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容銘從沒把日子過得這麽煎熬過,他一面要安撫言豆豆想見寶寶的心情,一邊又要時刻擔心關注着寶寶的病情。
可是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何況憑母親跟孩子之間的感應,連一堵牆都沒有。
當容銘趕到的時候,言豆豆已經在病房外看了一個多小時了。她穿着單薄的病號服,兩手扒在玻璃上向裏面愣愣地看着,腳上只趿拉着一只拖鞋,另一只也不知弄到哪去了。
容銘向前,抖了抖開衫披在她身上,然後摟住她:“會沒事的,一定不會有事。”
安慰她,也像是安慰自己。
言豆豆依舊是面向病房,并沒有看他,面色如紙,神色恍惚,這跟之前剛生産後的那個充滿着快樂和希冀的她大相徑庭。
“我們先回去吧,地上涼。”容銘不忍見她這般憔悴,想要帶着她離開。
“你難過嗎?”言豆豆躲過他的手,轉過頭來看着他,目光灼灼。聲音低沉,猶如細語。
容銘也看她,但是無言以答。一向倨傲的他在這時也并未露出半點悲戚
“你都不難過的嗎?你怎麽可以這樣若無其事地瞞了我那麽久?”她聲音忽然提高,質問他,“你為什麽這麽冷血?你到底是怎樣才能做到這樣無動于衷?”她的聲音一再提高,最後竟是歇斯底裏地像個瘋子。忽然她用盡全力去推他,卻一個踉跄自己跌落在地。
索性這整個樓層都被封,不然誰都能看見她這般模樣。容銘身後跟着的那群人都頗為憐憫地瞧着坐在地上的女人和在他們身前站得筆直的男人:這樣撒潑的女人,真不知道他是怎麽忍下去的。可他們不懂,當一個女人成為母親,她就不再是那種嬌媚可人的小姑娘,而是一個可以抛棄一切的捍衛者。
她是在遷怒,她知道,他也再明白不過。
她在地上無聲哭泣,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等她哭夠了,他半跪在她面前握住她的下巴,凝視着滿臉淚痕的她,一字一頓地說:“容家的人,沒那麽脆弱。”
他的眸子以及他的聲音,都有着一種震懾人心的力量,令人信服。言豆豆看着他,讷讷地問:“可他只是個孩子,出生沒幾天的小孩啊。”
“九歲的時候我跟父親在遇到雪崩,我一個人把至少八十公斤的他從山頂上弄下來了,我可以他為什麽不可以?”容銘将她散落在額前的碎發撩到耳後,用一種輕飄飄的口氣跟她訴說過往。
“什麽?”她啞然。
他将她攔腰抱起,在她 耳邊輕聲道:“沒什麽,只是讓你,別小瞧我們的寶寶。”
===
這樣的安慰,也只不過是能唬住她一時,現實的問題,她一樣要面對和承受。
寶寶的病情每況日下,醫生總是要再三斟酌言辭才能告訴這位傷心欲絕的年輕母親和陰冷兇狠的可怕父親:寶寶已經确診是溶血性黃疸,肝髒、脾髒腫大,血色素降低,血色膽紅素較高。藍光照射如今已經不能控制病情發展,需要換血治療,并且要避免親屬獻血。
言豆豆仔細地看着懷中的寶寶,他全身發黃,小臉微腫,身體皺皺的,着實是有點醜。與父親的俊美,母親的俏麗相去甚遠,可她就是好心疼,滿心都是舍不得。他不哭不鬧地躺在懷裏,出生到現在幾乎沒有喝過母乳。他吃了那麽多的苦,卻在這不聲不響地默默承受。她難過,為自己的無能為力。她懊惱,為自己給他帶來的苦痛。她甚至憤恨,恨容銘将他帶來這世上卻不能予他健康快樂。但是她卻知道自己不能怨他,因為只有依靠容銘,靠着容銘才能有還寶寶健康的希望。
她曾想過生下他便解脫了,她曾想以後與他山長水闊不相見,她曾想過以後實在是想念就偷偷來見見他,她曾經想過如果容銘以後娶進門的老婆對他不好怎麽辦,她曾經想過大不了生下來就求容銘把孩子還給她,她曾經想實在不行就悄悄把他偷走……
她想過很多個曾經,可是事到如今,她卻再無其他心思。只期望他能好起來,健健康康地長大,這讓她做什麽都願意。
在她傷春悲秋胡思亂想的時候,容銘已經在通過各種方式尋找血型适合的捐獻者。
洛川市第一醫院內駛出一輛黑色的轎車,茶色的玻璃讓人看不清車裏面的情況,也隔絕了一切傷害。
“老張,你的孩子應該不小 了吧?”容銘捏了捏眉心,仰身倚在車後座上,身心俱疲。
前面正在專心開車的司機老張聽這向來不開口的老板忽然問自己的家事,有些詫異,但還是畢恭畢敬地回答:“是啊,都上高中了。”
“都這麽大了。”容銘睜開眼睛看向車外,本來璀璨如星子的眸子此刻渙散無光。
“大了也不懂事,那小子成天就曉得到處瘋,成績也不好,我整天就被他弄得愁死了。”一向嚴謹的老張一提到自己的兒子,就打開了話匣子。雖然嘴上是說着恨鐵不成鋼的話,神情卻是滿足得很,眼睛都是向上翹的 。
“能到處瘋,還愁什麽呢?”他修長的手指在茶色玻璃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嘴上漫不經心地接着話。
老張悄悄地從反光鏡中觀察了下老板的臉色,只見從來意氣風發的容銘此刻滿臉倦色,坐在那邊若有所思。他又聯想到老板最近發生的事情,頓覺失言,讪笑道:“是啊,随他去吧。”
車窗外是琉璃般璀璨的夜色,照不亮車內黯淡的光芒。、大了也不懂事,那小子成天就曉得到處瘋,成績也不好,我整天就被他弄得愁死了。”一向嚴謹的老張一提到自己的兒子,就打開了話匣子。雖然嘴上是說着恨鐵不成鋼的話,神情卻是滿足得很,眼睛都是向上翹的 。
“能到處瘋,還愁什麽呢?”他修長的手指在茶色玻璃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嘴上漫不經心地接着話。
老張悄悄地從反光鏡中觀察了下老板的臉色,只見從來意氣風發的容銘此刻滿臉倦色,坐在那邊若有所思。他又聯想到老板最近發生的事情,頓覺失言,讪笑道:“是啊,随他去吧。”
車窗外是琉璃般璀璨的夜色,照不亮車內黯淡的光芒。
作者有話要說:新文各種靈感,這個坑各種卡……因為六千字被小黑屋關到了現在,不知道還有木有人看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