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話可以亂說,酒不能多喝

“菊花殘,滿地傷。

你的笑容已泛黃。

花落人斷腸。”

歐陽劉寒在宿舍傾情演唱《菊花臺》。

唐緣把額頭一捂:“親,傑倫哥招你惹你了?在那個年代,菊花只是一種植物而已,至于揪出來這麽批鬥嗎?”

“汪汪。”鋼镚兒最近越發嚣張,畢竟是個小公仔,是時候擁有自己的雄性欲望了。

“镚镚。”唐緣幸福地把鋼镚兒從地上抱起來,捧在空中,笑眯眯地說,“等镚镚長大,就會有女朋友。”

“女朋友?”歐陽劉寒驚訝,“昨天你不是說買充氣娃娃就足……”

唐緣面無表情地把歐陽劉寒塞進衣櫃。

“寒兒,你答應任雪了?”比起菊花殘,趙咪咪還是更喜歡聊八卦,兩只雪亮的眼睛盯着衣櫃裏蹲着的歐陽劉寒,“昨天他是不是和你表白了?”

“表白?”歐陽劉寒驚訝,“表什麽白?沒有啊,我怎麽不知道?”

一陣冷風吹過,唐緣原地淩亂……

根據衛鳴秀提供的可靠消息,任雪不是成功了嗎?衛鳴秀居然敢假傳聖旨?話說他假傳聖旨前先自宮獲取資格了嗎?

“任雪昨天是不是穿着薩菲羅斯的衣服和你說話了?”唐緣撓撓頭,懷疑世界第九大謎團是否由此誕生。薩菲羅斯親口和她表白,她會不答應?

歐陽劉寒得意微笑:“那是自然,昨天我們成功締結了平等召喚契約。”

“契約內容呢?”唐緣耷拉着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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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時召喚,随叫随到,抗擊來自光明世界的敵人。”歐陽劉寒深沉地說。

唐緣滿臉淚水,任雪這麽欺騙無知的寒兒,不怕被晴天霹靂劈死嗎?

“兩位……”趙咪咪故意提高聲調,優雅地轉過身來,說,“現在已經不是閑聊的時刻了,明天下午中外文學史結業考試,你們伸好脖子準備挂了嗎?”

“What?”歐陽劉寒震驚,“咱們有中外文學史這門課嗎?”

“呼……”唐緣吐出一口氣,為什麽歐陽劉寒不知道這門從開學上到結業的課程?她生活的二次元難道沒有考試,只有毀滅世界嗎?

內心批判歐陽的同時,唐緣突然愣住,好像她自己也沒複習……

“那怎麽辦?下午考試誰監考?有放水的可能性嗎?”唐緣迅速轉過椅子,趴在電腦桌前,眼睛開始掃描電子文檔裏的考試課表。

“信顯峰?我的親爹啊,學校四大名捕之一的信捕頭,這還讓我等怎麽活下去!”唐緣以淚洗面,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镚镚啊……快來安慰安慰為娘受傷的心靈……”

傳說中的信顯峰老師,那就是一代嚴師!路過的螞蟻都得挨個檢查,放個小屁都能整成暗示選B的考場霸王,他不去國際找茬協會就職都是人類種族人才的缺失。

“怎麽辦……怎麽辦?”唐緣六神無主地看着趙咪咪,“要是挂了,叫我怎麽面對我親愛的父母?”

“事到如今沒有別的辦法,緣兒,這裏有份複習資料,考點基本都在上面,你去複印店複印三份小抄,明天我們裝進袖筒裏,能抄多少是多少,只要及格就OK。”趙咪咪把電子版複習資料傳給唐緣,唐緣視若珍寶地接收過來,迅速裝進U盤打包帶走。

“姐妹們,且等着我光榮歸來。”唐緣帥氣地帶着複習資料奔赴複印店。

她腳剛踏進複印店,迎面就碰上衛鳴秀那張喜氣洋洋的大臉。

天涯何處無芳草,還嫌你我見面少嗎?學校本身占地面積不大,擡頭低頭都能碰到混在學習最底層的衛學長。偷假條、逃課、逃自習、做小抄,十八般武藝都讓衛鳴秀耍了個遍。

“咳咳,你來幹什麽?”衛鳴秀尴尬地問。

“你來幹什麽,我就來幹什麽。”唐緣眯起眼睛,站到衛鳴秀身後排隊。

衛鳴秀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說:“我要不是已經窮途末路,你以為我想抄?問題是挂科很嚴重,只能铤而走險。”

“作弊被抓……貌似會給處分,你這麽厲害,你家裏人知道嗎?”唐緣眼睛掃過長長的複印隊伍,這得等到猴年馬月才能複印上?這才只是期中部分課程結業而已,期末豈不是要死?

衛鳴秀得意地笑道:“要是家裏人知道,我就只能被關小黑屋裏忏悔了。”

唐緣懶得吐槽他這不知羞恥的榮辱觀了。

兩人排隊站了半個小時左右,唐緣徹底支撐不住,把手裏的U盤塞進衛鳴秀手心:“你幫忙把裏面的複習資料打印三份,我先去休息。”

“要不要坐我腿上?”衛鳴秀伸開雙手,作擁抱狀。

“還是騎你頭上比較現實。”唐緣露出壞壞的微笑,轉身向遠處的椅子走去,悠閑地坐在旁邊觀看衛鳴秀排隊。

不多時,衛鳴秀興高采烈地拿着複印資料走過來,啪地甩在唐緣胸前:“你沒說語種,繁體版行吧?”

唐緣拿過複印資料,上面都是繁體蝌蚪文,怒火瞬間燒遍呼倫貝爾大草原,她掐住衛鳴秀的胳膊,說:“難道讓你辦這麽點小事你都不樂意嗎?繁體版是鬧哪樣?想往死裏整我直說啊!”

“嘁……逗你的,簡體版在這兒。”衛鳴秀不屑地拿出三份簡體版。

還算你小子識相!唐緣這才樂呵呵地收下。

“你做小抄打算往哪兒放?”衛鳴秀看着唐緣手裏一厚摞的複印資料,着實備感憂傷。

唐緣露出可愛的表情,手指比畫了個“哦耶”的姿勢在臉龐,嗲聲嗲氣地說:“裙擺下面哦。”

衛鳴秀無語……作弊做到這個份上,監考老師最大的幸福就是看你作弊。

“如果抄不上,我會發短信給衛學長,到時候還需要衛學長多多關照喲……”唐緣賣得一手好萌。

“好說好說……”衛鳴秀連聲應着,“有事盡管找我,我盡力。”

時間在唐緣的焦頭爛額中悄然而逝,轉眼考試時間到了。

唐緣宿舍三姐妹沖鋒在前,首先沖進考場,十分鐘後,愉快的考試終于開始了。

此番考試唐緣三人已經準備良久,定下萬全之策。自古頭可斷血可流,人生只為考試愁。但是此刻,她們已經不用再愁苦,因為已經将小抄藏于內裏,只等老師眨眼的瞬間飛抽而出,照抄照搬。

監考信老師是個精瘦的眼鏡男,雙眼銳利,分分鐘揪出兩只作弊小鬼。

“這位同學,停手吧,別答了。”監考魔鬼一聲暴喝,收走了小抄,撤走了那位可憐學生的卷子,把周圍正在抽紙條的學生吓得渾身一哆嗦,差點屁滾尿流。

“明确告訴你們,考試必須保證公平公正,那些指望作弊的同學就不要再想了,好好低頭答卷子,你們作弊就是對其他認真答卷同學的不尊重!”信老師嚴厲地教育,“平時不努力,考試時抄有什麽用?”

在場所有人心頭吹過一陣凜冽的寒風。

唐緣的心頭湧進淡淡的憂傷,托着腮幫子嘆氣,既然老師不讓抄,那就只能先認真看卷子了。

第一大題:填空。

__________結合現實主義和浪漫主義寫作手法,以德國民間傳說為題材,以文藝複興以來的歐洲社會為背景,描寫新興資産階級先進知識分子不滿現實,竭力探索人生意義和社會理想的生活道路。作品中跟随主人公的魔鬼的名字是___________。

唐緣看到卷子的瞬間就淚流滿面,跟随主人公的魔鬼……轉身看了看正盯着她的信老師,這是在說他嗎?

事到如今,唯有向老師賣個萌或許還有希望通關。

正當唐緣一籌莫展之際,信老師緩緩走向其他人。

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這真是……上帝前腳堵死你的大門,分分鐘就在牆角開狗洞的節奏……

唐緣迅速抽出小紙條看看,第一個空填寫《浮士德》,可是第二個填空沒有現成答案,只能求助場外熱心觀衆。

唐緣首先想到的就是衛鳴秀學長,只有在這種關鍵時刻,才能彰顯出他學長的能力。

唐緣快速發出短信:跟随浮士德的魔鬼是______。

五分鐘後,短信回複過來:導員劉丹。

衛鳴秀,擦亮脖子等死吧。

聽君一席話,_______________。

這個好熟悉,唐緣感覺答案呼之欲出,可始終無法想起後面到底是什麽,到底是什麽呢?到底是什麽呢?

糾結半個小時後,唐緣緩緩提起筆來:聽君一席話,自挂東南枝。

_________,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__________。

這首詩唐緣也學過,在記憶深處,這首詩十分熟悉,可在這憂傷的時刻,唐緣的思維已然脫軌,大腦一片空白。

十五分鐘後,唐緣提筆寫下:嗷嗷嗷,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味道真是好。

衆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______________。

這個好像也是詩詞,但是唐緣根本沒有印象,所以就直接蒙了。

衆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小明已經走進小賣部。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_________________。

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還是命重要。

于是,唐緣很快把卷子答完,第一個交了上去。

卷子答得滿滿的,信老師滿意地看看唐緣,收走了她的卷子。

趙咪咪愁苦地捂着額頭,眼神飄向遠處的某男同學,此男卷子寫得滿滿的,一直低頭猛寫,貌似是會答的樣子,幹脆色誘……

就在這時,歐陽劉寒悄無聲息地掏出手機,給趙咪咪發去正确答案。唐緣走出考場,低頭一看手機,正确答案已經到手,問題是她此刻已經交卷了!

心中瞬間千萬頭草泥馬狂奔而過,唐緣想到百種以上搶救措施,包括但不限于把信顯峰打暈搶卷子重寫,包括但不限于僞造信顯峰妻子瀕臨死亡的短信将其快速調離現場,最後都由于實施難度太高未能實現。

考試結束鈴聲響起,唐緣此科目華麗麗挂掉,挂得何其慘烈,何其悲壯。

歐陽劉寒和趙咪咪幾乎是在打鈴前一秒寫完卷子,及格基本沒多大問題。

兩人走出考場時,臉上挂滿剛上完廁所時的輕松微笑。唐緣感覺她有和衛鳴秀一起重修大五的沖動。

“寒兒,你從哪兒弄的答案?”唐緣百思不得其解,歐陽劉寒這個從沒靠譜過的人今天居然靠譜了一回,多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拍卷子發給任雪,任雪今天不考試,百度上都有答案啊。”歐陽劉寒嘴裏含着棒棒糖,淡然說,“平等契約第三十六條,在一方身陷絕境時刻,另一方需全力救助。”

給雪白的面缸皇帝跪了,這回歐陽劉寒後半輩子的幸福有着落了,唐緣終于可以安心地挂了。

俗話說,每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都有一個偉大的女人,事實證明,每一個缺心眼的女人背後同樣有一個靠譜的男人,畢竟倆缺心眼湊一塊,這日子不太可能過得下去,這就是所謂人類生存與繁衍中至關重要的匹配原則。

自此開始,唐緣迎來了人生中最倒黴的一個星期。在這個星期中,不幸女神降臨,唐緣幾乎攤上了一輩子的黴運。

考試失利後的第二天,唐緣不幸将錢包丢失在公交車上,內附三百元人民幣以及身份證、學生證、銀行卡等重要證件,着實叫唐緣欲哭無淚。

第三天中午查寝,鋼镚兒再次被宿管大媽發現,宿管大媽對屢教不改的唐緣狠批一頓,執意上報教務處嚴厲查處。

第四天,老師在QQ群裏公布非正式成績,全班三人挂科,內附唐緣一枚。

第五天中午上廁所時,唐緣打算起身,擡頭一看,衛生紙居然被隔壁廁所同學拿走用了,一怒之下掏出手機,打算求助宿舍內的歐陽,手一抖,手機掉進坑裏泡了個澡後再也回不來。

第六天,華麗崴腳後全天休整。

第七天晚上,唐緣身心俱疲。趙咪咪和吳庭允出去約會,順便把鋼镚兒也拐走了。歐陽劉寒被任雪電話召喚,平等召喚契約即刻生效,又結伴抗擊光明世界的敵人去了。

空曠的宿舍裏,只剩下唐緣孤零零一人。

這都是哪門子的朋友!正值傷心時刻,一個個的都出去快活了,剩下她自己在宿舍吃冷面,莫名有種淡淡的悲戚和憂傷。

這時,唐緣手機鈴聲突然響起,拿起手機看看顯示屏,是衛鳴秀的電話。這段時間兩人電聯的次數越來越多,大有強效粘合劑的威力。

“喂……鳴秀……”唐緣長長地拉音,有氣無力的狀态讓衛鳴秀懷疑她是不是拉肚子拉得即将魂斷奈何橋。

“任雪和歐陽劉寒兩人出去了,你們宿舍是不是沒人?跟我出去喝酒吧。”衛鳴秀在唐緣內心最脆弱的時候,狠狠甩了顆糖衣炮彈過來。

“喝酒啊……作為祖國預備棟梁的我,喝酒是不是有傷大雅呢……”唐緣心中打鼓,七上八下,“而且最近買了幾件衣服,資金周轉不開。”

“別猶豫了,我請客。”

唐緣守得雲開見月明,衛鳴秀大大終于懂得請客了!前兩個月,衛鳴秀花掉唐緣不少人民幣,這小子總算良心發現,主動補償補償她血流不止的心靈。

“在哪兒見面?”唐緣态度急轉。

“我在你宿舍樓下,現在下樓,我接你。”

挂斷電話,唐緣拿起桌上木梳,梳起自己披肩的長發,別上銀色的蝴蝶小卡子,提起皮包斜背在肩上,快速鎖門下樓。

衛鳴秀已經插着兜等在宿舍樓下了,見唐緣跑出來,摘下頭頂深藍色的棒球帽,往唐緣頭上扣去:“大小姐終于出來了。”

“你怎麽想起喝酒的?”唐緣問。

“唉,別提了,昨天逃課被導員抓了個正着,揪到辦公室一通狠批,憂傷的人生永無止盡啊。”衛鳴秀無所謂地聳聳肩。

“別天天總想着玩,要是拿不到畢業證,到時候別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喲。”唐緣冒充導師教育衛鳴秀不思上進,其實她自己做的事也沒差多少。

“是是是,您說得有理,小的這就痛改前非,重新做人。”衛鳴秀玩笑地說。

兩人找到學校附近的一家小飯店,點了三盤菜、十瓶啤酒,唐緣當場吓着了,這麽多酒?這是要喝了吐吐了喝的節奏?

“唐緣,說實話,我沒想到能和你成為朋友,這也算某一種孽緣吧。人生如此傷感,正如你我對酒而飲,這杯先幹為敬,祭奠我們逝去的青春十八歲。”衛鳴秀端起酒杯,托着下巴看唐緣。

“嘁……”唐緣小白眼翻滾,“你什麽時候也學會矯情了?”

“人生最悲催的莫過相逢于狗嘴,為我們孽畜的緣分舉杯。”清脆的酒杯撞擊聲回蕩在耳邊。

“我一直被任雪這小子蒙蔽了,以為他內心純潔,不會做抛棄兄弟這種無恥的事,沒想到他和歐陽劉寒剛确定關系,就狠心把我抛棄了。不是常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嗎?”衛鳴秀痛訴任雪卑鄙無恥的行為,“任雪剁手跺腳都絲毫不帶猶豫的,轉身就跑,唉……”

“呃……看淡點吧,哥們。”唐緣同樣心酸至極,歐陽劉寒居然有了男友就忘記同甘共苦的親姐妹,該到國際法庭告她一次故意抛友罪。

“難得我們兩個湊在一起,別提那兩個狼心狗肺的舍友了,傷心!”衛鳴秀夾了顆花生米扔進嘴裏,說,“我過幾天打算組樂隊,你有時間過來嗎?”

唐緣微愣:“我過去幹什麽?吹口哨?”

以她這等突出的音樂細菌加入樂隊,保證是唱一嗓子昏過去倆:“話說你打算建立什麽樣的樂隊?搖滾?流行?”

“朋克吧,雖然我個人愛重金屬,但重金屬學校裏沒人才。”

“這樣……朋克其實也不錯,樂器你打算怎麽辦?去哪兒找鋼琴?”

衛鳴秀崩潰地把額頭一捂,這個話題已經無法再繼續下去了。

兩人邊吃邊喝,邊聊邊笑,玩得不亦樂乎,吃得滿臉笑意,以至于唐緣狂妄的笑聲數次驚煞路過的服務員小哥。

不知不覺間,唐緣喝高了……

“秀秀啊,我其實特別佩服你父母,給你起的名字多好聽,寓意也好,一枝獨秀,一鳴驚人。”唐緣憂傷地嘆口氣,“回頭再想我的名字,我從小到大都被同學叫小湯圓,我有那麽胖嗎?為什麽他們總叫我小湯圓?”

“我覺得你挺瘦的。”衛鳴秀真心誠意道。

不知不覺間,兩人喝高了……

“秀秀啊……”唐緣語重心長地拍着衛鳴秀的肩膀,紅着大臉,打了個飽嗝,說,“不是我說,我這幾天簡直被衰神附體了,走哪兒哪兒不順,買顆柚子都能買到空心的,真的不能再忍了。前幾天鋼镚兒又被宿管大媽發現了,報到教務處,這日子還讓不讓人過了!”

衛鳴秀嘆息:“我比你還悲慘,逃課被抓,學校也給了個警告。”

“都是命啊……”唐緣號啕大哭。

“命啊……”衛鳴秀無限共鳴。

“秀秀,我們就是這麽苦啊。”

“小湯圓,我們就是這麽悲慘啊。”

第二天早晨……

不知過了多久,唐緣感覺自己全身酸疼,渾身乏力,跟服了五香軟骨散似的,這種武林高等秘藥産生的症狀,沒想到此刻會出現在唐緣身上。

唐緣迷迷糊糊睜開眼,天花板上雕刻着木質花紋,被子摸上去軟綿綿的,手感好極了。

等一下!唐緣大腦逐漸清醒過來。不對啊,宿舍裏天花板還能裝修成這高端大氣上檔次、低調奢華有內涵的模樣?裝個50瓦的燈泡就算對得起學子了。

坐起身來,唐緣視線四下掃描,這布局結構明顯是在賓館裏,還是裝修比較華貴的賓館。唐緣視線向着右下方掃去……

等一下!

為什麽衛鳴秀光着身子睡在她身邊?而且兩人還蓋着同一床被子?所謂的同床共枕不就是這麽一回事?

等一下,等一下……思維明顯已經扭曲錯亂,他們昨晚到底幹了什麽?

記憶慢慢回籠,昨晚自己在宿舍裏郁悶,正好衛鳴秀提出請她喝酒,兩人愉快地牽手奔向男寝旁小餐館,之後提到組建樂隊、警告什麽的,再然後就什麽記憶也沒了。

但是聯系兩人現在的狀态,很明顯昨晚他們沒有回寝,而是在賓館睡了一夜。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又喝得酩酊大醉,幹柴烈火一點即燃,什麽關系也沒發生?說出去誰信?

按照常理來思考,這種情況下,衛鳴秀要麽溫柔點,兩人一絲不挂;要麽衛鳴秀霸道點,她一絲不挂。問題是現在衛鳴秀一絲不挂,她衣服完好無損的狀态到底是鬧哪樣?

唐緣看着衛鳴秀光滑的脊背,悲痛地把額頭一捂:“秀秀,原來是你被強了嗎?”

想不到她唐緣也有這麽禽獸的一面,按照歐陽劉寒的話來說,昨天的自己肯定露出了黑暗中的真面目,把衛鳴秀折騰得死去活來。

就在這時,衛鳴秀閉着眼睛打了個哈欠,翻了個身,把唐緣身上的被子拽過去,迷迷糊糊蒙在自己頭上。

唐緣艱難地咽了口口水,小聲問他:“衛學長?時候不早了,要不……咱先起床?”

“昨天太累,讓我再睡會兒。”衛鳴秀迷迷糊糊地說。

是是是,是太累,腰酸背痛什麽的實屬正常。

“咳咳。”唐緣又不死心地貼上去,弱弱地問,“那個什麽衛學長,你還記得你衣服是怎麽沒的嗎?”

“你讓我脫的,然後我自己脫的。”衛鳴秀迷迷糊糊地說。

唐緣心驚肉跳,她居然要求衛鳴秀脫衣服?看來昨天衛鳴秀果然被她蹂躏了,如果這真是她幹的,她還有什麽臉面活在這個世上!

這時,衛鳴秀伸出修長的胳膊,手指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耷拉着眼皮看向唐緣:“好好的睡夢都讓你攪了,你昨天那麽折騰,我淩晨三點才睡的,唉……”

說罷,衛鳴秀緩緩坐起身來,蓋着肩膀的被子滑落到腰間,上半身全走光。

唐緣忍不住欣賞起來,哎喲,不錯哦,這皮膚滑滑的跟水豆腐似的。

衛鳴秀無聊地看向唐緣,作勢要掀被子,吓得唐緣連連後退。

“別掀別掀……你看我們都是成年男女,昨天已經祭奠過青春了,有什麽話好好說,當着面把話說開也沒什麽。”唐緣飛快地辯解起來,“酒後做的事根本不能當真,你別往心裏去。”

“哈?”衛鳴秀剛剛下床,正準備去洗手間洗臉,聽到唐緣這麽說,瞬間炸毛,“別往心裏去?想讓我忘記昨天所受的痛苦折磨?沒門!”

“可我什麽都不記得了。”唐緣聳聳肩,誓将無賴耍到底。

“不記得?我給你重新表演一遍你就全記得了。”衛鳴秀穿着灰色的大褲衩,光着上身,一臉鄙夷。

“昨天十點,我說到回寝的時間了,打算送你回寝。你說你已經看破紅塵,非要拉着我往靖安國寺廟走,在大街上亂跑不算,還指着垃圾桶旁的大堆蟑螂說,必須要和它們跳舞。唐緣同學,我怎麽從來沒發現你有跳舞的才能,跳着跳着就把伴舞蟑螂都踩死了。”衛鳴秀指責唐緣耍酒瘋。

“呵呵。”唐緣尴尬地坐在床邊,摸摸鼻尖。

“因為你在大街上瘋跑,所以咱倆都錯過了回寝時間,當時學校大門都關了,我只能先到賓館開房,暫時休息一晚。進屋以後你覺得熱,所以讓我脫衣服。我就奇怪,為什麽你覺得熱脫衣服的人是我?這有邏輯性可言嗎?我說給你開空調降溫,你就趁機吐我滿身,害得我淩晨兩點半光着身子在衛生間熬夜洗衣服,你到底安的什麽心?從實招來!”

衛鳴秀踩着床沿,指着唐緣唾沫星子滿臉噴射,以強大的表演能力惟妙惟肖地對昨晚發生的慘劇進行了神還原。

唐緣賠着笑臉,深感一位世界級影帝被埋沒了的悲哀與無助,忍不住狂擦冷汗。我的親娘嘞,她唐緣這輩子到底造了什麽孽,前半生攢的人品都在一個晚上徹底敗光了。

“我跟你說唐同學,這事咱們沒完!”衛鳴秀猛地把頭伸過來,唐緣吓得原地愣住,竟然忘記閃躲,閉着眼睛被他撞了一下額頭。

“我又不是故意的……”唐緣哼哼唧唧地揉着額頭,打算來個死不認賬。

“沒有用,收起你花花繞的腸子吧。過來給我的樂隊免費當半個月助理,酒後失德這件事就算一筆勾銷,不然就賠償我賓館住宿費、洗衣費、精神損失費共計兩千四百元整。”衛鳴秀咄咄逼人,很快把心虛的唐緣套進去。

“行……行吧,當就當,不就是管個外勤雜物。”唐緣無奈,樂隊什麽的,姑且當個樂子,到時候衛鳴秀要是趕鴨子上架,非要讓她獻醜,臨場唱個《讓我們蕩起雙槳》也是招數。

“你最喜歡哪個樂隊?”衛鳴秀來了興趣,他還沒問過唐緣的音樂喜好。

唐緣嘿嘿一笑:“DMC,你信嗎?”

兩人在路邊攤吃過早點,宿舍門前分道揚镳,衛鳴秀還特別紳士地把唐緣送到女生寝室樓下。

看着女生寝室樓下一對對小情侶難分難舍、留留戀戀的模樣,唐緣迅速抛下衛鳴秀蹿上樓梯。回到寝室,唐緣剛剛把門合上,就聽到身後傳來趙咪咪優雅中透着妩媚、慵懶中透着靈動的聲音。

“哎喲喂……這不是唐小姐嘛,什麽風把您給吹回來了?”

唐緣無語,她為什麽聽到了老鸨的聲音,果斷出現幻覺了。

“咳咳,那必須回來,宿舍就是我的家,你們就是我敬愛的親人。”唐緣進門就先把馬屁拍上,拉過椅子舒舒服服地坐上去,若無其事地打開電腦,“今天貌似《非誠勿擾》有更新,我先看看。”

“唐緣同學,不要随便扯開話題,老實交代你昨晚幹什麽去了?為什麽沒回寝室?”趙咪咪轉過身來,将玉臂往椅子後靠一搭,笑得像個女閻王,銳利的眼神瞬間征服了唐緣,讓她有當場繳械投降的沖動。

唐緣心裏直打哆嗦,趴在桌上,面對電腦,支支吾吾地說:“沒幹嗎……就是……就是耽誤了回寝時間,在外面找地方湊合過了一夜。”

趙咪咪雙眼放光地盯着唐緣,上下左右地打量:“在外面過夜?什麽地方?和誰?怎麽過的?”

趙咪咪強大的洞察力讓唐緣忍不住驚嘆,情感史上的福爾摩斯終于誕生了!

趙咪咪蠻橫地叉腰,怒道:“昨天吳庭允特地留我過夜,我還想着歐陽劉寒那小丫頭不懂事,可能把你一個人留在宿舍,我怕你孤獨寂寞,深夜趕回來陪你,結果我回來以後,宿舍裏黑燈瞎火一個人沒有,打你電話關機,我自己守着鋼镚兒睡了一夜。你說說,你這麽做應該嗎?應該嗎?”

“是是是,我罪該萬死,我罪孽滔天。”唐緣低頭忏悔。

“我昨晚給任雪打電話,他正和歐陽劉寒在外面野營。更巧的是,他告訴我你和衛鳴秀正在大街上耍酒瘋,這又是怎麽回事?”

呃,這件事其實并不好解釋……

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還是讓趙咪咪覺察到了,既然如此,再隐瞞下去也沒有多大意義,幹脆坦誠相見吧。

唐緣嘆口氣,解釋說:“咳咳,其實,我昨天和衛鳴秀喝酒喝多了,兩人找賓館過夜的。”

“What?你再說一遍?”趙咪咪震驚,這兩人走的是爆炸性路線哪,還沒确定關系就直接開房。這速度,這膽量,這奔放,這酸爽……簡直難以置信!

“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用項上人頭保證,什麽意外關系都沒有發生,就是單純地喝多了。”唐緣怕趙咪咪誤會,急得跳腳。

“酒醉之後,豪華賓館,孤男寡女,意亂情迷……以前不知道你是這麽開放的人,這複雜又繁華的世界……知人知面不知心……”

趙咪咪嘴裏不住地碎碎念,念得唐緣越想越心虛,幹脆盯着電腦,鼠标點開淘寶網的網頁。趙咪咪湊過臉來:“真少見,你竟然也開始逛淘寶了,以前不是說淘寶上的東西都是破爛,不值得掏錢嗎?”

唐緣正好選中一款塑料觀世音菩薩,樂呵呵地問趙咪咪:“咪咪,你看這尊觀音像怎麽樣?弄回來擺窗臺上,每天誠心三叩九拜,讓菩薩保佑昨晚什麽事也沒發生。”

趙咪咪嘴角忍不住抽搐:“緣兒,你又逗我,這是送子觀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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