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娃娃。
第二天他真的帶她出去了,只是他一直在她身邊。她是自那一晚以後第一次踏出這個家,外面的空氣仿佛都比裏面輕松,這也讓她的心情也好了許多。
這次出行他們并不招搖,他們就像是這個城市最普通的小情侶一樣牽手逛街。他脫下平時千篇一律的襯衫,換上顏色鮮亮的運動衛衣,倒真是青春年少的美少年一枚。而言豆豆也是一副青春洋溢的打扮,男俊女靓,看起來倒真是登對。
他的臉上一直是帶着笑的,明顯有別于平時那種皮笑肉不笑,是帶着興奮的那種開心,抓着她的手就像是從沒來過游樂園的孩子。
在一個小攤前,上面擺滿了各種墨鏡和卡通帽子,容銘拾起一個粉紅色帶白色翅膀的帽子就蓋在言豆豆頭上,摸着下巴看了半天,點點頭:“還不錯。”
然後拾起同一個款式的藍色帽子卡在自個頭上,鏡子中的二人戴着同樣的帽子,穿着一系列的衣服,真是活脫脫街邊熱戀情侶的範兒。他雙腿微微下蹲,将自己降到跟她一樣的高度,看着鏡子問她:“好看嗎?”
他本身就皮相好,現在穿着打扮就像是街邊的時尚潮人,老板娘笑得牙花都露出來了,誇道:“好看!好看!小哥長得這樣俊,女朋友也漂亮,戴上這顯得洋氣!現在年輕人都喜歡這種。”
容銘被她誇得眼睛笑得彎彎的,然後轉頭問言豆豆:“你呢,你覺得好看嗎?”
言豆豆看他這樣開心,自然是順着他,攬着他的手臂對他笑道:“當然好看了。”
他喜歡她對自己這樣笑,他喜歡她這樣毫無防備地看着自己,他喜歡她這樣極為自然的親昵,所以笑意更深:“我也這麽覺得。”
他倆牽着手,戴着那款拉風的帽子就走在路上,引起路人數次回眸,他倒是開心得很,招搖過市的感覺可真好。逛着逛着就進了百貨公司,二人十指相連,這個瞧瞧那個看看,光看不買。
“這件裙子怎麽樣?”言豆豆忽然停下來,指着櫥窗裏模特身上的衣服,眼睛亮亮的,看着身邊的容銘。
“你喜歡?”
“是啊。”她認真地點頭。
“那你去試試。”他立刻拍板決定。
言豆豆進了試衣間的時候容銘就在外面等着,他一身帥氣的運動裝站在這家偏成熟風的精品女裝店裏要多違和有多違和,特別是在他頭上還戴了個很二的帽子時。只是他完全沒感覺到不妥,等了一會兒以後覺得她換衣服真的很磨蹭,百無聊賴之際便坐在店內的沙發上,翻看着雜志,舉手投足之間都透露着良好的修養,那氣質就像是身上還穿着西裝襯衫似的。
而言豆豆這時早已不在試衣間,從店面的後門悄悄溜走,一出門便摘了那帽子拔足狂奔,在一群慢悠悠閑晃的人之中,她像是一陣風一樣沖過去,期間刮過別人的包,帶飛路人的衣角,引起許多人的不滿。她不敢走電梯,便去走那人跡罕至的樓梯,她穿着運動鞋,一跳就下了三四個階梯,只是後來一慌,不小心扭了下。她感到一陣錐心似的疼痛,但是依舊一瘸一拐地扶着欄杆下樓。
不能停下來,不能停!她在心裏給自己打氣。
出口就在前面,她咬着牙用盡全力往外跑,心裏很是快意:再堅持一小會兒就能出去了!只是剛到門口就被兩個人攔住了:“言小姐,請留步。”
“你是誰?”言豆豆立刻倒退一步,警覺地盯着他們。他們人高馬大,但是看起來并沒有什麽特別,面容陌生,衣着普通,他們是誰?
“容少在等您。”那倆人很恭敬地回答。
她一愣,随即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容銘仍是那一身運動裝,頭上還戴着那個可笑的帽子,臉上早已沒了笑意,就那樣遠遠的冷眼瞧着她。她倚着牆,有些絕望,這樣都被抓到了麽?
就那樣對峙了一會兒,她認命地走過去,那兩位主動給她開了車門,在她進去的時候聽見容銘泛着冷意的聲音嘲諷道:“真傻。”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更了,淚目,不知道這麽晚了還有木有人看到呢?
☆、妥協
一到家,容銘便甩開了一直握在手上的帽子,沉着臉一言不發地坐在沙發上,衆人都知道這是他盛怒之下的表現,沒人敢在這種時候上前招惹,于是客廳轉眼就只剩下他們二人。言豆豆也沒膽子靠過去,畏畏縮縮地站在一旁絞着雙手不知所措。他見狀更加生氣,對着她又沒法發作,踹了腳茶幾就走開了。
一直等到晚上,容銘都沒等得到她來認錯,自己也不願意拉下臉去哄她。夜深露重,夜幕中連星星好似也在打瞌睡,而已經習慣了兩個人溫度的容銘躺在床上睡意全無,床頭暖色的燈光打在他的身上,寧靜和諧的畫面卻被他煩躁的翻書聲打破。他擡頭看了一眼,已經将近十二點了,她到底跑哪裏去了?怎麽還不進來睡覺?
想到這容銘果斷翻身下床,穿了拖鞋就出去找她。客房他挨個挨個地推門進去,卻一無所獲。他明知道她跑不出去可是心裏還是止不住的心慌。這麽晚了,她能跑去哪裏?會不會想不開做出什麽極端的事情?不會的,他的豆豆一向很乖的,只是偶爾發發小脾氣。
他步子越走越快,就像他的心,在不知不覺中,就被一個人控制。只是,如果要摧毀一個人,這種精神上的掌控要比其他的方法有力得多。
當他看到蜷縮在沙發上的那個身影,心終于放下來了。他放輕腳步走過去,看着她的睡顏,大概是有些冷,大夜裏的只蓋了層小毛毯,她雙手抱臂嘴唇緊抿,眉頭也蹙起來,卻不難看,只是令人憐愛。不過,對于容銘來說,應該是又讓人憐愛又讓人憎恨吧。
他伸出雙臂将她軟軟的身子抱起來,她無意識地掙紮了一會兒,忽然就不動了,身子也變得僵硬起來。容銘不管,徑直将她抱到床上,人也壓上去。
他用手指輕輕撩過她不斷顫動的眼睫毛,輕聲說:“在家是不是很無聊?”
她依舊閉着眼睛不講話,眼皮下的眼珠子也動了動。
“我放你出去好不好?”他對她的冷淡不以為意,繼續道。
她立刻睜開眼睛,眸子裏面一片清明,語氣有意外也有驚喜:“真的麽?”
他捏着她的下巴仔細端詳她:“就這麽想出去?”
“是。”她仰頭直視他好看的雙眼,非常堅決。
“不過如果你還敢跑,那你就再也別想出去了。”他威脅道。
原來他只是放自己出去活動,并不是放她離開。言豆豆猶疑地看着他,他不像是在開玩笑,那麽也就是自己一旦再次逃跑失敗,就再也無自由之日了?
“怎麽?原來你更喜歡呆在家裏?”他一頓,然後略帶嘲諷,“還是不死心?”
“你真想關我一輩子?”他硬生生地将自己抽離那個鮮活斑斓的世界,把自己安置在這個大宅子裏,過着死水一般的日子。如果就這樣日複一日,周而複始,那麽她的生命也會被這潮濕黑暗的地方慢慢侵蝕,直至腐爛。她不甘心,不甘心就這樣無知無覺地活着,不甘心就這樣渾渾噩噩地死去。她是孤立無援,她是身陷囹圄,可她并不願束手待斃,為今之計只有攀附他,順從他,因為她身處的,是他的世界。
他避開她的眼睛,從她身上翻下來與她并排躺下,語氣有些沉悶:“我沒打算關你一輩子。”只是你總不聽話。
“那你打算關我多久?”她側身盯着他,非要一個答案。
“到你變乖了為止。”他也轉頭,一字一頓極為嚴肅地回答她。
“容銘,”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他覺得心裏一陣癢癢,總覺得自己的名字從她嘴裏念出來格外地纏綿悱恻柔軟動聽。他凝視她,示意她說下去。
“你多少歲?”
“你現在才想起來關心我?”容銘面色不善,語帶不耐。
“我二十一歲,你呢?”她卻不想被他含糊過去,他不管是做事還是衣着,都十分老成,只是在她面前總會不經意地露出幼稚的一面,她已經隐約感覺到了。
他明顯不喜歡她揪着他的年齡不放,他的大手從她的睡衣外鑽進去,捏着她胸脯的某一點,戲谑地調笑:“你猜?”
他從不在彼此十分清醒的時候做這樣亵玩的動作,為的就是給她保留相對的尊嚴,此刻他卻毫無顧忌地纏上來,帶點挑釁地瞧着她。
她用手覆住他不安分的手,用一種肯定的語氣回答:“你比我小。”
他揉弄着她的柔軟,只是笑:“你覺得你除了這,哪裏比我大?”
她有些不能忍受這樣的侮辱,咬牙道:“你一定沒談過戀愛。”所以今天下午他像是第一次約會那麽興奮,所以才放低防備讓自己鑽了空子。
他笑眯眯地湊到她耳邊,低頭舔舔她的脖子:“原來你這麽想要了解我,我給你機會……”
說完一口咬住她的脖子。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
他自那晚以後還真的放言豆豆出去了,但是也僅限于在那固定幾個範圍活動。所以她每天下午五點,不管她是在哪,容銘的人總能準時出現,接她回家。她也不是什麽愛亂跑的人,最常去的不過是那幾個地方,跟常遇見的幾個人混混熟,然後乖乖回家。一開始還會有人盯着她,每天做了什麽遇見了什麽人說了什麽話,但發現她每天的生活都像白開水一樣乏善可陳之後,漸漸的便也就沒人在意了。
這幾日言豆豆發現容銘工作越來越忙,晚上回來的時間也越來越晚。他大概也是累,以前總是要折騰她到半夜,而最近也只是親親摸摸便作罷。
可她并不受影響,她以前在大學的時候懶得運動,除了每天上課和駱海去約會,其他學校社團裏面組織的爬山、郊游甚至是舞會,她都從未參加,她覺得麻煩,也不想出去。每天能睡到幾點就幾點起來,生活過得極為随意。而到了容銘這,被圈養的生活本來應該是更沒規律,而她倒是開始認真鍛煉身體起來。不管每晚她被他纏到幾點,早上必定在容銘起身後的半個小時起床。
每日早上起來澆花,圍繞着園子慢跑,已是初春時節,園子裏白色的芍藥花紛紛盛放,比起那些個嬌小豔麗的花朵來,這滿院子的芍藥大得有些吓人,少了些讓人呵護的欲望,但是單單看着她們綻放,就會覺得很欣喜。
此刻的言豆豆正喘着氣站在芍藥園外,滿頭大汗。忽然有人遞了塊帕子過來,她回頭,容銘一身鐵灰色西裝,顯得正式而挺拔。也許是早上,他幹淨利落的樣子顯得格外精神。晨光微熹,他就那樣立在眼前,就那樣認真地瞧着自己,如果他不是容銘,那該有多好。
她接過帕子,胡亂擦着額頭上的汗,他平穩優雅像個貴族,自己卻大汗淋漓地像個瘋婆娘,這樣的對比實在是有些讓人難以接受。
“最近如果你沒什麽事地話,就別出去了。”容銘抿着唇,居高臨下地吩咐她。
她瞪大眼睛,表示難以接受:“什麽?”
“你放心,不是以後都不讓你出去了,只是最近。”他看見她反應那麽大,臉上也沾染了笑意,将她一縷粘在額頭上的頭發別在耳後,安慰她。
“發生什麽事了嗎?”她瞄了一眼跟在容銘後面的那倆個人,詢問道。
那倆助理模樣的男人見她看自己立刻低頭,并不答話。容銘也不願多作解釋,只是輕描淡寫道:“外面不安全。”
“哦。”言豆豆悶悶地答道,有些不高興,也有些失望。
他見她這副表情便俯□來,用一種哄小孩的語氣跟她講:“不會很長時間的,過陣子我抽空帶你出去玩,最近乖乖呆在家裏,嗯?”言語中皆是誘哄。
言豆豆點頭,勉強地笑了笑。
不會很長時間?不會很長時間是多久?過陣子又是多久?
他見她答應也變放下心來,帶着剛剛的幾個人轉身離開。她愣愣地看着他離去的背影。他頗為倨傲地走在最前面,側身聽着身邊人跟他彙報,緊抿着唇,臉上神色淡漠,但也是皺着眉頭的。這副模樣,看不出一點不成熟的痕跡,她有些懷疑自己之前的想法:剛到二十歲的人怎麽可能表現成這樣?是不是自己太武斷了些?
但是如果真的那麽小,那麽每天這麽端着,也未免太累了。
作者有話要說:俺不會棄坑的啦,乃們不要抛棄我~~淚目
☆、負罪
在家無所事事一個星期才想起來之前把包扔在了店裏面的前臺,容銘一如既往地忙碌,也并未交代什麽,只餘她一人在家暗自斟酌他上次說的“最近”是多久。都一個星期了,應該沒什麽事情了吧?
她要出去的時候司機也猶豫了會兒,畢竟他也沒得到少爺明确指示。
“叔叔,我馬上就回來了,不會出什麽事的。”
“只是拿個東西而已。”
“求求你了叔叔……”
她平常呆的是一家甜品店,雖然不是容家的産業但卻是在他的勢力範圍,所以他們都很放心放她每天泡在這兒。她也喜歡這兒的氛圍,跟這邊的店員打成一片,而這邊的老板早已給店員們交代過她的背景,所以她可以随意出入。
她這天剛來這邊就被這邊的店員祝依拉到收銀臺後面,祝依是附近大學城的學生,每天過來兼職,因為年齡相近,性格相仿,也就更親近些:“你怎麽這麽久沒來玩啊?”
言豆豆笑,然後環顧四周:“最近有點忙……對了,小丹呢”
“她啊,你不來她也就玩消失,灑脫着呢。過來過來,我發現了一部很好看的電視劇。”她拽着她去看電腦,她常常在上班時間開這種小差,大家都習慣了。
“砰——”忽然一聲巨響,咖啡廳中間那個巨型彩色琉璃燈轟然落下,砸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瞬間咖啡廳一片尖叫聲,店裏的服務員和客人們抱頭飛竄。
“什麽狀況?搶劫嗎?”祝依也被吓得愣住了,依舊呆呆地傻站在收銀臺後面。
言豆豆也是被吓得一激靈,立刻縮到吧臺裏面,然後将仍然直挺挺豎在那的祝依也拉下來,兩人蹲在吧臺下面凹進去的小角落。兩人抱成一團瑟瑟發抖。祝依還想再問什麽,卻被言豆豆捂住嘴巴:在吊燈落下的一瞬間,她不是沒有看到大門口的那幾個男人手裏拿的是什麽。那是她生活了二十年從未在現實生活中見到的,就連她在容銘身邊長達半年之久也沒見到,外表小巧卻殺傷力極大的槍。怎麽可能會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來搶一家甜品店?
她們在裏面聽着外面的動靜,直覺這群人不是來搶劫的,哪有來搶劫不到收銀臺只是挨個查看店裏的年輕女客的?外面已經沒什麽大的動靜了,只是女客被拽起來的時候發出的那種顫抖的求饒聲。
言豆豆不斷撫慰着自己已經要蹦出胸膛的心髒,她一向知道這塊是容銘手下護着的,所以一片太平,從未生過什麽事端。既然有其他勢力入內,是否代表此刻容銘的勢力網出現疏漏,也許我可以就這個機會趁亂離開?祝依還在身邊顫抖着求上天保佑他們別發現自己,言豆豆已經開始琢磨怎麽逃跑了。
伴随着幾聲悶響,店內剛剛安靜下來的顧客的尖叫聲又此起彼伏,她們在裏面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只是一陣心驚:不會死人了吧?
“豆豆?”言豆豆又聽見容銘的特殊嗓音喊着自己的名字,帶着從未有過的焦慮。
祝依聽了一激動,以為援軍已到,掙紮着要開口,卻再次被身邊的言豆豆捂住嘴巴:也許機會就這一次,她想試一次,再試一次。
祝依用一種驚疑不定的眼神看着她:既然有人救,為什麽不要?
而外面仿佛又有新的人員趕到,兩方争持不下。言豆豆躲在裏面屏住呼吸,試圖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言豆豆!”容銘風塵仆仆奔過來,語氣中帶着怒意。
言豆豆狠狠閉了閉眼睛:是命嗎?終究是逃不過。
容銘一把将她從吧臺裏面拽出來,動作粗魯,幾乎要弄疼了她的手腕。他要帶她走,她竟是不肯,雙手拽住他,用一種祈求的姿态:“不要,我不要跟你走——”她雙眼通紅,語帶凄惶,“我本來就不屬于你的世界,我本可以不經歷這些危險,你把我卷入你們的争鬥裏,你真的希望我跟着你過這種不安穩的日子一輩子嗎?”
容銘回頭,看她紅紅的眼睛,不斷滾落的淚珠,就像是一只受了驚的兔子。是自己将她置于危險之中的嗎?她的确可以跟所有同齡女孩一樣談着正常的戀愛,過着正常的生活。可如今,她笑,便是有求于他;哭,必是在示弱;沉默,便是心情不好;多話,必是在心虛。他能看透她所有言不由衷的心情,卻惟獨看不清自己。他何苦要扯着一個不相幹的女孩跟自己過那樣的生活?她從最初的開朗變成如今的小心翼翼,從最初的安逸快樂變成此刻的擔驚受怕,這難道不都是我的錯?
言豆豆看他已經開始猶豫,便繼續趁熱打鐵:“如果你真的有什麽不測,我又要怎樣自處?”
忽然容銘一個疾步撲上來,他旁邊的玻璃應聲而碎。而剛偷襲的那個人也轉瞬倒下,無聲無息像個木偶。容銘的眸色再無之前的迷茫與猶豫,變得銳利而陰狠,他用毋庸置疑的語氣向她保證,一字一頓:“我不會死,你,也不會。”
“我……”言豆豆像是被拎小雞一樣被他拽起來,剛想再争辯些什麽。就被容銘一聲低沉的怒喝打斷:“閉嘴!”
她被他擁着離開甜品店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有一個雙手抱頭趴在桌邊的女孩也擡頭,眼中竟毫無懼色,目送她遠去。
她進了車子以後便開始發呆,面色頹唐,像是失去了所有的靈氣,默默地悶在那。她只是在失望,只差一點點,只差一點點他就能放手,只差一點點自己就能自由。錯過了這一次,那還要等多久?是不是也許,永遠都不可能恢複正常的生活?
他們回到家的時候,容銘将她朝房間裏一扔,便跟幾個人到書房議事去了,神色匆忙。也許是真的遇到什麽事情了吧,不然一向沉穩的容銘這次怎麽也會變得如此煩躁?
這一晚言豆豆一直未睡,直至容銘半夜回來。他躺在另外半邊床上,并不碰她,只是沉默。靜谧的夜,只有同床異夢的一雙人。
“事情很嚴重嗎?”良久,言豆豆開口問她。
“沒事,你別管。”他的語氣有些冷,敷衍道。
“我想家了——”她轉身,在黑暗中攥緊他的衣領,将頭埋進他的胸膛,語氣哀傷,軟軟的像是在撒嬌。可是在容銘耳中,更像是在質問,在指責。
“你先等等,我以後有空帶你回去。”他撫着她的頭,安慰她。
“我想家,我想我媽——”她依舊是在念叨,仿佛沒有聽見他的話。
“別講了,真煩。”容銘卻沒有這個耐心去一直安慰她,推開這個拱在他身上的人,忍了忍,但還是下床離開。這一夜,他再也沒回來。
不是所有人都有負罪感,他也以為他沒有,卻只是在遇上她之前。
作者有話要說:好困啊好想吃零食…………
☆、懷孕
風波很快就平息了,因為容銘已經恢複了正常作息,每天又閑閑地回來跟她膩歪在一起。而言豆豆也不多問,沒多久就又可以出去玩了。
他們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從前,不知是不是因為愧疚,容銘對她更好了些,凡事總是哄着她,再也沒對她兇過。言豆豆也不是不識趣的人,處處順着他,日子反倒比之前好了不少。
二人就像是少年夫妻,每日搗鼓搗鼓小玩意兒,生活也挺滋潤有趣。
這一日容銘好似特別興奮,心情也非常好,忽然将正坐在電腦前的的言豆豆一把抱起來,惹得她一聲尖叫,蹬着腿掙紮:“做什麽?放我下來!我游戲就快過關了!”
容銘将她抱到沙發上,笑眯眯地摟着她:“以後少上網,輻射太強對身體不好。”
言豆豆看着他異常燦爛的笑臉有些疑惑:“有什麽好事嘛?這麽開心?”
他笑得眉眼彎彎,神秘兮兮地靠近她:“你想知道?”
她見他欣喜的模樣也有些好奇,便乖乖地點頭。
“你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他有些得意,依舊那樣看着她。
“算了,反正不關我的事。”言豆豆撇嘴,無所謂的樣子。
“你真的不想知道?”他誘惑她。
“不想。”她斬釘截鐵地回答他,她已經确定他是在戲弄自己了。
“那你想不想回家?”
“回家?”她愣了下,神色有些不自然,“回家幹嘛?”
“你不是想家麽?我帶你回家見見你的父母,玩幾天再回來。”容銘說得十分認真。
“還是算了吧。”她沉默半晌,還是選擇了拒絕。你帶我回去?你是什麽身份?
一直凝視她的容銘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臉色也冷下來,起身:“随便你吧,只是別後悔。”走開幾步又吩咐她:“以後不準玩電腦跟看電視。”完全是一種命令的語氣,留下獨自坐在沙發上的言豆豆,再無之前讨巧賣乖的模樣,臉色陰晴不定。
不過容銘的好心情持續很久,并不被她這點小糾結影響到。他以前從不跟她聊未來,而最近卻很愛拉着她暢想将來。從要去哪裏玩到将來的小孩叫什麽,他都能興致勃勃地拉着她講半天。她雖無奈,卻并不因此打斷他,拂他的意。只得耐下性子聽他講,适當的時候附和幾聲。一臉春風得意馬蹄疾模樣的他,總是讓她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
C城酒店內容銘将一切安排就緒,言豆豆的計劃也在不聲不響地執行。
容銘這天穿得格外的正式,身上的西裝剪裁流暢,襯得他一溜的好身板。而他一改之前皮笑肉不笑或者活閻王一般的臉,一直面帶微笑更顯得他的風流俊逸。而言豆豆打扮得也很精神,只是面色有些蒼白,不斷地抿嘴唇。酒店裏的服務員一水的漂亮小姑娘,穿着制服更是顯得前凸後翹。她們閑暇時便聚在一起笑嘻嘻地讨論什麽,只有一個身材高挑的服務員冷眼瞧着她們。
言豆豆瞥了眼他身後幾個保镖,癟了癟嘴,挽着容銘撒嬌道:“我以前聽我同學說這家的自助餐特別好吃,我也想嘗嘗。”
“自助餐?”容銘嗤笑了聲,微微有些不屑,“等會有招牌菜,不用吃那個。”
“可是我從來沒來過,以前聽她講就特別羨慕,很想去看看來着。”言豆豆歪着頭,執拗道。
容銘無奈,便帶着她去自助餐所在的二樓。到了二樓時,言豆豆瞥了一眼後面那幾個黑衣保镖,對容銘随意道:“讓他們先上去吧,不然得吓着別人。”容銘自然是應她。從來對容銘寸步不離的那幾個黑衣男第一次走開。
較之酒店其他樓層二樓自助餐大廳果然是人多些,言豆豆跟着容銘随意逛了幾圈,有些失望:“其實看起來也沒那麽好吃嘛,一定是我同學吹牛。”
容銘也笑:“這個有什麽可吹的。”便帶着她返回。
快接近電梯,言豆豆忽然有些緊張。容銘有所察覺,拍拍她僵硬的後背:“怎麽啦?”
電梯打開,忽然飛出來一個身影,一柄刀便刺過來。警覺性極高的容銘神色一凜,拉過身邊的言豆豆将她護在懷裏,這一刀竟生生避了過去。言豆豆心裏無比焦急,意識到這一次失敗了下次就沒有機會了!一時情急,就着他把自己護在懷裏的位置狠狠摟住他的脖子,對着後面的女人說:“小丹,刺心髒!”
容銘一愣,然後便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然後是絕望的了然。這一剎那,言豆豆心裏閃過一絲後悔,但轉瞬即逝。他許是太過震驚,又抑或是直接放棄了掙紮,就這樣任由言豆豆勒着他的脖子,然後抱住了言豆豆的腰,看上去,竟是擁抱的姿态。
後面的紀小丹見狀眉頭一簇,拼盡全力将那匕首刺向他。正當她們等着刀鋒刺破血肉的撕裂聲音時,一直乖乖趴在言豆豆肩上的容銘卻好似忽然醒悟過來,他忽的站直身子,一手按住她的脖子,使她靠向自己的胸膛,另一手掐住她的腰,帶着她往旁邊一躲,本該刺向心髒的匕首只是割破他的手臂。紀小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覺肚子一陣劇痛,生生受了他這一腳,癱軟在電梯一角。
“小丹!”言豆豆驚呼,便要放開容銘去看她。
容銘一把将她扯回來,臉色鐵青,很是吓人。看着她的眼神像是淬了毒,是失望,是憤恨,也是決然。
而躺在電梯一側的紀小丹只覺一陣虛浮,眼前發黑,但依舊摸索着剛剛沒有握穩而被踢飛的匕首。自己是姐姐的唯一希望,這一次失敗了,以後,便更是遙遙無期了吧?
等她找到了匕首,卻只覺心肝肺俱裂,費勁全身力氣也爬不起來。她将匕首扔到言豆豆腳邊,用家鄉話跟她說了一句什麽。
那是一句容銘聽過很多次卻總也弄不明白的話,每一次在床上她被弄得太過的時候,她總是小聲地念叨着這句話,他很想知道那是什麽意思,可是從她濕漉漉的眸子中,卻什麽都看不出。
現在,他好像知道了。
可他偏不願相信,握着言豆豆兩只手腕便走過去,俯視着那個躺在地上的女人。
“你剛剛在說什麽?”容銘薄唇微啓,聲音冷然。
紀小丹不答,之前所有的勇氣在他的威懾下竟然完全消失,不敢直視他的眸子,只顧着閃躲。沒有得到回答的容銘怒氣更盛,一擡腳,黑色的皮鞋便狠狠地踩在她白嫩的手上。
“啊——”紀小丹尖叫,她在家也是從沒受過苦,哪能承受這樣的折磨?
“還不說?”那只制作精良的皮鞋此刻也能成為兇器,在她的手上碾壓輾轉。聽着妹妹的連連慘叫,言豆豆再也不能忍受,高舉被他桎梏的雙臂,就想要用手肘去撞他。他十分輕松地就制住她,像是兇猛的巨獸按住爪下不停反抗的獵物。
“別踩,別踩了……”言豆豆只得求他,別無他法。
容銘擡起頭,不再遷怒于腳下的那個人。他伸手用虎口卡住她的下巴,使她擡起頭正視自己:“你就這麽恨我?恨得一直想要殺了我?”
她滿眼的恨意熱熱地滾落下來,砸在他的手上,燙傷了他的心。
他轉頭,不再執着一個答案。
電梯終于到了五樓,一群人圍了上來。保镖們奔向電梯,要制服裏面的罪魁禍首。漂亮的女服務員們花容失色,有機靈的服務生迅速地叫來随行醫生,場面混亂卻盡在掌控中。
言豆豆滿面淚痕,想起那一次酒店經理告訴他的:“只要你順着他,什麽事都不會有。萬一得罪了他,不要說沒人能救你,就是有,也不敢。”自己身陷泥淖就算了,竟然還搭上自己的妹妹,真是蠢,一個手下勢力盤根錯節連某些政府部門都要避讓三分的男人,怎麽可能被兩個連條魚都沒殺過的女人得逞?
她心裏一陣陣發寒,看着幾個魁梧雄壯的保镖将小丹拎出去的時候她再也不能承受,頭腦發昏,兩腿發軟,就在她要跌落在地的前一秒,卻被一雙手穩穩托住。一睜眼就是容銘那張發白的臉,神色緊張,又帶着怒氣:“你想死麽?現在怎麽能随便往地上坐?”
她卻沒聽懂他的潛臺詞,迷蒙道:“你會殺了我嗎?”
這時醫生已經攜着醫藥箱趕來,要給容銘包紮。她這時才發現他也受了傷,黑色的西裝雖被鮮血浸透,竟半點也看不出,西裝裏面的白襯衫卻被染得觸目驚心。他伸出手臂來讓醫生上藥,卻看向她,面色不豫:“你覺得我會殺了你?”
言豆豆摸不清他心中所想,卻忍不住絕望道:“我一個就夠了,放了我妹妹好不好?”
她還真以為我會殺她!容銘一聽她的話便青筋暴起,連醫生一再讓他放松都聽不進去:“言豆豆,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狠心?”不過轉瞬他便變了語氣,嘴角上翹,伸出細長的手指拂去她臉上已經冷掉的淚痕,“我怎麽舍得傷害我孩子的母親呢?”
言豆豆聽完瞳孔一縮,詫異地看向他。而他卻轉過頭去看自己的傷口,薄唇緊抿,随後繼續道:“我們的寶寶什麽時候生下來,你那個妹妹就什麽時候離開。嗯,就讓她先等個七八個月吧。”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不滿意的結局我改掉了,可是你們還在嗎?┭┮ ﹏ ┭┮也是,既然容銘都知道豆豆懷孕了,又怎麽舍得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