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戲臺之上

葉大佬使出練家子了!

……

葉落塵的睫毛動了動,沒再出聲了。

程初淺總是給他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這種感覺不是空穴來風,從第一次見面,從第一次擁抱,從每個陌生又熟悉的夢裏。

好像他們在一起生活了那麽多年,他卻不記得了。

葉落塵喉嚨動了動:“哥……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程初淺的手微微凝了一下,面不改色:“怎麽會這麽問?”

他忽然低聲笑了,沒等葉落塵回答,自顧自道:“你小時候一定像極了姑娘,這小臉兒,這大眼睛,還生了一頭羊羔兒似的卷毛……我要是見過你肯定會把你娶回家的。”

這個混蛋。

葉落塵就知道對方不會好好回答的,每次從他嘴裏出來的話都帶着一種調戲的意味,想好好問些什麽都難,當然如果他是裝的,這樣也不奇怪了。

“阿淺哥,該上臺了。”

小翠趴在門前看,眼裏帶着些審查的意味,她怎麽會覺得這房間裏滿是蜜呢?

葉落塵換好戲服,被程初淺攙扶着出了門。

“你說咱們這樣像不像父親送女兒出嫁,這衣服還正好是紅的。”葉落塵忽然開口。

小翠捂着嘴偷笑,瞧那程初淺的臉色卻一下子暗了:“你想嫁給誰?賈貴貴嗎?”

葉落塵因為剛才的事,存心想氣氣他,知道他不喜賈貴貴,幹脆一口咬定:“也不是不可以,我就喜歡成熟穩重一點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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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都快穩重的給地鑿出一個坑了,你就喜歡這樣的?”

葉落塵偏頭,頭上的珠釵晃了一下,稍微滑下去點兒。

程初淺看了一眼,伸出手輕輕又插了回去。

“如果你将來有心悅的人,我親手給你送出去。”

他忽然開口,竟莫名的有些苦澀。

葉落塵的心卻慢慢變冷,他無父母,若是以後真有了這事,那他的親人,也确實只有這個「世界」裏所謂的大哥了。

程初淺打趣道:“我是你大哥嘛,應該的。”

“不用了。”葉落塵拒絕了,“如果有那一天,我希望你不要來。”

“為什麽?”

“不知道,但我應該會不舒服。”

小翠聽着聽着發現對話的內容漸漸有些不對勁了,她想着說些什麽轉移兩人的注意力,正巧前面有一個臺階,她道:“擡下腳,別絆着。”

——

“聽說了嗎?今日牡丹又不來唱戲!”

“是嗎?他這性子可真夠怪的。”

“不過我聽剛才有人說啊,今天有個新角兒,一會兒就要給咱們唱啊!”

“我沒多大興趣,不可能有比牡丹唱的好的戲子。”

“說的也是,哎……對付看吧。”

來到臺下,滿屋喧嘩,這些對話卻被葉落塵一字不差地捕捉到了,他雖臉上還是面無表情,但心裏還是有些沒底兒。

這不同于那些考試,考試總會有正确答案的,但跳舞這項技能來的蹊跷,他沒把握,也沒有理由去信任自己能完成這件事。

唱雜了會敗壞戲班子的聲譽,老班主于他們有恩,這是萬萬不能出岔子的。

程初淺悄悄捏了捏他的手:“別緊張,照常發揮就行了。”

葉落塵點頭,目光卻看到了臺上的包廂中的男子。

賈貴貴對上了他的目光,微微笑了起來。

葉落塵禮貌地回了一個微笑。

程初淺卻忽然開口,是對小個子說的:“怎麽又讓他來了?”

小個子鼓起個臉,語氣悶悶:“他這這一帶有名的官員,咱們得罪不起。”

葉落塵登上臺,臺下的談笑聲戛然而止。

一瞬間,所有目光都注視着他,葉落塵平視前方,能感覺到無數道視線正将他從頭到腳打量個遍。

“不是吧,這真不是牡丹嗎?”

“對啊,這也……太像了吧。”

有人小聲議論,卻沒引起多大的轟動。事實上,每個人心中都在不可置信,只是沒說出了罷了。

“別說了……看看唱的咋樣吧。”

音樂響起,是琵琶與筝交錯彈奏的聲音,隐隐中卻又有一絲唢吶在暗暗發聲。

葉落塵轉了下手,閉上眼睛,身姿再一偏,将手臂擋在臉前。

珠釵随着他的動作來回晃蕩,滴滴铛铛的聲音落在臺下沉默的氛圍裏,像敲在每一個人心頭。

臺上佳人輕擺衣袖,腳下跟着畫線,身影若隐若現在那些朱紅羅幕中,葉落塵朝着半空踢了一下腿,轉身後,一個雲手翻轉出來。

程初淺嘴角微微淺笑。

這家夥,竟把古典舞的家夥搬出來了。

葉落塵手臂交錯,一個穿手完成,音樂漸漸入高潮,唢吶聲從輕緩的樂聲中一躍而出,響徹整個茶樓,他将手臂徹底打開,任憑自己在臺上轉圈,釋放。

他跳過這支舞。

太熟悉了。

唢吶聲一出驚鳴後猛然停止,僅剩下那段輕緩的樂曲慢慢道來,像是在訴說什麽,像安撫着被唢吶聲震撼到的生靈,似泉水緩緩注入山林,像出征多年的将軍卸甲歸田,看見了田間歡笑奔跑的一兒一女,看見了妻子的淺笑。

提腕……壓腕……

葉落塵最後完成這兩個動作,對着衆人行下謝幕之禮。

竟是一場沒有聲音的戲!

臺下人震驚許久,不知誰帶頭拍響了幾個巴掌,他們才木頭似的跟着鼓起來。

“好……”

“沒想到這位小公子年紀輕輕,看着還沒我兒子大,竟能跳出如此幹淨的戲!”

“我收回剛才沒有興趣那句話……這、這除了沒唱以外,也沒和牡丹差哪啊!”

“不愧是老班主帶出來的人,這戲跳的沒話說!”

“這種舞我沒見過啊,是新傳入的嗎……”

“我第一次看全程跳的戲,感覺很不一樣啊,這小公子也太厲害了吧!”

葉落塵擡頭,看着剛才第一個鼓掌的賈貴貴。

對方還是剛才那個微笑,葉落塵收回視線,下了臺。

羅錦一下子撲上來:“大佬你也太厲害了吧!你還會跳舞啊!”

葉落塵輕輕扒開他的爪子:“皮毛。”

“這哪能叫皮毛呢!”羅錦還想說什麽,卻被陳璃拉開了,他看見陳璃的眼神示意,發現自家大哥黑着一張臉盯着對面包廂裏的人。

剛才看的太入迷,沒第一個鼓掌就算了,還被這個家夥搶先一步,程初淺對上對方眼裏的那股挑戰的意味,眉心不禁皺了起來。

“哥,我跳的好嗎?”

葉落塵輕輕拉了一下他的衣角,程初淺今日還是那件紅衣,若不是他的戲服有些誇張,怕真是想一對兒……璧人?

他這話來的忽然,像是看穿了程初淺的心,故意讓他開心說的,程初淺收回視線:“好。”

葉落塵面上似有笑意,但話語卻沒了剛才的若有若無的軟,只見他收回手,淡淡道:“那就好。”

小翠帶着他去卸妝了。

程初淺回想着剛才那副畫面,卻怎麽覺得不夠。

真想回到那時候,好好地看一眼他的小朋友,為他跳了多少舞。

——

賀瑜年測了下牆體的高度,手上甩着一捆繩索,找準時機後猛的一扔,挂上了牆沿那塊凸起上。

他拉了兩下,沒有松動的痕跡,回頭道:“你去報信吧,我要跑了。”

懷懷晟不可置信地目睹了全過程,此刻瞪着雙眼睛,似乎想不通他堂堂陳王府一品侍衛,竟有人明目張膽地在他手底下逃跑。

賀瑜年輕笑:“還不去?”

懷懷晟懷疑地走了。

賀瑜年并不想在陳王府待下去,這裏對他來說很危險,如果發生什麽事,見到什麽人,不僅他有生命危險,可能……連陳王府都會被連累。

如今陳王府只剩小陳王一人,其實就是不想連累陳之行罷了。

對方與自己相識不過幾年,真正的交集沒多少,沒必要因為自己的事情被那個人怪罪什麽。

他開始順着繩子往上爬,卻發現這牆體滑的很,踩上去鞋底竟立不住。

“你說什麽?!”

陳之行剛下朝回來就聽見賀瑜年的小動作,朝袍都沒脫就開始詢問。

懷懷晟交代:“他說要回戲班子,讓我來給您通報一聲。”

“你就聽他話來了?你為什麽不攔着他?!”陳之行大喊,有些煩躁,“他現在在哪?”

懷懷晟道:“後面牆體滑,他應該還在地上。”

“呃……”陳之行深不可測地看了他一眼。

他緩聲道:“晟兄,我似乎從來就沒看透過你,你是怎麽做到又蠢又精的?”

懷懷晟被這一聲「晟兄」給吓得頓時要跪下,陳之行拉住他:“別跪了,趕緊跟我去把人帶回來。”

賀瑜年爬了一半,他現在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手部,防止自己踩在牆上滑下去。

“下來!”

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叫喊,他下意識地踩了一下牆面,卻不出所料地滑了一下。

手上的麻繩開始抽離,賀瑜年幹脆松了手,這個高度摔不死,挂着還廢手。

陳之行輕一踏步,将他接住了。

落地後,他把人扔在地上,不滿道:“你松手幹什麽?”

賀瑜年面色一抽,伸手捂住自己犯痛的後腰,心想從牆上摔下來也不會這麽疼。

“手疼,不想拽了。”

陳之行冷哼一聲:“跑的時候沒想手疼?”

“你揉那幹什麽?”

賀瑜年瞪他一眼:“你試試被人扔地上,看看你那金貴的屁股疼不疼?”

陳之行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麽,蹲下身又把人抱起來:“誰讓你要跑了……”

賀瑜年挂在他身上,冷哼一聲。

……

陳之行認命:“我的錯,對不起。”

把人抱回屋,陳之行站在床邊把他倒扣着放在床上,又從藥箱裏掏出一瓶小白瓶,伸手朝着賀瑜年的衣帶摸去。

“你幹什麽!”

賀瑜年猛地伸手捂住自己的衣服,瞪着他。

“擦藥啊,怎麽了?”陳之行以為他害羞,便對懷懷晟道,“你先出去。”

“不是這個……哎。”賀瑜年把頭埋在枕頭裏,“算了,你弄吧。”

陳之行真的開始拆他的衣帶了,一下一下的,賀瑜年除去棉衣,只穿了兩層,第一層下去,若隐若現的腰肢就透出來了。

陳之行定定地看了一會兒,忽然又胡亂把他的衣袍脫下蓋在他身上,伸手把藥重重地放在桌上,道:“你自己塗吧。”

賀瑜年被裹得嚴嚴實實,從袍子裏探出頭,怒道:“你又怎麽……”在看見對方耳尖那抹粉紅時,他又忽然止住了。

呵,有心沒膽兒啊。

賀瑜年忍痛換了個姿勢,将上半身支起,一邊側臉放在支起的手心裏,側身趴着,懶洋洋道:“小王爺這是害羞了?”

陳之行剛想反駁,一看這姿勢,猛地又止住了。

媽的……

他上前幾步,低頭含住了那抹粉紅。

賀瑜年以為他還是上次那樣蹭,一開始還帶笑地看着他,直到對方把舌頭伸進來,他才變了臉色。

陳之行這木頭腦袋怎麽一點就通?

賀瑜年有些喘不過氣來了,這個姿勢他又沒法兒使力,只能象征似的推了幾下,陳之行的攻勢卻又發兇猛。

“喘……喘不過氣了……”

破破碎碎地說出這幾句話,陳之行才松開他。

對上那雙含着淚的雙眼,他內心有股邪火按耐不住了。

賀瑜年吃了一回憋,心有不甘,注意到對方的神情,心下生一計。

他将上半身完全支起,陳之行怕他牽動後面的傷,便下意識地扶住他,誰知賀瑜年忽然嘴角一壞笑,咬上了他的喉結。

還能這麽玩?!

陳小王爺再次懷疑人生,站着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賀瑜年得到了滿意的回應,又舔了一口才重新趴回床上。

“我想睡覺。”

陳之行作勢要上床。

“帶着你我睡不消……”

陳之行慌忙跑出房門。

懷懷晟看他一臉緋紅,以為發生了什麽好事,道:“恭喜小王爺。”

恭喜你大爺。

陳之行瞪了他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作者有話說:

應該是寒假前最後一更了,要期末了,22號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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