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一家五口

折騰了将近一個上午,陸予鑽進了新換的被子裏,裸露在外的手臂瓷白間點上朵朵紅梅。他往邊上側了側,看樣子是想躲掉身旁人的觸碰。偏偏傅雲朝見他躲一寸,便前進一寸,将人牢牢地按在了自己的懷裏。

貼着那層薄薄的肌膚,他忍不住勾唇低笑:“怎麽了?”

陸予面無表情,閉上眼睛,假裝什麽也沒聽到。毫無顧忌的男人比什麽時候都要兇,陸予幾次三番想要将人踹下去,但傅雲朝顯然在前幾次中吸取了經驗。他剛有動作的預兆,就被傅雲朝給強行按下了。而等待陸予的則是更兇更狠的攻擊。

最過分的是,在他意識迷離的時候,這狗男人還要問他一句:“今天還餓不餓?”

所以此時此刻,陸予一個字也不想跟這個得寸進尺的男人講。

倒是傅雲朝毫不在意,餍足的男人在這種時刻往往都很好說話。不帶半點欲望的親吻着陸予後頸的肌膚,他安撫着人:“睡吧。”

第二天上午,傅雲朝和陸予一同出現在了9區。盡管距離異種被完全消滅才兩天時間,但各區的重建計劃已經在如火如荼地進行。馮放還是9區的最高長官,他老早就從衛鈞的口中得知傅雲朝和陸予要過來,等待的途中心情有幾分焦躁和不安。

短短的二十四小時讓馮放覺得度日如年,在看到陸予和傅雲朝出現在眼前的那一刻,馮放竟然有種松了一口氣的感覺。他帶着兩人往監獄走,一邊解釋道:“他們父子倆被關在3號監獄,那裏關押的一般都是死刑犯。”

事實上在馮放看來,傅鳴和死刑犯也相差不大。他拿着傅家的巨額財産幫助王烨翰做各類改造實驗,實驗并因此取得巨大成功,導致衆人人民流離失所時,就注定他的結果只有衆生**或者以死謝罪。

而想到他曾經還因為聽信傅鳴的胡言亂語而對傅雲朝乃至陸予産生偏見,馮放這麽厚的臉皮都擋不住從內心深處迸發出來的尴尬。

在走向3號監獄的時候,馮放那些放在心裏許久的話終于憋了出來:“我跟你們兩人道個歉,尤其是陸予。當初是我被豬油蒙了眼睛,覺得萬明铮是個好人,所以針對了你。這是我有眼無珠,真的非常抱歉。”

如今回想起萬明铮這個名字,馮放總覺得好像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盡管從萬明铮身上聞到那股陌生氣味時馮放便已經有了點點不好的預感。但徹底得知對方的身份,得知對方竟然是王烨翰手中的試驗品,還是被王烨翰賦予重任的‘神明’,馮放一巴掌甩在了自己的臉上。

那麽兩年,他只看到了萬明铮救了他,救了很多異能者。卻從未思考過原來那一次次的救命之恩背後隐藏着令人難以置信也難以原諒的莫大陰謀。可笑的是,他曾經是真心實意想要為萬明铮争取更多——

他甚至格外不要臉的想要借助‘幫助’之名從其他區域那裏強要物資。

當初這事兒傳出去的時候有些人對他頗多怨言,甚至在背地裏直言他是不是要造反。放到現在,馮放自己都覺得他這行為有多離譜。但實際上,當初他只想着為萬明铮籌謀,他想着到時哪個區有問題了,就以萬明铮的名義将物資捐贈。久而久之,萬明铮的名聲不就有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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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呢?結果他面對的是一場騙局。

不僅如此,他還成為了這場騙局中的一把利刃,這把利刃刺向了很多人,也包括如今與他同行的傅雲朝和陸予二人。

馮放揉了揉眉心,他沒想着要從二人口中得到原諒。舔了舔幹澀的嘴唇,他再次說了幾聲抱歉,便默不作聲地帶着兩人來到了3號監獄。打開門的前一秒,馮放遲疑了一下,随後又道:“異種入侵這麽大的事情,誰也不曉得傅鳴死在哪裏了。”

說完他才離開。

陸予和傅雲朝對視一眼,後者緩緩推開了面前這扇大門,門一被打開,眼前的兩道人影便徹底暴露在眼前。首先是傅毅,傅毅早該死了,但傅雲朝吊着他的命。如今他獨自一人躺在冷冰冰的床鋪上,床鋪狹窄,但對于身形格外消瘦得傅毅而言卻顯得有些大了。

他像一條已經被剝掉鱗片,躺在幹燥沙地裏茍延殘喘的魚,每一次喘氣都用了相當大的力道。那瘦骨嶙峋的身體也随着呼吸聳動,胸口凸起的骨頭一顫一顫,仿佛只剩下了一道誇張的骨架。

與他相比傅鳴的精神狀态看上去要稍微好一點。他還是相當敏銳的,門一被打開便倏地将眼眸和目光齊齊轉向了來人身上。被關押的這段時間傅鳴想了佷多,他根本不信自己就這麽賭輸了。前些年剛跟着王烨翰做事的時候他确實迷茫過,但随着傅祈夫婦身亡,傅鳴便知道他賭對了。

而事到如今,他被馮放的人不置一詞便關進了監獄,他也還不死心,等待着這扇大門重新打開,然後王烨翰笑着跟身旁人說——你們怎麽把我們的功臣給關起來了?

然而,這扇門帶着傅鳴的滿懷希望被打開,出現在門口的人卻令傅鳴的眼瞳陡然一縮。

傅雲朝。

竟然是傅雲朝。

傅雲朝早已摒棄了輪椅,此刻他穿着随意卻又顯得格外矜貴,男人站在門口一雙狹長的眼眸似笑非笑,看到傅鳴時還笑着打了個招呼:“大伯,好久不見。沒想到我們的最後一次見面竟然是在監獄——啧,傅毅還沒死呢?”

傅鳴再傻也知道自己的希望徹底落空了。

他的眼睛陡然染上一片紅,頸間、額頭的青筋倏然繃起,一張臉湧着血色,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喊出了這個名字:“傅雲朝——”

“看來大伯還認得我。那你猜,我今天來這兒是做什麽的?”

男人含笑的模樣與傅祈有幾分差別,可莫名的傅鳴就覺得眼前的人似乎就是傅祈本人。那個被他的計劃殺死的親弟弟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他面前,笑着嘲諷他:“你不是用一場車禍帶走了我的性命嗎?我還以為你有多厲害,沒想到只接手傅氏三年的時間就要死了。”

傅鳴的眼珠子通紅,渾身都在顫抖。

傅雲朝不知傅鳴在想什麽,但看他的模樣和表情,大概是受了不大不小的刺激。傅雲朝也只是随意瞥了他一眼,便擡步走向了傅毅。他微微俯身,居高臨下的望着傅毅。傅毅的意識逐漸清醒,一睜開眼眸對上這張熟悉又讓人憎恨的臉,倏然瞪大了眼眸,嗬嗬嗬地不知道在說什麽。

傅雲朝卻朝他淡淡的笑了笑。

像是很真心實意的笑,他的眉眼愈顯得清隽無暇,似乎連周遭的氣質都變得難以置信的溫和。半靠在牆壁上,傅雲朝輕聲道:“疼不疼啊?應該挺疼的吧?我見過鬼熒殺人的樣子,見過那群人被它吸食了所有的情緒,被它寄生。一開始那些人還好端端的,看不出有什麽變化,後來時間一長,他們的骨頭酥脆,血肉被吞噬,到最後只剩下了一張薄薄的人皮。”

“你知道那些人皮蛻得有多麽完美嗎?你的身上不會留下任何一道外傷,皮膚是真實的,觸感也是真實的,到時候還會作為禮物送給其他人。或許那個人會将你的皮套在身上,取代你的身份。”

傅雲朝笑着,他的手指虛空拂過傅毅的皮膚,唇瓣染上殷紅,“哦對了,你的意識還殘留着,永遠不會消散。不如這樣,我把你的皮套在你爸身上,你看怎麽樣?”

“傅雲朝你瘋了嗎!你在吓唬誰!”

傅毅早已開不了口,發出歇斯底裏驚叫的人是傅鳴。中年男人猛地沖過來揮開傅雲朝的手臂,擋在了傅毅的面前。對于傅毅這個兒子,傅鳴還是有幾分真心的。但眼下這幅父慈子孝的畫面卻并未勾得傅雲朝心軟。

心軟這兩個字都不配出現在與傅鳴傅毅相關的事情上。

傅雲朝走到一側,勾了勾唇:“怎麽是吓唬呢。只是提前告訴你們我要做什麽而已,比起你傅鳴,我是不是還善良一點?你看,你設計殺我爸媽的時候,一場車禍突如其來。我就不一樣了,殺你之前還提前劇透,告訴你你要死了,甚至還告訴你你要怎麽死呢。你不該謝謝我嗎?”

如果這時有旁人在場,多半會說上一句——神經病。

突然的死亡與明知的死亡,顯然還是後者給人的壓力更大一些。

那種,明知道自己要死,卻怎麽也避免不了的死亡,該有多驚恐。

傅鳴一雙眼睛死死盯着傅雲朝,他這輩子就沒聽說過這麽離奇的事情,所以傅雲朝一定是在騙他!這個小畜生倒是比傅祈那一家子的人都要心狠手辣,什麽惡毒的事情都敢想。但,也僅限于想想而已。

傅鳴的自我寬慰還未結束,傅雲朝的身後便已經出現了兩道人影。其中一道黑影的身側伴随着綠色的螢火亮起,另外一道赫然是與傅鳴有過很多面之緣的預言家。預言家見傅鳴正意味不明地望着自己,那雙眼裏閃爍着的是傅鳴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驚恐。

預言家見狀,面上露出了一個和善的笑容:“好久不見傅鳴先生,我套人皮的活不是很好,這件事情一直都是我的另外一位朋友做的。您可能不知道,他的手藝相當高超,會令人皮完美妥善的徹底貼合在你的皮子上,不會有任何一處落下。用不了多久,您的身體就可以和您兒子的皮融為一體,怎麽扯都扯不下來。”

他頓了頓,笑容逐漸轉為抱歉:“我只能盡力而為,不會讓您覺得套在您兒子的皮子裏空落落的,還漏風。放心,我家主人吩咐的事情,我會非常認真努力完成的。”

鬼熒和預言家二人都出現了,剝皮套皮自然也不會無限期拖延。

鬼熒在一瞬間消失于狹窄的牢獄內,預言家看着突然掙紮起來的傅毅,轉身對陸予道:“陸少不如随着主人去休息一會兒?這裏交給我們就好了。”

陸予看向傅雲朝。

傅雲朝拉着他的手,淡笑:“走吧。”

在陸予前腳跨出大門的一剎那,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倏然響起,幾乎要刺破耳膜。陸予和傅雲朝卻神色都未變化一下,走了一陣,陸予才偏頭看向傅雲朝,低聲問:“你從鬼熒的手裏躲過了被剝皮的懲罰。”

傅雲朝頓了一下,他倒是沒想到陸予的關注點竟然在這上面。單手扶着青年的肩膀,他有些漫不經心的嗯了一聲,卻也在下一刻笑着哄他:“下次給你講睡前故事,故事內容就是傅雲朝在異世的奇妙之旅,好不好?”

“嗯。”

但‘奇妙’二字或許應該改成‘驚悚’,陸予斂着眼眸想。

【有人聽到3號監獄發出來的尖叫了嗎?媽的,吓死人了!】

監獄內部群聊內,年輕的獄警悄悄瞥了前方的建築,用手機噠噠噠的打字。

那聲音太過撕心裂肺,将他都吓了一跳。而現在,他正要去那邊看看情況。往前走的幾分鐘時間裏,群聊內已經有不少的回複了:

[我在4號那邊都聽到了。]

[吓得我以為異種又來了]

[有人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嗎?]

[不過我好像看到陸予和傅雲朝來我們這邊了是不是?]

[他們來幹什麽?]

[可能是帶傅鳴走?畢竟傅鳴也要被帶去首都那邊審訊的吧?]

年輕的獄警看到這兒便收了手機,他一路走到3號監獄,很快就發現了一扇被打開了縫隙的大門。獄警怔了兩秒,心中驀地湧現出了不安的情緒。這裏關押的是誰?為什麽門被打開了?裏面的人不會跑了吧?

無數的問題盤踞在心頭,他趕緊加快步伐上前,迅速推開了面前的這扇大門。

而接下來落入眼中的一切卻令他更覺得無比驚恐。

他認得監獄裏的這人,對方叫做傅毅,按照親戚關系算,他應該稱得上是傅雲朝的表哥。獄警上一次見他還是在四天前,他渾身皮包骨頭,身上幾乎沒有多餘的肉,那層皮印出了骨骼的痕跡,一個一米八的年輕人脆弱瘦削到看上去只有幾十來斤。

說實話,很恐怖。

他甚至還為此和朋友吐槽過。

可現在的傅毅看上去要強壯很多,被撕破的衣服下露出微微鼓起的肌肉,算不上多麽健美,但總歸是有點弧度。只是他的表情卻顯得奇怪,渾身透露出一種違和和驚恐的樣子,臉上的五官卻是生硬的,就連那雙眼睛都是無神的。

獄警:“……”

怎麽好像有哪裏不對勁?

他張了張嘴正欲說話,傅毅像是看到了救星似的,猛地從遠處沖了過來。他撲在年輕獄警的身上,驚恐的喊叫着:“快救救我,快把我身上的皮扯下來!它快要黏上去了!”

這張臉湊近自己時,獄警甚至都能聞到那股濃重的血腥味。他的臉色微微一黑,迅速擡手将身上的人一把掀翻。但手指觸及到的皮膚柔軟又帶着森森寒意,令獄警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噤。

怎麽就怪怪的,但又說不出哪裏奇怪。

他打算不再去看傅毅,目光掃過這個本該是二人住的監獄,趕緊給馮放傳了信息,得知傅鳴已經被帶走以後,心情稍微松了點。随即又将爬過來的傅毅一腳踹了出去,關上了監獄的大門。往外走的時候,他還在想傅毅的怪異——

有點像是被套了一層面具,不然怎麽叫得那麽慘,但臉上的表情卻是僵着的?

不過也不關他的事。

大門被徹底關上那一刻,傅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鐵門,突然像是瘋了一樣沖過去敲打着門板。哐當哐當的聲音巨大無比,卻完全沒能吸引其他人的注意力。不知過了多久,他才一臉頹然地坐在地上,手指顫抖着撫上他的臉。

那不是他的臉,那是他的親生兒子,傅毅的臉。

傅雲朝真如他所說,将傅毅的皮套在了他的身上。那種帶着血夾着肉的粘稠貼着他的皮膚,那個叫做預言家的年輕人為了能讓他的身體與皮套契合,甚至動手狠狠地按壓。那一刻,傅鳴真的覺得自己的皮膚和那層未退幹淨的血肉都粘合在一起了。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想要抱住雙臂,卻又在想到皮是傅毅的皮,狠狠甩開。

傅雲朝。

傅雲朝就是個瘋子。

夜色漸晚,傅雲朝和陸予從9區離開,路上意外碰到了阿昊。青年定定地看着陸予,嘶啞着聲音又是道歉又是道謝,但同樣的,他和馮放一樣沒有妄想能從陸予的口中得到一個确切的原諒便離開了。

他覺得沒資格。

徹底告別這行人之後,陸予看着還是一片昏暗的街道,緊閉的各種房屋,最後選擇和傅雲朝一起回到了岐山兇宅。兩人就昨天剩下的一些食材随便做了點晚飯,剛吃完,陸予便被衛鈞一個電話叫走了。

難得的,傅雲朝沒跟着。

兩個小時後,陸予回來,夜也徹底深了。

今晚的月亮特別圓,由內向外散發着一陣陣柔軟的白光,落在昏暗沒有燈光的馬路中央,帶着點蕭瑟的味道。

異種的事情剛剛才解決完畢,民衆都還未選擇出行,眼下正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陸予站在馬路中央,他迎着這輪月色緩緩閉上眼睛又睜開,身上濃郁的黑霧蔓延四散,很快便将周圍的一塊空間徹底包裹。

傅雲朝站在一側,借着那點月色注視着青年的眉眼。他極佳的視力仿佛看到了青年那雙漆黑的瞳孔中印出來的很多景象。傅雲朝輕輕吸了一口氣,不可否認他是有些緊張的,三年未見,他早已不是傅祈夫婦印象中的小兒子。

他從一個天之驕子墜落至死亡之地,染上了那裏所有的惡習,殺戮、嗜血各種令人心驚的欲望将他淹沒,後來他又将這些欲望徹底封存在世界的一角。但這并不代表自己就是幹淨的,相反的——他只是一個将自己隐藏得很好的惡鬼。

傅雲朝靜靜看着陸予,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但陸予周圍的那道黑霧還未散去,記憶裏的兩人也還未出現。傅雲朝似乎隐隐約約感覺到了什麽,三年時間太長了,或許他們早就不在了。

傅雲朝抿了抿唇,忽而低聲道:“阿予,回來吧,我們早點回家休息。”

聽到男人的聲音,陸予擡起眼眸看他。

或者說,越過他看向了他的身後。

傅雲朝錯過他的視線,一怔。下一刻,一只手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卻因為無法觸碰,只虛虛劃過他的肩頭。但随後,女人溫柔的嗓音熟悉又久遠,還夾着幾分笑意:“是我們雲朝吧?感覺好久不見,媽媽都要認不出來了。總不會,媽媽看錯人了吧?”

傅雲朝緩緩沉住了呼吸,還未開口,便有人啧啧兩聲:“得了吧媽,你看他那個蠢兮兮的樣子,肯定是你小兒子。”

“怎麽說話的呢?”這是道稍顯沉穩的男聲,傅祈彎了彎眼睛,還是像以前一樣做樣子往傅風瀾的腿上踢了一腳,便将目光轉向了面前這道背影,“臭小子,你不轉過頭來看看我們?”

傅雲朝修長的身體終于輕輕一動,那一個簡單的轉身動作在此刻都顯得無比漫長。傅雲朝擡眸看向面前的三人。

傅祈夫婦還是印象中的模樣,他們穿着那天車禍時的衣服,五十多的傅祈一身幹淨的西裝,唇角含笑的模樣帶着幾分儒雅。淺色旗袍加身,勾勒出纖細身線的傅夫人挽着丈夫的肩膀,沖着兒子笑得格外溫柔,連眼角的皺紋都在訴說三年未見的思念。

與他們不同的是坐在輪椅上,面色蒼白渾身透着無力的傅風瀾。

注意到傅雲朝的目光,傅風瀾朝他挑了下眉,又快速眨了下眼睛。

他笑着道:“幫我謝謝小陸,多虧他,才有了這場完整的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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