董家老大的原配和原配生下的兒子在一場車禍中齊齊喪生,據說當時死狀非常凄慘,原配被車上的物件直接捅穿了身體,而她那個兒子則是被橫向撞過來的車撞掉了腦袋。此事兒發生以後,董家老大沒了繼承人,陡然想起了二十幾年前被送走的私生子——董文育。

大家都覺得董家老大這是在異想天開,看看人家陸家找親生兒子找了二十年才找到,結果找回來的還是個乞丐。你董家萬一也找個二十年……指不定到時候你董家都沒了。但事實就是令人驚訝,董文育竟然就在首都,而且偶爾還會出現在董家人的眼皮底下。

董文育的身份也比陸予那個乞丐好多了,他是個音樂老師。

成為董家繼承人繼承了董家的董文育自然不再當一個音樂老師,他和其他富二代一樣流連在這種燈紅酒綠的場所,很快就和同齡人打成了一片。雖然他是個私生子,但現在就是董家老大唯一的兒子,這樣的身份令他融入得更加自然。

鄒粲一向沒把他當回事。

主要是董文育這人吧,他也不怎麽愛說話,不像其他的富二代那麽會來事。往常酒局對方就坐在角落裏獨自喝酒,只有別人去找他他才會笑着說兩句話,摟着人的肩膀灌兩杯酒。鄒粲本身就是個大少爺,除非對方身份比他高,否則是做不來這種湊上去的事的,因此和董文育的接觸也不多。

可現在,董文育的一句話卻如同一個平地驚雷一般,炸得他整個人都抖了一下。

第一次,鄒粲看向董文育的目光裏染上了一種震撼的情緒:“你……”

董文育卻好似完全沒察覺到自己的一句話對于鄒粲而言會起到什麽樣的作用,臉上溫和的笑容還未完全散去,他的兩只手依舊成攙扶的姿态扶着鄒粲的身體令對方能穩穩當當站起來。他笑着輕聲道:“既然鄒少說要去六樓,我先把鄒少送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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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但鄒粲卻詭異的聽出了畫外音:

如果你想的話,我們可以去你的套間好好談一談。

鄒粲垂落在身體兩側的手掌捏成拳頭,指甲嵌入掌心內,有些疼痛,但腳下的步子卻沒有停。一路走進電梯,此刻已經是淩晨三點,整個會所喝趴的都趴下了,睡覺的也去睡覺了,電梯內空蕩蕩的,只有牆壁能反射出兩道身影來。

董文育的聲音再度響起:“之前陸大少打電話給鄒少,想必是知道那個告知陸栎粉絲前往榮成拳擊館的微博賬號是您的了吧。”

鄒粲眯起眼睛看他。

董文育便繼續道:“其實我對陸予一開始還蠻感興趣的。鄒少不知道,我新交的女朋友是陸予的粉絲,一直嚷嚷着要買陸予代言的那個香水。後來也算是意外,我發現了很多事情——您也知道陸予跟陸家人關系不好。您知道陸家現在鬧成這個樣子,都是因為他嗎?”

“你這不是說廢話?”

鄒粲冷冷的盯着他:“如果不是因為他,栎栎怎麽可能被抓?陸霄怎麽能跟瘋了一樣跟我們家作對?”

說起來也足夠唏噓。

以前的陸家是真的厲害,在首都這塊圈子也是說一不二的。但就最近幾次的輿論影響,陸家股價大跌,各種項目更是來來回回被搶走好些個。鄒粲對做生意不感興趣但也聽他爸媽說起過,其中搶陸家項目搶得最厲害的是韓家。

以前的韓家和陸家井水不犯河水,可現在韓家就跟抽了風似的,陸家的大項目來一個搶一個,韓青岩又是個說一不二的性格,根本不在意別人是怎麽看他的。

後來鄒粲才知道,韓青岩竟然和陸予關系不錯。

他是為了陸予才這麽對付陸家的。

這陸予,可真行。

以前總是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一張臉蒼白得毫無血色,目光在觸及到陸栎時身體都會瑟瑟發抖,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受了什麽欺負。可實際上呢?對方不動聲色地掌控着輿論,還能讓韓青岩為他辦事。

這背後一套面上一套的模樣看得令人作嘔,只有陸霄還以為他的這個親弟弟多麽無辜。

一提起陸予,鄒粲的臉色都難看了不少。站在一側的董文育借着牆壁中倒映出來的人像,嘴角不動聲色地勾了勾,他低低的聲音帶着一種令人不安的氣息,配合着接下來的話更是讓鄒粲不由自主地抖了抖身體。

他道:“不,鄒少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您難道沒發現但凡是和陸予作對的人,都沒有什麽好下場嗎?陸栎就不提了,您還記得陸家的夫人秦蓁蓁嗎?您是不是很久都沒有聽到對方的消息了?我也一樣。”

董文育看着電梯門打開,繼續攙扶着鄒粲往外走。鄒粲的房間在走廊的盡頭,距離電梯還有一段距離,董文育可以放緩了步子,鄒粲竟然也沒有着急。

于是董文育的聲音便不斷在鄒粲耳邊徘徊:“我很好奇,于是特地去調查了一下秦蓁蓁女士待的那個療養院,結果查了以後才知道,原來秦女士早在幾天之前就無緣無故失蹤了。鄒少,您覺得她一個瘋了的女人為什麽能在療養院失蹤?”

是陸予幹的!

這個念頭幾乎瞬間就從鄒粲的腦海中竄了出來。

他驀地瞪大了眼睛,驚疑不定地看着董文育。

董文育聳聳肩膀:“所以您看,陸予對付那些得罪過他的人根本不會心慈手軟。都說陸栎買兇殺人,可我看陸予本人的手上也不知道沾着多少的人命呢。”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董文育故意拖長了聲音,在如此寂靜空曠的走廊環境內竟然隐隐有種詭異的感覺。也不知道鄒粲是心虛還是怎麽的,竟然感覺到背後湧起了一陣冷風,吹得他被酒意激起的那點燥熱都消失得一幹二淨。

套間的大門就在眼前,董文育接過房卡順利在一聲‘嘀’以後打開了門。他就站在門口的位置,等待鄒粲獨自走進去。然而鄒粲在被他一番話影響以後,整個人都有種莫名的慌亂,偏偏董文育還說了一句:“所以換做我的話,我會選擇先下手為強。”

鄒粲的牙齒咬上嘴裏的軟肉,大概遲疑了一分鐘,他忽然看了眼董文育,冷聲道:“這樣,你把你的聯系方式給我一個,我去調查一下秦蓁蓁的事情,到時候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好。”

将聯系方式給了鄒粲,鄒粲便沒有多說什麽,轉身迅速走進了房間內。

而他完全沒有注意到。

那一刻,站在門口的男人緩緩露出了一個笑容,滿臉的意味深長。

董文育很快便離開了會所,但此刻已經酒醒的鄒粲卻完全沒有了睡意,他不斷在腦海中思索陸家人的下場以及自己暴露的微博賬號。關于那個微博賬號,警方還沒有找到他,但既然陸霄知道了,想必陸予也快了。

他盯着窗外的夜景,眯了眯眼睛。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躺在床上的鄒粲終于有了半點睡意。

一入眠,他的臉上便露出了猙獰的表情。鄒粲做了一個很恐怖的夢,夢裏他再次再見到了陸栎,但此時的陸栎和鄒粲先前見到過的陸栎卻完全不同。

對方面目猙獰,在面對他這個老朋友時也只是陰冷一笑,随即便在鄒粲的猝不及防中猛地擡起手擰斷了鄒粲的脖子。對于一個異能者而言,擰斷人脖子這種事情實在是太簡單了,于是鄒粲只能眼睜睜地瞪大眼眸,倒在了地上。

他以為自己就這麽死了。

實則不然。

再僅僅幾秒鐘後,他又從地上爬了起來,他的手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大拇指按下去的地方還能感受到脈搏的跳動,他的腦袋也好端端的,沒有半點掉了的痕跡。

是在做夢嗎?

這種想法剛剛落下,只見‘陸栎’已經再次竄到了他的面前,在他震驚的目光下舉起了一把鋒利的水果刀,那刀鋒劃過身體時帶出了一條顯眼的血痕,随即陸栎就像瘋了似的握着刀柄的手狠狠一用力,将完整的刀全部送進了鄒粲的腹部。拔出來,再插進去,一時間竟然數不清到底來回了多少次。

劇烈的疼痛席卷全身,五髒六腑仿佛都被人用刀子卷了起來。這種疼痛還未完全消散,鄒粲便發現地上那些流淌如河般的血水消失幹淨,他身上那些恐怖的血窟窿也在頃刻間被填了起來——

好似瞬間又變回了個正常人。

周圍那股濃郁得幾乎嗆鼻的血腥味也在這一刻消失得幹幹淨淨。

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他一定是在做夢。

鄒粲在心中這麽想道。

但這種想法剛剛落下,陸栎再次出現。這次鄒粲還躺在地上,而陸栎則是居高臨下的俯視他。在鄒粲的視野範圍內,他看到陸栎露出了一種詭異的獰笑,随即他的手腕一動,有什麽液體似乎潑在了自己的身上。

剎那間鄒粲只能聽到屬于腐蝕的茲拉聲接連不斷地響起,他哀嚎着的同時下意識得用自己的手去碰自己的臉,但他的臉上坑坑窪窪,手指摸下去竟然只有凹凸不平的地方。而手指觸碰到那些坑坑窪窪時竟然像是被灼燒到一樣,刺得他立馬移開了手。

下一刻,鄒粲面前的陸栎竟然掏出了一個鏡子直直往他面前一放——

鄒粲艱難的睜開一條縫兒,通過這條縫看到了他此刻的模樣。

他的臉上已經被硫酸腐蝕不堪,一只眼睛被融化,鼻子和嘴巴不見了蹤影,就像一個沒有五官的鬼一樣,疼痛之中這種恐怖的長相更令人驚慌。

鄒粲已經疼得快受不了了。

他呵哧呵哧地喘着氣,因為疼痛而逐漸消散的意識最終還是完全潰敗,昏厥過去。

楚魇看了躺在床上在睡夢中也死死掙紮,差點自己把自己掐死的男人,此刻的鄒粲看起來确實不大好,他身上的衣服淩亂,臉漲得通紅,脖子處甚至露出了血液不流通的紫色。

活該。

楚魇呸了一聲,轉身融入黑暗之中不見了蹤影。

等到鄒粲的意識恢複,從夢中醒來,他幾乎渾身戰栗。夢裏的場景不斷被回放,他夢見自己遭遇了被陸予躲開的一切,被刀子捅得渾身都是洞,被硫酸潑得面目猙獰,甚至五官消融。還被擰斷了脖子。

背後的冷汗随着記憶的回籠不斷湧起,鄒粲猛地從床上爬起來,幾乎是屁滾尿流地鑽進了浴室,一擡頭看到鏡子裏的自己——很正常。

他的身體滑落靠坐在門上,深深吸了一口氣。等到情緒暫且穩定下來,他才陡然意識到夢裏那種場景本該是陸予體會到的。

為什麽他會做這麽奇怪的夢?

剎那間董文育與他說過的話再次從腦海深處浮了起來——和陸予作對的人都會被報複得很慘。

換做以前鄒粲可能不會在意這一個小小的夢境,但此刻心态卻完全不同。

或許這個噩夢就是一個警示。

想到這裏,他伸手抹掉額間的冷汗,拿出了手機。手機頁面上顯示的時間是早上五點二十分,他才睡了一個小時多一點的時間。但他也顧不得太多,将董文育的電話號碼輸入其中,發信息道:今天上午九點,你來我會所,我們聊一下。

董文育像是時刻守候在手機前等待消息一樣,見狀迅速回複道:好。

第二天一早,陸予剛從床上爬起來,便收到了傅雲朝的短信,對方像是掐好了時間似的,道:早上好,帶你去吃早餐?

陸予發了個問號過去。

對方又立刻道:在你房子門口。有空來開門嗎?沒空的話我自己可以開。

陸予面無表情地回複沒空。

然後翻身下床,随意踩了雙拖鞋慢吞吞走到卧室的門口打開了門,靠在樓梯的扶手上目光往下看去。以他此刻的角度向下看去能輕易看到大門玄關處的一切。意料之中的,大門吧嗒響了一下,随即打開,穿着随意的年輕男人邁開大步輕易走了進來,那姿态閑适,模樣淡然,仿佛進的是自家家門。

陸予擡起一雙眼,語氣平靜的問他:“開過多少戶人家的門練出來的?”

聽到聲音的傅雲朝擡起眼眸看去,青年頗為随意地趴在扶手上,黑色的扶手與他手臂肌膚形成了一種格外明顯的顏色差,像是一塊上好的暖玉跌落了石塊中,令人一眼就抓住了其中最為特別的一處。陸予身上穿着寬松的短袖,領口稍大,俯身的時候能輕易看到那衣服底下暴露出來的肌膚,瓷白幾近透明,鎖骨勾勒出的弧度凹陷,幾乎讓傅雲朝挪不開視線。

傅雲朝一直認為自己不是個淺顯的人,以前大學寝室裏那群室友嚷嚷着今天又看到了個漂亮的女生或者誇贊誰誰長得帥時,傅雲朝連多餘的一個眼神都不會給。成嵘還笑着調侃他:“能不能行?你是要出家當和尚嗎?欣賞都不會?”

現在傅雲朝知道了。

他不止會欣賞這份特別的美景,他甚至還會動手讓這份美景染上屬于他的顏色。

欲。念橫生。

傅雲朝忍不住垂眸笑了笑,覺得自己和全天下的男人沒有任何區別。他随意将門關上,聲音尾音含着點笑意:“可能有個一百來家?”

陸予:“……?”

傅雲朝邁開長腿走上臺階,順勢上了樓梯在他身旁站定。雖然他說的是實話,但是他覺得有些東西還是有必要解釋一下,于是傅雲朝只能道:“以前靠踹門。至于我踹門的那家人——阿予見過鬼嗎?對他們不用太友善優雅,不過開阿予家的門還是得注意一點。”

陸予聽懂了。

傅雲朝似又在無意間告訴他一些特別的事情。

他眨了下眼睛,沒再多說什麽。緩緩直起身體,他轉身朝着卧室走去,低聲道:“我還沒洗漱。”

“我也沒見過阿予的卧室。”

說來傅雲朝還是有點小小的不爽。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連楚魇似乎都進去過陸予的卧室。只有他這個正牌的未婚夫,沒有。但很顯然,陸予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走向卧室以後并未關上門,大門随意敞開,似乎在等待下一位主人進去。

傅雲朝的視線落在陸予的卧室內。陸予的卧室和他這個人一樣都是冷冷淡淡的風格,整個房間沒有的多餘的裝飾,簡單得快只剩下一張床和一個書桌,住着一點人情味都沒有。只有那床上帶有淩亂的痕跡,大概是主人起來得匆忙,還沒有特地整理過。

傅雲朝收回目光,靠在浴室的門框上。他擡眼就能看到陸予正在刷牙,輕微的泡沫聲帶着牙膏特有的檸檬薄荷味,傅雲朝用鼻尖嗅了嗅,忽而問道:“我們是不是應該另外找個房子?”

“嗯?”陸予滿嘴泡沫不适合說話,因此只懶洋洋的嗯了一聲。

“你這裏不夠寬敞,我那裏住着有人擾。為了以後我們的安靜日子,是該選一個另外的婚房。”說到最後婚房二字的時候傅雲朝像是故意拖長了聲音,他的嗓音裏帶着點笑,目光落在陸予的後頸上。

青年白皙的肌膚上染上紅霞。

像是突然察覺到了,他不動聲色地拽了拽衣服,将衣服的前側往下一拉,背後的衣服上湧遮住了那片潮紅。但卻又忽視了俯身下去時敞得更大的領口。

傅雲朝的視線觸及到鏡子那一刻,并未像個君子一樣收回來,反倒是肆無忌憚地認真看起來,終于看了個夠目光不經意往上一擡,碰上了一雙冷冰冰的桃花眼。

陸予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将滿嘴的泡沫吐掉,甚至已經淑過口。在視線對撞的那一刻,他冷淡的問:“好看嗎?”

傅雲朝聞言就低低一笑:“不好看我幹嘛看那麽久。”

過于快速的承認令陸予遲疑了一瞬,最終只扔下三個字:“不要臉。”

“怎麽是不要臉。我光明正大看我未婚夫,怎麽就是不要臉了。”傅雲朝斜倚着的身體愈發輕松悠閑起來,修長的手指随意解開了領口的幾顆扣子,沖陸予挑了下眉,“阿予想看我的話,我也很願意。”

散開的黑色絲綢襯衣下露出大片的肌膚,一下子抓住了陸予的視線。

陸予前腳還在說傅雲朝不要臉,後腳就察覺到自己和對方大概是一樣的。

他的目光完全不受控制,扔了毛巾走到男人的身前,目光垂在那鎖骨上,片刻又順着鎖骨、喉結一路往上,略過下巴,最後停留在了傅雲朝的薄唇上。

陸予以前聽柯與銘夫人的一個女性朋友吐槽自己的男友,說對方嘴唇薄注定薄情,而後事實也如此。如今仔細看傅雲朝的唇,第一想法竟然不是所謂的薄情。

而是眸光一閃,低聲問:“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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