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失蹤二人組

一覺醒來,阿音已經不在身邊,雲希心頭一驚,騰地從木板床上坐了起來。

“阿音……”雲希小聲試探地喚了一聲。沒人回答。

周圍安靜得連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見,這種時間停止般的寂靜讓她心裏發毛。

她奔出茅屋,四下望去沒有阿音的身影。

“阿音!”雲希用盡全力地大喊道。

只聽遠處果子樹的方向有人聲傳來:“快來人,救命啊……”

雲希撒腿便朝聲音處跑去。只見阿音吃力地正往岸邊拖着一個孩子,那孩子仰面朝上,渾身上下全是水。

雲希忙上前跟阿音一同拉他,這孩子看上去十來歲的樣子,但是身體卻像灌了鉛一樣重。她們兩個跌跌撞撞地費了半天勁才把他的身體全部拖上岸。

“這人是誰呀?你從哪整來的?”雲希跌坐在岸上喘着粗氣問道。

阿音木然地望着男孩道:“我也不認識,我就看到他在水邊躺着。你說,他是不是死了?”

雲希上前按了一下他頸上的動脈道:“沒死。咱倆把他擡到果子樹下的石頭上,給他控控水吧。”

阿音忙點了點頭,起身跟雲希一左一右地拖拉着小男孩朝樹下走去。她倆将男孩的肚子貼着石頭,躬着身子扣在上面,顯然這個姿勢讓他很難受,吐出了不少水,雲希忙上前托着他的頭,防止水嗆到鼻子裏。

近距離地接觸,雲希發現這男孩長得很是白淨,只是從水裏拖上來的時候衣服和臉上沾了一些沙子,她用手輕輕地在他臉上,額頭擦着,竟發現他右邊發際裏隐着一顆痣。

阿音近前道:“他不吐了,翻過來吧。”

雲希點了點頭,跟阿音一起将他平放在石邊的草地上。

“阿音你去給他摘個果子吧,你看他嘴唇都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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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音答應一聲便去摘果子,雲希仔細打量着這個男孩,他臉色有些慘白,映着并不濃重的眉目倒顯得很分明。不知道是不是還小的原因,他看上去很漂亮,并不是成年男子的帥,就是很好看,似乎還有點像女孩一樣的美。

不一會兒阿音拿了兩個紅果子,一個黃果子回來,她看着自己手裏的紅果子為難地道:“這果子很硬的,他也喝不到汁啊。”

雲希捏了捏她手裏的紅果子和黃果子,感覺黃色的果子略軟一些,便拿了黃果子過來。

阿音望着手裏的兩個紅果子又望了望雲希手裏的黃果子道:“那個你吃吧,喂他這個紅色的。你不是愛吃酸的嗎?”

“用這個吧,這個軟一些,而且你不說這個酸嗎?也許能刺激他一下。”雲希先自己咬了一口黃果子,果然很酸,她的眼淚刷地順着緊閉的雙眼流了下來。

阿音在一邊道:“我說很酸吧。”

雲希強忍着繼續噴湧的眼淚把嘴裏的果子咽了下去,可是那果子一咽下去,便似一片薄冰清涼滑下,很奇妙的感覺。

雲希兩只手使勁夾着黃果子想把汁液擠到那男孩嘴裏,但是那果子看上去晶瑩剔透,很多汁的樣子,任由她用盡全力卻擠不出一滴。

阿音看雲希擠不出果汁來,也接過去試了試,仍是不行,“要不……”阿音遲疑了一下道:“要不……你嚼碎了喂他?”

雲希想了想,感覺那畫面有點邪惡,道:“還是你嚼吧。”

阿音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道:“不行,我受不了那酸勁。”

雲希貪戀那種清涼感又咬了一口黃果子,嘴裏咕哝道:“要不你喂他紅果子吧。”

阿音似乎也想到了那個畫面感覺下不去嘴,尴尬地望着自己手裏的紅果子。

雲希突然想到剛才的大石頭,把僅剩的一點黃果子放在石頭上,找來一塊手掌大小的石塊試着砸了起來。

阿音明白了雲希的意圖,湊過來道:“你這樣,會不會不衛生啊?”

“非常時期也顧不了那麽多了,你再去給他摘一個黃果子,挑軟的,這半個不夠。”

阿音一聽,忙起身跑去又摘回兩個黃果子,她倆用手指沾着黃色的果子泥小心地塞進男孩的嘴裏。

大概喂下一個黃果子,雲希和阿音便坐在旁邊的地上,一個舔着黃果子,一人咬着紅果子,就像望着鍋等待開飯一般等了半天,那男孩仍是一點醒過來的跡象都沒有。

阿音不可置信地道:“這麽酸的東西,他都沒反應?”

雲希一想就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便對阿音說:“你在這兒看着他,我去找東西咱倆把他擡回屋子那邊去。”

雲希臨走又認真地叮囑阿音道:“你別忘了,這是在我的夢裏,在這裏一切聽我的,不許亂跑。”

阿音點了點頭。

雲希見天也不早了,那種霧氣的感覺又來了。等她回到屋子,手裏的一個黃果子也正好吃完了。她朝屋子裏掃視了一下便朝木板床走去。想着那孩子大概的身高,打算拆下一塊木板把他擡回來。

別看這木板床躺的時候吱嘎作響,真要上手去拆,卻半天沒找到一塊松動的。雲希撅着屁股上下找了半天都無從下手。她想起屋子裏那個被阿音坐碎的小凳子,便抄起一截當做錘子從木板床側邊的底下向上敲去。

這木板大概一指厚,很沉舊,卻像長在了架子上面一樣,無論雲希怎麽折磨它,就是紋絲不動。

雲希經過再三努力還是失敗了,她擦着額頭的汗暗想,算了,還是跟阿音直接把他拖回來吧,本來他都夠重的了,也許加上木板的份量她倆都擡不動。這樣想着,便将凳子腿放在一邊,休息一下就打算回去找阿音。

但是當雲希走到門口,卻驚悚地發現,外面的天竟然全黑了!

她的心收得緊緊的。心中盤算着,不對呀。她睡醒後便去找了阿音,救了那男孩就回來拆木板。就算是她再磨蹭現在也應該是下午的樣子。這,這怎麽就到晚上了呢?

雲希望了望床板,回想着剛才不過是幾個動作的事,用不了多長時間呀。

而且這種在她稍稍放松之間又突兀出現的緊張感,讓雲希變得越發不自信起來。

但是看着門外漆黑一片,她又不得不責怪自己做事太磨蹭了。

雲希望着外面如墨的夜色不敢前行,她怕黑暗裏會不會突然竄出什麽東西來襲擊她;怕會不會掉進什麽看不見的陷阱裏出不來;怕自己一旦出去了,找不到回來的路。

但是一想到阿音還在等她,只能硬着頭皮往外跑。雲希憑着記憶按原路返回。在她印象裏這段路并不長,很平坦,也沒有什麽轉彎的地方。可是當她返回到那塊大石頭邊時,阿音和那男孩竟然都不見了!

黑暗把一切都變得很詭異,雲希慌了,背靠着石頭,一點兒一點兒地挪着步子,低着聲音喚道:“阿音……阿音……”

沒有任何的回應,只有陣陣冷風夾雜着海浪的嗚咽,周圍更加地陰森森。

會不會是阿音又饞果子進了樹林?雲希想進去找找,但黑暗中的果子樹像一個個婆娑的幽靈在向她招手,掙紮了半天,她還是沒有勇氣向那裏走去。腿一軟,雲希順着大石頭靠坐在地上,心裏陣陣發涼。要不,還是回茅草屋吧,也許阿音等不及,已經回去了呢,也許因為天黑,她倆錯過了也說不定。可是剛才繞着石頭轉的一圈,已經讓她無論如何都辨認不出茅草屋是在哪個方向了。

來到這荒島,雲希也只是走過茅草屋到果子樹的往返路線,不知道這裏是不是還有別的地方,如果她亂走真的掉進什麽陷阱怎麽辦。

雲希坐在石頭邊,又氣又急,心裏翻湧着的埋怨慢慢化成乞求:“臭阿音,明知道我怕黑,還亂走,等我找到你,看我怎麽收拾你!千萬不要出事,阿音你千萬別扔下我自己一個人。”眼淚不争氣的流了下來,除了壓低着聲音哭,她真的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才好。也不知道想了多久竟在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刺目的陽光把雲希驚醒,她揉了揉眼晴,警覺地四下張望,沒錯,她靠着的這塊石頭正是昨天自己跟阿音救起小男孩的地方。

雲希趕忙從地上爬了起來,直奔果子林跑去,邊跑邊大聲地喊道:“阿音!阿音!你在哪兒?快出來!”

果子林并不大,雲希從這邊跑到那邊,一直到海邊也沒有一個人影。難道阿音真的像她想的那樣已經回茅草屋了?

雲希喘着粗氣,又一路奔回茅草屋,但屋子裏空無一人,正如她昨天離開時一樣,甚至連那小凳子腿還跟她用完時一樣歪在床板上。顯然阿音昨晚也沒有回來這裏。

那是去了哪裏呢?雲希站在茅草屋外的高地向四周張望。這裏是一個四面環海的小島,她們住的茅草屋在島的中間,正前方是一片石礫,東側是那片果子林,西邊和南邊就什麽都沒有了。

會不會掉進什麽洞裏了?雲希從茅草屋一路朝前方那片石礫奔去。

“阿音!阿音你在哪?”

一路過來,別說有人能掉下去的洞了,就是連個耗子洞都沒有。她不甘心,又朝西、南兩個方向一路找尋過去,還是一無所獲,再次返回果子林,同樣空無一人。這兩個大活人,到底去哪了呢?

雲希沮喪地坐在石頭上面,大腦一片空白,真不知道接下來自己還能做點什麽,地方就這麽大,根本藏不住人。

不知不覺中日光漸暗,眼看天又要黑了,雲希警醒般騰地從石頭上跳了下來,一定要趕在日落之前回到茅草屋,她再也不能自己一個人在外面過夜了。

想罷,雲希慌亂地朝茅草屋奔去,路上又不甘心地用盡全力呼喊着阿音的名字,依然沒有回應,不遠處的茅草屋正漸漸被黑暗吞噬,這感覺像自己在跟時間賽跑一樣。似乎她若不在天黑之前回到那個屋子裏,就會被這黑夜吃掉一般。

人總是會對未知或不能掌控的東西産生恐慌,雲希也不例外,越是害怕就越會天馬行空般胡思亂想。

也許是白天已将整個小島看盡,了然于心,又或是白天尋得太累,這晚,還來不及害怕,雲希便在對阿音下落的胡思亂想中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醒來雲希又在島上轉了一圈,依舊無果。待再坐到茅草屋的小凳子上時,她突然想到這裏會不會真的如自己猜測一般是個夢境,或許阿音和那個男孩已經出了夢境?不然他們怎麽可能憑空消失呢?又或者……阿音和那男孩只是她夢裏的人,并不是真實存在的……

一連幾日找尋無果,雲希只能這樣安慰自己讓心裏好受了些,漸漸地她便獨自安心地在島上待了下去,不再亂跑了。

雲希在茅草屋裏待了幾天之後,感覺實在有些無聊,便溜達着朝果子林走去。她發現也許是在夢裏的原因,自己并沒有饑餓的感覺,而且整日無所事事,時間也變得忽快忽慢,她想着再去采兩個果子解解悶吧。雲希把腰包裏的錢都翻了出來,曾經稀缺的東西,今日變得毫無用處,雲希對着它們靜默良久。最後只撿了一枚硬幣出來又放回腰包中當做紀念。

雲希原本以為黃果子只是未成熟的紅果子,但是到了果子林仔細看才發現,它們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果子,黃果子的葉子細細的尖尖的,而紅果子的葉子圓圓胖胖一些。只是兩種樹交錯生長着,枝條也摻雜在了一起,所以不好辨認。

雲希各摘了兩個略小的帶葉子的黃果子和紅果子,打算帶回去裝點一下房間。她像對待小寵物一樣把四個果子放在腰包裏,大小剛好,然後拉好暗拉鏈。

剛剛起身,只覺得頸後一陣鈍痛發麻,眼前一黑,便不醒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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