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022
肖璐曾說, 人喝醉酒的時候出現幻覺很正常。
但她沒喝酒,陸景書也沒喝酒, 兩人全是在清醒的狀态下,坦述心意。
她把頭埋在枕頭裏, 憋到氣短才放棄折磨自己。
然後,不得不承認, 剛才放生的一切不是幻覺——
陸景書說, 我喜歡你, 易言,你喜歡我嗎?
一晚上輾轉難眠,導致第二天易言挂着兩個黑眼圈出現, 劉組長等在候機室,看到她通過安檢,立刻迎上來。
“那個, 易言啊,不用這麽緊張吧?”
幸好,他只是把她的黑眼圈歸結為緊張難以入眠。
莫宇和虞矜坐在最裏側,金娜和沈思年就像避禍似的, 離他們遠遠的。
導演是個行蹤不定的人, 神龍見首不見尾,劉組長對此也頗為無奈,“顧導在南城, 勘察好地形就等我們過去了。”
易言擺弄着手機, 從度娘的搜索欄打上“顧一生”三個字, 搜索出來的第一條是百科,男人長得不必藝人差,被稱作“自帶流量,品質保證”的娛光第一人。
沒有對他性格的描述,業界的評價褒貶不一。
有人說他敬業,誇大到苛責的程度,有人說他随和,對女演員照顧有加。
易言正琢磨如何與他相處時,手機鈴聲乍響。
來電人:陸景書。
易言忐忑的接起,“陸教授?”
那端沉吟片刻,聲音中摻雜幾分可聞的笑意:“怕你還睡着,錯過航班。”
易言微囧,原來她迷糊的本性他早已經摸透。
“陸醫生,十六床的病人突然昏厥——”又傳來急促尖細的女聲,因為恐懼繃緊着聲線。
陸景書握緊手機,話是對易言說的:“到酒店記得給我發消息。”
言罷,幹脆利落的挂斷收線。
易言聽着耳畔傳來的一連串忙音,有些恍惚。
劉組長見她臉色不好,遞過來一瓶水,“喝點水能解乏。”
“謝謝。”
虞矜坐在莫宇的身旁擺弄手機,興致寥寥的拖着下巴睨過來:“大作家,我昨天看了你的書。”
易言疲憊至極的時候,不喜歡說話,吞下去含在口裏的水,目光清淡的望過去,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不可否認你的文采很好,但看完書,我覺得這作者應該是個死氣沉沉的古板女人。”
《執着與偏愛》是現實向,平淡卻不乏味,她這樣想很正常。
上了飛機,易言開始補眠。
由南到北,飛行時間約莫兩小時。
她睡得昏沉,最後被身側的沈思年叫醒,他全副武裝,口罩和帽子把自己過得嚴實。
易言一時沒反應過來。
“你難道從小沒有追過星?”他狐疑的問,“接機的情形總見過吧?”
易言回過神來,她今天跟的是劇組,一并來的是藝人,當紅的兩個流量小生,今天接機的小迷妹估計能把出口堵死。
莫宇和沈思年同時出現在南城國際機場,不僅引來了迷妹,還有不少娛樂記者。
易言和其他工作人員走普通通道,有他們兩個人引流,一路暢通無阻。
T.K旗下的酒店保密程度一等一,又同娛光有合作,每次有劇組來,大多時候是下榻在此。
大堂經理親自引路,帶劉組長他們一行人去房間。
娛光包下十到十三樓,藝人沒有特殊照顧,也是标準房。
易言和幾個娛光的編劇房間相鄰,不過,據說對面住的是顧導。
刷卡進門後,她收拾完衣物折到浴室泡澡,南城氣溫比S市熱很多,一路奔波到現在渾身不舒服。
倦意襲來,她便窩在浴缸內淺眠一小會兒。
時間有些長,水霧蒸的她的臉紅潤,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珍珠。
擦幹頭發走出浴室,寂靜的房間能清晰的聽到門口傳來細微的聲響。
唇齒交纏聲,纏綿悱恻聲。
門外的人在拍打房門。
她走到門口,深吸一口氣,慢慢旋開門把——
映入眼簾的是男女交纏的身影。
正對她的是長相俊美的男人,一手擁着女人纖細的腰,一手仍保持拍門的動作。
看到易言時,黑眸驟然縮起。
親熱的戲碼戛然而止。
“一生~”女人不滿的喚出聲。
易言反複确認了幾遍,眼前這個衣衫不整的男人正是顧一生顧導無疑。
“顧導,您的房間在對面。”她挺直脊背,裝作沒有看到剛才交纏的戲碼,但還是忍不住,呼吸亂了。
他歪頭,偏棕色的眸子攝人的很,“你是編劇?”
“你好,我是易言。”她主動介紹,畢竟要和他共事一個月。
顧一生饒有興致的睨着她,輕佻的勾起唇角,“長得不錯。”
易言嘴角的微笑僵硬,不是說很好相處的嗎,不是說很敬業的嘛?!
為什麽她一點都感覺不到。
顧一生順了順懷裏女人的頭發,“乖,先回去。”
女人憤憤的擡起頭,瞪着易言,但還是不敢反駁顧一生,彎腰撿起踢掉的高跟鞋轉身離開。
鄭有容,這部戲的女主角。
易言垂下頭,看來度娘說的不假,顧導的确對劇組的女演員,“照顧”有加。
顧一生慢條斯理的整理衣襟,裝似不經意的開口:“剛才的事……”
“我什麽也沒有看到,顧導,請回吧。”她扶住門把,就要關門,但眼前的男人偏偏伸出手卡住門欄。
易言皺眉,不明所以,“您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他微微逼近她幾分,“常說編導不分家,我們是不是需要溝通一下?”
“抱歉,我要睡了。”她頓了頓,忽然笑了,“我想鄭小姐應該很樂意和您溝通。”
“有容的确是我最心儀的女演員之一。”他坦白說,“光是名字就取得比別人有優勢。”
易言不置可否,有容乃大。
這個段子她還是聽過的。
“但我不确定,易小姐你是不是我心怡的、可以助我一臂之力的編劇。”他眯起眼,聲音低沉,“劇本的終稿是我助手批閱的,前些天我剛拿到,十分不看好這部劇。”
易言默然。
“劇本是影視劇的靈魂,如果你沒有可靠的實力,拍出來即是浪費我的時間,又是給你的粉絲添堵。”
他對劇本不滿意,而且是很不滿意。
她清楚的從他的話語中探到他的失望。
“希望正式開機前,易小姐能讓我看到滿意的劇本。”他靜靜地說完,收回手,姿态懶散的轉到對面,旋開房門閃身入內。
傳來清脆的落鎖聲。
易言神情複雜,轉身回到屋裏。
手機鈴聲響起,易言從包中翻出手機,才猛然想起要給陸景書報平安。
“易言,現在已經是八點了。”
距離她登機過去了十二個小時。
他口吻有些許的不悅。
“我……之前從來沒有需要報平安的對象,稍不留神就忘記了。”她咬咬唇,不知道怎麽和他表達,“陸教授,抱歉。”
“以後要習慣。”
可是,互報平安這種事,不應該是情侶之間的人才會做的嗎?
他們現在的關系,已經可以稱之為情侶了嗎?
“好的。”雖然滿腹疑惑,但她仍是乖覺的應下。
陸景書聽出她話裏的猶豫,輕輕嘆口氣,“易言,如果你現在不想和我更進一步,我可以先緩緩,但我這個人看起來耐心不錯,但在感情方面上,不知道還能不能耐住性子。”
“不、不是。”她斟酌着說辭,思忖三番開口,“我想的,我想更了解你,所以我會去習慣。”
他緩緩笑開,“所以,你是允許我更近一步了?”
易言倒在床上,臉頰的熱度騰地燒起來,悶悶的“嗯”了一聲後,挂斷電話。
再被他這麽撩撥下去,她會自爆的!
那端,陸景書聽着突然變換出的忙音,失笑。手指輕點着幾面,夜色深沉,壁燈柔和的光線驅散不了滿室的昏暗。
但他的眼睛卻是亮的。
易言改完前幾集的劇本,是十二點一刻,敲響對面顧一生的房門,靜待幾分鐘,面前的門被人拉開。
他的臉色很臭,以為是哪個女藝人,看見是易言,勉強斂起滿身的戾氣。
她把U盤遞給他,“我改好的,請您過目。”
他沒接,拿狐貍眼瞅着她,“大半夜,孤男寡女的站在門口,被娛記拍下來有嘴也解釋不清。”
易言彎了彎嘴角,“那您快收着啊,我好回房間。”
好吧,她真的很嫌棄他。
顧一生算是明白了,自己從這姑娘心裏的形象不是很好。
易言幾乎是在他接過U盤的瞬間,轉身回房,一秒鐘都不想多待。
——她果然更喜歡陸教授那種潔身自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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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有容的顏值在線,很有鏡頭感,第一天的劇照拍攝很順利。
最近幾天沒有易言什麽事兒,她便窩在酒店碼字改稿。
顧一生陸陸續續收到她郵箱傳來的劇本,感嘆這姑娘的韌性非常人能比,你也是打壓她,她就越要做好給你看。
華燈初上,南城的夜晚沒有S市的繁華,卻也是美到極致。
連綿燈光蜿蜒的市內主幹道,燈火通明的遠處山峰。
如果沒有鄭有容的卡機狀況,今天定是個不錯的夜晚。
顧一生頻頻蹙眉,揮手先拍莫宇的戲份,招來易言給鄭有容講戲。
臨時搭好的棚內,鄭有容像尊佛似的坐在休息椅上,拼命拿風扇驅散燥熱,不悅的看她,“愣着幹嘛,一生不是讓你給我講戲麽?”
易言耷了耷眼簾,無視她的敵意,“鄭小姐,你對‘蘇漾’這個人是什麽印象?”
鄭有容愣了愣,撇開眼,“沒什麽印象。”
“哦。”易言思忖片刻,神色有些遺憾,“顧導和我說,你是她最看好的女藝人,但我看來,好像不過爾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