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占有欲
沈清雲本是打算讓這些小丫鬟們說完在走, 這樣也不至于她忽然出現引起尴尬。
倒是林靜婉走了讓她有些詫異,看樣子,之前姜玉堂說不會娶林靜婉是真。
那不娶林靜婉娶誰呢?沈清雲想了想, 又搖搖頭,姜玉堂娶誰,跟她都沒關系。
她有這個時間去想這些, 還不如繼續去看她小貓,仔細端詳了幾眼,沈清雲得出結論,這只貓生沒有千金好看。
小野貓毛色黑白相間, 長得過于圓潤, 短手短腳,臉盤子還很大。雪白頭頂上蓋着一抹黑毛,跟個鍋蓋似。
唯一可取是, 尾巴倒是好看, 粗長一條墨黑色,尾尖卻帶着一頂雪白。
她随手撿了一根樹枝逗它,這貓倒是也給面子,伸出爪子胡亂蹦跶幾下。不像千金,基本都玩膩了, 不感興趣事, 它絕對不會多看一眼。
外面那群丫鬟,誇了姜玉堂幾百句後,不知是誰又把話題引到了他身上。
“表少爺生真好好看啊。”
剛還一群叽叽喳喳人,如今說到這兒一個個都沒話了, 像是都安靜下來。
沈清雲以為, 這下人總算是要走了。
又聽人道:“但表少爺家世不高啊。”小丫鬟們住在侯府, 平日裏最喜歡讨論便是這些。
“是啊,聽說表少爺就是家世落魄了,這才不得以投奔來侯府。”
“家世再不高,也不是我們為奴為婢能讨論。“這時,一道反駁聲音傳來:“再說了,就算表少爺家世不高,但他自個兒有才啊,那次他畫畫他比過了林姑娘,還聽說他還會醫術。”
“在我看,表少爺生好,人又有才華,一點兒都不比世子爺差。”
“你這麽為表少爺說話,我看你是喜歡表少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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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們又開始瘋鬧起來,指着剛剛說話小丫鬟道:“喜鵲,你別不承認,你臉都紅了。”
“你!你!你!”叫喜鵲丫鬟緊張都開始結巴,一把沖過去:“你胡說什麽,我要撕爛你嘴。”
場面又是一場尖叫,而這時候沈清雲已經蹲腳都麻了。
昨日被姜玉堂弄過于用力,今日一早起來雙腿還在打顫。她蹲在這兒逗小貓已經是屬于站不穩前提了。
沒料到是,這些小姑娘這麽能說。
她手裏拿着樹枝許久沒動,小野貓忽然沖她貓喵叫了幾聲。
沈清雲暗道要完。
隔着一座假山,聲音半點兒都藏不住。外面那群小姑娘自然也聽見了:“有貓叫。”
“假山後有貓啊。”
沈清雲躲不及,正好被她們一群人撞了個正着。
“表……表少爺。”
一群小姑娘個個十五六年紀,頂着一張年輕臉,跟朵花似。此時瞧見站在假山後沈清雲,一個個都紅了臉,朝前跑腳步立即停了下來。
“給表少爺請安。”
沈清雲雙腿又酸又麻,幾乎走都走不動,她又不想讓人瞧出來,只好站在那兒,點了點頭。
幾個丫鬟相互瞧了瞧,又問:“表少爺,您剛剛一直在這兒啊。”她平日在侯府一直沒什麽存在感,這群小丫鬟倒也不怕她。
假山後沒路,不然沈清雲早就走了,她說不得慌。
“哦……”小姑娘們年紀小,藏不住事。一邊說,一邊将眼神看向角落裏,眼神裏還帶着打趣兒:“那您剛剛都聽見了。”
沈清雲不用猜都知道她們看是那個叫喜鵲姑娘。
她順着目光看過去,小姑娘倒是意料之外漂亮,唇紅齒白,很是活潑。這群丫鬟們穿着一水鴉青色裙子,唯獨就她最為出挑。
此時只怕是察覺到了沈清雲看她 ,小丫鬟紅了紅臉,低下頭,耳尖通紅。
小丫鬟們不怕她,又在那兒看熱鬧不嫌事大:“剛剛有人膽大包天,居然還妄想惦記表少爺……”
沈清雲眼看着這群小丫鬟再說下去,喜鵲都要哭了。她趕緊開口:“我腿傷了,來個人扶我回去。”
手指了指,剛好放在喜鵲身上。
後者擡起頭,一張臉上果然帶着着淚,瞧着是快要哭了。察覺到沈清雲說什麽,臉又紅了紅。
她趕緊抹掉眼淚,上前去扶沈清雲。
一路走回墨荷園,這姑娘老實很,一句話都不說。
沈清雲腿雖然酸,但走路是沒問題。
這小姑娘盡心盡力,一路上彎着腰,小心翼翼扶着她,又讓她覺得有些羞愧。她目光往下,落在那扶着他胳膊手上。
十來歲小姑娘雙手應當是嫩很,可此時這人一雙手,手指上不少細細傷痕。
“我們夫人要吃刺梨,我去摘時不小心傷。”許是察覺到她目光,喜鵲抿了抿唇,想把手往背後藏藏。
見她不自在,沈清雲不看了。
到了墨荷園,喜鵲将她扶進屋:“表……表少爺,那我走了。”小姑娘站在她對面,低垂着頭壓根兒不敢擡頭。
千金本在紫檀木花架子上睡覺,忽然跳下來把小姑娘吓得不輕。
“沒事,它不咬人。”沈清雲上前抱起貓,又去了一趟內屋,走出來時手中拿着一瓶膏藥:“去疤痕,下次當心些。”
“多……多謝表少爺。”
喜鵲雙手接過,目光又落在她腿上:“表少爺您腿。”
“沒受傷。”沈清雲笑了笑:“我見她們都在說你,怕你在那難堪,這才找個機會讓你出來。”
她擡頭,見喜鵲那雙眼睛又紅了。她琢磨着是不是該說些什麽,卻見她慌慌張張行了個禮,紅着臉飛快跑了。
她是不是說了什麽不改說?
沈清雲皺眉,懷中千金喵了一聲,拉回了她思緒。
“我只是喂了它小魚幹。”
千金聞到別貓氣味了,一直沖着她喵喵叫。沈清雲開始頭疼,抱着貓一個勁兒哄:
“它沒你好看,沒你可愛。”目光落在千金身上,又道:“也沒你胖。”
“而且,是你不吃小魚幹我才喂給其它貓。”
然而,貓聽不懂人話,也不聽她解釋。陌生味道觸碰到它領地,占據了它東西,千金氣直接抓狂炸毛。
跳起來狠狠撓了她一爪子。
于是,晚上姜玉堂瞧見人時,便瞧見她手背上那道不淺抓痕。
“你貓抓?”他揚了揚眉,又将人拉到懷中。他頸脖還沒好呢,這幾日只能穿高領口衣服。
雖是入了秋,但秋老虎厲害。這幾日他穿那樣端正,不少人暗地裏笑話他。
拉過沈清雲手,仔細瞧了瞧:“喲,還不淺。”
話是那樣說,但姜玉堂還是拿過膏藥。
“怎麽撓這樣厲害。”摸了膏藥在她手背上塗着,姜玉堂皺了皺眉心:“它連你都傷。”
手背上膏藥劃開,傳來一陣淡淡香味。沈清雲撇了一眼,這才擡頭看向姜玉堂。
她語氣淡淡,低下頭時候卻有一些委屈,她說:“我去喂別小野貓了。”
說實話,她也不知道千金反應這樣大。
她之前喂過別小野貓,千金是不高興,但也沒到要抓她地步。自從……自從他走後,千金就日夜守着她。
當年,撿到她時候,沈少卿說她像一只沒人要貓。
後來,那年她就撿到了千金。
那天一樣下着大雨,她躲在屋檐下,渾身濕漉漉。身側,是剛出生,只有巴掌大貓。
當時,貓在哭,她也在哭。
家中姐妹合夥起來欺負她,從背後把推到了錦鯉池裏,看她像落湯雞一樣掉下去,一起笑話她。
她性子,從來不是任由人欺負主。她只記得那天,只要是欺負她人,她一個個都推了下去。
平日裏打扮精心漂亮小姑娘們一個個成了泥人兒,哭聲一片。
丫鬟們喊何氏過來做主。何氏是她生母,也是宋家當家主母。繼母難當,她素來怕人說她偏心外帶女兒,怕自己這個主母做不公平公正。
二話不說,直接打了她一巴掌。
她當時委屈極了,明明是別人先欺負她,可何氏卻從不問她一句。
在水中掙紮時只感覺自己快死了,何氏也沒問一句她怕不怕。
她哭着跑了出去,把自己蜷縮在柴房裏,濕透了身子哭顫抖。柴房屋檐漏水 ,她哭幾乎抽不過氣時候,聽見了貓叫聲。
巴掌大貓像是再哭一聲就要斷氣兒,她捧着貓一臉無措,怕貓快死了,于是,她第一次去找了沈少卿。
當時,他救下她之後,便直接住在了宋府隔壁。兩家只有一牆之隔,她從狗洞鑽過去捧着貓闖入他書房:“少卿哥哥。”
她抱着貓,哭成了個淚人。
“少卿哥哥,你救救它。”
千金是剛出生不久,它是那一窩最弱。
母貓大概是覺得養不活,走時候帶走了一窩,唯獨只留下了它。
沈少卿笑話她,說她是個麻煩精。說自己救了大貓崽,還要救小貓崽。他說着,寵溺揉了揉她濕漉漉頭,伸手将她與貓一起接了過去。
幾個月後沈少卿将活蹦亂跳貓崽子放在她面前時,還打趣兒,這貓命比金子還貴,叫千金得了。
後來她才知道,為了救活這只貓,他費了不少精力。幾乎是用錢吊着,才活了下來。
“那是你活該!”姜玉堂見她不說話,下手重了一些。
沈清雲回過神,正好撞見他眼。那目光灼灼,說話語氣卻是理所當然:“你都有貓了,還招惹別。”
那雙眉眼間一片冰冷,跟炸毛了千金一模一樣。
沈清雲看着,忽然笑了。她主動上前,吻了吻他唇:“可怕占有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