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電影

七點,肖珂出現在我辦公室門口:“老師。”

“吃過飯了?”我問。

肖珂點頭,我正吃着康岩峰幫我從食堂帶來的盒飯:“坐,等我吃完。”

“好。”肖珂拉一張凳子坐桌旁,“老師怎麽才吃飯?”

“看論文看忘了。”我說,夾一塊雞丁放進嘴巴,“你最近上課怎麽樣?有不會的嗎?”

“有一些,夏學姐給我講了講。”肖珂說。

“你倆關系不錯。”我說,“小夏平時獨來獨往,我挺擔心她。”

“學姐很照顧我。”肖珂說,“我倆挺有共同語言。”

我看了他幾眼,低頭吃飯。如果肖珂指的是兩人的性向,那确實有共同語言。

吃了飯,我拿起外套和肖珂走出辦公室,入秋的季節,晚風習習,略帶涼意。電影院離校區不遠,我們悠閑地走着,時不時聊些瑣碎的事情,比如學習考試、實習工作和興趣愛好,然後我們說到家庭。

肖珂問:“老師,你說你有個弟弟,有弟弟的感覺什麽樣?生活是不是很有趣?”

想起鄒海陽前兩天發生的糟心事,我咬着牙根說:“有趣,有趣極了。”弟弟這種生物估計是老天覺得我日子過得太順暢,特意派過來讓我品嘗生活的艱難困苦,激發我對獨生子女政策的尊重和崇拜。

肖珂期待地看着我,我不得不硬着頭皮講下去:“我弟跟你差不多歲數,比你大一歲,他和我不一樣,他一個月能換四個女朋友,是不是很厲害。”

肖珂驚愕:“啊?”

我擡眼看向不遠處的電影院:“我買點小零食,你想吃什麽?薯片還是爆米花?”

“薯片。”肖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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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進電影院旁邊的小賣鋪,買了兩杯可樂、一包薯片和一桶爆米花。

八點十分,我們踩點踏入放映廳,頂着片頭音樂落座,随着最後一個不起眼的字幕【探影工作室】滑過,電影開始了。

兩個小時的電影,我全程聚精會神,肖珂挑了一部非常合我口味的好片子。我不喜歡看以愛情敘述為主線的故事,這個故事多條線索并行,最終擰成一股繩,明線暗線和情感堆疊在最後一刻達到頂峰。我連爆米花都忘了吃。影廳頂燈亮起,熒屏滾動字幕,我才緩過神來,長舒一口氣,偏頭看向肖珂:“你覺得怎麽樣?”

肖珂眼睛亮若星辰:“好看,劇情環環相扣。”

“我也覺得。”我說,由于這部電影實在觸動我,回去的路上我一直在說我對電影的感觸和設想,肖珂安靜的聆聽,時不時提出一點補充的看法。

走到校門口,我停下話語,肖珂說:“老師,我下次再約你看電影。”

“好,時間不早了,快回去吧。”我說。

“嗯。”肖珂滿足地笑着揮手,“老師明天見。”

“明天見。”我伫立原地,看肖珂的身影消失在道路盡頭,轉身回家。

打開門,貓兒趴在沙發上,兩只眼睛仿若探照燈:“喵嗚——”

我關好門摁開大燈,揉揉伊萬的腦袋:“吃飯了麽?”

伊萬跳到地上,用腦袋蹭我的腳踝,尾巴尖掃過我的腳面,我走一步,它跟一步,黏人得緊。

我走進廚房煮了一鍋牛奶,舀出一碗睡前喝,剩下的明天當早餐。洗個澡,打開電視,舒舒服服地窩進沙發,端一碗牛奶,貓兒依偎在我身邊,神仙日子不過如此。

不知道寧泓在做什麽。我打開手機,翻看微信朋友圈,寧泓最近時間的定位是香港,在兩個小時前。我放下手機,喝一口牛奶,肖珂發來微信【肖珂:老師,收一下錢。】

【肖珂:[轉賬3000元]】

【鄒瀾生:這麽快攢齊了?】

【肖珂:嗯,最近接了幾個商稿。】

【鄒瀾生:馬上十一了,你預留生活費了嗎?】

【肖珂:留好了,老師放心吧。】

【鄒瀾生:好。[收款]】

【肖珂:老師在幹嘛?】

【鄒瀾生:看電視,喝牛奶,你呢?】

【肖珂:畫畫。[照片]】

他拍來了一副黑白線稿。

【鄒瀾生:我不懂繪畫,但我覺得很精致。】

【肖珂:是太陽和月亮的拟人,甲方說要一種朦胧的神聖感。】

【鄒瀾生:……好抽象的描述。】

【肖珂:是啊[撓頭.jpg]】

【肖珂:我想看伊萬的照片。】

我揪着貓兒的後頸皮拎到面前,怼着懵逼的貓臉拍了一張,【鄒瀾生:[圖片]】

【肖珂:……它好像不太開心。】

【鄒瀾生:它皮得很,只能這麽拍,不然拍不清楚。】

伊萬用肉墊推開我的手,扭動身子跳到地上,氣呼呼地盯着我,見我不理它,耷拉下腦袋扭扭捏捏地跳回沙發。我伸手揉它的腦袋,它身子一斜躲開我,我低頭打字,它鑽到我手腕下探頭看我在做什麽。

我仰頭喝完牛奶,【鄒瀾生:我睡了,你早點睡。】

【肖珂:好,老師晚安。】

【鄒瀾生:晚安。】

我關掉電視離開沙發走進卧室,伊萬先我一步跳到床上,在枕頭旁四仰八叉攤成一個貓餅。

我關燈躺下:“伊萬,把你尾巴從我脖子上拿開。”

“喵。”伊萬翻個身。

大白貓被我慣得無法無天,呼吸聲咕嚕咕嚕跟個發動機似的,非得往我身上膩歪,渾身上下毛絨絨蹭在我脖子上癢癢的。我把它推遠一點,蓋上毯子閉眼。

一個黑甜的深眠,清晨的鳥雀叽叽喳喳,我慢慢睜開眼睛,等待大腦啓動意識回歸。伊萬一藍一綠的大眼睛與我對視,不知道它怎麽睡的,居然從我背後挪進我懷裏,它伸個懶腰,端莊地坐好:“喵嗷——”

得,催我起床鏟屎呢,我把它轟下我的床,撐起身體坐起來,揉揉亂糟糟的頭發,打個哈欠。寧泓的電話呼入:“鄒老師,中午一起吃飯啊。”

“嗯。”我發出一個單音,“你剛落地?”

“你怎麽知道?”寧泓問。

“你昨天發朋友圈在香港。”我說。

寧泓壞笑:“呦,這麽關注我啊。”

“……”剛醒我腦子不清楚,嘴上沒把門兒的,想到什麽說什麽,我幹脆什麽都不說,“我撂了。”

“別啊。”寧泓說,“我給你帶了禮物。”他語速飛快,生怕我挂電話,“蛋黃流心月餅,我記得你喜歡吃鹹鴨蛋。”

“你不用……”我擰眉,自從我說不喜歡昂貴的禮物,寧泓專挑些中檔有特色的禮物給我,我不收顯得小氣,收又于心有愧。

“瀾生,你喜歡禮物。”寧泓說,“收下吧。”

“……好吧。”我應下,補充一句,“中午十二點,我們去吃海鮮鍋。”

“嗯,我回去補覺。”寧泓說,“一會兒見。”

“一會兒見。”我挂斷電話。

“小寧,跟誰打電話呢?”機長問,“眉開眼笑的。”

“特殊的朋友。”寧泓說,他拎起包裝典雅的袋子,裏面裝着一個鐵盒,“我下班啦。”

“去吧。”機長說。

寧泓走出機艙,和花枝招展的空姐們一道,一位約莫三十歲上下的空姐說:“哎呦這不是我們郎心似鐵的寧機長嗎。”

“妍姐別編排我了。”寧泓說。

“寧機長心思細着呢。”年輕些的空姐指了指寧泓提着的包裝袋,“美心流心月餅,寧機長專程買來送人的,不知道送老丈人還是送小情人。”

“寧機長每到一個地方都要買禮物,我問他買給誰他也不說。”另一個整理頭發的空姐笑着說,“什麽郎心似鐵,我看是溫柔體貼三好男人。”

空姐們叽叽喳喳哄笑做一團,寧泓大度的聳肩不語。前天婚宴他當衆拒絕趙妍的追求,這群人是趙妍的前輩,可不得給趙妍找回場子。諷刺兩句還算輕的,寧泓權當耳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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