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宛如一場噩夢，顧佐再次頭痛欲裂地醒來。他知道自己又來到了一個新的世界，剛剛腦海裏又被灌輸了很多亂七八糟的信息。
到現在為止自己還好好地活着沒有精神分裂，從某種程度上，顧佐也挺佩服自己的。
“啪、啪！”顧佐自顧自地拍了拍手，将大廳中所有人的目光集中了起來。“時間到了，先散會吧。”
一時間，幾百人的大廳內人聲鼎沸，大家似乎都在表示對顧佐這個決定不滿。
更是有一黑發男子走上前來，雖然不悅卻仍是恭謹地低下頭，用盡可能平和的語氣說，“元帥…您指的時間到是…？”
“我休息的時間到了，我的房間在哪裏？”顧佐站起身來，越過男子，走向門外。
緊握的雙手能夠看到男子被忽略的怒意，但他還是使了一個眼神給門口的工作人員，守在門口的普通工作者立刻替顧佐打開大門，并指引他來到一間富麗堂皇的房間。
“請您在這裏稍作休息，有什麽吩咐請告訴我，我就在門外”，他的聲音平淡無起伏，就這樣鞠着躬退了出去。
顧佐都不用去看他的表情，也能夠猜到他的心情。一定是自己之前那麽無理地打斷了剛剛召集起來的會議，大家好不容易集合起來，卻因為自己的緣故——但是已經不行了——顧佐放松了力道，跌跌沖沖地跑進主卧室，猛地撲到床上。
拼命地将自己壓抑在床單之內，顧佐輕吼出聲，卻完全無法消除自己的頭痛欲裂。關于自己的身份、這個世界的構成、所處的地方……所有的知識一股腦地閃過腦海中，這個情況簡直就是修羅地獄。
無數信息雜亂無章地排着，在腦海中亂竄，顧佐除了拼命地讓自己的身體也不因為大腦的混亂而抽搐，這已經是他的極限了。所以即使知道停下會議會引人非議，顧佐也不得不這麽做。
當他拼命地想要忍受這股幾乎被撕裂的痛苦時，沒有人任何人在他的身邊。
‘紅葉…老師…’，顧佐喃喃着，可是當他醒過來發現自己獨自處于高座的那一瞬間，他就明白了。他和紅葉、石元連又再次地被分開了，各自散落在這個世界各個角落裏。
也許是因為知道紅葉、石元連都不在身旁，顧佐因苦痛而緊抿的唇，悄悄地蠕動了另一個的名字。
‘亞修…’
如果這個時候，亞修在的話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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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腦海中不斷晃蕩紛亂的信息，顧佐精神恍惚了起來。風吹開未合緊的窗戶，飄起一片白色的窗簾，單薄的陽光透過簾幕，發出淡淡地光——簡直就像亞修的發在太陽下發出的光芒一樣。
顧佐試着伸出手去，他揚起一片純白簾布……後面空無一人。
“我…我…”，顧佐想要笑，卻慢慢地變成了一種哭腔。到現在才不得不承認，他最依賴亞修了。
沒錯，從遇見石元連、遇見紅葉更早之前，當亞修從子爵的手中救過自己、當他為自己披上溫暖的西服之際，顧佐就已經躊躇着并開始想要信任亞修。
偏偏事實是——亞修背叛了他，不，亞修有可能很早就記起了遺失的回憶，他知道自己不是顧佐的執事。
啊……那是為什麽還留在顧佐的身邊呢？為了讓他淪陷嗎？為了在致命一擊後嘲笑執迷不悟的他嗎？
即使顧佐這麽想着也無法責備亞修一句——‘好過分。’
什麽都說不出，能夠想念的只有過去兩個人在一起安靜的日子。
顧佐整個人歪躺在床上，他側過臉，，聽到門外有動靜。知道自己這樣歪歪斜斜地躺着，絲毫沒有形象可言，于是顧佐努力直起身來，坐着靠在床上，盡可能讓自己安然無恙。
進入起居室并未看到顧佐，漸漸地來人腳步聲越來越大，是向卧室靠了過來。在進門前停頓并敲了敲門，但是很快推門的動作表示來人并沒有多大誠意來敲門，打定主意必須要見到顧佐。
“什麽事？”
雖然不認識眼前的男子，但是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裏身份的顧佐，盡可能地用着冷淡的語調、裝出上位者應該有的姿态。
“您應該知道，剛才您突然取消會議大家的反響很大，不過…”，來人有着一頭及肩黑發，發梢微翹，但是從整齊劃一地弧度來看，雖然男子無法控制自己的卷發，但是有很好的打理過。
顧佐剛來到這個世界時，他就記得男子站在自己身邊，看來身份不低。他記得他解散會議的第一時刻，男子很生氣，現在卻是一臉平靜的樣子。
“我原先也和大家想的一樣，好不容易從各地趕過來，不過是為了向您彙報，被您一下子解散會議有些不爽，可是…”，男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看了卧室的情況就更加證明了自己的推測，“您身體不舒服吧？才剛剛長途跋涉來到這裏，想必您是累了，說不定還有些生病…是吧？”
男子小心翼翼地看着顧佐的反應，他剛才一進卧室就看到帶有印子的床單。正是因為外面起居室沒有任何移動過的痕跡，也就是說顧佐一回房就直沖卧室并躺在床上休息。若不是懶得奇葩，那麽也就是說明身體不舒服。
男子更願意相信後者，而且他的印象裏對眼前這位驅魔元帥的确是有些印象——唔，是誰告訴他的？想不起來了。不過這不要緊——在現任的六位行蹤總是飄忽不定的驅魔元帥中，顧佐是最不起眼也是能力最為特殊的一個。
“我沒事，請放心。”
這麽說着話、靠在床上、神情淡漠的顧佐，看上去就像是一個久病未愈清秀少年，他有些手，元帥帥氣的衣服在他穿來，顯得有些大。袖管露出十分纖細而白嫩晶瑩，青筋清晰可見……男子不動神色地将顧佐上下打量了一下，若不是接到總部的緊急來報說是元帥将會前來視察，否則他還真的難以将眼前的顧佐和傳說中驅魔元帥這個存在關聯在一起。
這樣孱弱的少年，真的能驅除惡魔嗎？
陽光漫過顧佐的肩膀，将他照耀得仿佛透明一般，而他毫無動容的臉龐就好像……随時都會融化在空氣中，消失殆盡。
“也許是長途奔波太疲倦了吧，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直接和我說，我是黑色教團總部室長，考姆伊·李”，男子再一次對顧佐慎重地介紹自己。
“恩”，顧佐點點頭，再也沒有接話，于是考姆伊·李便擡起身體離開了房間。
考姆伊·李離開的背影看上去十分挺拔，還有他之前的語氣直接而淩然，看來他一定是一個非常正氣的人，也在總部裏占有相當高的地位。
顧佐松了一口氣，如果有這樣的人在，那麽能夠輕松一些了，剛才他實在不知道應該擺出什麽表情，于是就持續面無表情中，看來這個計策奏效了。
“……呼，必須把名字記住來着”，顧佐叨念了剛才考姆伊·李的名字，他簡直就像打開抽屜一樣，在自己的腦海裏尋找關于考姆伊·李的信息…可惜一無所獲。看來雖然是個在此處總部地位很高的人，與世界的格局比起來，就如同滄海一粟。
“不妙啊，惡魔什麽的…”，顧佐真不願意相信，這個世界上居然有像他所穿越的第一個世界，有惡魔的存在——可是這是真的，他所來到的這個世界，是惡魔盛行的世界。
所謂惡魔，既是由名為“千年伯爵”的家夥以“機械”“靈魂”“悲劇”為材料、将世界引向終結的可悲的惡性兵器。
所謂的驅魔師，既是被神之結晶“聖潔”（Innocence）所選擇的人類，他們有用各式各樣的能将惡魔破壞的唯一力量，而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驅魔師組織——黑色加團。
所謂的驅魔元帥就是在驅魔師中特別出類拔萃的人類，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可以統領黑色教團中所有的驅魔師極其其他職位人員。
但惡魔什麽的，又怎麽不可能會存在在這個世界上，因為連天使也是有的啊。顧佐再一次想到了亞修，他努力的裝出一副淡然的樣子……可是這麽努力的裝模作樣到底給誰看呢？這個房間，誰也不在。
“是啊，天使、惡魔”，顧佐在冥冥之中有了一種預感，這個世界也許會是最後一個世界，也許他和亞修真正分別的開始。
“其實，我并不是這麽想的啊，亞修。”
顧佐驅起身體，将臉深深地埋了起來，像是拒絕被別人窺視一般，他如同蝦米一樣緊緊圈着自己倒在床上。
他在哭，卻壓抑着眼淚。
他在害怕，卻壓抑着身體的顫抖。
在記憶中，只有意識到被母親遺棄的時候，顧佐也曾經這麽哭過。哭的不可抑制的自己，感到非常悲傷非常寂寞的自己，被傷得骨頭都支離破碎的自己。
這個時候，曾經所有被隐藏的情緒朝着現在的他蜂擁而來。原來在一起時長長長長地記憶，已經将自己充滿。
——亞修，你會離開我嗎？
——不會的，我将永遠與您同在，我親愛的少爺。
那個時候發生的事情，亞修還記得嗎？……還記着吧？或者從來就沒有被亞修真正的當真過吧？
否則，現在顧佐無數次、無數次的呼喚着，亞修為什麽會不出現呢？
“現在…你在哪裏？”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是想參考大家給的意見，寫臨娘什麽的
由于生病也就擱淺下來，在身體發燒的時候一直在考慮顧佐和亞修的事情，他們也終于到了對決的時刻
大概沒有其他世界比《驅魔少年》最适合他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