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顧佐與紅葉拐進了回家的小路，在轉角處的圓鏡上，顧佐看到了上川美紀的聲音。
“紅葉，等一下”，顧佐彎下身，解開未曾亂的鞋帶，左腳系完系右腳。
終于聽到了紅葉向上川美紀打招呼的聲音，“咦，美紀也剛剛回家嗎？”
看到紅葉與站起身的顧佐，上川美紀也相當吃驚，“你們…也是剛剛到家嗎？”
“是啊，紅葉不是有事情好和上川說嗎？”顧佐提醒道，“就是剛才紅葉你和我說的…”
“哦，對了，美紀不如我們現在去你家說一下吧~”，紅葉從書包中拿出社團企劃，因為上川美紀最近每次放學就不知去向，也不去社團，所以她漏了好多活動。
“恩”，上川美紀很客氣地将顧佐與紅葉請進家裏，雖然時間晚了，不過上川父母對顧佐的來訪并不反感。紅葉與美紀在大廳裏說着話，顧佐則是和上川父母談談日常的生活，聊聊家常，順便查探一下這家人是否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上川的父母非常普通——也完全沒有被美紀憎恨的可能，更何況美紀進門時對父母打招呼的樣子非常親切，所以所以家庭糾葛首先被顧佐淘汰。
接下來是其他的方面，顧佐環繞了一下屋子，在角落裏發現狗糧，這個時候他才想起來很久沒有看見上川美紀在早上遛狗了。
注意到顧佐的視線，美紀的母親嘆了一口氣，“美紀的狗狗們似乎寄養在朋友那裏，說起來那樣真的好嗎？”
美紀的母親起身幫紅葉與美紀倒水，順便詢問起狗狗們的近況。
“啊…pinky和yuky很好呢，pinky還生了三個寶寶，所以我繼續讓它們留在朋友家裏，可以更好的照顧呢”，上川美紀明明在說着很高興的話題，但是她的笑容看起來很牽強。
找到了…顧佐看了看手中的茶杯，輕聲地對上川美紀的父親說，“打擾了。”
“哈哈，沒事，很歡迎紅葉和你時常來做客”，他似乎也很喜歡開朗的紅葉，所以連連擺手對顧佐說不要緊。
“那麽我們先走了”，顧佐帶着紅葉回到了家，這麽晚了，他也開始催促紅葉開始就寝。
“睡得晚會長不高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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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威脅居然對紅葉也起作用，顧佐十分好笑地看着紅葉洗完澡換上睡衣進房間。
“紅葉晚上…不磨牙吧？”顧佐忍住微笑，亞修為他送上了安神茶。
含笑不語的亞修讓顧佐對紅葉的睡姿有了更多的猜想，不過他其實有正事要和亞修說，“你記得，我們提起過，地獄少女這回事吧。”
“恩”，亞修立刻端正了坐姿。
其實顧佐十分介意将這間事情告訴亞修，可是他也明白，其實自己必須依賴者亞修，“如果我說地獄少女是真實存在的，亞修你怎麽想？”
“我相信少爺的判斷，而且您能夠看見的吧”，亞修低下頭湊近了顧佐。
莫名其妙地就想起兩個人之前的親吻，顧佐紅着臉在心裏告誡自己，完全不能後退。亞修一副什麽也沒有發生過的淡定，如果只有他一個人在那裏胡思亂想，簡直丢臉了！
亞修有些冰冷的手撫上顧佐左眼的眼角，“您能夠看見的吧，地獄的使者…”
亞修的呢喃簡直有種魔力一般，顧佐自發地回答了，“恩，能夠看見，環繞着黑氣、不詳的感覺，緋色瞳孔的精致少女，身穿着和服…”
話語變成了恐懼，開始束縛着顧佐，他痛苦的在亞修的懷裏俯下聲，眼睛好疼…好疼…就像抽痛一般地疼痛地讓人難以忍受。
“很疼嗎？少爺，請握住我的手。”
亞修冰冷的溫柔就像鎮定了從眼部散發出的灼熱痛處，顧佐如同漂浮在水面上掙紮着想要活下去一般，緊緊回抱住了亞修。
顧佐的手在收緊，然而亞修仍然紋絲不動地仍由他抱着。
“很難受對吧？但是，必須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一點，你想要觀察的那一點上。”
亞修擡起了顧佐的下巴，迫使兩個人對視。
“看着我…你能夠看到什麽？”
左眼的出劇烈地疼痛中，顧佐的眼前仿佛出現了幻覺。啊，血，那飄着的羽毛，為什麽帶着血色？
顧佐伸出手去，抓住的卻是亞修。
“能夠看到了吧？所以現在請您休息吧，不要消耗過多的體力”，亞修的手指撫上顧佐的眼簾，顧佐閉上眼睛，不可思議地進入了睡眠。
看着安靜地蜷縮在自己膝上的亞修，這才回過神來。自己在做什麽？用自己的力量引導着顧佐嗎？為什麽要這麽做？
亞修摸了摸顧佐的發，平時他從不這麽做。因為他知道顧佐讨厭別人碰觸，雖然難以揣測這到底是為什麽…但是顧佐只要因為別人太過靠近，就會流露出那種厭惡感。
雖然都是很細微的感情，亞修還是能夠察覺到。
顧佐的黑發比亞修想象中的更為柔順，手感相當好，無比的惬意令他不禁泛起笑容——意識到這點的亞修，不由得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又在不自覺地想什麽呢？
心中莫名地湧上了一團火，對自己的怒火。
亞修的雙手滑過顧佐的額頭、眉間、鼻子……嘴唇，他清楚地記得自己輕吻顧佐時候的感覺，那個唇畔柔軟的觸覺。
亞修的手停留在顧佐的唇上良久，最後終于漸漸下移，放在顧佐纖細的脖頸上。真是一下子就能捏斷的脆弱，為什麽亞修會猶豫這麽久？為什麽？
‘因為不潔啊’，在亞修心底的那個聲音重新冒了出來，‘還想再看一次嗎？顧佐的過去？只要想看到，随時都能夠看到的。’
“是能夠看到的，可是…”
‘還在猶豫什麽，這種不潔必須消除掉的吧？’
“但是他是……”
不知不覺中，亞修已經開始自己與自己對話起來。
“啊，亞修，是有人嗎？”
仿佛聽到亞修的聲音，顧佐慢慢地睜開眼睛，“是在和誰說話嗎？”
“您聽錯了，少爺”，亞修慢慢地将顧佐扶起，将他散落在額前的碎發撩至耳後，“怎麽樣，感覺好點了嗎？”
“恩，亞修說的很對呢，那種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一點的感覺…形容得很貼切”，顧佐用剛才的方式，猛力地張開了左眼。
從亞修舉起的鏡子中，顧佐看到了自己變異的左眼，終于學會了怎麽使用。這個認知讓顧佐松懈了下來，立刻詛咒之眼消失了，瞳色也變成了普通的墨色。
“既然這樣的話，少爺您必須好學會一樣的事情”，亞修将一個小巧的盒子放在顧佐的眼前。
“這、這個是…”，顧佐打開一看才發現是裝隐形眼鏡。
“因為随時會使用特殊的能力，到時候吓到別人可不好吧”，亞修擰開了隐形眼鏡的盒子，“所以少爺必須帶上黑色的隐形眼鏡哦。”
“……”，亞修是想的很周到沒錯，顧佐狐疑地抽着他，唇邊的那抹笑容是怎麽回事。
吸了一口氣，顧佐很誠實的說，“我不會。”
“沒關系，我會教您的，少爺”，亞修為自己的手消過毒後，親切的沾起隐形眼鏡，“請少爺睜大眼睛。”
“難道說這個要塞到我的眼睛裏面去嗎？”因覺得不可思議，顧佐稍稍後退了一步，“這個…不太可能吧？”
“少爺不用害怕，這只是很普通的，我并沒有采購美瞳”，亞修另外一只手稍稍地用力，顧佐被迫地揚起了頭。
那樣有些瑟瑟發抖的顧佐，真是令人想要憐憫。亞修越是靠近，顧佐越是眨眼睛。
“少爺，您不配合的話，我會很難辦呢，還是說，您的眼睛被誰看到都無所謂？”
“怎、怎麽可能”，顧佐很清楚，若是被人看到自己怪異的瞳孔一定會引起注意，這樣一來被觀察的對象也會注意到他。
必須放手一搏了，顧佐勉強的說，“我要怎麽配合？”
“放松，不要在意我的靠近就就好”，亞修的拇指與中指輕輕碰觸了顧佐的眼皮，幾乎就在瞬間，仿佛有一個東西附在了眼球上，但并不難過。
顧佐眨眨眼就，再看向鏡子，真的和另外一只眼睛真的沒有什麽差異。
“那麽我要怎麽拿下來呢？”
抿笑不語的亞修看着顧佐，一股不妙的感覺油然而生，“不會要我自己拿下來吧？”
“那是自然，少爺必須習慣脫帶隐形眼鏡才好。”
亞修的話完全印證了顧佐的想法，他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完全沒有插手打算的亞修，知道這下必須要自己來才好。
“真是的，這應該怎麽辦才好？”顧佐學着亞修的樣子，為自己的雙手消毒，試圖用最靈活的食指剝下隐形眼鏡。可是碰到眼球就覺得好可怕……顧佐搖了搖頭，他知道自己必須努力才行。
“亞修，你要不再幫我示範一下？”
“剛才已經示範過了呦~”
“亞修”
“在？”
“不準在一旁笑！”
“…我沒有笑。”
“我在鏡子裏能夠看到你的表情！”
“好吧，我不笑了，少爺請您繼續。”
花了好久，顧佐才終于把隐形眼鏡拿下來，但也累得夠嗆，汗也出了一身。他站起有些癱軟的身體，搖搖晃晃地走向浴室，“我要洗個澡。”
“當心！”
眼看顧佐要跌跤，亞修立刻扶住了顧佐，“少爺，您一個人沒關系吧？”
“沒關系的”，顧佐在亞修身上靠了一會再次起身，“已經沒事了。”
“好的”，亞修并未再跟随顧佐一步，反而是退到了客廳。
為什麽？為什麽？剛才一個瞬間對于能夠看到顧佐入浴的樣子産生了好奇并有了遐想？
為什麽？為什麽？擁有這個想法的自己一定是瘋了，亞修捂住自己的眼鏡，顧佐的存在使他混亂。
‘是啊，是啊，為什麽還要讓這個不潔活着影響你呢？’
“對，只有地獄才是他的歸屬啊！”如同和內心的惡鬼重疊一般，亞修吐出了這樣的話語，耳邊傳來水聲。
亞修漸漸變得空洞的視線，注視着剛才顧佐坐過得地方，眼神像是注視着愛戀已久的戀人，唇邊漾出的笑容卻是那樣的殘酷，“是啊，送入地獄就好了。”
這樣，顧佐就不會再對誰露出那溫柔的笑容，也不會在誰的身下發出淫/亂的呻吟了。
無論過去、現在、将來，顧佐不會再屬于任何一個人，這樣多美好啊。
“所以，少爺，您需要下地獄呢”，亞修的心裏懷着無限的恨意，臉上浮現溫暖虔誠的笑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