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4)

快,幾名刑警聚集碰頭。

季白恢複冷毅神色,聲音低沉有力:“聯絡孫廳:現在已經打草驚蛇,犯罪分子很可能外逃,必須提前展開抓捕行動!”

——

孫普接到季白電話後,馬上向緬方提出交涉:即刻通知當地駐兵和警方封鎖全城,同時請克欽總司令以最快速度派出一支軍隊,進入邁紮城執法。

一天之間,邁紮風雲突變,人心惶惶。

——

天黑的時候,刑警們回到旅店,短暫碰頭并分工。明早執法軍隊抵達前,他們必須和提薩的士兵一起,通夜盯守在嚕哥集團主要據點外圍。

犯罪分子走投無路,很可能争個魚死網破。今晚的任務,非常兇險。

散會後,許诩一個人留在臨時指揮室。她的任務是後勤聯絡調度。沒有危險,但同樣緊張繁重。

敲門聲響起時,她正與當地警方溝通道路封鎖情況。

(抱歉,此段發重了,v章發了之後不能删減字數,明天我會在作者有話說補免費的200字:天黑的時候,刑警們回到旅店,短暫碰頭并分工。明早執法軍隊抵達前,他們必須和提薩的士兵一起,通夜盯守在嚕哥集團主要據點外圍。

這任務非常兇險——犯罪分子走投無路,很可能争個魚死網破。

散會後,許诩一個人留在臨時指揮室。她今晚的任務是後勤調度。沒有危險,但同樣緊張繁重。

敲門聲響起時,她正與當地警方溝通道路封鎖情況。)

季白今天把她從賭場帶出來後,兩人就忙得沒說上一句話。還有十幾分鐘,他就要跟隊伍出發了。

這種危機重重的任務,他有過不少次,亦坦然面對從無牽挂。可今天卻下意識,想來看看她。

許诩一開門,就見他高大而沉默的矗立着。走廊裏光線弱,他的臉暗而英俊,飽滿的額頭、深邃的眼、挺闊的鼻,都顯得愈發硬朗有力。那雙黑眸更是定定的望着她。

許诩用嘴型對他說:“等一下。”走回桌前坐下,繼續講電話。

屋內燈光很亮,風扇嘩啦啦的吹着。她用肩膀和臉頰夾着電話,雙手快速打着鍵盤。短發垂落在小巧白皙的耳後,發絲随風輕輕揚起。明明如此纖柔的小人兒,坐姿和動作卻像個男人,四平八穩、利落有力。

季白忽然就想起賭場裏那一幕:走廊幽深而寂靜,數名打手就在背後。而她冷着小臉,那眼神中有慌亂,也有堅定,一步步走進他的視野裏。而他站在陰暗裏,心中卻像是有一團火焰,沉默而灼燙的燃燒起來。

她總是在他面前肆無忌憚我行我素的綻放,她是他獨一無二的珍寶,她知不知道?

而此刻望着她的背影,他的胸膛就像被她柔軟的小手,輕輕的揉着。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缱绻和熱烈,令人的心就此沉溺不拔,還想要更多更多。

——

被季白的大手從背後緊緊環住時,許诩莫名的渾身微微一震。他周身的氣息瞬間将她包裹,溫熱的唇舌,沉默的在她後頸親吻流連。許诩的思緒有片刻的停滞,電話裏緬甸官員的聲音仿佛也變得遙遠模糊……一回神,她反應過來,繼續清晰而快速的跟官員溝通事項。等她挂電話時,季白已經走了。

許诩沒想太多,拿起資料繼續翻看。莫名卻有點心浮氣躁,半陣沒翻過一頁。過了一會兒,索性推開資料站起來,看向已經無人的門口。

——

在愛情裏,許诩誠然是遲鈍的。賭場裏,季白仿佛鐵血英雄般從天而降,的确讓她感覺到深深的心動。但事情過去了,她也不會再細想回味。另一個事實是,即使被擄走的是其他同事,她也會只身赴險去救。甚至在剛剛總結自己的表現時,她還想:如果被擄的不是季白,她應該可以表現得更加鎮定周全——季白多少讓她有些關心則亂。

可季白剛剛的擁抱,格外餘韻未絕。之前因他而滋生的那種深沉而廣闊的悸動情緒,再次淹沒心頭。而這悸動仿佛為季白所牽引,随着他的離去而變得越發湧動,只有他才能安撫。

——

許诩走到季白房間門口時,另外兩名刑警正好走出來,已經穿好防彈衣,配好了槍。槍彈是中緬雙方特別批準本次行動使用的。

房間裏光線柔和,季白已經穿好防彈衣,腰間是沉黑的shou~~~qiang和彈夾。他正低頭在扣襯衣上的扣子,俊臉沉肅而平靜。擡頭看到專心工作的許诩忽然來了,第一反應是公務,立刻問:“有事?”

許诩的臉有點燙,快步走過去,從他手裏把襯衣衣領扯出來,替他一個個把扣子扣好。

季白一言不發的看着小女人泛紅的臉頰,體貼的動作。這時許诩扣好了,什麽也不說,抓住他的衣領,踮起腳,擡頭吻上去。季白比她更快,一把摟住她的腰,将她重重揉進懷裏,低下頭,激烈而有力的吻着她。

這個吻很快就結束,季白下樓與同僚們坐上車離開了。許诩腳步輕快的回到房間,再對着工作,只覺頭腦清明、所向披靡。

果然,感情是需要表達,需要被滿足的。跟季白互相滿足的感覺,非常完美。

——

這一天,密那城中,被驚擾的不光是嚕哥,還有克欽邦最高統帥——覺溫總司令。

夜色漸深,城郊的皇家湖畔,燈火次第點燃。

一幢占地廣闊的別墅依水而建,幽靜雅致。門前有一片寬敞翠綠的竹筏平臺,覺溫正靠在藤椅裏,閉目養神。

副官恭敬的站在幾步遠處:“司令,派那支部隊去邁紮城執法?中國人催得很急。”

覺溫睜開眼。這位戎馬半生的司令,眼角已有深深的皺紋,身材卻如青年人彪壯,容貌亦是俊朗矍铄。他靜了片刻,問:“現在誰離邁紮城最近?”

副官答:“珀将軍的第二旅,這個月剛好換防到邁紮城附近。”

覺溫複又閉上眼,淡道:“那就讓珀去吧。”

——

邁紮城內,一夜僵持對峙,終于有驚無險的迎來天明。

入城公路上塵土飛揚,一輛輛載滿士兵的大卡車,正浩浩蕩蕩奔馳而來。為了第一時間與軍隊指揮官會晤、展開行動,專案組衆人都到了公路邊上迎接等候。一個月的艱辛付出,今天終于要摘取成果,大家的心情同樣凝重和勢在必得。

季白和許诩的心思已經全在案子上。只是偶爾目光交錯,眼中都有彼此才能懂的淡淡笑意。

終于,一輛越野車在季白等人面前停下。一名身材高壯的軍官,在士兵的簇擁下,走了過來。他穿灰綠色迷彩服,古銅膚色,棱角分明的臉上,有一道暗紅糾結的疤痕,令他整個人看起來非常兇悍。

略顯戾氣的雙眼靜靜掃視過衆人,他忽的笑了,用生澀的中文說:“你們好,我是克欽獨立軍第二旅指揮官,珀将軍。希望合作愉快。”

——

珀抵達邁紮城的時分,遠在密那城的覺溫司令剛剛起床,站在湖光山色的別墅前,眺目遠望。

一旁的副官看着他沉靜的臉色,低聲問:“昨天您的安排,我有些疑惑——既然您懷疑珀是中國黑幫的背後勢力,擾亂邊境秩序、侵吞大量金錢,為什麽還讓他去?中國有個成語,叫‘監守自盜’。”

覺溫淡笑答:“能不能除掉中國黑幫,我并不關心。珀給我立過許多功勞,軍中威望也很高,但是這些年,他太狂妄了,我很不喜歡。

中國還有一個成語叫‘借刀殺人’。如果他這次改過、嚴格執法,我就暫時容忍他。如果他狂妄的惹出亂子,我就合情合理的殺了他,向中國表達誠意。”

☆、44

這個夏天,緬北局勢熾熱而焦灼,霖市卻是風平浪靜、溫熱宜人。

警局裏空調開得很大,處處透着沁人的涼意。近日無大案,辦公室裏安靜而有序,大夥兒都挺閑适。

趙寒從傳真機裏拿出份資料,一臉喜色:“太好了!緬甸的消息——頭兒他們這幾天大破嚕哥集團的十幾個據點,抓捕四十餘人。就剩在逃的嚕哥了!正在緬甸全國追緝。”

老吳微笑說:“可以準備慶功宴了。”大夥兒一聽都笑了。熱烈的議論聲中,老吳的目光落在坐在斜對面的姚檬臉上。她并沒有加入讨論,也沒有擡頭,白皙漂亮的臉蛋上,笑意淡淡的。

下班的時候,大胡對姚檬說:“小姚,你手頭那份報告,明天能給我嗎?”

姚檬已經關了電腦,拿起手袋,沖他笑笑:“我盡量吧。”說完就走了。

很快辦公室人走得差不多,趙寒心眼直,說:“我怎麽覺得姚檬最近工作特別不在狀态?”

大胡站在窗邊,看着樓下。警局外的馬路旁,姚檬正走到一輛勞斯萊斯旁,司機下車給她拉開後車門,她朝裏頭的人露出十分甜美的笑容,娉娉婷婷坐了進去。

“傍大款了啊。”大胡嘀咕,“難怪有底氣消極怠工了。”

老吳輕嘆了口說:“我找她談過,不太願意交流。挺好的孩子留不住。”

趙寒有點吃驚:“你們的意思是——姚檬打算辭職了?”

老吳沒答,大胡嗤笑:“這麽明顯你看不出來?心都不在這裏了。”

——

日落時分,晚霞中的邁紮城,看起來比過去多了幾分安寧肅然。

昔日繁華的賭場街,如今多處大門緊閉、冷清凋敝。而當地居民在經歷了前幾天的驚心動魄、槍聲不斷後,也感覺到一切終于歸于平靜。

許诩将最後一份人犯資料整理好,才覺得眼睛都累得有些花了。她走到窗前舒展酸痛的身體,一低頭,便見季白和其他幾名刑警,下車走回了旅店。

抓捕工作已經圓滿結束。孫普昨天便帶了四名刑警先行離開,繼續追緝嚕哥。季白、許诩等五人留在邁紮城收尾。

許诩微微一笑,慢悠悠走到洗手臺前洗手,又拿出急救藥箱等着。過了一會兒,果然接到季白短信:“有空過來。”

季白上次救周成博時渾身挂彩,其他地方都是皮肉傷,唯獨左上臂被刀開的一道口子有點深。這裏天氣炎熱容易感染,許诩和他都很小心。

許诩走進季白的房間,就見他光着膀子坐在電風扇下。應該剛洗完澡,頭發還是沒全幹,那雙眼仿佛也染上水汽,顯得格外的濕亮。

許诩走過去,低頭湊過去親了親他的臉頰。他立刻轉頭噙住她的唇親了幾口,然後才各幹各的。

季白看了一會兒資料,就側眸看着許诩的臉。

前幾天太忙,每次換藥都是匆匆忙忙,季白根本沒心思管她。還有一次,是跟陳雅琳他們開會時,見縫插針把她叫過來換藥,連她什麽時候出去的都不知道。而今天工作終于告一段落,他的心情也放松了許多,終于能好好的看看她。

為了方便換藥,她一只腳站在地上,一只腿跪上了沙發,安安靜靜的立在他身旁,低頭專心清洗傷口。她今天穿了條簡單的淺藍色齊膝棉裙子,襯得皮膚雪白素淨,他看起來都覺得好涼爽。現在他發現了,她對衣着其實挺講究,衣服花樣蠻多,還都很實用。

身為她的男人,他很享受她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精致小女人味。

看了一會兒,季白又伸手握住她的胳膊。她的皮膚光滑溫涼,好像一直沒什麽汗,肉也軟軟的,跟他硬實熾熱的肌肉完全不同。以前季白從來不知道,女人的皮膚入手可以這麽舒服,讓男人都上了瘾。

許诩嘴角彎起,任由他輕輕捏着胳膊上的肉,兀自專注于傷口。

“別動。”許诩探身去茶幾上拿藥。季白的目光下意識随着她舒展的身體曲線而移動着。

許诩拿了藥,繼續給他塗抹。忽然腰上一沉,季白的手沉默的搭了上來。許诩也沒在意。誰知他的大拇指,隔着布料開始輕輕摩挲腰上的細肉。

“有點癢。”許诩失笑。

他的手停住不動。過了一會兒,滑到她的臀上,微一停頓,輕輕的開始揉。

許诩渾身微微一顫,有點懵的擡眸看着他。

他幾乎是坦蕩自若的直視着她,漆深的黑眸有點迫人,就像要望到她心裏去。而他手上的動作,一直沒停……

電風扇嘩啦啦的響,夕陽在房間裏投下狹長的金黃的亮帶,靜谧中透着一絲燥熱。季白低頭看着她瞬間紅透的小臉,感覺就像是有一股撩人的清風吹過陣陣起伏的心湖。那天小家夥無意間洩露了春~光,一直像烙印深深映在他腦海裏。而此刻手上美好的觸覺,還有将她清純又性~感的曲線握在掌中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在季白大大方方攻城略地時,許诩卻難得的陷入矛盾中:兩人是情侶,這種親昵按道理很正常;可她就是窘,全身就像要着了火,心跳快得空前絕後。異樣的興奮感湧上心頭,可這熾烈的感覺仿佛就快超過她的承受極限——到底是應該要更多呢?還是讓他停下呢?

這時季白手一停,剛想撩開裙子再覆上去,許诩卻以為結束了。她想着現階段工作為重,不可縱欲,于是推開他站直了。

“我回去了。”許诩低聲說。

季白微微一笑,也不逼她。

她走出幾步,又轉頭說:“回霖市之前,晚上我不來了。”

季白懂她的意思,畢竟還在出任務,剛才他也是一時情難自已随興所至。只是看着她難得的羞窘,心頭實在舒暢,淡然答:“好。聽你的——回霖市之後再說。”

許诩心頭那火燒火燎的感覺又冒上來,默默的走了。

——

許诩回房間整理了一會兒資料,就接到孫普的電話,讓她送一份傳真資料給珀将軍簽署。此時天色還亮着,全城亦已基本安全。許诩也就沒想過要驚動季白,只叫了提薩,帶上兩個兵,跟自己去找珀。

車沿人跡稀少的馬路行駛,路旁克欽士兵三步一哨五步一崗,全城都已在珀的控制中。軍隊聯絡官說珀去了暫時關押罪犯的城中監獄,許诩到的時候,天色已經陰黑下來。

許诩和提薩走進監獄大門,遠遠便見前方操場旁,站着一堆士兵,地上跪着個男人,依稀還躺着個人。這讓許诩吃了一驚,大步走過去。

走近了才看清,地上躺的是一個士兵,脖子上汩汩的出血,已經死了。而跪着的是一名中國黑幫罪犯,許诩登記過他的資料。珀站在人qun最前頭,他今天穿的是一件淺灰色軍襯衣、深色軍褲,看起來少了幾分戾氣,多了一絲冷峻。

看到許诩,他掃一眼她手裏的資料,知道是找自己,朝她勾勾厚唇:“你等等。”然後就拔出槍,對準那名中國罪犯的頭。

許诩一下子沖上前:“你幹什麽!?”

周圍士兵全愣愣的看着這個突然大吼的中國小姑娘。珀轉過臉,瞥她一眼,笑得有點陰冷:“這個人,想要越獄,殺了我的一個士兵。”

許诩看一眼地上狼藉的屍體,答:“我們會查證這條罪責,如果屬實一定會加入他的判罰。但你不可以濫用私刑。”

周圍人全靜下來,一臉驚恐瑟瑟發抖的犯人眼中也燃起希望:“對對,不可以濫用私刑……”

珀看着許诩,放下槍。許诩毫無回避的直視着他。未料他卻伸手從她手裏拿過文件:“需要我簽署?”

許诩:“……是的。”

他接過筆,快速簽下名字,還給許诩。許诩剛接過,眼角餘光瞥見他身手如電的又擡起了槍!

“不可以!”

然而晚了,珀竟然将槍口強行塞進那罪犯嘴裏,“砰”一聲,那人腦後濺出大血洞,嘴已是被打得稀巴爛,眼睛瞪圓了,僵僵的往後倒去。

許诩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跳,臉色也變得很難看。珀卻将槍丢給副官,根本沒理她,走了。

許诩看一眼他的背影,轉身也走。提薩過了一會兒也跟過來,通過翻譯安慰她說:“我剛剛問過士兵了,這件事是真的,那個人也該死,你不必氣惱。”

許诩沒出聲,一上車就打電話:“孫廳,有件事必須向你彙報……”

——

回到旅店時,許诩的心情依舊無法平複。

其實這幾天,專案組的人跟珀幾乎沒接觸過。他一直呆在城中一幢別墅裏,抓捕工作全讓副官指揮,只有孫廳偶爾跟他碰面。而他的兵一直非常配合專案組,單兵戰鬥力也很彪悍。所以大家對他的印象,就是個粗野、強悍、務實的軍人。

然而今天的一幕,卻叫許诩心驚——雖然她接觸過一些屍體,但還是第一次有人在她面前殺人。而且是以正面的、殘忍的、足以令受害人崩潰的方式。受害人死的那一瞬間,那驚恐的眼神、臉部抖動的肌肉,還有那些殘渣般的血肉,仿佛深深印在她的腦海裏,揮之不去。

回房間躺了一會兒,她還是有點心神不寧,翻身下床,去敲季白的門。

季白已經睡下了,聽到敲門聲,随便套了件襯衣、穿上褲子。開門看到是許诩,微微一笑:“不是說回霖市前,晚上不來了嗎?”

許诩卻沒笑,默默的走進屋裏。

季白看她臉色,跟過去。兩人在沙發坐下,季白伸手扶住她的後腦,輕輕揉了揉她腦後短發:“說吧。”

許诩簡短的說了剛剛發生的事,季白臉色一沉,松開她站起來:“這件事必須馬上彙報孫廳,向緬方提出交涉,不可容忍。”

許诩:“我已經彙報過了,孫廳也很生氣,馬上會處理。”

季白這才坐下。

兩人又靜了一會兒,季白見她臉色還是不對,問:“怎麽了?”

許诩默了片刻,擡眸看着他,輕聲說:“三哥,我心裏很不舒服。”

季白明白過來——這是她第一次親眼見到殺人。她雖然性格冷靜木讷,但本性善良,心情自然會波動。

其實比起正常人,她的反應已經算是很好了。

只是,這還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表現出些許脆弱,有點委委屈屈的叫一聲“三哥”。她的言語表情永遠都是率真直接的,沒有任何掩飾。所以此刻坦然流露的依賴,更讓季白狠狠的心疼了一把。但心疼之餘,又有那麽點淡淡的歡喜。他将她摟進懷裏,低頭近在咫尺的看着她:“緬甸這邊常年戰亂,軍人行事是會殘酷些,不要放在心上。”

許诩默了一會兒答:“我明白,他們根本沒有法制觀念,而且在珀将軍心裏,可能這樣才能樹立對士兵的威信。”

季白就不再開導,過了一會兒,低頭吻住她。

天色漸深,許诩已經平複,但心裏始終有點堵,下意識就想跟他多呆一會兒,也就沒提回房間。季白當然更不提了。

過了一陣,兩人就到了床上,季白擡手關了大燈,只留一盞臺燈,将她環入懷抱,沿着她的脖子一點點往下親。大手亦探進裙子,開始游走。

夜色是這樣靜谧,窗外只有稻田裏的寂寂蟲鳴。許诩全身都變得灼燙起來,大腦也有些迷醉的暈眩感。可這跟下午時的感覺是不同的,她一點也不緊張,也不覺得窘迫難受,她原本滞澀的心緒,仿佛随着他的觸碰和親吻,得到最溫柔的安撫。

看着他在夜色裏修長而結實的曲線,聞着他的肌肉散發的微熱氣息,許诩的心仿佛也慢慢沉溺在他的懷抱裏。她幾乎是自然而然伸出手,同樣撫摸着他的背,他的肩膀,他的腰身……

季白感受着她的輕撫,心頭仿佛有滾燙的潮水陣陣激蕩。親吻的動作卻愈發溫柔。想着她脆弱的皮膚,明天會遍滿淺淺的吻痕,心頭越發憐惜。正意亂情迷間,突然渾身微微一僵,感覺到她的小手握住了……他猛的擡眸看着她。

其實許诩完全是遵循內心的渴求,想握,就握了。看到季白暗潮湧動的眼,許诩握着不動。

季白翻身就把她正面壓在床上。

這一次的親昵比之前每一次都要熾烈和深入。許诩的裙子終于被他褪掉,而他在近乎極致的纏綿後,卻拉過薄毯,遮住她的身體,深吸了一口氣,坐了起來。

他輕聲說:“我不想讓你以後回想起第一次,是在這麽個爛地方。”

“嗯。”許诩整張臉紅撲撲的,答得很快,“我也需要準備一下。”

季白倏地失笑,意猶未盡的親了親她的額頭,起身去沖涼水澡。

季白再上床的時候,許诩縮在被子裏,笑眯眯的望着他。季白心頭一蕩,躺上床,将她摟進懷裏。過了一會兒,他從床頭拿出鑰匙串,拆下家裏鑰匙,遞給她:“回霖市等我。”

他這麽說,是因為按照分工安排,明天他就要去仰光,跟孫普等人繼續追查嚕哥;而許诩會和另外三名刑警一起,搭乘珀将軍的專列,押送所有犯人回中國。兩人至少要分開十幾天。

許诩接過鑰匙收好,想到他還要在緬甸沒日沒夜的奔波,為案子操勞,有點心疼,于是柔聲鼓勵:“好,我們在霖市勝利會師。”

季白佳人在懷不能吃,還有點燥熱呢,聽她這句話難免心猿意馬——回霖市會師啊……

他深深笑了。許诩疑惑:“你笑什麽?”

季白不答,摟緊她:“睡吧。”

——

第二天一早,許诩跟其他同僚,踏上了珀的專列,在珀的軍隊的密集守護下,押送全部犯人,往中國邊境駛去。而季白掉頭往另一方向。

☆、45

陽光熾烈的寂靜原野裏,火車轟鳴奔馳。遠處青山隐約起伏,密林望不到邊際。

許诩靠在車廂裏,正給許隽打電話:“……明天早上到霖市,不用來接,我先回局裏報道。沒事我挂了。”

“等等,你身體怎麽樣?沒受傷吧?那邊氣候适應嗎?”

許诩:“回來再說。”低頭看了眼表:“還有10分鐘進山區沒信號,我現在要給季白打電話。”說完幹脆的挂斷。

那頭,許隽拿着電話想:靠,10分鐘後才沒信號,跟我就打了2分鐘!

電話接通時,季白和幾個刑警正坐在一輛警車裏吃盒飯。正是午後時分,擁擠的城市熱得像火爐,忙了一上午,每個人都是汗流浃背,埋頭大口大口扒飯。

季白端着飯盒,沒看來電顯示:“你好,季白。說。”

許诩聽着他低沉醇厚的嗓音,整個心口登時舒舒服服的,答:“是我。”

季白的唇角不自覺的勾起:“有事?”

許诩微微一頓。

兩人今早才分開,本來沒必要打電話。可她今天清閑沒工作,居然不知不覺想起他許多次——這還是她第一次對人産生這樣的感覺。

于是她老實答:“沒事。就是想你。”

她的話語就像夏日裏一股沁人的清泉,澆在季白心頭。他忽的就想起昨晚在旅店裏,與她白皙嬌小的嬌軀,肌膚相貼、親昵纏綿的畫面。一時竟有些失神,沉默不語。

這時其他刑警已經放下飯盒,開始穿防彈衣:“走吧,季白。”車外地上坐着的克欽士兵,亦紛紛拿起槍起身,準備出發。

季白低聲答:“我也想你。”頓了頓,偏頭湊近手機屏幕,輕輕吻了一下。

有刑警看到他的動作,當即就笑了。季白還是第一次幹這樣的事,也不尴尬,收起手機,淡然自若的笑,跟他們一起下車。

這頭,許诩坐在陽光斑駁的潔白床鋪上,看着手機。

她的臉居然有點麻麻的,心怦怦的跳,感覺像真的被親了一下……

——

過了一會兒,許诩去隔壁車廂,跟其他三名刑警吃飯。罪犯都集中關押在後面的車廂,克欽士兵也不會到這邊來。大家吃着吃着,自然而然聊起案子。

一名刑警說:“都這麽久了,嚕哥還沒抓到,真是操~蛋。”

大夥兒靜了一陣,一個老刑警吸了口煙說:“看來嚕哥有個軍方的大靠山。”

大家都是一愣,老刑警繼續說:“直覺吧。緬甸這地方,軍方說了算。咱們布下了天羅地網,嚕哥還能逃掉,肯定是軍方有人暗中幫忙。”

另一個刑警說:“我同意你的觀點。我專門查過嚕哥的所有銀行賬戶,你猜怎麽着?一分錢都沒有,也沒有往來記錄。錢都去哪兒了?自然是去這人手裏了。要是找到這個人,就能抓到了嚕哥。”

大家都點頭贊同,許诩卻微微一怔:“嚕哥這麽信任這個人?”

一名刑警見她發問,笑着打趣:“你不是搞犯罪心理畫像的嗎?聽說上次還是你抓到了霖市的刀片犯?不錯啊!要是能給這個幕後黑手畫個像,咱們直接去抓人就好了。”

大家都笑,許诩搖頭:“線索太少,連初步畫像都無法完成。”

——

話雖這麽說,許诩回自己包廂後,躺在床上開始發愣。

這些天她一直在忙邁紮城的工作,腦子裏全是那幾十個罪犯的資料,完全沒時間考慮過嚕哥及其幕後靠山的事。但今天空閑下來,刑警們的話多少勾起了她的思緒。

她拿出紙筆,将腦子裏一些零零碎碎的線索,胡亂寫下來。可想了一陣,還是沒頭緒。

一擡頭,看到了放在桌上的手機。她想起季白,忍不住微微一笑。她的筆是跟着腦子動的,轉眼就在紙上寫了幾個“季白”、“三哥”。

再收斂心神,正要繼續想案子,看到紙上一整行“季白”,忽然腦子裏靈光一閃,愣住了。

拜季白所賜,她突然想到——雖然對神秘人不了解,但嚕哥跟他關系密切——可以通過嚕哥,分析那個人。

嚕哥是個非常謹慎、嚴密,甚至意志堅韌的人,完全把利益放在第一位,在國內也有自己獨立的犯罪團夥。

什麽樣的人,才能能讓嚕哥這樣一個女枭首,俯首稱臣,絕對信任呢?

一通皆通。許多線索近乎爆炸似的在許诩腦子裏湧出來。她拿起紙筆,首先寫下了“情侶”兩個字。

是的,對于嚕哥來說,只有至親的關系,才能讓她如此信任,自己賬上甚至一分錢都沒有。他們國籍不同,嚕哥的家庭資料亦未顯示有國外親屬,所以最可能是情侶。

過了一會兒她又寫下“年齡30-40歲,單身未婚無子女。”

這是因為,太年輕不可能在軍方獲得有影響力的地位,年紀太大亦不可能。因為緬甸男人結婚都很早,且很重視傳宗接代。如果是個年紀大的男人,已經有原配妻子或者子女,嚕哥就不可能完全信任他。

第三個卻是褒義詞:“魅力”。在普通人眼裏,尤其是嚕哥這樣強悍的女人眼裏,他很可能具有獨特的人格魅力,才會讓她死心塌地。

想到這裏,許诩興奮的在狹窄的車廂裏來回的走,過了一陣,又寫下兩個并列的詞:“暴力、施虐”。

緬北還有其他黑幫,但只有嚕哥團夥,作案手段最為殘忍,有很多不必要的暴力行為。

許诩在以前的案件資料看到過:綁架案他們常對受害人施加了殘忍的肢體虐待,以增強威懾力;從中國拐賣嬰兒出境時,使用安眠藥,造成多名嬰兒病危。周成博案亦是失手之後安放炸彈報複,如果周成博逃脫爆炸,也會被打手活活打死。

一個犯罪集團的行為特點,必然反映出領導者的風格。但是,嚕哥在國內的犯罪史,并沒有表現出這方面傾向,所以在犯罪集團的管理上,她很可能是傳遞那個人的意圖。

最後,許诩寫下一個形容詞:“自負”。

嚕哥集團的犯罪手段多,網絡廣,什麽賺錢他們都會插一手,氣焰非常嚣張。能鋪開這麽大的盤子,既反映出此人貪戀狡猾的性格,亦反映出他的自負。

……

許诩拿起這張紙,靠在床上蹙眉沉思:這些結論點還是太模糊和簡略了,并且可能存在較大偏差,根本無法形成有完整畫像。可她又隐隐感覺到,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即将被她捕捉到……

就在這時,忽的感覺有人在看自己。擡眸望去,卻見包廂門口,珀将軍隔着幾步,負手站在走廊裏。古銅色棱角分明的臉上,黝深的眼眸,正直勾勾的盯着她。

許诩微微一怔,腦子裏忽然就冒出昨晚珀将手槍塞進犯人嘴裏的畫面。

30-40歲之間、單身未婚無子女、具有獨特的人格魅力和威望、自負且有一定暴力施虐傾向……

她将手上的紙順手疊好,塞進口袋裏,下床,面色沉靜的看着他:“珀将軍,有事嗎?”

珀大刺刺的走進來,在她跟前站定。衛兵立刻守住了包廂門口。

“總司令要求我向你道歉。”他盯着她慢慢的說,語氣透出些譏諷。

許诩:“嗯。繼續。”

這反應令珀靜了一瞬,臉上反而露出意味難辨的笑:“對不起。”

許诩點頭:“希望這樣的事,以後不再發生。”

珀瞥她一眼,走到門口又停步。線條冷硬的臉龐上,眼神沒有溫度:“士兵的命屬于我,同樣的事如果再發生,我照殺不誤。”

許诩看着他逐漸走遠的背影:“等一下。”

珀轉頭看着她。

許诩:“我接受你的道歉。”

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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