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真相
聽了魏知然的話,張中心裏清楚,這個縣令,已經知道了什麽。
“魏大人真是說笑了,飛雪是我們劉家的人豈能說賣就賣的,我看大人根本不是來找人,怕是來找事的。來人呀,把魏大人留下來做客。其他的人給我打。”
“張中你不要亂來,你不過是想對付我,那就放了他們,我留下來便是。”
“好,大人爽快,我答應你。”
魏知然将雲渺渺拉到一邊,讓她帶着飛雪去找夜闌,然後就在村外等着。
“我們處理好一切,然後來找你們。”
“那你們怎麽辦?”
看她滿臉擔憂的樣子,魏知然還有點開心“看來,你确實是在擔心我。放心吧,再怎麽說,我也是縣令,他還不敢把我怎麽樣。倒是你,在這裏礙手礙腳,會耽誤我們的正事。”
“大人,你別以為我真傻,聽不出來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會去找夜公子,讓他幫忙想想辦法。”
雲渺渺說完,拉着飛雪,和老陳一起,慢慢退了出去。
張中倒也說話算話,确實沒有派人去追。只是禮貌地伸了伸手“魏大人,請。”
何言也想跟過去,卻被家丁攔住了。
“我想和魏大人單獨說些話,你要是跟來,就別怪我不客氣。”
“大人……”
魏知然轉身,将縣令令牌放到他手裏,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在這裏等阿蘇,要是天黑前我還沒出來,你們就趕緊出村離開,不要理會這裏的任何事情。”
“我不走,我就在外面等着,大人要是沒出來,張中也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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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話雖然說的犟了些,卻是真心實意。魏知然也不再勉強,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張中進了屋。
兩人坐下之後,氣氛稍稍緩和了些。
“魏大人能找過來,想必是纓散對你們說了什麽。”
“不錯,他是不小心透露了一些。”
張中笑了一下,“那大人信了嗎?”
見他沒回答,又繼續說道“我猜大人是信了。”
魏知然被這種古怪的眼神看得有些煩躁,語氣也急了些“你到底想說什麽?”
“我想說,大人,你被那兩個孩子給騙了。”
“張中,你不要在這裏狡辯,你帶人追打纓散,我們可是親眼看見。”
“不錯。我是帶人打了他,那都是因為,劉纓散和劉飛雪,大逆不道,想殺了劉老爺,我作為管家,也是迫不得已。你也看到了,偌大個劉家,幾乎都是我一個人在打理,家有家法,對于這些不聽話的人,我只能粗暴些。”
魏知然聽得直搖頭,“你真是無可救藥。”
“哼,不需要你們理解,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劉家。”張中起身,走到前面,指了指桌子上供奉的牌位“我只要對得起劉家的列祖列宗就可以了。”
“看來,我們的猜測,是真的。”
魏知然也起身,走過去打量着那一排排牌位,稍稍提高了音量“我該叫你張中呢?還是劉中?”
“你什麽意思?我只是劉家管家。”
“是嗎?那村口的那塊功德碑上,為何還有你的名字?劉家行善,需要把管家的名字也刻上去嗎?有沒有可能,你是劉家長子,這些年,劉家做的事,其實都是你在背後主導。”
張中嘴角抽動了幾下,随即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背過身去,語氣生硬“我不懂大人是什麽意思。”
“劉家老爺劉世恒,有個正妻王氏,出身商賈世家。當年,劉老爺花了大力氣才娶到她,成親一年後,王氏生下了一個男嬰。”
“住口!”
魏知然停頓了一下,沒理會他,繼續說道“王氏十分疼愛這個孩子,将所有的經歷都花在相夫教子上面。卻沒想到,有一天,劉老爺帶回來一個孩子,讓她一并撫養。”
“夠了,不要再說了。”張中捂着頭,神情痛苦,“我不想聽。”
“你要聽,這是你的心魔,也是造成飛雪他們悲慘生活的根源。不過,很多事我了解的還不夠詳細。”
“不必了解。你不就是想知道劉家那點陳年舊事嗎?我講給你聽便是。不過,有件事我不得不提醒你,劉飛雪,可不是你看起來的那樣,心思頗深,他可是心心念念要殺了劉老爺,為此,是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這時,魏知然想起草棚後面的房子裏,好像挂着一把劍。當時他還覺得奇怪,現在連張中都這樣說,那,渺渺有危險!
“你說清楚,他要做什麽。”
“哈哈哈,大人是急了嗎?怎麽,故事不講了嗎?你若是現在去,說不定還來得及。你大概不知道,劉飛雪殺我好幾匹馬,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我沒猜錯的話,他肯定會用那位姑娘的命,來威脅你殺了我。到時候,你要如何選擇?”
“你知道她是姑娘?”
張中顯得有些得意“你不是說我是劉老爺的兒子嗎?那我承認了,他是個好色之徒,我又能差到哪裏去,不管是溫柔的,嬌蠻的,我可都嘗過。是不是姑娘,瞧一眼便知。那姑娘,看起來嬌憨秀氣,想來很水靈,要是真被飛雪挾持了,還真是可惜。”
“閉嘴!”
他的口無遮攔,對雲渺渺肆意評價,讓魏知然心生惡心,“你真是可憐之極。”
“哦?大人說來聽聽?”
“你憎恨你的父親,卻又無法擺脫他的威壓和影響。我猜,你應該是反抗過,可惜,意志不堅定,最後,還是變成了你自己最厭惡的那種人。劉中,你的娘親被你父親逼死,你心愛的人竟是同父異母的妹妹,這種滋味,可好受?”
魏知然本想着留些情面,但看來,他好像已經病入膏肓,既然如此,就不能再讓他繼續去折磨別人。
“劉府這些孩子中,真的全都是劉老爺的嗎?他再怎麽好色也是七八十的人了,怕是有心無力。我覺得,這裏面的孩子,其實,是你的。”
“閉嘴閉嘴!”張中突然想瘋了一樣,将供桌上的牌位全都推到了地上“是他逼我的,都是他。我恨劉家,我恨有這樣的爹。他四處風流快活,我娘卻整日以淚洗面,最後實在熬不過心裏的折磨,跳了井。可他了,他做了什麽,守孝期間,依舊夜夜笙歌,我恨他。”
“可是……”張中跌倒在地上,整個人頭發散亂,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我怕他,我只能遵從他的安排。這些年,我兢兢業業的守着劉家,生意越做越大,內心卻越來越空虛,我需要有人陪着。我喜歡那些形形色色,長得有姿色的女子,見着她們在我身下承歡,哭也好,笑也好,我才覺得找到了樂趣。”
“朗朗乾坤,上有王法,下有道德,你真以為劉家有錢,便可以只手遮天?”
張中仰着頭,看着面前身着官袍的魏知然,放聲大笑起來,言語間極盡嘲諷“王法?天高皇帝遠,誰能管得着。就憑你一個醴縣縣令嗎?如今自身都難保,真是可笑。”
“這麽說,你承認強搶民女,做下這些荒唐事?”
“是又如何?難不成,你要抓我?大人,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麽知道你那麽多消息嗎?”
魏知然掀了掀官袍衣擺,在一邊坐下,看着張中,“不過就是有人給了你消息嘛。你當真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是,我魏知然在你們眼裏,就是個風流成性,不學無術的纨绔,可在人情世故這方面,我比你們精。好了,我也不跟你廢話,既然你承認自己的罪行,那我就不得不管。何言,進來。”
“大人,我來了!”房門被何言踹了一腳,當時就斷成了兩截。
他自己也被吓了一跳,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我,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力氣可能大了一些。”
“你說你,哎!怎麽跟秦姑娘一樣。”魏知然邊抱怨了幾句,邊摸出兩塊碎銀子銀子放在桌子上“我們弄壞了東西,就要賠償,也不知道夠不夠。”
張中覺得他這行為可笑,嗤之以鼻“一扇門而已,我們劉家還不缺這點錢。”
“該怎樣就是怎麽樣,好了,門錢賠給你了,何言,抓人。”
“你們敢!”
見他動真格的,張中後退一步,滿臉憤怒“你不過是個縣令,要抓我,可知道會得罪什麽人?”
“什麽人?我還真不知道,你說來聽聽。”
“哼,無知小兒,看你張狂得了幾時,我可以告訴你,即便抓了我,你還是要畢恭畢敬送我回來。”
魏知然相信他說的是真的,但那又怎麽樣,他穿了這身官袍,就要做一個縣令該做的事,就這樣簡單而已。
“其實來之前,我确實很怕,也想過撒手不管。可看了你們做的事,我要是還能坐視不理,還不如跟着小草包去賣酒。何言,方才他說的,你都聽見了?”
何言連忙點點頭“聽見了大人,陸師爺也在外面,都寫好供詞了。”
“好,他手腳倒是快,拿進來,讓張中畫押。對了,那幾個兇神惡煞的家丁呢?”
“在院子裏睡覺,歪七扭八的 ,樣子難堪極了。”
聽何言說的輕松,魏知然假裝驚訝“哎呀呀,怎麽這麽不頂事,那張管家不是沒人幫忙了嗎?來呀,上供詞,讓張中确認畫押。”
“住手!”
院子裏有人出聲阻止了“魏大人,不能讓他畫押。”
魏知然聽出是飛雪的聲音,連忙奔出去。
沒想到真讓張中猜到了,飛雪挾持了雲渺渺。
“大人,不能讓張中畫押。”
“你冷靜些,他都已經招供,畫押之後,就可以定罪,不是件好事嗎?”
飛雪冷笑着,挾持着雲渺渺一步步往前走“讓律法制裁他,真是便宜了他。請大人,在這裏,殺了他,那我就放了雲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