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草摩佐一回到自己的住處就能聞到紅茶清新氣味，再混合上牛奶那甘甜的味道，那是非常柔和的香氣。
“這是阿薩姆紅茶”，亞修看見草摩佐便露出一抹溫柔的微笑，“阿薩姆草葉，擁有自然的味道與豐富的香氣，正适合做紅茶。”
亞修依舊一身白色的衣裝，他正為草摩佐準備下午茶，那迷人的背影看起來一如往常的潇灑，優雅的肢體動作無形之中彰顯着亞修高貴的氣質。
示意草摩佐坐下，亞修為他倒了一杯紅茶。光是聞那香味，便令草摩佐心緒寧靜了下來。
“亞修…”，草摩佐深呼了一口氣，将茶杯放在茶幾上。
他正視着亞修，告訴自己，不可以逃避。
“在”，亞修正洗耳恭聽地等待着草摩佐的下文。
“亞修…”，草摩佐輕輕嘆了一口氣，“其實…我并不是你的少爺，你可以…可以不用這樣對我恭敬。”
出乎草摩佐意料的是亞修臉上絲毫沒有露出吃驚的表情，只是了然般的點點頭。
“你早就知道了嗎？”草摩佐想，難道亞修一直在等他先說嗎？
“不”，亞修的微笑一如既往的溫洵，“我現在知道了。”
“那你…你…”，草摩佐找不到何時的話，只能漸漸的沉默下去，他從來沒有想過亞修會是這樣的反應。
“我并不是因為你是我的少爺才對你恭敬”，亞修的手纏繞上了草摩佐的發，在他出聲之前就将一片綠葉摘離了他的發。
亞修垂下眼簾，輕輕吻了那片從草摩佐發間拿下的綠葉，散落的劉海散發着銀輝。
“我留在您的身邊是因為…無論您是誰，我都會是你的執事”，亞修緩緩地擡起視線，他紫色的瞳孔如同澄澈冰清一般，那晶瑩完美的臉龐微側，端正漂亮的嘴唇優美地彎了起來。
被亞修突然展露的美色襲中，草摩佐不由得噤聲，好一會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亞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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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亞修上前了一步，與草摩佐的距離一瞬間縮短。他修長的手指，輕撫上草摩佐的下巴，“想要看見是嗎？看見…那被人詛咒的命運…”
草摩佐一時之間屏息，他驚訝的并不是他與亞修靠的有多麽的近，而是亞修的話。
“如果您想要看見的話…我可以幫你”，亞修的手在不知不覺中摟上了草摩佐的腰，如同輕輕攀附在他的身上一樣，亞修的話語正誘惑着他。
“可以幫我？”草摩佐是不知道亞修怎麽樣知道的，總覺得亞修近在咫尺的呼吸令人在意。
“是的，不過我要獎勵”，亞修似是察覺到草摩佐輕微的抗拒，于是松開了手并向後退一步，恢複了兩個人最初的距離。
“什麽獎勵？”草摩佐認為只要是自己付得起的代價，都值得一試。
然而亞修的話卻令他不解的睜大了眼睛，“請您吻我。”
看見草摩佐毫無反應，亞修再一次說道，“您沒挺清楚嗎？那麽我再複述一次，我說，請您吻我。”
“…我聽到了”，草摩佐微微蹙眉，“為什麽要以我的吻來作為獎賞啊？”
“這可是我選中的最恰當的獎賞，您對此有什麽不滿嗎？”此時亞修的笑容在草摩佐的眼裏狡黠了起來。
“真正的執事是不會要求主人付出這種獎勵的”，草摩佐找不到好的借口，只能這樣說道。
“可是您并不是我的少爺，這是您自己說的”，亞修提醒草摩佐，“我是您的執事，僅此而已。”
‘我不是亞修的主人，但亞修是我的執事’，草摩佐估摸着亞修的話，隐隐察覺了亞修的用意。
“出乎意料…你也相當的狡猾…”，草摩佐嘆了一口氣，“好吧，我答應。”
亞修如同沒有聽到草摩佐不滿的語氣一樣，“您的稱贊是我的榮幸。”
草摩佐一直認為亞修深不可測，但是此時他才真的發現，自己對于亞修的确有太多太多的不了解。
“請閉上眼睛”，亞修的聲音在草摩佐的耳邊環繞，他照着亞修的話閉上了雙眼之後，眼前一片漆黑，
亞修将草摩佐的下颚以手指輕輕托起，他的身體不經意間顫抖了一下，但仍慢慢地順從亞修的手指，把臉擡起來。
看不見草摩佐仿佛蕩漾着星光水月的黑瞳，他長長的睫毛輕微的扇動着，臉上帶着些許瑟縮的表情。此時的草摩佐對亞修來說就如同一直呵護的玫瑰花即将要綻放一般，有着瀕臨邊緣的誘惑力。
‘你會沉淪下去的，現在快殺了他’，亞修又聽見了那個聲音、
‘我才不會沉淪’，亞修在心中這樣說道，将注意力再一次集中在草摩佐身上。
那個詭異的聲音不見了，亞修繼續說道，“慢慢的…深呼吸…”
草摩佐一一照做了，意識深處浮現了奇妙的光芒，他覺得自己張開了眼睛，可是眼前一如既往的黑暗。
“亞修？”草摩佐試着出聲，但他就像從整個世界剝離出去了一樣，來到了一個無人回應的黑暗當中，他只能感受到自己。
‘這是我的內心’，草摩佐角兒自己在緩緩沉落，自身的感官逐漸被更替交換。
漸漸的，草摩錯潛向了更深更黑暗的所在，比先前更為幽遠的所在。如此這般越潛越深，驟地看見一片昏暗的水面。
黑暗中只有這一片水面清澈明亮，草摩佐有一種錯覺的，他覺得自己是在上浮。越靠近水面，他越是能清晰的看見自己的摸樣。水面輕輕搖晃着，然而那水面倒影的似乎又不是他。
草摩佐把臉湊近水面，感覺上，仿佛要和水鏡中另一端地自己嘴唇相碰了。
此時一陣天旋地轉，他的眼前一片明亮，亞修正站在自己的面前。
“怎麽樣？”亞修看着喘氣的草摩佐，輕撫着他的後背。
“看見了…”，在草摩佐回到光明世界的那一剎那，他看清楚了水中倒影的，的的确确是他自己沒錯。只是那瞳孔，呈現着詭異的藍色。
“請看”，亞修舉起了一面鏡子，草摩佐怔怔地看着鏡子中的自己。
沒什麽不同，只是…他曾經墨黑色的左眼如先前所見那樣，變成了剔透清澈的藍色，如同沒有盡頭的天空一樣，草摩佐開始向鏡子靠近，他出神地望着自己的左眼，那雙藍色瞳孔裏一片純淨的藍，沒有一絲雜質，流轉着天光一般的美麗色澤。
“的确…很漂亮”，亞修收起了鏡子，他站在草摩佐的面前凝視他美麗的左眼，就像望不到彼岸一般，激起了讓人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
“謝謝…”，草摩佐開始想要試試這新的到的‘詛咒之眼。’
亞修在草摩佐轉身的時候拉住了他，“您似乎忘了什麽。”
‘果然，亞修不是這麽容易就能唬弄過去的’，草摩佐還做着最後的掙紮，“我…沒忘了什麽。”
“忘了你給我的獎勵”，亞修低下頭，驀地，草摩佐的唇上附上了一個略微冰冷的柔軟物體。
嘴唇相疊在一起，草摩佐下意識地想要離開亞修卻被他禁锢着雙手，兩個人靠的如此的近，第一次，他聽到了亞修的心跳聲。
草摩佐被亞修唐突的行為驚得目瞪口呆，他用舌死死抵住牙關，然而亞修的吻技卻比他料想的要好得多。即使是草摩佐如此久經訓練的人，也輕而易舉地被亞修奪去了主導權。等到他意識過來的時候，彼此的舌尖已經緊緊交纏在一起。
沿着下巴的線條蜿蜒而下的是從唇角溢出的津液，草摩佐的身體很誠實的癱軟了下來，酥麻感和羞恥感充斥了他的整個身體。
“唔…”，草摩佐不由自主地發出了暧昧含糊的呻|吟聲，就在同時他猛地推開了亞修。
草摩佐眼中充滿了驚慌，他的唇微微地張開，好幾次想開口卻只是發出一個單身的音節。
那樣慌張的、惶惑的表情是亞修從未看見過的，宛如草摩佐下一刻就會哭出來一樣，他的眼睛漸漸濕潤了。
“抱歉”，亞修上前一步，就在他将手伸向草摩佐的那一刻，他手足無措地退後了一步、又一步。
肩膀抵在了門上，草摩佐知道自己退無可退，他拉開門跑了出去。
是的，他逃跑了，從亞修的面前。
亞修保持着伸手的動作，他凝視着空無一人的門處，緩緩的放下了手。
亞修收起了自己從始至終僞裝的微笑，面無表情的他與內心激流般奔湧而出的感情正相反。
“…佐…顧佐…”，亞修第一次察覺到總是波瀾不驚的心中，竟然充斥着難以言喻的焦慮與……憤怒。
跌跌撞撞幾乎腿軟的草摩佐捂住左眼飛奔着，在轉角處他不經意間撞上了一個人。
松開的手，讓撞上草摩佐的紅葉清清楚楚的看見了從晶瑩的藍瞳中留下的一行清淚。
紅葉想，在他的一生中，也許再也無法看見如此美麗的場景了，
黑發之下，沿着草摩佐臉頰滾落的是那剔透的淚。紅葉清楚地聽到了淚水滴落在地上發出的如同金石般的震響，就像滴在他心裏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