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紅葉在勸說了草摩佐好久都未果之後,他只能無奈地在阿夾的催促下離開了。
“…真是可惜了呢,難得我為少爺您準備了泳衣”,亞修站在草摩佐的身邊,遠遠的海浪拍案聲被紅葉、阿夾嬉戲的聲音所完全蓋過。
“我不會穿的”,草摩佐讨厭在人前露出自己的身體,這已經成了一種習慣。以前無法不去接受別人的碰觸,現在的他卻絕對避免這一點,當然紅葉這種孩子除外。
草摩佐與亞修之間如同那個吻沒有發生過一樣,一切都回到了原來的樣子。但是兩個人心知肚明,有什麽正在改變着…無形之中,草摩佐與亞修之間如同有了一條看不見得的線,再也回不去當初的自然相處。
草摩佐意識到,亞修是一個男人,他的吻技令人膽戰心驚,他和草摩佐過去所見過的客人在本質上沒什麽不同。
就像在維持兩人間岌岌可危的平衡一樣,亞修也向後退了一步,他不再貼身不離地待在草摩佐的身邊,往往在洗漱時刻意避開了,連衣物也只是在草摩佐不注意的時候放在了床頭。
然而這樣,草摩佐對于亞修,依舊拉開了距離。
這樣令亞修心中的某一處焦急了起來,“您還在生氣?”
沉浸在眼前的美景中,草摩佐因為亞修的話而回過神,“什麽生氣?”
“…那個吻”,亞修的手指輕輕地壓住了自己的唇,他依然記得草摩佐唇瓣柔軟的觸感。
“沒有”,草摩佐像是要掩飾自己的驚訝一樣,又加了一句話,“我不喜歡這樣的玩笑,以後還是不要這樣了,亞修。”
“好的,如果懲罰我能令少爺您開心一點的話,一切任憑您處置”,站在草摩佐身後的亞修露出了一抹微笑,“只要是少爺對我的懲罰,不管是鞭打還是蠟燭,我都會欣然接受的。我有這樣的覺悟。”
雖然亞修的語氣像往常那樣一本正經,但是草摩佐覺得亞修在說到接受懲罰時,聲音中好像露出了喜悅的意味,是他多心了嗎?
“我沒有想要鞭打你,也不會對你滴蠟燭油啊”,草摩佐想要知道,“亞修你到底是從哪裏學到這些…懲罰方式的呢?”
“…是從哪裏呢?”亞修地下了頭,他微長的劉海在風的吹動下輕拂着草摩佐的耳畔,“您想要知道嗎?”
如同一個危險信號一般,草摩佐匆忙站起來,“…不用了,我不想知道。”總覺得學了各種各樣知識(?)的亞修漸漸變得可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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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是找紅葉去玩沙灘球吧…”,轉身離去的草摩佐被亞修拉住了。
“為了不曬傷少爺您的肌膚,請讓我為您塗上防曬霜”,亞修搖晃着手中的小瓶,明明笑着卻令草摩佐後退了幾步。
“不用了…不用了…我回房睡一會好了”,草摩佐想出了另外一個辦法,匆匆地從亞修面前逃離了。
直到草摩佐的身影在拐角處看不見了,亞修才輕聲地笑出來。很難見到草摩佐這樣慌張的摸樣,這令他的心情不由自主地愉悅了起來。
‘真是糟糕的興趣’,亞修雖然知道,但還是抑制不住嘴角的上揚。
嘴角上揚的弧度很快就消失,亞修的耳邊又仿佛浮現了那詭異的話語,‘為什麽不殺了他呢’。
亞修微微蹙眉,“真的是…很煩人!”即使這樣說着,也不能平息他心中的波瀾。
紅葉、阿夾、由希、潑春在大戰了好幾個回合之後終于精疲力竭地回到了大廳,波鳥說接到了謙人的電話,很快就會到達別墅。
一聽到謙人要來了,原本吵鬧的紅葉等人開始安靜了下來。
不久就聽到了大門處鳴笛的聲音,草摩佐率先站了起來,走出去迎接謙人。
下車時,謙人的臉色不太妙,有一些過于蒼白。謙人直直地看向草摩佐,那眼光中有着不屑一顧、也有着莫名的憤怒。
“謙人,你好”,草摩佐依舊對謙人露出了笑容,可是謙人卻只是哼了一下代表回應。
“我說過不準你這麽叫我”,謙人沒有想大家想的那樣發脾氣,話語中寒意更甚。
此時其它十二生肖們坐的兩輛車也終于到了,據說是繞了遠路,才會再謙人之後到達。
顯然‘遲到’這個信息讓十二生肖們都很緊張,生怕謙人無條件的遷怒,将曾經的成年舊賬都翻出來。
或許是身體狀态糟糕透了,謙人有氣無力地說道,“我要上去休息,任何人不得來打擾我…”說這話的時候,謙人特意看了一眼草摩佐,随即拂袖上樓了。
“謙人不能和我們共進晚餐了,雖然很遺憾,但是還請大家期待晚餐”,草摩佐不會在意謙人的态度,因為一切都将在這個夜晚結束。
“亞修,去看看準備的怎麽樣了”,草摩佐坐了下來,十二生肖們久違地聚在了一起,那場面格外熱鬧。
“佐佐~”,紅葉将小臉擱在草摩佐座椅的手把上,擡眼看他,那雙溜圓的眼睛分外可愛。
“怎麽了?紅葉?”草摩佐忍不住摸摸他的頭。
“我也不知道…”,紅葉隐隐覺得不安,卻又不知道為什麽,“我總覺得,你會到一個很遙遠的地方…”
“很遙遠的地方啊?”草摩佐頗有感嘆,繼而微微一笑,“也許是呢,紅葉,”
“你要去哪?不能帶上我嗎?”紅葉小聲地請求了起來,那雙清澈的眼眸中仿佛沾染上了晶瑩剔透的淚光。
“我也不知道,我會去哪…也許還不會離開”,草摩佐不能夠回答紅葉的問題,他不想也不知道,他的穿越之旅何時才會結束。
“唯有一點,我很确定”,草摩佐的指尖滑過紅葉的眼角,拂去了他欲留下的淚水,“紅葉你一直都是我的好朋友,一直……”這種友誼和年齡、個性、所在的世界毫無關系,紅葉總是能看到草摩佐那想要遮掩的一面,總是耐心的傾聽他的話、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自己純真的新打動着他。
“恩,一直”,紅葉用力地點點頭,他眨了眨眼睛,不複之前哭泣的摸樣,轉身跑到了阿夾的身邊。在于十二生肖的打鬧中,紅葉常常回回頭看草摩佐,他發現草摩佐總是用一種很溫柔很溫柔的眼光注視着他們,帶着些許的羨慕。
‘如果有一天,佐佐能夠真正地融入我們就好了’,紅葉是這樣期盼着的。即使草摩佐在這裏的時間有限,紅葉也想試着改變,因為他發現,自己的目光總是追随草摩佐。也許從最初的相遇起,紅葉與草摩佐的友情,就已經悄悄的萌芽了。
當亞修帶着一些仆人魚貫而入的時候,草摩佐也招呼着十二生肖們坐到餐桌前。
紅葉率先跑到了長桌前,拖起了主座左邊的第一個椅子,然後坐了上去。看到紅葉的動作後,其餘的十二生肖才不緊不慢地紛紛坐了下來,非常有默契的将為首的主座空了出來。
“非常感謝大家到這裏”,草摩佐說話之際,他的左邊的瞳孔在瞬間綻放出了湛藍的光。
除了紅葉以外,離草摩佐最近的由希、阿夾吃了一驚。“你的眼睛…”,阿夾嚷了起來。
由希默不作聲地看着草摩佐,然而紫吳還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坐在一邊的绫女拍了拍桌子,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快上菜吧。”
“別總想着吃”,波鳥嘆了一口氣,他眯起眼睛注視着草摩佐,似乎想要看清對方的用意。
“我想,這更難解釋”,草摩佐将手撐在桌子上,他能看見,環繞着十二生肖們那被詛咒的命運。除了紅葉以外,所有人身上那紅黑交纏的命運之線。
‘來吧,最後之舞…’,草摩佐站直了身體,微笑着伸出了自己的手,那看不見的命運之線互相交纏着、擺動着,最終彙聚到了他的手上。
草摩佐僅僅稍動手指,無形的操縱之線已經将所有被詛咒的未來彙總在了他的手中。輕輕一握,無數的黑線突然迸斷,如同絢爛的花朵在綻放的瞬間走向了死亡。
草摩佐在一瞬間的動作後,他的瞳孔恢複了正常的顏色。十二生肖們看着一如既往微笑着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水果籃子二級劇情完成,獲得重生十字章’,随着這個聲音在草摩佐的耳邊想起,他的口袋裏突兀地出現了一樣東西。
滴…由希忽然落下了一行清淚,引得紅葉、潑春等人七嘴八舌,“怎麽了?”“由希,你不舒服嗎?”
“不,我只是忽然感到輕松…真的很…”,由希無法解釋他的感覺,就如同一直壓在心裏的某個包袱被卸下了一樣。
“被你這麽一說…”“哎呀,我也好想哭~”“我也是。”
十二生肖們紛紛說着,草摩佐示意亞修上菜後,他一個人走到了樓上去請謙人下來。草摩佐想,這是草摩家第一次十二生肖聚齊,恐怕也是最後一次。自己的所作所為對謙人——這個真正的當家來說,一定是個打擊。
輕輕地扣了扣們,草摩佐又喚了謙人的名字,但是始終沒有得到謙人的回應。
“失禮了”,草摩佐拉開了紙門,他看見謙人正背對着他坐在窗前。
從背影看,草摩佐只能看見謙人一席黑發披散在華麗的和服之上,謙人的頭發比起初見時微微長了一些。
走到謙人身邊,草摩佐才忽然發覺,一滴晶瑩的淚滑過謙人的臉頰。
謙人突然嚎啕大哭起來,将自己的臉埋在了手掌中。
千年的詛咒終于畫下了句號,最後的主人——謙人心中莫名的悲哀,盡管身上的疼痛一瞬間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