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吃錯藥,(1)
三天後,唐緣做夢夢到了衛鳴秀,衛鳴秀變成古代俠客,從學校的超市走出去,一路向東,走到懸崖之上,頭發随風飄逸,飄出了3D大銀幕的效果。
懸崖之下,百獸臣服,然後衛鳴秀把唐緣以公主抱的姿勢抱起來,百獸瘋狂吼叫。
就是百獸瘋狂的吼叫,把唐緣從睡夢中驚醒。
悠悠轉醒,映入唐緣眼中的是歐陽劉寒那張無限放大的臉。
唐緣放松下來,發現自己全身大汗淋漓,熱度異常,頭腦發脹,四肢無力,像活在蒸籠裏的人肉包子。
“你大晚上爬我床幹嗎?”唐緣耷拉着眼睛,問騎在她腰上的歐陽劉寒。
“我這不是過來看看你,剛才你呻吟了很久,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歐陽劉寒伸手摸上唐緣的額頭,這滾燙……烤個紅薯炒個豆芽完全沒問題。
“沒事,明天就好了,趕緊回你床上睡覺吧。”唐緣糊弄說。她實在懶得起床去醫院,況且這大半夜的,還得把宿管大媽從床上揪起來開大門,唐緣着實不想面對那鐵血的宿管大媽。
“你确定?我看你現在情況不妙,要不咱們去醫院吧。這個時候去,說不定能看到些什麽。”歐陽劉寒陰森地嘿嘿笑着。
唐緣懷疑她是靈異小說看多了,滿腦子想着去醫院抓鬼。
“确定,要是我實在難受,再去醫院。”唐緣迷迷糊糊,她現在渾身熱得難受,估計發燒了,而且燒得還不輕,但是不到萬不得已,她不考慮去醫院。
“難受得不行了,記得告訴我,且等你一聲令下,我就撥打120。”歐陽劉寒此刻彰顯姐妹情懷,十分仗義。
唐緣聽到歐陽劉寒的話,不屑地說:“親,你拿什麽撥打120?你手機有電嗎?”
“拿QQ啊。”歐陽劉寒理所當然地說。
“醫院設備已經這麽先進了嗎?”唐緣瞬間崩潰。
歐陽劉寒經常性忘記給手機充電,忘記交話費,以至于電聯歐陽劉寒一向是件遙不可及的事情。即使如此,任雪還是能在适當的時機、适當的場合找到歐陽劉寒,不得不說這是歐陽人生的又一大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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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劉寒跟個蜘蛛似的沿着床梯爬下唐緣的床,逗了逗地上睡得迷迷糊糊的鋼镚兒,然後爬上自己的床鋪繼續玩平板電腦。
夜深人靜,電腦熒光打在歐陽劉寒的臉上,分外瘆人。
大約半個小時後,唐緣難受得實在無法忍受,整個腦袋漲得很疼,自從上大學以來,她還沒被病魔折磨得這麽厲害過:“镚镚……镚镚快過來安慰安慰為娘。”
這時,趙咪咪緩緩睜開眼,打了個哈欠,穿着露大腿的睡衣,向着唐緣這邊妖嬈地爬過來。
唐緣看着趙咪咪這獵豹般性感的爬姿,腦袋更疼了。
“哎喲,我們的唐大小姐生病了?貌似還病得不輕,相思病到這個程度也算稀世罕見,夢裏約會遇情男了嗎?”趙咪咪色眯眯地伸手撫上唐緣的大腿。
相思病和感冒症狀相同嗎?按照趙咪咪的推理,現在唐緣打個噴嚏噴射出的都是情感細菌?
“哼哼哼……”唐緣捂着被子哼哼唧唧,手腳冷得跟小冰棍似的,可無論如何都懶得去醫院,人懶到這個份上,也算登峰造極了。
趙咪咪再次伸手摸摸唐緣的額頭,這回溫度終于可以蹦爆米花了。
“你什麽時候吃的感冒藥?”趙咪咪疑惑,按說吃過感冒藥應該很快就會退燒,怎麽唐緣身體越燒越滾燙?
“今天下午五點左右吃的,晚上懶得吃,所以沒吃。”唐緣抽抽搭搭,用可憐的小眼神看向趙咪咪,活像一個靠賣同情活着的深閨怨婦。
“沒有退燒跡象,看來你吃的劑量太少,把藥擱哪兒了?我下去給你拿。”趙咪咪頗有負責好媽媽的架勢。
“在中間的抽屜裏,黃色的、圓圓的藥片。”
趙咪咪爬下床,拉開中間抽屜,拿起黃色的圓圓的藥片,淡然地問唐緣:“親,你感冒吃下火藥這是要作死嗎?”
發燒的原因是體內上火?這思維到底屬于簡單直接還是白癡過頭,的的确确有待商榷。
“什麽?”歐陽劉寒火速摘掉耳機,随手給任雪發了條QQ短消息過去:唐緣吃錯藥了!
任雪回複:經常的事。
歐陽劉寒:是真吃錯藥了!還發燒呢!
任雪:-_-|||
三分鐘後,唐緣的手機鈴聲響起,她恍恍惚惚接起電話。趙咪咪已經下床開始穿衣服,着手将唐緣送到醫院就診事項,唐緣不會照顧自己,指望她自己太不靠譜。
“唐緣,你吃錯藥了?趕緊去醫院洗胃,我已經在樓下接你了。”衛鳴秀火急火燎地沖到女生宿舍樓下。
唐緣還沒發表意見,趙咪咪的指甲已經擰住她大腿,狠狠一掐,說:“趕緊起來,不起就啓用強制措施了。趁病情還沒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去醫院就診。”
于是,唐緣被趙咪咪和歐陽劉寒兩人架着胳膊,穿上大衣,裹着大被子走下宿舍樓。
趙咪咪從宿舍大媽那裏拿上大門鑰匙,帶着唐緣出了宿舍,衛鳴秀和任雪已經等在樓下。唐緣心中升起陣陣溫暖,她吃錯藥居然還有這麽多來看戲的,人緣差到這個地步也足以自傲了。
“這個時間出租車很難打,怎麽辦?”趙咪咪最擔心的就是這個,現在已經接近淩晨三點,這年頭,敬業的司機不好找。
“學校離醫院有多遠?”歐陽劉寒夜晚出行,懷裏揣着迷茫的镚仔,不忘穿一套恐龍睡衣吓唬醫院未成年小朋友。
“大約兩公裏,走過去不太現實。”任雪拿着手機正百度地圖。
衛鳴秀扶着燒得暈暈乎乎的唐緣:“先別管那麽多,向着醫院的方向走,沿途遇到車再打。”
衛鳴秀蹲下身,轉頭沖着唐緣說:“小球,滾上來。”
唐緣猛然拍向衛鳴秀腦袋,這貨忒可恨了!別人叫她小湯圓已經很過分了,他居然直接叫球!是可忍孰不可忍,忍無可忍不能再忍!
迷糊中,唐緣趴在一個瘦弱的肩膀上,意外地覺得十分可靠溫暖。
夜晚的大街上,有五道模糊的身影向醫院飛奔而去……
歐陽劉寒的身體不好,跑着跑着就跑不動了,任雪怕她出什麽事,便留下來陪着她放慢速度走。趙咪咪自懂事起就壓根沒穿過平底鞋,踩着一雙高跟鞋緊追衛鳴秀,累得上氣不接下氣。此情此景,這五個人正好組成一部家庭倫理電視連續劇。
媽媽(歐陽劉寒飾)顫顫巍巍地抱着狗走在後面。
爸爸(任雪飾)扶着搖搖欲墜的媽媽,小聲安慰她不會有事的。
老婆(趙咪咪飾)噙滿淚水地踩着高跟鞋追趕丈夫。
丈夫(衛鳴秀飾)滿頭大汗、焦急萬分地向前跑。
小三(唐緣飾)幸福地趴在和她私奔的情人身上。
唐緣崩潰,為什麽到最後她變成小三了?這戲拍得有邏輯性嗎?
跑到最後,這場家庭馬拉松就只剩下小三和出軌的丈夫還在奔跑,其餘人都被甩在遙遠的柏油馬路上,不見蹤影。
唐緣感受到衛鳴秀的額頭上不斷滲出汗水,抱着她腿彎的手也在抖。衛鳴秀不是那種健碩型肌肉猛男,相反身軀略顯單薄,背着唐緣狂奔兩公裏,運動會争第一都沒這麽拼命過。
不知道為什麽,唐緣感覺自己想哭,又不能哭出來。
“你還堅持得住嗎?醫院馬上就到了。”衛鳴秀滿頭大汗,回頭主動和唐緣說話,“必須撐住啊。”
唐緣将額頭靠在衛鳴秀肩膀上,疼得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
衛鳴秀以為唐緣已經燒暈過去,立馬加快速度繼續狂奔。
“唐緣!唐緣!你和我說句話!”衛鳴秀大喊道,“你要是意識清醒,就叫一聲啊。”
“叫……”
衛鳴秀崩潰,果然是吃錯藥了。
不多時,衛鳴秀終于背着唐緣到達醫院,值班護士立即安排唐緣住院。
醫生給唐緣看過病以後,診斷只是普通感冒引起的發燒,由于唐緣自己事先沒有吃任何治療的藥物,一拖再拖直到高燒39攝氏度。
唐緣吃過退燒藥又打吊瓶,這才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衛鳴秀守在病房門口,胳膊一直在抖,趙咪咪問他:“是不是背着緣兒胳膊抽筋了?”
“沒事,休息一會兒就好,還是低估她的體重了,平常看起來瘦瘦的,其實是個大肥妞。”衛鳴秀倚在潔白的牆面上,手軟答答地垂在身體兩側。
“唉……”任雪聳聳肩,無辜地說,“愛情的力量果然很強大,連衛鳴秀這種小白臉都能載月狂奔兩公裏。”
“小子想說什麽?”衛鳴秀伸手捏住任雪的嘴,結果手突然抽筋,趕緊縮回來,疼得嗷嗷直叫。
任雪将衛鳴秀的爪子扒開,說:“你覺得這麽拖下去有意義嗎?好不容易遇到唐緣這麽好的姑娘,該出手時就出手,你這麽磨蹭下去,黃花菜都涼了。”
趙咪咪的視線來回掃射兩人,總覺得事有蹊跷,但一時之間也問不出個所以然,索性轉移話題:“這次還真得感謝人家衛鳴秀,要不是鳴秀舍命月下狂奔,緣兒說不定就真出事了。”
“應該的。”衛鳴秀露出個慘白的微笑。
任雪伸手捋捋滿頭的白發,将歐陽劉寒一把摟在懷中,頗有我的女人我做主的風範,說道:“歐陽身體不好,熬夜的事情就交給我和衛鳴秀,咪咪你也回去睡個好覺。”
衛鳴秀雙手環胸,不懷好意地笑着:“任雪你也陪着她們回去,務必将歐陽和趙咪咪兩位女士安全護送回寝。”
任雪會意地點頭,向趙咪咪做了個請的姿勢,勸說:“趙小姐,咱們先回吧,剩下的交給衛鳴秀就行了,有他在這兒,保證明天還你們一個生龍活虎的唐緣。”
趙咪咪眼珠輕轉幾下,略有深意地沖着衛鳴秀點點頭,拉上還處在懵懂狀态的歐陽劉寒,說:“那行,寒兒我們走,回去睡覺。”
歐陽劉寒驚訝:“那緣兒呢?咱們不用陪床了嗎?”
趙咪咪優雅地看向歐陽劉寒,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嗲聲嗲氣地說:“大、人、的、世、界、你、不、懂。”
于是,任雪三人離開了醫院,留下衛鳴秀在病房獨自陪床。
夜晚的醫院很安靜,衛鳴秀坐在椅子上觀賞唐緣的睡姿。
唐緣側躺在床上,雙手随意搭在床邊,雙腳并攏微屈,這姿勢要是放在海裏,就是一現場版的美人魚。
衛鳴秀看唐緣身體沒什麽事,燒也漸漸退下來,之前的擔心也就放下了。
“來來來,小湯圓親,再擺個性感點的POSE。”衛鳴秀做賊似的四下張望幾眼,小心翼翼地蹲在唐緣床旁,哆哆嗦嗦地解開唐緣的衣領,露出性感的小鎖骨,把唐緣的手指尖搭在嘴角處。
瞬間,一個搔首弄姿的睡姿誕生了。
衛鳴秀光速掏出手機,沖着唐緣一陣瘋狂拍攝,這種逐漸向着鎖骨部位緩慢推移的鏡頭拍得獨具匠心,半遮半掩的效果使得衛鳴秀初次發覺他竟有當導演的才能。
拍完照片,衛鳴秀如獲至寶地拿起唐緣的手機,開始逐一翻看唐緣的自拍照,将唐緣穿開裆褲到穿短裙的照片依次欣賞過後,篩選其中的優秀作品發送到自己的手機上,并仔細地消除所有遺留痕跡。
衛鳴秀守着唐緣徹夜未眠,這天晚上他什麽都沒幹,就是搜集了無數唐緣的近照。按照這個趨勢,衛鳴秀這是要把唐緣洗印出來裝裱天花板啊。
直到清晨,衛鳴秀依然耷拉着搖搖欲墜的眼皮,守着唐緣沒有睡覺。
第二天中午,唐緣緩緩睜開睡眼,身體已經退燒,感覺比昨晚輕松多了。翻個小身,唐緣環顧四周,在她的病房裏,竟然沒有找到一個革命戰友。
這群良心讓鋼镚兒啃了的敗類,居然沒有一個人留下來陪床?把她一個人留在這陰森森的醫院裏?還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
正當唐緣感嘆友誼能不能繼續的時候,衛鳴秀捧着個大煎餅,端着豆漿悠哉悠哉地走進病房。見到唐緣醒來,衛鳴秀露出欲言又止的悲傷表情,思慮再三,才緩緩說:“唐緣,以前是我對你不好,不知道你竟然身患絕症,放心,今後我一定好好對你。”
唐緣嘴角一抽,這是要怎麽忽悠……
“是啊,我已經不久于人世,所以在這種關鍵時刻,你先把你手裏的豆漿給我,這才能證明你對我是真好。”唐緣坐起身來,向着衛鳴秀手裏的豆漿勾勾手指頭,“你要是不給,我到了陰曹地府,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醫生說你的病情不适合吃東西,得先餓兩天。”衛鳴秀站在門口,對着手裏的煎餅大快朵頤,大口吸食豆漿,以此來饞死唐緣。
“哼哼!不适合吃東西?我的病是感冒引起的發燒,又不是腸胃炎,為什麽不适合吃東西?”
唐緣眼饞嘴更饞,衛鳴秀在那兒猛吃,就是一口都不給她。天下怎麽會有這麽小氣的男人!讓她喝口豆漿能死是嗎?能死是嗎?
衛鳴秀憂傷的小眼神飄向唐緣,說:“這都怪我,沒有及時帶你就醫,你的感冒引起嚴重發燒,昨晚醫生搶救不及時,送來的時候你已經燒成了老年癡呆。”
唐緣愣住了,頭一回聽說老年癡呆是發燒燒出來的,這神一樣的邏輯到底是哪個腦細胞裏蹦出來的?
衛鳴秀把豆漿遞給唐緣時,杯底只剩豆漿渣子。唐緣淡然地盯着豆漿杯,往裏面吐了口清晨的口水,擱在了桌子上。
“咪咪她們呢?昨夜是你陪我的?”唐緣多少還是感激衛鳴秀的,畢竟人家載月狂奔兩公裏送她就醫,還不辭辛苦地陪着她在醫院過夜,這份真情着實讓她內心小小地感動了一把。
“如果實在想感謝我的話,就叫聲衛大人聽聽。”
衛大人?得寸進尺也得有點底線不是?
“衛大大。”唐緣叫道。
“你的燒退了,感覺怎麽樣?”衛鳴秀跷着二郎腿問。
“還好,現在頭不會痛,出了很多汗。”唐緣紅着小臉,像只漂亮的瓷娃娃,說,“不管怎麽說,謝謝你的關心。”
“誰關心你來着?我是看看我的醫療費花得值不值,要是沒效果就趁早放棄治療。”
不多時,趙咪咪、任雪、歐陽劉寒三人興高采烈地走進病房,唐緣看這群人有說有笑,已然把她忘到九霄雲外。
三人進來後,又有一位男士走進病房,他臉上挂着迷人微笑,穿着高檔西裝,自然是趙咪咪青梅竹馬的戀人吳庭允。
“緣兒,庭允說想過來看看你,不介意吧?”趙咪咪拉着吳庭允的胳膊,幸福地往他的肩膀靠去。
唐緣看着吳庭允和趙咪咪這對小情侶,內心羨慕不已。吳庭允所散發出來的魅力,加上那張俊朗的臉,很符合唐緣心中完美男人的形象。他和妩媚漂亮的趙咪咪真真是天造地設的金童玉女。
“不介意,很久沒見了,你們小兩口日子過得不錯喲。”唐緣笑眯眯地賣萌說,“我身體已經好很多了,你們不用擔心。”
唐緣時常夢想自己有個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的戀人,可事實證明她天生沒有招戀人的才能。從小到大,和唐緣愉快玩耍過的男生毫無例外都與她建立了堅固的友誼。她一不會撒嬌,二不會賣萌,最大的特長就是損人,愛情什麽的,說起來都是奢侈品,都是浮雲。
“等你的病好徹底了,我請客,我們六個人出去聚會。”吳庭允大方地說。
“同意。”歐陽劉寒瞬間贊同,“這是個好主意。”
“話說,你們過來看病人都不帶吃的嗎?”唐緣哭喪着大臉。
其餘五人你看我,我看你,貌似都沒帶吃的,歐陽劉寒說:“餓餓更健康。”
前幾天,唐緣和衛鳴秀出去喝酒,被衛鳴秀脅迫擔任他樂隊的助理。
唐緣對這個樂隊真心是無語了,天下最牛的樂隊也莫過于成員還沒定,助理先确定了,衛校草辦事就是大氣。
兩天前,唐緣跟着衛鳴秀逛遍了學校裏所有的公示欄,将每一處人流大的拐角都貼上了樂隊成員招募海報。
樂隊名稱:斷氣樂隊
樂隊方向:非商業、朋克、硬搖滾。
現有成員:衛鳴秀(吉他手)、唐緣(助理)
面試時間:本周六晚18:00-21:00
面試地點:A樓3315教室
另:有固定的時間可供排練,人品優良,有興趣無基礎,但肯吃苦的人同樣歡迎,技術過關者更佳,無故缺勤者勿擾。
雖然樂隊還未成型,但是唐緣有足夠的自信,肯定能吸引不少人前來面試,畢竟衛鳴秀的名氣擺在那裏,不提捧場,看笑話的也少不了。
“你到哪裏了?還沒到?”
唐緣走在學校的中央大道上,正路過一片松樹林,從兜裏掏出手機,剛剛接起電話,就聽到了電話另一邊衛鳴秀催促的聲音。
“馬上,最多十分鐘,等我。”
兩人約好今天一起做樂隊的面試官,雖說是助理,但唐緣也算是創始成員之一,況且只有衛鳴秀一個面試官,就他那單薄的小身板,看上去勢單力薄,顯得不夠分量,加上唐緣的體重,勉強能壓秤。
不多時,唐緣便找到了兩人約好的教室。
“嗨,這麽早就到了?”唐緣倚在門框上,和衛鳴秀打招呼。
衛鳴秀正在教室裏搬椅子和桌子,唐緣到時,他剛剛将桌椅全部搬好,累得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沖着唐緣招招手:“進來啊,離面試時間還有幾分鐘。”
“人呢?”唐緣瞅了瞅周圍,按理說應該有人早到,馬上就到面試時間了,怎麽樓道空空,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可能還沒過來,再等等。”衛鳴秀臉色陰沉。
憑他衛鳴秀在本校的人緣和號召力,不說一呼百應,好歹來個砸磚頭的吧?平常都混在一起,關鍵時刻至少露個臉給個安慰,空無一人是鬧哪樣?
面試時間過了八分鐘,教室仍舊空蕩蕩的,衛鳴秀低頭沉思。
“為什麽……為什麽沒人……”衛鳴秀滿臉的難以置信,惆悵地坐在椅子上嘀咕,“難道是因為我……太帥了?”
唐緣崩潰地把頭一捂,這厮根本毫無邏輯……沒人來和你帥八竿子打不着,到底是哪根錯亂的神經把這兩者搭上了因果關系。
“為什麽……”
衛鳴秀心情失落,大有搖身一變十萬個為什麽的節奏。就在這關鍵的時刻,唐緣恍然大悟,猛地一拍桌子:“鳴秀,我找到原因了!”
衛鳴秀猛地擡頭,唐緣解釋:“你仔細想一想,咱們海報上寫的地點在什麽地方?”
“B樓3315,沒錯。”衛鳴秀從桌子上跳下來,指了指門口的門牌號碼。
“不對,海報上寫的地點。”
衛鳴秀又仔細回憶了一遍,這次,終于找到原因了,他們把海報上的地點打錯了,面試教室變成了A樓3315,他和唐緣卻在B樓接待。
“緣兒,你在這裏等一等,我馬上去一趟A樓。”
說罷,衛鳴秀立即狂奔出教室,跑去A樓找人。幾分鐘後,唐緣老遠就聽到衛鳴秀領了一大群人,從樓下吵吵鬧鬧地走了上來。
果然……人還真不少,初步估計有十多個。
這群人聚集在3315教室外的走廊裏,原本安靜的走廊變得熱鬧起來,衛鳴秀把他們攔在教室外,說:“不着急,一個一個進來,我就在裏面。”
之後,衛鳴秀大搖大擺地領着一個女生走進了教室。
唐緣定睛一看,呦呵,小妞長得不錯,細皮嫩肉的,做包子餡綽綽有餘;塗脂抹粉的,做化妝品代言人綽綽有餘;眉飛色舞的,勾引個把男生綽綽有餘。
“坐吧。”衛鳴秀很禮貌地把女生請到對面椅子上。
衛鳴秀面帶微笑,正襟危坐。
“哦,對了,學妹,怎麽稱呼?”
“衛學長,我叫李婉婷,桃李的李,婉約的婉,聘婷的婷。”李婉婷蕩漾一笑,自動忽略了唐緣,視線全射在了衛鳴秀身上。
這女人,字裏行間有貓膩啊……
“說說你為什麽想要加入樂隊?”衛鳴秀問。
“呵呵。”女生嬌羞地低下了頭,“因為有衛學長在。”
“呃……”衛鳴秀頓時覺得尴尬,竟無言以對,只能扯開話題,“那你會什麽樂器?有參加樂隊的經驗嗎?”
“樂器的話,衛學長會教我的吧?你說是不是,學長?”
尼亞加拉大瀑布都沖不盡唐緣此刻的無助,這學妹是看上鳴秀了嗎?話說喜歡衛鳴秀的人多了去了,追到這裏也算勇氣可嘉。
“呃……這樣,你留下電話,回去等消息吧。”
女生柔情蜜意地看了一眼衛鳴秀:“衛學長說得極是。”她氣質優雅地拿起桌上圓珠筆,寫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三步一回頭,兩步一回首,走出了教室。
“下一個。”
第二個面試的是個眼鏡男,雙眼無神,臉色蒼白,雙手自然垂在身側。
他走進教室後,面容嚴肅地坐在了衛鳴秀面前。
“這位同學,怎麽稱呼?”衛鳴秀面帶微笑。
“我寧願自己從來沒有名字。”
衛鳴秀再次無語凝噎,深感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的含義深刻。
“那你能說說想要加入樂隊的理由嗎?”
“1870年12月,意大利帕維亞監獄,作為監獄醫生的龍勃羅梭打開了意大利著名的土匪頭子維萊拉屍體的頭顱,自此提出了他著名的天生犯罪人理論。犯罪行為具有遺傳性,它從犯罪天賦中産生,蛻變到低級的原始人類型,是一種返祖現象,更是一種不可逆轉的退化現象……”
“咳咳,那個什麽,學弟先停一下,停一下。”衛鳴秀趕緊打斷,這個話題扯得有點遠。
“怎麽了?”學弟麻木地看向衛鳴秀。
“咱們能說一說和音樂有關的事情嗎?”衛鳴秀崩潰。
“哦。”學弟似乎恍然大悟,“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擁有一定限度,極度憂傷的音樂将會對人類心理承受底線産生超強破壞,從而導致情緒失控。人類受到黑色音樂的影響,多半會出現慘重的後果,甚至導致自殺行為的産生。Gloomy_Sunday誕生于1932年的法國,堪稱音樂史上真正的‘絕世’之作……”
唐緣和衛鳴秀兩人聽着學弟滔滔不絕地說,徹底無法再愛了。學弟大約講了十分鐘,衛鳴秀深呼吸,打斷了學弟的喋喋不休:“那個什麽,學弟,你先回去等消息,如果錄用你,我會親自給你打電話,好吧?”
“嗯,好。”學弟走上去,留下自己的電話,轉身走出教室。
“呼……”衛鳴秀長嘆氣,“下一個!”
衛鳴秀剛剛喊完,下一秒,一道閃電般的身影沖進了教室,此青年身穿運動背心和大碼短褲,身材矯健,懷抱籃球,眼神明亮,充滿青春活力。
“你先坐。”
“沒關系,我站着就好。”籃球青年撓了撓頭發。
“怎麽稱呼?”
“馮紹亮。”
“先做一下自我介紹,可以嗎?”
“對于我來說,籃球就是生命,一項可以讓我傾注全部心血的全能運動。雖然上次比賽我們輸了,但是下次比賽,我們一定會贏!而且贏得更漂亮……”
“那……那什麽親,這裏是招樂隊……”唐緣崩潰。
“我知道!但樂團和籃球在本質上是相同的,都是能增強肺活量的運動。”
汗……大多數運動都能增強肺活量,親,你能不能先把話題扯回樂隊來?
“樂團和籃球……”唐緣數次想插話,均以失敗告終。
“我知道!它們的激情都傾注在那千鈞一發的跳躍上,灌籃……”
全世界的眼淚也流不盡我此刻的悲催,唐緣是徹底絕望了,這哪裏是樂隊招募?這些人真的不是來砸場子的嗎?
随着這位籃球帥哥退出教室,衛鳴秀的心靈遭受了史上最為嚴厲的摧殘。
“還招不招?我心累。”唐緣抓住衛鳴秀的胳膊,狠狠掐了一把。
“你心累,我心傷……啊……”衛鳴秀拖着長長的尾音,松軟地趴在了桌子上,這殘酷的現實……
就在衛鳴秀要死要活的時候,教室的門被緩緩推開了。
這次走進來的是個帥哥,眉眼俊美,長得比衛鳴秀還帥。他穿着黑色T恤,簡單的深藍牛仔褲,額前留着微長的劉海,眼神透着一絲憂郁,神色間卻很坦然。
“不好意思,我看很長時間沒叫人,就自己進來了。”
“好吧,你先坐。”衛鳴秀勉強一笑。
“怎麽稱呼?”
“楚晨萊,大二。”
“随便說說你的音樂經歷。”衛鳴秀現在也不抱希望了。
“我……”楚晨萊露出一絲苦笑,随即淡然,“我四歲開始學鋼琴,五歲拿到10級證書,十歲開始自學吉他,高二的時候和費雪他們組建了菲爾遜樂隊,擔任主音。”
“什麽?”衛鳴秀被吓得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你是菲爾遜樂隊的前任主音?你逗我?”
唐緣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就連她這個音癡都知道菲爾遜樂隊,絕對是名噪一時的國內傳奇朋克樂隊,出道僅僅三年就火速蹿紅。萬萬沒想到,能在學校這種地方碰到菲爾遜的創始成員。
“沒逗你。”楚晨萊笑了,“你可以去網上查,網上有我們當時組隊的照片。”
“菲爾遜現在已經特別有名了,你當初為什麽離開菲爾遜?”
衛鳴秀的八卦之心洶湧,開玩笑,知名樂隊的創始人員可不是那麽好遇見的。
楚晨萊似乎是猶豫了一下,解釋說:“我高二和他們組團的時候,是背着家裏人休學出去搞的,中間大概持續了兩年,但是樂隊知名度提升以後,父母強制不讓我繼續做音樂。”
衛鳴秀能理解楚晨萊的處境,大多數父母讓孩子學琴,只是讓孩子陶冶陶冶情操,有個愛好,将來生活不枯燥。一旦孩子想要把音樂當成事業,他們就會認為孩子不務正業,全力阻止。
“為什麽想要加入我的樂隊呢?”
“我已經四年沒碰樂器了,高二的時候因為我太任性,讓我的父母受到了很多傷害,事到如今我沒有繼續做音樂的想法。如果你們是非商業性質的樂隊,只要能讓我參加排練,我就滿足了。”
“那邊有吉他,你能現場演奏嗎?”衛鳴秀指了指角落裏放着的吉他。
楚晨萊點了點頭,拿起角落的吉他,碰了碰琴弦,說:“菲爾遜早期的曲子都可以,衛學長,想聽哪一段?”
“《北極冰光》。”
楚晨萊拿着吉他,試了試音,很簡單地撥動琴弦,彈了一首《北極冰光》。
随着清澈穩紮的音樂流出,衛鳴秀不住點頭,好,好極了。
“歡迎你加入斷氣樂隊。”衛鳴秀走上前,張開雙臂,伸手擁抱了楚晨萊。
“必須叫……斷氣樂隊嗎?”楚晨萊長嘆。
衛鳴秀尴尬,這個……其實它叫什麽無所謂,只是一個名字而已。
“不必在意,随心就好。”衛鳴秀開始敷衍楚晨萊。
楚晨萊留下電話號碼後,就離開了。唐緣開心地笑起來,拍了拍衛鳴秀的肩膀:“功夫不負有心人,打起精神,繼續吧。”
楚晨萊的加入,讓原本萎靡的衛校草有了重振旗鼓的勇氣。
“下一個!”衛校草端坐面試官席位。
這次走進來的是一個穿夾克的男生,此男發型上揚,發色金黃,褲子上叮叮當當一堆碎鐵鏈,引領一代潮男風尚。
“餒吼,我叫王乃程。”
唐緣和衛鳴秀集體後背一涼,什麽狀況?
“我自細就好中意音樂,你一直系我偶像。”
唐緣回味了半天,猛地一拍腦門,原來是粵普啊(粵語和普通話的結合)。
“我帶裏一首歌曲。”粵普小夥清清嗓子,擺了個自以為超炫的POSE,“咳咳,龍班龍老,滿雷偷偷江水永不妖,頭盡劉塞幹洗,混作偷偷壓品秋老,西黑西掃,龍裏翻不清歡秀悲要……”
“那……那什麽,同學,先停一下,先停住。”衛鳴秀說。
粵普小夥子正唱得起興,被衛鳴秀打斷,只能被迫停下《上海灘》演唱。
“天籁之音!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斷氣樂隊的主唱!”
唐緣崩潰地把頭一捂,行了,答應衛鳴秀當樂隊助理本身就是個錯誤。
“Thank_you!Thank_you!”小夥子激動得活蹦亂跳。
之後,樂隊主唱君留下電話,興致沖沖地轉身離開了教室。唐緣和衛鳴秀又連續接待了七八個人,挑選出兩個沒有音樂基礎的新人,經過兩人商定,最終成員确定下來。
主唱(小粵)、主音(小萊)、貝斯(小哈)、鍵盤(秀秀)、鼓(小意)。
第一次排練時間定在了周六下午,衛鳴秀對此次排練可謂上心,早早就去後勤小夢老師那裏拿了教室的鑰匙。
唐緣是第二個到達的人,第一個到達的是楚晨萊,簡稱小萊。
衛鳴秀手裏拿着鑰匙,唐緣和小萊只能在教室外等待,小萊背着吉他站在原地,兩人沉默,皆無話可說,氣氛異常尴尬。
面對經歷輝煌的小萊,唐緣由衷佩服,畢竟是傳奇樂隊的前主音。
“你好,我是樂隊助理唐緣。”唐緣受不了氣氛僵冷,便主動和對方打了一下招呼。
“嗯。”小萊報以微笑後,又恢複了沉默。
一陣冷風吹過,唐緣徹底無語。兩人沉默了大約十分鐘,衛鳴秀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在走廊裏,就看見了唐緣和小萊。
“衛鳴秀……”唐緣親切地撲了上去,救我!
衛鳴秀溫和地揉了一把唐緣的頭發,遞給她五十元錢:“去買六瓶飲料回來。”
“嘁……”唐緣翻了白眼,指揮女人算什麽本事。
“來得挺早,先進來吧。”衛鳴秀打開了教室門,唐緣跑出去買水。
大約二十分鐘後,唐緣手提大塑料袋回來,裏面裝着五瓶可口可樂、一瓶礦泉水,在門外的時候,就聽到了裏面說話的聲音。
推門進去……
“小粵,主唱得有現場渲染力,懂嗎?就是會忽悠群衆,你得各種嗨皮,底下的觀衆才能跟着你嗨皮,你都不嗨皮,別人能嗨皮嗎?”
“可學長……”小粵崩潰,“我們唱的不是情歌嗎?”
第一次聽說唱情歌還需要各種嗨皮各種扭的,這到底是哪裏引進的風俗?
唐緣笑嘻嘻地遞給小粵一瓶礦泉水:“你還是喝水比較好,保護嗓子。”
“多解(謝)。”
“呵呵,不客氣,你別聽衛鳴秀瞎說,他本身也是一門外漢。”
小粵點點頭,衛鳴秀剛想反駁,被唐緣一眼狠瞪縮了回去,小樣旮旯裏蹲着去,小心本姑娘拿絲巾抽死你。
“來來來,重新來一遍。”衛鳴秀陰陽怪氣地說。
小粵準備了幾秒,清了清嗓子:“這首《莎麗我的愛》送給你們。”
“噗!”一直冷酷憂郁的小萊突然笑了。
“喂喂喂,笑什麽?從實招來!”衛鳴秀惡狠狠地指着小萊,“牆角抱吉他那學弟,別拿狒狒不當靈長類,我衛鳴秀不是好欺負的。”
“噗!”小萊忍不住又笑了,有些尴尬地別過臉去。
“唐緣,你看他老笑!身為樂隊主音,他明顯打算搶主唱的鏡頭,他在臺上回眸一笑,底下人還有心情看小粵扭嗎?看他笑就夠本了好嘛。”衛鳴秀沖着小萊一頓狠批,言辭激烈,絲毫不留情面。
“對不起,隊長,繼續吧。”小萊服軟。
于是,小粵調整狀态,粵普大開:“在最初夢裏相見,從那開始,我們就成為了戀人,我早已知道,莎麗,我們一定會相遇,讓我們穿越時空,莎麗,東京現在還是晚上七點,穿越時間,來到我身邊吧,莎麗。我在這裏等着你,莎麗。”
一曲完畢,唐緣遞給每人一瓶可口可樂做獎勵。
這首歌貌似是樂隊翻唱一個日本歌手的,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