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陰謀詭計
申碧蕭的行禮很少,少到除了他這個人之外,什麽都沒有了,兩手空空好不自由。
望着窗外遠去的小鎮,這裏承載着他多少的向往,一瞬間灰飛煙滅。
老天似乎也擦覺到了他的悲傷,天空飄起了微微的細雨,整個天空陰霾沉沉,江河說他是他命中的劫,而江河何嘗不是他命中的劫。他毀了他的生活,毀了他的未來。憑什麽他喜歡,就要別人抛去自己的生活去貼合他?
難道他對他一點點的好,他就應該感恩戴德嗎?
那不是他想要的,為什麽要把他的想法強加在他的身上,他現在只想過正常人的生活。為什麽連這麽微小的願望也要踩碎。
天下有那麽多的gay,為什麽偏偏是直男的他?
就算內心千百般的不願意,他還是回來了,江河是想讓他如藺相如一般背着藤條來向他負荊請罪嗎?
不,他絕不會,他何錯之有?
大概在他江河心裏‘寧願他負天下人,不讓天下人負他。’
站在金字塔頂端的人,習慣了別人的仰視,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習慣了發號施令,不容忤逆,在他們的眼裏永遠都是‘萬般皆下品,唯有本真高。’
他從不掩飾他眼中的輕蔑神色,他的目光像是一個省視器,他盯着你的時候,令你毛骨悚然。
他就像一只開屏的孔雀,洋洋得意的在你面前炫耀。
但是這就是他,是申碧蕭不得不面對的他。
申碧蕭承認自己之前很混蛋,但和江河一比較,他的惡習也只能算冰山一角。
看着越見熟悉的景色,申碧蕭只希望時間過的慢一點。
再怎麽躲避,該來的還是要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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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碧蕭深吸一口氣,敲了敲門,給他開門的是一個他不認識的男人。
“江河呢?”
男人面無表情畢恭畢敬的回答到:“少爺在書房。”
申碧蕭走到書房把門輕輕的打開,裏面很黑,他什麽都看不見,他試探的喊了一聲:“江河………………….”
“啪………..”燈被突然的打開。
屋子裏很空曠,以前的書櫃和桌子都不在了,窗戶也不複存在,整個房間只有一張床,申碧蕭隐隐猜到了江河的意圖。
“你還滿意嗎?這可是我專門為你準備了,為了見你一面,我昨夜可是連夜趕回來的。就怕錯過你痛苦的表情。”
江河一邊在屋子裏走,一邊說道,屋子裏回蕩着他的腳步聲,說不出來的詭異。
“要殺要打悉聽尊便,你不要動我的父母。”申碧蕭因為激動,青筋高高的冒起。
江河輕蔑一笑,擺擺手,“不,不,不,我舍不得打你,更舍不得殺你。這次我們換個游戲規則,我不會打你,也不會碰你,你只需要在這裏反省反省。”
不管他罐子裏裝的什麽藥,申碧蕭都沒興趣知道。
既然不打他,那他還有什麽好怕的,申碧蕭走到床上,躺下,昨夜一夜無眠,正好補補睡眠。
江河見申碧蕭這個樣子,他也沒有事什麽好說的。
但願江山給他介紹的調//教師有點用處。
等江河出去,之後申碧蕭才覺得這次似乎真的有些不同,江河的離開帶走了光明,整個屋子一瞬間陷入了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甚至連他的呼吸都有回音,整個封閉的空間有點讓人害怕。
你以為這樣就是打倒我嗎?江河我們走着瞧。
申碧蕭不得不佩服人類的生存能力,從剛開始的每次都碰到東西摔倒,到現在的在屋子內自由行走。
物盡天擇,适者生存。
朝夕日落,刮風下雨,他什麽都不知道,他若不是有人每日送來三餐,他甚至連他進來了多久都不知道。
申碧蕭的腦袋裏憶起餘華手中的富貴,不和他也很像嗎?被奪走一件件屬于自己的東西,甚至是親人,但他還是選擇活下來,但他的苦難在富貴的身上顯得微不足道。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就像是年關将近的豬仔一樣,早晚都得一死。
申碧蕭在夢中,回到了四川,他夢到他躺在陽臺上的貴妃椅上,陽光任意的灑在他的臉上,溫暖的陽光穿梭于微隙的氣息。舒倘,漫長。紫檀的香味,彌漫在春日,把天地間一切空虛盈滿,陽光下,是一道纖絕的塵陌,呢喃着天真,充盈着那抹曾經深不可測的孤清而飄逸的影。午後的一許清風,拉着白色的窗簾起舞,猶如一個高雅的舞者,舉手擡足間縱是一副大家閨秀模樣,他鼻尖飄過母親親手種的丁香,迷人的香氣回環婉轉在他的鼻頭久久不肯散去。
母親在他耳邊喃喃細語,似在埋怨他許久沒有一絲消息,她的眉目間盡是愛護之色,但是申碧蕭卻聽不見母親的聲音,他只知道母親在說着些什麽,陽光正好,他已無暇顧及母親的言語,此刻他只想溫睡在太陽下。
猛然睜眼一看,如此這般的黑暗,恍惚中才明白,那不過是一個夢。
在這裏呆了多久呢?一天?一周?或是一個月?
答案誠然已不重要。
申 碧蕭想,哪怕現在是有一臺電腦,哪怕是一本書,他也不會恐慌,他每日的消遣不過是閉着眼睛冥思苦想。
無邊無際的黑夜像是一個巨獸的血盆大口,帶着侵襲的意味向他猛撲過來。他躲不掉,也跑不掉,他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一點點的吃掉,筋骨竟碎。
即使是恐懼,申碧蕭的心态也未變,直到江河走進黑暗。
不知道早上還是晚上,房間突然亮了起來,燈光太刺眼,申碧蕭只能用手擋着眼睛,直至他适應這種亮度。
江河端着幾盤菜,懶洋洋的走進來,他笑得春風得意,把飯放在桌子上,對着用手捂住眼睛的申碧蕭說:“過來吃飯。”
申碧蕭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江河,他要放自己出去了嗎?
他緩緩的走到江河的對面坐下,眼睛直直的看着江河,饒是江河臉厚,也被他看得不好意思。
江河輕咳幾聲:“來,吃飯。”
申碧蕭握住筷子,手不停的顫抖,他用左手緊緊握着顫抖的右手,“我什麽時候可以出去?”
江河挑了挑眉,不緊不慢的答道:“該出去的時候自然會出去。”
申碧蕭悶頭扒了幾口飯,“我想出去。”
江河看着閃着淚光的人,楚楚可憐的模樣,欲語還休的表情,好不讓人心疼。
但狼來了的故事鮮明的告訴了我們,一味的欺騙只會讓人不再相信你。
江河皮笑肉不笑的說:“等你真的反省好了再說吧。”
這不是分明在耍自己嗎?申碧蕭把面前的湯擡手潑到江河的身上,挑釁的看着他,一副你能拿我怎麽辦的表情。
江河不慌不忙的站起來,從懷裏掏出一張手絹,慢條斯理的擦起來。
“你還是再反省反省吧。”
說着走了出去,門外的人見江河出來,趕緊把屋子裏的飯菜提了出來。
又陷入了一片黑暗。
去你媽的,混蛋,混蛋。
申碧蕭用力的踢着面前的牆壁,發洩着自己的憤怒?天底下還有王法嗎?總有一天你要栽在老子的手上。
日子還是一天天的過,從那之後江河再也沒有來過。
申碧蕭心裏隐隐的希望江河再來看看他,他的心空空的,他想和人說說話,他不想呆着黑暗的空間裏。
但是自尊不允許他這麽做。
申碧蕭不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被江河設計過的,江河就是要摧毀他的心理,就是要他恐懼。人都是貪婪的動物,當你在黑暗中無足失措的時候,這個時候有一個人帶給了你一根蠟燭,當你被野獸制服正要享用你時,突然又好心的放過你,然後你就會對他感恩戴德。心理學上把它叫做斯德哥爾摩症候群。
午夜醒來,申碧蕭大腦一片空白,什麽都是恐怖的,只想離開這個讓他害怕的地方,他恐懼地畏縮着,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要把他吞噬掉,迎面是無盡的黑暗。他害怕極了,因為恐懼,心砰砰直跳,仿佛有小兔子在心中蹦來蹦去,仿佛要跳出他的胸腔。
他心驚膽寒,冷汗直流,周圍的東西好像也變成了魔鬼,獰笑着,向他索命。
就如同他腳下不是土地而是萬丈深淵。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直到江河第二次來已經是3個月之後的事了,他踏着輕快的步伐走進來,原本坐在床上的申碧蕭,看到江河的到來,立即從床上跳下來,他光着腳走到江河的面前,淚眼朦胧的看着他。
江河牽着申碧蕭的手回到床上,把他安置到被窩裏,自己則身坐在他的身旁,用手摸了摸申碧蕭的臉龐,笑容滿面:“今天怎麽這麽聽話?“
申碧蕭深邃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坐得筆直的江河,他的睫毛如同蒲扇一般,又黑又翹,一閉一合間,撓的江河心裏直癢癢。
這麽久江河不是沒有找過其他的人,他是二十多歲血氣方剛的男子漢,在這方面他從不虧欠自己,但總是找不到那種感覺,申碧蕭或許就是老天為他量身定做的人,不然怎麽會有那麽順眼的人,順眼到只有是申碧蕭喜歡的,他都喜歡。
江河真想現在就辦了他,但理智告訴他不可以,不能前功盡棄。
“你能配我聊聊嗎?江河。”申碧蕭帶着懇求的目光。
“當然。”
…………………………
申碧蕭和江河聊了很多,從小時候到現在,申碧蕭恨不得把所有自己能想到的事都分享給他,不是申碧蕭喜歡說話,而是他想和人聊聊天。他怕自己孤單的太久連語言都跟不上人們了。
聊完之後,盡管申碧蕭乞求江河在多待一會兒,但江河還是狠下心離開了。
江河站在門外,背貼在門上。他竟然讓他留下,那是不是意味他舍不得自己走,那麽離成功又近了一步。
和上一次江河離開不同,這一次從光明恢複到黑暗,讓申碧蕭心裏很狂躁,人在脆弱時的,恐懼總是會被無限放大,四周如同潛伏着妖魔鬼怪,它們的目光讓申碧蕭瑟瑟發抖,他把自己藏到被窩裏。
有什麽在拉扯自己的被子?孩子啜泣的哽咽聲。申碧蕭臉色煞白如死屍,比死屍更駭人。寬大的額頭痛苦地緊抽,兩條眉毛擰成一條直線,眼睛充血,目光胡亂的閃躲,原本紅潤的嘴唇此時煞白,他渾身激動得抖個不停,身上的被子随着他的抖動上下的顫動。
申 碧蕭此刻想到的不是他的爸爸,也不是他的媽媽,而是他恨之入骨的江河,他的嘴巴裏嗚嗚的喊着些什麽,仔細一聽才知道,他喊着江河的名字。
他期盼江河把他帶出這無邊無際的黑暗,期盼他趕走着永無休止的嘶鳴聲。他甚至想埋在江河寬大的臂膀間放肆的哭泣,訴說自己的無助。
可是江河并沒有到來,他在監控裏清楚的看到,也聽到申碧蕭的哭喊,但他不能,他必須要打到申碧蕭的自尊心,打碎他的心理防備,這樣他才會愛上他,确切的說,應該是離不開他。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