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王截胡

這日傍晚閑來無事,雲希正拿着小水壺和靖瑤一起澆着院子裏的花草。守門的侍衛帶着一個女孩進來,那女孩掃了她們一眼,目光落到雲希身上道:“你,跟我走吧。”

雲希納悶地問道:“去哪?”

那女孩一臉冷傲地,“去了不就知道了。”

雲希卻偏偏執拗的脾氣上來,“先告訴我去哪,不然我不去。”

那女孩見她執拗模樣,心中盤算了一下,“王後要見你。”

靖瑤一聽是王後召見,神情立馬變得很古怪,看了看女孩,又看了看雲希左右為難地問着,“大王知道嗎?”

來人杏目一立,不悅地道:“我只負責請人,大王與王後的事我不清楚。”

王後?那不就是公孫遏的老婆?雲希一聽來者不善。她才不去呢。這能有什麽好事。搞不好連命都丢了,那多冤啊。

那女孩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呵斥道:“別磨磨蹭蹭的。”

靖瑤在旁見雲希執拗的僵持着,只得道:“你去吧。”

那女孩冷冷一笑道:“你也一起去吧,留你自己在這,不太讓人放心呢。何況她剛來宮中,對一切生疏,你提點她些,免得在王後面前失禮。”

那女孩見她倆半天不動甚是不耐煩地催促着,“你們倆一起去,快着點。”

靖瑤拉着雲希,雲希往後掙懾着聲音,“我根本不認識這個王後。我不去。我不想去。”

靖瑤低聲對她道:“這事不是你能說得算的。”

雲希随在靖瑤身後恭敬地跟着引路的姑娘,一路上走馬觀花,自從深夜到了這裏,她跟靖瑤就一直被軟禁在那個別院不能四處走動。這是第一次出來,雖現在是傍晚,光線也不明亮,但每當行至高處,仍能看到這是很大的宮殿群,每一處大殿都在高高的石階之上,而且相隔都很遠,她們正在走的空曠的石道上,石道有三架馬車那樣寬,很是僻靜,只在進入每一處院落的角門時才能看到人。

雲希在後面越走越慢,那女孩很不耐煩地催促着,就這麽別別扭扭地來到一處大殿,雲希望着上面百十級的臺階興嘆,她走得腿都酸了,還要爬這麽多臺階,這王後為什麽住得這麽高呀,要是哪下沒走好滾下臺階去不摔成三角形、矩形、多邊形才怪呢,難怪這裏的人要穿那麽多的衣服,倒像是用來防摔的。

Advertisement

靖瑤趕緊拉着東張西望的雲希。進入王宮深處,雲希已經雙腿打顫了。

因為是晚上,燈火有些昏暗,火香的味道很重,進了內室,迎面是低垂的大幔,裏面輕紗落幕,隐隐的透過光影知道大殿裏面的榻上有人。

雲希用餘光掃着左右環伺着身邊的姑娘們,一見這統一的着裝,心道原本剛剛那個不過是個侍女而已居然都能一副盛氣淩人、趾高氣昂的樣子。

那姑娘擡手止住她倆獨自進入紗幕內,很快裏面便傳出非常慵懶、沙啞的聲音,“讓她們進來。”

靖瑤帶着雲希躬着身子,低着頭往裏走。其實雲希本不願這樣卑躬屈膝,但是既然說是王後召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一個侍女都能對她和靖瑤吆五喝六,怕這王後會更是難纏。這裏是王權至上,殺人好像不需要理由吧。所以還是照樣子學得恭敬的樣子,生怕落下個不恭敬的口實,想不殺都多餘。

只見有一侍女從外端來了茶盞,靖瑤卻一反平常冷漠的性格,中途攔了下來,主動端了繞過紗幕布進去奉茶:“王後請用茶。”哪知是手笨還是怎麽,只聽裏面清脆地“啪嚓”一聲,茶盞跌落在地上。

“王後恕罪,王後恕罪。我這就下去給您換一杯新的。”

那個老佛爺般的聲音道:“哦,靖瑤啊,無妨,讓丫頭們去吧。你上前來,咱們可有十年未見了。”

雲希一聽,差點閃了自己的舌頭,心道:十年?這靖瑤看上去也就三十歲的樣子。同住王宮十年見一回。難道自己和靖瑤住的那裏是冷宮?可是也不對呀,冷宮的女子能這麽輕易就出來溜達嗎?還陪大王出行?

“王後近來可好?沒有大王命令,我,我不敢輕易走動。”

那王後倒也通情達理的樣子,幹幹笑了一聲,“聽說……大王這次出行,帶了個姑娘回來?”

雲希正在這想得打結,只聽那煩人的聲音又道:“召她進來,我想看看她。”

侍女引了雲希挪步入內。

“把頭擡起來。”

雲希緩緩地擡起頭。這一擡頭不要緊,可是把她吓得不輕。這上面高坐的哪是什麽王後啊,明明就是一個七八十歲的滿頭銀發、身子彎得像問號的老太婆!她腦子快速想了一下,這,這王後這麽老嗎?那公孫遏難道是個老頭?但是回想他這一路上身法利落,并沒有感覺出老态啊,那,那,這莫不是公孫遏他媽?大王的母親叫王後好像也對吧?

那老太太上下打量着雲希,雲希忍着渾身的不自在,只想跟老王後說千萬別把我和你兒子想歪了。

“你就是……”那老太太才抻出三個字,就被外面“大王有旨!”的聲音打斷。

靖瑤忙從老太太身邊下來,同那些侍女一樣齊刷刷地跪下,雲希從未跪過人,膝蓋僵硬得緊,心理上也跪不下去,就學着老王後的羅鍋兒樣子,象征性地彎了彎腰,那老太太端坐椅上,紋絲不動。

李開桂進來道:“王後,大王有旨,召雲希去書房。”言罷便陰着嗓子對雲希道:“走吧……”

雲希又想說能不能不去。但是想想也沒用,一個王後召見都違抗不了,更何況大王呢。這老王後還沒說上幾句話呢,公孫遏就敢截胡那自己無論說什麽都如空氣了。

老王後見靖瑤起身也要走,竟顫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拉着她的手有些激動地道:“靖瑤,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靖瑤擡頭看了看她,什麽話也沒說,便匆匆地施禮告退,随着李開桂和雲希離去。

出了王後的宮殿望着那上來的百餘級臺階,雲希真想一頭滾下去算了。費了這半天勁爬上來不到十分鐘還得再下去。

雲希原以為王後和大王的宮殿會離得很近呢。但是她錯了,很遠。遠到她們乘着步辇都走了差不多半個時辰。到了公孫遏的大殿,擡頭望去是一道寬寬長長的,比王後宮殿還要長的臺階,大殿高高居上。

雲希帶着哭腔地,“我走不動了。”

李開桂哄着她,“姑娘,快別讓大王久等了,你不想活啦?”

雲希真想說殺了我吧,比累死強。

靖瑤在一旁也喘着氣,卻催道:“雲希快走吧。別讓大王等着。”

直到一處燈火通明的大殿門口,李開桂對靖瑤道:“你先在這候着。”

言罷帶着雲希先進了大殿。

“大王,人帶來了。”

只見公孫遏背對着他們擺了擺手,李開桂便退下了。待到公孫遏轉過身來,仍是臉上戴着那個面具。只是身上的軟甲換成了錦袍。

雲希剛剛特別留意地看着他的手,潔白細膩,是男人的手沒錯,絕對不是老頭。

也許是之前的幾次接觸,雲希倒沒有那麽害怕公孫遏,便苦着臉先道:“大王,能不能跟王後解釋一下,千萬別誤會了我。”

“我向她解釋?”公孫遏轉過來身哈哈大笑,又見雲希雙眼腫着不禁一怔,“你是害怕她哭過了?”

雲希實在受不住白了他一眼,“我這是昨晚做噩夢吓哭的。你是王,自然不用解釋,我讓你幫我解釋,我怕自己哪天含冤而死。”

公孫遏聽後更是放肆大笑不止,“你就這麽怕死嗎?哪來的冤?她誤會咱倆什麽?”

雖然有句話叫清者自清,但是這是奴隸社會,主子要殺人根本也不會管她對錯,不順眼就能送她歸西了。

雲希被他笑得很是惱火,更想氣氣他,“你白天黑夜都戴個面具,不悶嗎?大王的臉見不得人嗎?”

公孫遏一聽,果然止住了笑聲,轉而低聲輕笑着,“這個面具,戴不戴其實已經無所謂了,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說罷,他一只手托着下颌一只手伸向腦後,果然摘了面具。

一張玉白俊美的臉龐,兩道細長的濃眉飛入雲鬓,幽深的眸子黑不見底熠如星空,丹唇皓齒,耀入眼前。

“是你?!”雲希擡手指着半天竟不知往下從哪句說起,這人不正是那日在望月樓上座的紫衣公子嗎?

公孫遏二十多歲的樣子,他似乎也很樂意擺脫面具,重重地呼了一口氣,理理額前的頭發,緊緊地盯着雲希的雙眼,小心地道:“你……認得我?”

“我在望月樓見過你呀。”

公孫遏順手将面具扔在桌上,“那日我以為你會聽出我的聲音。”

“那日太亂,沒太聽出。”那日在望月樓,雲希确實覺得紫衣公子的聲音有些耳熟,只是還來不及細想,便發生了太多的事,之後再回想,卻又有些不敢确認。

公孫遏低吟着:“是沒聽出,還是聽錯了?”

雲希不解地,“是沒聽出,你戴面具說話與不戴時聲音有些不同。”

公孫遏看着奏章點了點頭。

“我想也許我知道你為什麽要戴個面具了?”

“哦?為什麽?”公孫遏饒有興趣地望着雲希道。

“就像蘭陵王?”雲希咕哝了一句又想到他哪裏知道這個人,便換了個說法,“也許不想讓大家過于矚目你這張臉?”

公孫遏挑了挑眉毛,“我這張臉這麽見不得人嗎?”

“是有些……”迎着公孫遏“你敢亂說”的目光,雲希硬生生地把“變态”兩個字咽了回去。

公孫遏一臉算你識趣的表情。

雲希見他自顧自地忙着把自己曬在一旁,便道:“你劫我的目地是什麽?”

“那個島是我的,我要清理出來……”公孫遏提筆寫着批文,“養豬。”

雲希一聽,哪裏肯信他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大王,恕我地理不好,無名島上岸就是烏魯境內,咱們可是走了近兩個月才到孟裏國境。怎麽那個島就成了你的。”

公孫遏聽後,自己也忍不住一笑,擡起頭看着她,“你居然變聰明了,不過那裏也不在烏魯境內。”

說到那個小島雲希又不得不想她到島上和阿音救起的那個十來歲的小男孩。細細想來倒與公孫遏有幾分相似,同樣貌美的容顏。

礙于他古怪的性格,雲希小心地試探問道:“那個,敢問大王膝下有幾位王子?”

公孫遏被雲希問得一愣反問她,“怎麽?你知道我有兒子?”

雲希當時就想抽他個大嘴巴,你丫有幾個兒子我哪知道。

但是有些事情也就只能是想想,她還沒有那個送死的膽量,只小心措詞吱唔半天,“呃,我,我只是随口問問,只因為大王與我見過的一個男孩長得有幾分相像,還以為是不是小王子貪玩出走……”

公孫遏聽了面色古怪半晌才張了口,“我沒有兒子。”卻見雲希又張了口嘴,不想她亂猜道:“也沒有女兒。”

雲希一時沒反應過來道:“大王無兒無女?”

“尚無。”

雲希的眼光仿佛X光一般上下掃視着公孫遏,最後目光落在他身體的某處,不禁回想起來,這一路數月,公孫遏都是孤身一人睡在馬車上,随行的車隊裏除了靖瑤幾乎看不到女人。再想到公孫遏的那張臉,會不會是有龍陽之好,抑或是身體有疾?

實在受不住雲希如此侮辱的目光,公孫遏扔了筆。

雲希陷入自己的沉思中并未發現公孫遏至近前。

“是不是需要看禦醫?”公孫遏戲谑地在雲希面前道。

雲希方覺公孫遏至近前,不加多想便道:“禦醫怕是不敢說實情,還是暗訪名醫比較好吧。”

公孫遏一把拉過雲希的領子,“如果有一天你死了,我猜你一定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說罷一把雲希推坐地上,對殿外叫着,“來人,把她帶回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人見她。”

李開桂原本在殿外聽着大王笑還想落個輕松,沒想到一刻鐘不到他家大王就被雲希惹得快要殺人的樣子,忙對雲希催促,“還不起來。”

雲希木然地“哦”了一聲,拍了拍屁股剛要走。李開桂方想起靖瑤還等在殿外,便怯懦着聲音對公孫遏道:“大王,靖瑤公主在外面候着呢。”

公孫遏一聽不知道是李開桂的沒眼色還是生雲希的氣,大聲喝道:“不見!”

李開桂一聽,麻溜地帶着雲希逃出了大殿。

出了大殿,李開桂先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又用手指點着雲希,“你,你呀。你……”

雲希見他你呀你的半天,也沒說出別的,自己心裏還在納悶呢,我呀,我怎麽了呀。我感覺我話說得很正常啊。那你家大王有病,也不賴我呀。我也被吓得不輕呀。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