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因為柴田一、柴田鸫、上川美紀、亞修的供詞完全一致，幾個人很快被放行。最先離開警局的上川美紀沒等到給她送小狗的警官。她不免有些慌張，又轉回到了下野夫人的房子前。
“上川小姐”，年輕警官停在上川面前，眼帶歉意。
“啊！你好！”上川美紀連忙站起來鞠了躬，欣喜之下完全沒注意到年輕警官眼底的愧疚，“請問，我的狗狗們……”
東張西望也沒有看到狗狗的身影，上川美紀顯得有些慌張。
“我很抱歉，但是我并沒有看到小姐形容的三只狗。”
年輕警官的話讓上川覺得不可思議，“怎麽會！怎麽會這樣！”
上川美紀無措地喊着，眼帶迷茫，就在她快跌倒的一瞬間，一個人伸手扶住了她。
“啊？布朗老師”，大概是看到熟悉的人，上川美紀終于崩潰了，拉着亞修的衣服開始語無倫次地說着pinky與狗寶寶的事情。
“這個，我們也不清楚，雖然有找到小姐形容的籠子，但籠子裏已經沒有狗了，這個，可能是狗狗們逃出去了……”，年輕的警官在一旁說。
說這樣的話警官自己也知道不可信，籠子雖然完好，但明顯是被人從外面放出的，外力損壞的痕跡十分明顯，鎖直接被扯壞了。只是他不想這樣直接告訴上川美紀，這樣更添她的傷心而已。警局也不會因為她的話，而去調查小狗的去向。
因此，年輕地警官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
“pinky，yuky……”，上川美紀嗚咽地趴在亞修懷裏開始哭泣，絕望沖垮了她最後的理智，讓她毫無顧忌地放聲大哭。
“已經冷靜下來麽嗎？”亞修将一罐飲料遞到上川美紀的面前，他剛剛帶着痛哭失聲地美紀來到這個離下野家很近的公園。
“…恩，謝謝老師”，上川美紀雙手接過飲料，她無神的雙眼看着飲料的包裝，遲遲沒有打開，仍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請問，我可以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嗎？”亞修俨然一副老師的樣子，他真心為上川美紀擔心的樣子，忍不住又讓她差點哭出來。
上川美紀又顫抖地聲音敘述了她和下野夫人之間的事情——某一天她在遛狗時放開了鏈子，于是狗狗們便跑到了下野夫人的院子中，那個時候院子的門是開着的。緊跟在後面追的上川美紀看到了自己的狗狗們咬了下野夫人的小腿，倒是了下野夫人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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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下野夫人也粗魯地抓住了上川美紀的狗，以此不斷要挾她，讓她聽話地做任何事情。
人都有極限，上川美紀的極限就是親愛的狗狗們不可以受到任何不應遭受的痛苦。
“那麽，老師怎麽會在這裏？是來找我的嗎？”上川美紀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問亞修。
“其實，我沒有想過會在這裏遇到你，我是跟着紅葉過來的”，亞修在說謊，可是他淡然的神情無法不讓人信服，“已經很久了，幾乎是從他剛住在這裏開始，每個晚上他都很晚回家，他說他是在補課，但是……我是班主任，他有沒有補課我很清楚。今天高一年級段并不需要補課，我就一直想知道，他是要做什麽……”
亞修低沉優雅的聲音傳入上川美紀的耳膜，回蕩在她的耳蝸中。然而她的大腦卻因為下野夫人的死和狗狗們的失蹤幾乎完全停止運轉，無法分辨出亞修所講的是什麽事情，她已經無法思考了。
“之所以會出現在下野家門口，是因為我在那裏附近失去了紅葉的蹤影，我想找個人問問，所以按了門鈴”，亞修頓了頓，“後面發生的事情，你和我都很清楚了。”
‘紅葉？為什麽紅葉經常在哪裏？巧合？’上川美紀低下頭去，她無法聯想。
“來，我送你回去吧”，亞修扶起了上川美紀，她還搖搖晃晃地站不穩。
亞修一直将她帶到家門口，在上川美紀開始摸索鑰匙的那一瞬間，他忽然提議，“你的臉色真的很差，先來我這裏坐坐吧，休息一會再回家。”
‘啊，這樣會被家裏人擔心的吧？’上川美紀輕輕地點了點走，坐進了亞修、顧佐、紅葉共同的家。
亞修讓上川美紀坐在客廳裏，自己則是進去找紅葉，“紅葉，上川同學來了，你在嗎？”
“啊，不用了，不用叫紅葉”，上川美紀微弱的聲音傳來。
亞修明明聽到了卻還是走到紅葉的門前敲敲門，他推門進去時，屋內如他所料地空無一人。
今天讓筱原美智子安排顧佐學校補課、紅葉課外實習的人正是亞修，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現在紅葉正在博物館裏聽講座。
亞修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條狗鏈，串聯的項圈內側還能看到‘pinky’的字跡。這是他剛剛從下野夫人那裏拿來的。
亞修看了看自己沾染上鮮血的掌心，随機抽取一張紙巾用力地擦拭手掌。為了弄到這個項圈，還髒了自己的手——亞修嫌惡地将用過的紙巾扔進紙簍，他還記得那些吵鬧的母狗和小狗。讓它們全都化為灰燼的那一刻，世界是多麽清淨？！
亞修拉開紅葉的抽屜，将狗鏈扔了進去，接着他若無其事地回到客廳，對沙發上的上川美紀說，“紅葉不在呢，我來為你泡茶吧。”
亞修走進廚房打開櫥櫃拿出一次性的杯子，同時也密切留意着客廳裏傳來的聲音。
果然聽到腳步聲，之前的誘導生效了嗎？人類還真是容易動搖，信任這種東西……絕對是不存在的啊！
亞修淺淺地笑了，那笑容帶着說不出的冰冷和嘲噱。
簡直就像着了魔一般，坐在沙發上的上川美紀的腦海裏回響着亞修的話。‘紅葉經常出現在那裏…’‘是巧合嗎？’
這個念頭宛如魔咒一樣，讓上川美紀站了起來，等她回過神來已經輕輕打開了紅葉房間的門。
空蕩蕩的房間表明紅葉不在，“我在做什麽…”，上川美紀簡直不可置信，自己在懷疑紅葉嗎？那個笑容溫暖的少年？
“我一定是瘋了”，上川美紀轉身的那一個瞬間，看到了未關緊的抽屜。無法關上時因為一條鏈子正好卡在抽屜口，看上去像是匆忙之間塞進去的。
啊，那是…不快和焦急一齊奔湧而出，一股惡寒上川美紀全身汗毛直，她按壓着打鼓般呯呯直跳的心髒，呼吸局促地靠伸出顫抖的手，拉開了紅葉的抽屜。
那是一條狗鏈——屬于pinky的狗鏈，就算變得怎麽肮髒上川美紀也絕對不會認做。幾年前她在寵物店裏愉快地挑着鏈子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她身體癱軟地不禁彎下了雙膝。
“怎麽會會這樣？為什麽，這個東西…紅葉…”，上川美紀緊緊地将狗鏈握住，指甲狠狠地紮進手掌心中。但已經感覺不到任何疼痛了，已經感覺不到了。
“你在這裏？”亞修端着茶走進房間，他看到呆若木雞的上川美紀和她手裏的狗鏈，“怎麽了？”
“這個？是紅葉的嗎？”上川美紀伸出雙手，她的瞳孔渙散，沒有焦點。
“好像是的吧，之前有看到他帶回來。”
上川美紀擡起頭，對上了亞修的紫眸，那雙眼睛如同水晶般晶瑩透明，看不出任何的情緒。
“雖然住在一起，但是完全不了解紅葉的為人，你了解他嗎？”
血液一直逆流、擴散直到頭頂，亞修後來又說了什麽，上川美紀什麽也聽不見……她跌跌撞撞地離開了。
亞修目送着他離去的背影，完全沒有挽留。
‘好戲，開始了啊’，他抿了一口茶，那甘醇的味道正是他喜愛的。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想過未上川美紀泡茶，一切正按照他想要的展開。
紅葉在哪裏……上川美紀在奔跑着，她想起紅葉的笑容——‘紫吾是我的好朋友啊。’
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
“紅葉，不是那種人。”上川美紀艱難地牽動嘴角，努力揚起一個笑容，然而她的笑容難看地像是要哭一樣，“紅葉，不可能。對，他說他是去打工了，他……”
然後她根本無法說服自己。
——紫吾，不，狗狗都是我的好朋友啊！
——你了解紅葉嗎？
不是的！不會是這樣的！
上川美紀還記得紅葉在陽光下開朗微笑的樣子，會那樣微笑的人，不是……會那麽做的人。
但是事實是，屬于pinky的狗鏈在紅葉那，消失的pinky和小狗們也一定在某處被紅葉給……上川美紀根本無法想象那樣的場景。
淚水從瞳孔中湧了出來，她腳下一踏空，從山梯上摔了下去。雖然只是短短的幾格樓梯，血從身體上的各處擦傷的傷口中滲了出來。
到底怎麽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上川美紀捂住臉痛苦的哭了起來，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了什麽哭得那麽苦痛。
“那樣可愛的女孩子，還真是可憐呢”，亞修站在樹蔭下，陰影散落在他臉上，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手上的稻草人，還是會被她需要的”，亞修轉身而過，明明他的四周沒有任何人，卻留下了如此話語。
風吹起了少女的黑發，穿着水手服、看上去比上川美紀更年輕的美麗少女突然出現了，她與亞修擦肩而過。
亞修的笑容中包含了什麽，她知道，但也沒興趣知道。
少女垂下眼簾，手裏握着的是被上川遺失在下野家的黑色稻草人。沒有想到有一天她的行動會被別人給預算到……停不下來，這是地獄少女的職責。
“這個是你遺落的黑色稻草人”，少女再次出現在上川美紀的面前，“若想消除怨恨，将這條紅線解開即可。解開繩子，就和我正式結締了契約，你怨恨的人将立刻墜入地獄。不過，怨恨若已消除，你自身也要付出相對的代價。”
“害人終害己。你死後，你的靈魂将墜入地獄”，少女用緋紅色的瞳孔凝視着上川美紀，她在上川美紀的眼睛中看到了她極為熟悉的東西——怨恨。
上川美紀，仍在怨恨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