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為什麽他是直男
現如今,大家都在同一個單位做事,擡頭不見低頭見,我發現我們一天碰上十次面是至少的,有時我都在想,過去那幾個月我到底是怎麽和他擦肩而過,居然沒發現他的存在。
可是,每每和他碰面,大家只不過是客套式的奉承幾句,他叫我郭主任,而我也稱他為劉主任。而且,近來,我發現,除了我對他的那份愛,已經在我心裏根深蒂固外,總感覺我和他似乎有一種說不出來的隔閡,使我們的關系一直提不起、下不去,直至四個月後,我終于才明白這東西是什麽。
四個月後,單位內最熱門的消息就是李副局要退休了,李副局也曾示意過要回老家安心養老了,那麽,副局這位子也不可能就此空着,所以,就誰晉升副局這話題,頓時成了單位最熱,這使得部門主任的關系頓時也緊張起來。
于是乎,各位流言蜚語,明槍暗箭在單位內炸成了一團。
我這一陣子也很背,因為有不少冷箭是射向我的,工作和人品上倒是沒聽到什麽噩耗,然而,這性取向這一項上,我卻成了風口浪尖。
畢竟我都這把年紀了,還沒娶妻的,要不是生理有病,就是心理有病,總而言之就是有病,但着重點,顯然是放在了性取向這一點上,生理上的問題對仕途還算無大礙。但心理這點,雖然已經有很多人認同了同性戀,可,依從社會大衆的視角,同性戀還是很受歧視,尤其我們這些公務員還是公衆形象,所以我們更不能有一點偏離社會大衆視角的想法,更不能讓人抓到把柄,總而言之,人言可畏。
更可悲的是,我知道別人在我背後議論這件事後,第二天我就出車禍了……
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我應酬完,發現車抛錨了,于是我就打的,上了高速後,半路居然殺出個程咬金,沒頭沒腦就往我坐的這輛的車撞,的車師傅下意識就是剎車,那車頓時像忽然醒了連忙急轉彎,可是,由于慣性,車身一拖就十來米,撞上了我坐的的車,緊接着,後面的車跟了上來,就造成了連環車禍。
這次車禍,是因為肇事者疲勞駕車所致,而這件事我的結果就是,我額頭撞出了一個大口子,足足縫了四針,疼得我都想當場喊娘,可又礙于面子,我只好一口氣憋在嘴裏,憋得一臉通紅,一旁的小護士看了,覺得我這慫樣怪好笑的,想笑又不敢笑,眼睛眯得彎彎的,可又似乎出于憐憫,提醒我說可以用麻藥。我也知道可以用麻藥,可是,現在局裏的關系那麽緊張,而又我擔心會影響到明天的工作,便免去了麻藥。
第三天,我走進局裏,我出車禍的事果然在局裏傳得沸沸揚揚,這不,才剛局裏,監察科的趙主任就風風火火的到我面前了,笑吟吟的看着我,打着官腔:“喲郭主任啊,昨晚我都聽說了,你出了車禍,怎麽不好在家裏休息呢?”
‘我看你是希望我直接被撞殘,好不跟你争副局的位置吧!’我心裏是這樣想的。
這趙主任是局裏的老資格了,今年五十多歲,我當初進局裏就吃過他不少蹩,他人前總是對人笑吟吟的,我當初就是他的笑迷惑,以為他是局裏的老人,好照顧新人。誰知,這老小子人後居然喜歡在背後捅人一刀,尤其是我升到他一樣高的職位,他對我的忌憚更大了,興許是擔心我會威脅他的位置。
現如今副局之争,我更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他雖然是老人老資格了,但一來我的工作能力在局裏是有目共睹的,二來我人緣不錯,在他們看來,我跟王局長關系特別鐵。
王局長,叫王遠澤,四十歲,也就是我媽電話裏提過的王哥。雖說如此,我跟王遠澤的之間絕說稱得上公私分明,私底下,我們可以為一盤棋而吵得面紅耳赤,然後又可以為一人一半面包而勾肩搭背。而在公事上,該表揚的他有表揚,該批評的他也絕對不會手軟,甚至,他還特殺熟,我做錯時,他罵我比罵任何人還兇,毫不顧忌,就差在我背上貼上‘罪大惡極’四個大字!
當然,我也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每次罵我那麽大聲是故意罵給別人聽的,其目的是為了殺雞儆猴。為此,私底下我曾揭穿過他,要他做到一視同仁,可這老小子每次只是拍拍我的頭,笑罵說:“只要小正正你不犯錯,我又怎能罵你?”
我那個暈啊,我不是聖人,怎麽可能不做錯,再者,他犯了我的大忌,又叫我那個戲稱,我不得不白他一眼,不跟他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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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扯遠,現在我也不是當初那個毛頭小子郭秉正,面對張主任這樣表裏不一的老油條,我懂得掩飾自己,于是沖他點頭笑了笑,一樣打着官腔:“趙主任,勞您擔心了,我只不過輕傷而已,不礙事。哦我還要學習的東西很多,以後還勞煩趙主任您多多照顧!”
趙:“郭主任你實在太謙虛了!”
我也沒心思和他多唠,應付了幾句,便說:“對了,趙主任,王局長找我還有事呢!那我不多打擾了!”
趙:“嗯!不多打擾……”
繞過他,我走向局長辦公室,一大早就碰上這人,着實讓我有些倒胃口,只是臨近局長辦公室時,我意外的遇上一人,讓我心情瞬間大好,這人毋庸置疑就是劉胖子劉墉義,當他完美的熊體出現在我眼裏,我眉毛一揚,嘴就不禁笑了,朗聲道:“劉主任,早上好啊!”
劉胖子也跟我打了個招呼,不過,不同于往常,他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停留在原地一直看我。
“劉主任你看什麽呢,我臉上是不是粘東西了?”
劉:“喔不是,我就是聽說郭主任你出車禍了,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哪裏?開車怎麽那麽不小心啊!”
劉胖子這話聽起來像訓斥,更像是在關心我,今天的劉胖子倒是對我熱心得有些反常,幸福來得太快,讓我不禁有些頭暈目眩,回過神後,我連忙笑道:“喔那也不是我能夠控制的,我昨天那是打的,所幸就是受了點皮肉傷,不礙事!”
劉:“原來如此,那肇事司機該不會是女色狼,看到郭主任春心打動了吧。”
劉胖子說着還給了我一個暧昧的眼神,我那個無語,想不到這胖子居然會跟我開這樣的笑話,但是,我很陶醉他那個眼神,頓了頓,我想我得說什麽,于是道:“要是女色狼,看到我這身高,或是這身肉的,想必躲都來不及。”
劉胖子笑了笑,便和我擦肩而過,我趁他還沒走出多遠,扭身立刻就大聲喊了句:“劉主任,謝謝你的關心!”
話音剛落,我見劉胖子身子頓了下,并沒有回頭,但他伸了伸手示意明白,便又走去了。
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句對話,但我心情無疑輕快了許多,輕飄飄的,我甚至連我背後那些冷箭,都被我忘卻得無影無蹤。
‘叩叩叩!’
王:“進來!”
聽到王遠澤低沉渾厚的聲音,我開門走了進去,轉而又合上了門。
“王局長,您找我有什麽事要指教嗎?”
王:“你過來,這個拿去看看。”
王遠澤慢條斯理的說着,随手在桌上丢出了個藍色文件夾。我乍看之下,那文件夾的內容倒是挺厚實的,心想是什麽重點工程項目的稅收資料,誰知,我從桌上撿起來,這一翻開,我就傻眼了,裏面是各類異性的标準2寸證件照,而且在第一篇橫幅上,就用正楷體寫着——‘相親大會’!
我第一意識想到就是我媽又要逼婚了,便有生氣,冷着聲音,“王局長,現在是上班時間,不是談私事的時候吧,我們不是說過嗎?”
王遠澤并沒有急着說話,他身子向後一傾,半躺在他那張局長靠椅上,這動作雖不重,但這靠椅還是禁不住老王的重量而吱呀作響。老王也是個胖子,都說領導和夥夫腦袋大脖子粗,顯然他也逃不出這至理名言,整就一熊胖子。
頓了頓,就見他扶了扶眼鏡,十指交叉的看着我,然後才說:“我知道,但這就是公事。”
“公事?我不懂!”話雖如此,但我心裏隐隐已經察覺出了一些端倪。
果然,老王開門見山了,“單位裏對你的傳聞……你聽說了嗎?”
“嗯,聽說了!”我老實的點了點頭。
王:“這事影響很大,我本來是想向上級推舉你做副局的,可是你這樣的傳聞讓我很為難。”
“所以……你就想安排我相親?”
王:“不!我更希望你訂婚。”
“訂婚!?”我那個汗噠噠的,那個心裏天崩地裂,面前這麽U的熊居然要逼婚,“無聊,一來我還不想結婚,二來他們沒評沒據的,也不能拿我怎樣,三來你這麽突然,反而更像是掩飾!”
王:“嘿我說你小子是真傻裝傻!你是不是同性戀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有沒有證明你不是同性戀的證據,可以用堵住所有人的嘴,這樣才可以名正言順的當上副局。”
“切!為了當副局随便糟蹋自己感情,那我寧願不當這個副局!”
聊到這裏,聽我說這話,老王這眼睛忽然瞪得比牛眼還大,說:“感情,喲你小子還知道有那東西啊,我還以為你為了事業都已經看破紅塵了!打算為國捐軀了。”
頓了頓,他的聲音又柔了起來:“于公,我希望你當這副局,說實話,當初我就是看中你為事業拼命都沒想結婚那勁兒,才提拔你的,現在我後悔了,你除了事業外,你還需要一段婚姻。
于私,你三十,我四十,你媽五十,你叫我哥,我叫你媽姐,所以我即是你哥,又算你舅,當然得給找一個伴!”
我汗顏,姜果然是老的辣,這老王于公于私的理由都十分充足,讓我一時都不知道要怎麽反駁他了,我只好轉移話題:“王哥,你不會是我老媽變的吧,都可以當我第二個媽了!”
老王甩了個白眼給我,聲音依舊慢條斯理的,很有大将之風,“少給我轉移話題,你是我提拔出來的,我還不知道你那小心思!你給我老實說,你這麽久不結婚,是不是真的是同志。”
我就知道他會問這個問題,畢竟局裏都傳成這樣了,是人都有八卦之心,所以我之前就早想好怎麽應對了。他那話一說完,我就沖他壞壞一笑:“沒錯,我就是同志,而且我喜歡的對象就是你,你不嫌棄就做我的老婆!”
老王一頓,果然以為我在調侃他,于是又白了我一眼:“你這臭小子,少拿我開涮,你嫂子要是聽了,非把你清蒸紅燒了不可!”
我笑笑:“嫂子那麽溫柔賢惠,是不會對我怎樣的“,說實話,老王人長得的确夠熊夠精致,還很氣質,為人脾氣又好,成熟大方,也不是說他比不上劉胖子,相反他比劉胖子優秀很多。但是,相比劉胖子,他就是少了一種感覺,那種他才是我愛人的感覺,也就是所謂的一見鐘情吧。
見我說的那麽圓滑,老王白了眼,要說的話想必已經到了尾聲,最後,他又重點重複道:“秉正,你記得,你三十歲了,是得找一個人陪陪你了。”
我有些不耐煩,于是道:“哎呀,王哥,你都趕上我媽羅嗦了,再說,又不是我一人不結婚的,劉主任他都三十五了,還不也是單身嗎?”
王:“誰說他不想結婚了,他想結婚都快瘋了!”
我心裏忽然咯噔一沉,試探問:“這話怎麽說?劉主任條件也不錯啊,想結婚應該不難啊!”
王:“那還不是因為他那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嗎?一個女人的,成天想着做大事,做大事業,認為現在還是她的拼搏季,一直拖着不和劉主任結婚的,整就一女強人,這不,就拖到這個年紀了,我看啊,你和她倒是般配,都是死腦筋,成天泡在工作上。”
老王說到這裏,調皮的笑了笑,然而我沒有說話,更沒有去笑,因為聽到前面的時候,我的心便已經涼了一大半截,後面的話更沒有心思再聽下去了。
後來,我怎麽走出老王辦公室的,我都記不清楚了,我只記得,我當時心就是空了一大遍,忽然像是沒了方向感,迷茫無措,而有的,就是我一直在問自己一個問題。
“郭秉正,你喜歡的那個人,為什麽會是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