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懷疑在加深
帶着震動的鈴聲，讓季茗的手心發麻。
她沒有深想，按下了綠色接聽鍵。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季茗等了片刻，沉吟道：“喂...”
夜晚的情緒來得悄無聲息，季茗能夠清晰地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她在等待那個熟悉的聲音，可對方半天沒有反應。
“喂？”她稍微提了提音量，還是沒有動靜，季茗頓了幾秒，聽見那邊傳來微弱的呼吸聲。
是無意中按到了嗎？季茗聽着那個起伏不定的呼吸，偶爾因為鼻子不通氣，還帶了些輕輕的呼嚕。
她唇角含笑，睡意全無，一直舉着電話，聽到自己困倦才挂。
今晚，一夜無夢，睡得很香。
淩陌險些睡過頭，鬧鐘響起時，她發現屏幕停留在通話記錄，第一個已撥電話的通話時長有40分鐘。
更恐怖的是，電話備注是洺洺。
“不會吧！”她明明只翻出了號碼并沒有打，難道...翻身不小心撥出去了？
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淩陌扶額，打開對話框，發了條信息解釋：不好意思，睡覺不小心按到的
沒想到，這條信息被秒回了。
季茗：沒關系
這麽久以來，第一次收到季茗的及時回複，淩陌心間略過絲絲溫暖，她把手機撫在心口，感受着靠近季茗時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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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想說點什麽，又覺得奇怪，通話四十分鐘是怎麽來的？
她昨晚因為身體不适，睡得太沉了，季茗總不至于聽着自己呼吸聲睡覺吧？或者季茗也不小心接到電話了？
不可能不可能，季茗不會幹出這麽腦殘的事。
正專注地想着，微博跳出了最新熱搜。
好家夥，正是自己安排出去，預料之中的那條，網媒發酵果然很快。
标題是：某幼兒園得罪某書記之妻，園長遭遇口頭要挾
文章寫得簡明扼要，最重要的是兩段錄音，一段是廖書記妻子謾罵的口吻：“死女人，我是廖書記老婆，你敢這樣對我。”
另一段是男人的聲音：“相信園長是聰明人，不過是讓一個孩子轉學而已，不難吧。”
第二段錄音是淩陌授意園長故意設的套，可第一段又是誰錄的？她記得自己沒來得及，難道是其他家長嗎？
淩陌随即向人打聽了情況，聽說曝光的這家媒體前後分別收到了這兩段錄音。至于，另一段投稿人，淩陌深入打聽後才知道，是季茗。
原來那天她出手前就開了錄音，也想好了退路和處理方式。
季茗還是那麽睿智，遇事冷靜自如，處理麻煩有條不紊，相比之下，自己差遠了。
她不過就是借助父親的威嚴，別人才給了幾分薄面，季茗靠的都是自己。
只是這件事，像一條無形的紐帶，把兩人的默契值拉到了同一個區間，她重新找到了與季茗的交點，這種不言而喻的默契，讓淩陌貪念頓起。
明明想着要放棄的，心又開始蠢蠢欲動。
熱搜爆後，社會各界紛紛關注這件事，老百姓被官員家屬欺壓的話題本就敏感，何況是身居高位，也有着功勳的廖書記。
一個小時候後，這條熱搜被撤了。當天下午，廖書記緊急召開了媒體見面會，針對這件事進行檢讨和道歉，并且保證家人不再做影響學校和其他學生的事情，他也會讓妻兒向被欺負的孩子道歉，随後轉學。
輿論足以摧毀一個人，廖書記深知其中道理，做出了及時和恰當的處理方式，讓這場風波就這樣相安無事地過去了。
沒人敢找學校麻煩，更沒人會報複到季茗家頭上，誰都想息事寧人，把互聯網的記憶消除。
秋令營的成果舉辦，幼兒園的文化牆又多了濃墨重彩的一筆。
淩陌正在貼合照，打印時她悄悄留了一張，這是畢業後，她和季茗唯一的合照，盡管隔了很多人，同框也知足了。
張雯托腮望着照片，一眼就看到了季茗，三十幾名家長，她的氣質脫穎而出，而淩傑在爸爸們當中，也是顏值擔當。
“陌陌，我怎麽看都覺得這個淩傑有點gay裏gay氣的，難道是我腐眼看人基？”
淩陌笑笑：“你就是腐眼看人基，帥就是gay啊？”
“你不懂，他太陰柔了，氣質比較像？”
“什麽氣質？”淩陌陡然想起之前發現的種種線索，頓時來了興趣，“這很難辨別吧？”
“是，但我gay達這不是開啓了麽，淩傑這臉型就算是女人也好看吧。”
淩陌搖搖頭：“我可看不出來，有些人天生好看。”
“是叻，你不也是嘛，美人胚子。”
淩陌笑而不語，病人胚子還差不多。
“咳咳，跑題了，你憑自覺，不要帶入其他，覺得像不像？”
“我...判斷不出來，應該不會吧？”嘴上說着不會，心裏卻渴望張雯說的是真。
如果真的如猜測的那樣，季茗和淩傑豈不是...
“你說她倆會不會是形婚呢？”
“雯雯！”淩陌打斷她這個大膽的猜想，可心分明顫抖得厲害，“無法求證的事情，咱還是不探讨了，畢竟牽扯隐私還涉及到孩子，不能胡言亂語的。”
張雯悄咪咪地看向四周，作了個OK手勢，随即放低聲音說：“你不是有個gay蜜嗎？他肯定能看出來的，同類嘛。”
“這...”
“你別裝了，我就不信，你等季茗這麽久，內心一點不希望她是形婚？”
被人戳中心思，淩陌有些無地自容，她始終覺得這些想法有些陰暗。
“可是四季...”淩陌每次想到淩四季，就會被道德枷鎖勒得喘不過氣。
“好了，不想了不想了，周末明基超市要打折，陪我去逛逛哦。”
“那邊？”淩陌蹙眉，極不情願，自家商場有什麽好逛的，何況快聖誕節了，那女人肯定在。
張雯挽着她：“不要浪費我們的購物卡嘛，最近打折力度大耶，就這麽愉快的決定了。”
“嗯...好的吧。”她根本沒收那張卡，淩傑真會挑地方，送哪裏的不好，偏要送明基商場的。
或許是從小錦衣玉食，淩陌不執着于名牌，不追求奢侈品，生來對物質無感，可她追求的精神世界，已經崩塌了，如今僅剩的那點執念之火，因為淩傑正悄悄複燃。
随後的日子，生活恢複了平靜，淩陌和季茗各自安好，在老師和家長的身份中，鮮有交集。
那晚的沉默通話，成了兩人之間的秘密，誰也沒有捅破那層窗戶紙，沒再提及，也很少私聊。
每晚，淩陌都會打開手機對話框，去翻看以前那僅有的十幾條聊天記錄。
就那麽幾次的簡短回複，都能讓淩陌不厭其煩地看很多遍。
夜晚還是那麽寂寥，淩陌第一次點開季茗朋友圈，卻只有空白。
她的心思更重了，總會忍不住去想淩傑到底是不是gay，雖然這麽懷疑別人很不禮貌，可種種跡象都在引導她胡思亂想。
這件事無法驗證，除非季茗親口告訴她。
可她又怎麽有臉去問，她是淩四季的班主任，這種問題一出口便是傷害。
她以為自己能夠無往不前，可季茗的婚姻，淩四季的存在，讓她顧慮重重。
聖誕節将至，明基商場進入了節日籌備期，明基超市的打折也開始了。張雯拉着淩陌血拼了一下午，把購物卡直接清空了，淩陌什麽都沒買，買多了她根本拎不動，還不如叫人送貨上門。
張雯用完購物卡還不死心，還要去看衣服鞋飾，淩陌攤手，只得舍命陪君子。
“想想咱的工資，在這買個好的包包都不夠，太慘，哎...”張雯不禁感嘆，自己的工資水準跟不上消費需求，淩陌習以為常了，“剛用完人家五千元購物卡，還在這哭窮。”
“這個人家跟咱們可真是有緣吶。”
“嗯？”淩陌沒懂她話裏之意，張雯拽了拽她衣袖，指了指左前方，“看看，我就說我的gay達準吧。”
淩陌尋望過去，發現淩傑正與一名帥氣的男人勾肩搭背地走着，兩人互望的眼神充滿暧昧，雖極力隐藏肢體動作，可那似有似無地撩撥，不是調情又是什麽？
“真的很像...”淩陌欺騙不了自己，就算只是路人，這種情況她都會覺得是同性伴侶。
張雯忽然認真地拉住淩陌，說：“陌陌，我覺得要不你向季茗問清楚吧，如果她形婚就代表她本質上是不能接受男人的，四季是不是她親生的也很難說。季茗背後藏着什麽故事，難道你不想知道嗎？”
“我怎麽會不想知道呢，我總會因為那份愧疚難以啓齒你知道嗎？洺洺的性格我太清楚了，她不願意讓人知道的事是問不出來的，而且她也未必想理我。”淩陌期氣餒地嘆口氣。
“誰說的，你知不知道我跟她借完藥箱，喂你吃完藥出來後發現她一直望着我們這邊，後來我起夜看到她還是沒睡，坐在被你拒絕的地墊上發呆，說不定坐了一整晚。”
淩陌驚訝地望着她：“你怎麽不早點告訴我？”
“我，忘了...”張雯撓撓頭，她沒心沒肺慣了，就算當時被觸動，很快也忘記了。“等等，我還是讓濤濤幫我再看看，你就算再腐，我就算再懷疑都不如他這個圈裏人幫我鑒定。”
“哎喲，你終于舍得出動你的gay蜜了，快打快打。”
林濤，淩陌的小學同學兼男閨蜜，兩人認識多年，有次被家裏安排相親，因為信任對方，相互出櫃了，誰能想到健身教練，男人味十足的林濤會是gay？誰又能想到溫雅靈秀的美女幼師會是les呢？
此後，兩人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也偶爾拿對方當幌子，應付家裏。
商場聲音嘈雜，淩陌走到室外打電話，幸運的是，林濤就在這附近，很快能趕來。
為了閨蜜的幸福，他就算赴湯蹈火，也在所不惜。
希望的曙光變成了火光，開始熊熊燃燒，淩陌重拾勇氣，決定振作。
廣場上正在布置聖誕節舞臺裝置，淩陌背對着搭建現場，聽見有人說話。
“那邊要格外注意，綁緊點，左邊點，挪多了，你下來，我來...”
“茗姐，你要小心啊。”
淩陌愣住，為什麽心底想的那個人，聲音會傳到耳邊。
舞臺側邊，季茗背着工具包，攀着木梯往舞臺頂端爬去，她的背影在淩陌的眼中越來越遠，卻格外清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