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婚戒有貓膩

“洺洺...”

久別重逢後的溫暖,像微風拂過枝頭,讓淩陌的心如春暖花開,熱盈盈的暖流,在心中緩緩散開,她的目光流轉至季茗臉上,兩人對視不過數秒,季茗就別過頭,對淩四季說:“四季,時間差不多了。”

她對淩四季不怒自威,尤其沒有表情的時候,本來還想玩一會的淩四季只得放棄。

“好吧。”她看向淩陌,嘟着嘴巴走向卧室。

淩陌的眸光一直循着季茗的身影而動,她以為季茗要哄孩子睡覺,再出來跟自己談。

湯面的熱氣,模糊了她的雙眼。

這碗面并非清湯寡水,西紅柿和青菜點綴了面的單調,淩陌喝了一口湯,嘗不出任何味道,她的味覺,就像失去季茗的歲月,無滋無味。

她想吃完這碗面,因為這是她失而複得的溫暖。

可吃着吃着,眼淚就不争氣地流了下來。

此時,卧室傳來季茗讀睡前故事的聲音,淩陌的情緒被無限放大,紅潤的眼眶,遮不住淚意。

她從沒想過,有天還能吃上季茗親手做的面。

可這麽優秀這麽貼心這麽好的季茗,已經不屬于她了。

牽挂了八年,等了八年,找了八年,堅持了八年,所有的情緒如牆壁倒塌,如洪水決堤,徹底失控。

淩陌抹了抹淚痕,丢下筷子匆匆離開了。

她不想季茗出來看到淚如雨下的自己,也不想給季茗增加任何心理負擔。

湯面的熱氣漸散,季茗出來時,外面已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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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到餐桌邊,坐了下來。椅子已經涼了,沒有淩陌殘留的餘溫,湯碗的熱度還不如手心,摸起來都是涼的。

玻璃餐桌,在燈光照射下,倒映出她清冷的面容,可她低頭時,看見的影子分明是淩陌。

她拿起架在碗口上的筷子,一口一口地吃完了殘羹冷炙。

這世上,她只吃過,也只會吃淩陌的剩飯。

傍晚,季茗拿着收音機,走到陽臺。每晚十點半,她都會準時收聽FM87.5,這個電臺的前身是天海市校園音樂廣播,後來經過變革升級,變成了城市頻道,如今這檔夜間節目叫“白樂光”。

每天她要聽半小時才能入睡。深秋死寂的夜,在音樂的渲染下,會變得生動迷人。季茗戴上耳機,眺望遠處,視線左前方是不遠處的天明幼兒園,從窗口就能看到學校操場,穿過樓棟縫隙,能看到百米外的景江公寓大樓,那是淩陌的居所。

她很滿意這套房子,選了那麽久,只有這裏,才能看到她想看的風景。

今晚月色撩人,音樂很美,窗外卻冷得蕭瑟。季茗抱臂站着,眼底是無盡的黑夜,唯有景江公寓樓頂的四個大字,閃着光亮。

這道光,能照亮她的內心。

今晚,注定失眠,注定舊夢會重來。

所以,她不敢入睡。

十一月,天海市雲山紅楓園試運營,為了加大宣傳,雲山景區對全市幼兒園免費提供秋令營場地,參與報名的學校就有天明幼兒園。

家訪後,一切恢複如常,季茗依舊冷冰冰的,淩陌還是那個每天在群裏艾特全員的老師,正如今天她發布了一條重要消息。

“本園将于本周六開展親子秋令營活動,地點是雲山景區,要求父母一同參加,各位爸爸媽媽收到此條消息請回複,若有身體不适或特殊情況,請提前請假。”

發完消息,她期待季茗能夠吱個聲,這麽寶貴的秋令營,是培養親子關系的大好機會,學校特別安排了拓展老師,會有一次非常特別的體驗,她會去嗎?

學校無法強制父母行為,如果真有人缺席,淩陌也沒辦法。

消息發出去十秒,家長們開始陸陸續續地回應,從沒像今天這麽整齊過,淩傑的名字依舊名列前茅,淩陌數了一下,幾乎都應聲了,獨差季茗。

她還是堅持自己的個性,或許在忙沒看到吧。

正當淩陌失望地想放下手機時,季茗突然冒出:“收到”

簡短但有力,比其他家長說的任何話都要窩心。

至少她會去。

淩陌可以見到她,便知足了。

那碗面的感受,深深烙在了心底,她無法再前進,或許默默關注,對彼此才好。

秋天像個調色板,無論是銀杏還是紅楓,都像大自然精心作出來的畫。雲山的山腳有大片紅楓園,是對外開放的主要景點,但山頂別有洞天,素有“紅峰”之稱,因此秋令營第一個任務,就是爬山。山頂的楓園,才是本次活動的大本營。

天海是山水大城,海拔400米的雲山對于登山愛好者來說不值一提。雲山平穩柔和,更适合攝影愛好者和兒童游玩。

可要帶着孩子,背着行李登400米的山,并不容易。

最虐心的是,去紅峰的路都是臺階,等于要連續爬幾十層的樓。每組家庭的基本配置都是帳篷和食物,具有一定的重量,所以大家基本都是爸爸提物,媽媽牽孩子,同心協力地向目标奔去。

“太吓人了吧。”淩傑望着蜿蜒如蛇的登山路,有點發怵。

“才400米,很低了。”季茗看向瘦弱的淩傑,伸出手:“東西給我,你牽寶寶。”

淩傑身高175,站在169的季茗身邊,顯得矮小瘦弱。

“那怎麽行,被別人看到還不得嘲笑我沒陽剛之氣啊。”

季茗挑眉,喃喃道:“哦,陽剛之氣...”

“你什麽意思呀?”

“字面意思。”季茗輕抿唇角,牽着淩四季小手,說:“我們在前面先走。”

“那爸爸趕不上我們怎麽辦?”淩四季有些擔憂地看向淩傑,看到女兒憂心忡忡,淩傑立馬被灌滿了力量,“沒關系,爸爸肯定能趕上你們。”說完伸出手做了個秀肌肉的動作。

“嘻嘻,好吧,你加油。”

淩四季第一次爬山,新鮮感十足,她反牽着季茗往前走。隊伍已經走了一半,季茗帶着淩四季慢悠悠地走着,時不時向前方投去目光。

爬山,是淩陌的短板,所有跟心肺有關系的有氧運動,她都做不了。

可這次,她卻加快腳步,沖在最前頭。

她真是矛盾,想見季茗又怕面對淩傑,這個男人的存在,像卡在喉嚨的刺,拔不掉,又難受。

只要他出現,刺就會往肉裏深紮幾分。

淩陌背着随身之物,一鼓作氣地爬到半山腰,累得氣喘籲籲。她呼吸難耐,胸口起伏不定,疼得無法說話,不知是不是超出了身體負荷,她的胃開始翻騰。

怕被人看出端倪,她走到一處涼亭稍作休息。

她難受得厲害,幹嘔了好幾次,都沒能吐出來。

幸好沒吃早飯,她心念。

“陌陌,你沒事吧?”張雯好不容易追上來,也不知道淩陌今天怎麽回事,健步如飛,一口氣跑這麽遠。“沒事,喘口氣。”淩陌輕捶胸口,有種下秒就要斷氣的感覺。

“東西給我,你在這休息。”

“給我吧,女士們。”說話的是體育老師高峰,他身材高大,有健身教練的風範,拿東西爬山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好吧,麻煩你了,你們先上去。”

“你這身子不好,注意着點,歇會再走。”高峰接過淩陌随身攜帶的背包和拎包,跟張雯先走了。

老師隊伍要率先抵達山頂,安頓下來才能安排家長和學生。

淩陌雙腿發抖,舉步艱難。可她不能掉隊,現在已經沒有季茗幫自己了,就算身體再弱,也要堅持到山頂。

休息了十分鐘,她想繼續出發,可剛踏上石階,準備爬坡時,膝蓋突然一軟,在險些跪倒時被雙有力的手扶住了。

淩陌轉頭,季茗柔和的目光裏,都是她的身影。

這氣息,這動作,這一幕幕的感受,仿佛往日重現。

“歇會再走吧。”季茗托着淩陌手臂,眼中依舊看不出任何波動。

淩陌望着季茗,依依不舍地松開了手。

“謝謝,我得早點上去布置一下。”淩陌此時的笑,極淡極淺,似乎是努力擠出來的。嘴角那若隐若現的梨渦,勾勒出幽美的弧度。

正是這樣明媚如陽的微笑,把封閉在冰川深處的季茗溫暖了。

“你這樣撐不到山頂就倒了。”季茗的聲音正如此時的深秋,幾許涼意中,帶着絲絲溫暖。

“沒事。”

淩陌沒有多餘的話,轉身走了,她後悔沒帶根登山杖,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山路。

她臉色煞白如紙,每一階都走得格外小心,生怕自己摔倒。她每次摔倒,傷處的淤青久久不散。

她沒看見自己轉身後季茗的表情,只覺得再踏上山路,心裏踏實了。

“老師,好累呀,我們一起慢慢走吧?”淩四季忽然趕上了自己。

“嗯?老師走的很慢哦,四季。”淩陌強顏歡笑,身體的不适讓她連說話都吃力。

“沒關系,我們慢慢走,不着急的。”

是季茗授意的嗎?淩陌不禁想,可身後的季茗并沒有發出任何聲響,淩陌也沒有再回頭。

“好的吧。”她牽着淩四季的小手,小心翼翼地行走。

季茗默默跟在身後,保持五個臺階的距離,保證淩陌如果摔倒自己能來得及沖過去。

半山腰已經能俯瞰山腳的風景,遠處霧霭朦胧,遮住了延綿起伏的山頭。

淩傑背着大小包,終于追了上來。

“诶?我以為你們到山頂了。”他滿頭大汗,體能消耗大半。

“你先上去吧,包給我。”季茗拿過自己的拎包,示意淩傑先走。

淩傑看向前邊的二人,頓時明白所有。

“四季,爸爸追上你了哦。”他笑臉盈盈地跨步向前,淩四季轉頭,毫不在意:“我是故意慢下來等你的。”

“好的吧,感謝公主恩讓。”

淩陌笑對淩傑打了個招呼,不管心裏的刺多深,她都不能表現出來。

淩傑望着她愣了愣,擔心地問:“陌陌老師,你沒事吧?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沒事,我體能差,跟不上大家的,你先走吧。”

“這樣...”淩傑不自然地扶額,卻在偷瞄季茗,擡手之際,淩陌注意到了他的婚戒。

她的視線定格在了戒指上。

少有人知道,天海市著名的高端商場是淩陌家開的,她對珠寶以及奢侈品的品牌非常熟悉。

真是奇怪,為什麽夫妻倆戴的不但不是對戒,還是不同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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