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同住一間病房 耳畔傳來的笑,吐出的熱……
“桐桐!”宋小芸驚呼,捂上霍清桐的嘴,對司從安和敬曉茹尴尬地笑:“小孩子胡說。”
宋小芸好看得過分,又嬌嬌小小,四十的年紀看起來仿若三十出頭,嗓音也是嬌嬌柔柔,她的尴尬反倒讓別人不好意思。
霍清桐推開她的手,黑亮清澈的眼,眼底并沒有胡說話的尴尬,坦然的像是剛剛只是說了你有沒有吃飯的平常事。
她還沒開口,司少母親敬曉茹先笑出來:“成成成,這小子我看着就煩,交給你了。”
她有一米七,微胖,站在嬌小的宋小芸面前像是大了十歲的大姐姐。
司從安嘴角禮貌地勾了一下,視線在霍清桐和司少身上掃來掃去。
霍清桐将目光投向司少。
少年坐在床上,眉眼清冽,目光冷然,猶如寒冬的白霜,帶着殺氣迎面撲來。
霍清桐收回目光,突然笑了,像春天的杏花,清淡的嗓音卻透着冷:“他摸我胸,我要他下跪道歉。”
漂亮的眼,漂亮的臉,眼底透出來的笑斂了幾分傻氣。
她頭發是短了點,身材是瘦小了點,臉蛋是黑了點,胸是小了點。
摸她胸要他命!
上一個要摸她的人被她打得親爹親媽都不認識。
突如其來的沉默,讓室內的氣氛變得詭異。
司從安擡頭研究屋頂的燈,敬曉茹一雙八卦眼在霍清桐和司少身上來回打轉,只有宋小芸想打人。
打司少,也打霍清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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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為你是男的。”司少詭辯。
眉眼微微上揚,眸色冷然有些疏離,皮膚白得晃眼,眼睛鼻梁嘴巴哪哪都好看得過分,生氣時也氤氲着潋潋的星光。
霍清桐沒反駁,只眯了眯眼,斂了笑,幹淨澄澈的眼坦然地看着司少。
她站的不直,曲着左腿,姿勢看起來挺散漫。
敬曉茹假咳:“桐桐,你別聽他胡說八道,這小子從來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有這樣說自己親生兒子的嗎?他是狗嘴,她是什麽?狗媽?
司少沖他媽後腦勺翻了一個白眼。
“沒事沒事,桐桐也打傷司少,扯平了。不早了,我們先回去,明天再來看司少。”
宋小芸聽到他摸我胸四個字後,沒臉呆在這兒,拉了霍清桐就往外走。
霍清桐掙脫開,沒再糾結司少的道歉,轉身一瘸一拐地向門口走。
“桐桐,你的腳……!”宋曉茹和敬曉茹的驚訝同時響起。
霍清桐的左腳踝扭了,腫了半個拳頭那麽大。
她進了病房後一直站在牆壁和病床邊,痛得受不了再靠牆省些力氣。
宋小芸哭哭啼啼中,外科醫生再次回到病房,給霍清桐做了處理,建議她拍個片子。
“不用,沒傷到骨頭。我困了。”霍清桐拒絕,眉頭也沒皺一下,仿佛傷的不是她的腳。
醫生不放心,“不可大意,還是拍個片子好。”
霍清桐搖頭,“真不用,小傷,我有經驗。”
有經驗是什麽意思?無非是經常受傷,知道是扭傷還是骨傷?
霍清桐一副幅輕描淡寫的模樣,惹得宋小芸的淚水像傾盆大雨一般瀉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敬曉茹抱住她,不知道怎麽安慰。
司少很想拉他媽過來問問,霍戰叔叔領養的女兒,為什麽宋阿姨心疼得像是親生的?
“要不這樣,桐桐也住這兒,明早消腫不疼了就不拍。”司從安想了一個辦法,真陪着霍清桐去拍片子,再快也要折騰一二十分鐘。
他困了,更何況雖然才第一次見霍清桐,他卻看得出,小丫頭是個硬骨頭。
宋小芸想了想,這個法子可行,但今天是霍清桐回霍家的第一天,住在醫院不好。
“行行行。桐桐,阿姨拜托你幫忙照看點司少,水完了按按鈕叫護士。你放心,等司少回家我讓他當你面跪榴蓮。”敬曉茹再一次賣了親兒子。
“媽!”司少恨不得拔了輸液管,下床揍親媽。
宋小芸還猶猶豫豫,被敬曉茹拉倒一旁說悄悄話。
敬曉茹:“小芸,你還看不出桐桐不太想回家嗎?讓她今晚住這睡一覺,說不定明早就好了。”
霍清桐為何不想回家?宋小芸比誰都清楚。
霍清桐來霍家前叫夏清桐,父親夏晨松癌症去世,臨死前告訴她他倆不是親生父女,他已經聯系她的親生父母霍家來接人。
當年,出生一個月的霍清桐僅是寄養在夏晨松家,誰料夏晨松帶着她消失不見了。
霍爺爺同意她回霍家,卻讓她頂着養女的身份,宋小芸這個親媽心有一百個不樂意,卻也沒法反抗老爺子,無奈又悲哀地接受。
她能做的僅是對女兒百般好。
聽了敬曉茹的這番話,宋小芸心疼得又要掉眼淚,叮囑了霍清桐一番,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霍清桐不想拍片子,卻更不想回霍家,是養女還是親生女兒她無所謂,有所謂的是霍家有個人其實并不想她回來呢。
讓她留在醫院沒意見,唯一有意見的是,宋小芸帶走她的黑包,帶走她的一包錢。
依依不舍地盯着宋小芸的背,直到看不到她才收回視線。
今晚的諸多不順,皆因隔壁床鋪上的少年所起,讓她幫忙照看司少?
做!
夢!
霍清桐恨不得再踹他一腳,蒙上被子睡覺。
司少故意發出動靜,護士進來換水說話的聲音,都沒能吵醒這個夏晨松去世後已經好幾天沒睡覺的人。
清晨五點半,霍清桐準點醒來。
天已經大亮,陽光照進屋內,在對面牆壁上灑下一長條金色的光。
她睜着眼,盯着天花板恍惚了幾秒,轉頭看隔壁床的司少。
病房裏開着冷氣,少年背對着她,被子踢到地上,蜷縮身子似乎睡得很沉。
霍清桐拿起手機,只剩下三個電。
充電線在包裏被宋小芸帶回了家,她想給姚村的舅爺爺、舅奶奶打個電話,太想他們,想的心口不舒服。
司少的手機放在床頭充電,霍清桐盯着充電器看了好半天後移開視線。
過了一會兒,她再看着充電線,猶猶豫豫到六點多,終于下定決心,輕手輕腳下床。
休息了一個晚上,腳踝沒有昨晚那麽疼。她一瘸一拐地繞過司少的床尾走到另一邊的床頭櫃,拔下充電線。
“你幹嘛。”冷冰冰的聲音響起。
霍清桐拿着充電線,低頭一看,司少躺在床上,睜着眼睛,面無表情地看過來。
他的臉真好看,尤其白天看,皮膚白的女人都嫉妒。
一雙眼沒有溫度,卻有揉碎的光芒在閃爍。
她坦然地舉起充電線,“手機沒電了。”
簡明扼要,理直氣壯。
手機沒電了,拿充電線充電。
“我同意你拿了?”司少坐起來伸手抓充電線。
霍清桐不是搶別人東西的人,可她完全是被司少連累,沒能離開還得呆在讨厭的醫院裏。
就拿了怎麽樣!她擡腿就走,受傷的那只腳不敢用力踩,走得快了些,沒站穩倒在司少床上。
棉被下,是他的雙腿。
司少帶笑的聲音自上空傳下來,“讓你跑。”
就跑了怎樣!
霍清桐雙手撐住兩側,身子擡起一半突然一沉,後背被司少的手肘抵住了。
“以為我不能把你怎麽樣嗎?” 耳畔傳來他的笑,吐出的熱氣撲進霍清桐的耳中,酥酥麻麻的不太舒服。
她真就這樣認為了,拍拍床,示意他松開。
“嘩啦”一聲,病房門被人推開,有人走了進來,同時傳來女人的叫聲:“你們在幹嘛?”
尖銳、刺耳。
霍清桐背上一輕,司少放開她。
她撐着床站起來,司少拔出留置針頭,按住膠布上的棉片,頭也沒擡地吩咐:“喊護士。”
“天啊!司少!你怎麽了!”尖銳刺耳的女聲驚叫着跑過來,扯住霍清桐往旁邊一甩,伸出手要去抓司少。
她的速度太快,快到霍清桐還沒反應過來,人就被她甩到一旁,受傷的腳踝又傳來刺痛,踉跄兩步撞到一個溫暖的胸膛。
一雙有力的手扶住她,待她站穩松開。
接着,一道慵懶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宋妮娜,你怎麽推人呢。”
霍清桐擡起頭,撞上一雙清澈的眼,如碧潭一般深邃。
一個也很高的少年,沒司少高沒司少好看沒司少白,眼神卻比司少溫暖許多許多。
那眼神看着人的時候,就仿佛是一道柔柔的風吹過,帶着春日的慵懶和明媚,令人心顫。
“哼!就推了。司少,你怎麽摔倒了?傷哪兒了呀?”宋妮娜沒敢抓司少的手,焦急又心疼地看着他手背拔針後沾染的血跡。
司少不領她情,看她的眼神冷冷,“誰讓你來的。”
質問後,他看着少年一臉的嫌棄,“你幹嘛帶她來。”
話語裏的嫌棄,濃得傻子都能聽出來。
霍清桐坐在床上,很不給面子的低笑。
“臭小子,你笑什麽笑?” 宋妮娜一肚子的氣撒她身上。
臭小子!
霍清桐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笑聲帶着明顯的女腔,她以為宋妮娜這下該紅個臉害個羞,可惜人家愣是沒聽出來。
宋妮娜像是躲開病毒般地繞到床的另一邊,“司少,這人是誰啊,男不男女不女的。”
“你眼瞎還耳聾,看不出來也聽不出來?她是女孩。”
沒想到司少毒舌起來不是一般的狠,換成霍清桐要不跟他打一架要不撒手就走。
宋妮娜好似沒事人一樣,嬌滴滴的憋着嗓子撒嬌,“人家關心你,沒聽出來嘛。”
媽呀!造作!
霍清桐很想捂着嘴巴嘔它一聲。
司少似乎很讨厭她的矯揉造作,臉色陰沉難看,正要發火,溫柔少年突然開口:“誰呀。”
司少似乎很給這個少年面子,語氣還算溫和,“霍清桐。”
“哦……,你就是霍家領養的鄉下丫頭啊!怎麽不男不女的。”宋妮娜的眼底滿滿的鄙夷和輕視,聲音拖得老長,生怕別人不知道霍清桐是領養的。
“你不說領養的鄉下丫頭會死啊。”沒等霍清桐有何表示,司少又對宋妮娜毒舌。
這一次,宋妮娜垮了小臉,委屈巴巴地跺腳,“司少。”
“你再這麽矯揉造作給老子滾!”司少皺眉,對少年擺擺手,“送她走。”
宋妮娜撅嘴,戀戀不舍地對司少揮手,轉過身瞪了霍清桐一眼,拽了拽少年的衣服,“走吧。”
“等等。”霍清桐手橫在宋妮娜面前,如墨的眸子帶着漫不經心的笑,微微仰頭看着她,“麻煩你帶我去下洗手間。”
“我憑什麽帶你這個鄉……帶你去?”宋妮娜瞪圓眼,要不是司少在場,臭不要臉的鄉巴佬都能罵出口。
“我的腳本來不痛了,被你推了一下又痛了。”霍清桐解釋,對于宋妮娜的嫌棄似乎一點也不在意,嗓音低淺看起來像是個溫柔的女孩子。
“讓你帶你就帶。”司少的語氣極不耐煩。
宋妮娜忍了忍,氣呼呼地扶着霍清桐去了公用衛生間。
把人送到衛生間門口,宋妮娜丢開霍清桐就想走,然而手腕被霍清桐握住,還沒來得及低頭看,人已被霍清桐拽進衛生間。
“你……!”她叫出一個字,嘴巴被霍清桐捂住,臉貼上冰冷的牆磚,鼻尖彌散開衛生間獨有的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