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這就是決心

淩陌環住季茗腰, 下巴抵在她肩頭,微弱的氣語纏繞耳邊,讓季茗的心跳不覺間加快。

或許夜晚會放大人的愁緒, 加上顧若清和季茗的種種互動,讓淩陌悲難自抑。

“洺洺, 我找了你八年,你知道嗎?”淩陌雙眸垂下, 黯淡無光, 季茗好似無動于衷,她僵如雕塑,不言不語。

“我知道你跟淩傑的婚姻是假的,我還知道顧若清是你的老板,你什麽都不說,我只能自己去找答案, 可今天我感到深深的危機感,我們在一起那幾年,我從來沒覺得不安過, 直到你離開。”

淩陌眼眶紅了,淚水在打轉。季茗輕咬下唇,心口堵得疼。

“我為什麽死皮賴臉地跟着你,你真的不明白嗎?”說話間, 淩陌将季茗抱着更緊了。

肢體親密接觸讓季茗難受得窒息,像被人緊緊捏住心髒,讓她每口呼吸都伴着疼痛。

聽見淩陌啞然的哭腔,她心軟了,可提及過去,她好不容易結痂的傷疤又變得血淋淋。

她記得所有美好, 記得淩陌的微笑,記得淩陌依偎在自己懷裏的模樣。可所有的美好加起來也不如宋堯那一擊。

直到現在,她想起那晚宋堯和淩陌親密無間的樣子,都會痛心疾首。

如果不是和淩陌最後變成那樣,季茗都不知道自己如此不堪一擊。

她害怕失去,也害怕挫折,即使亮起星星點點的希望,她的消極也會戰勝希望之火。

再想想,那天在明基商場,淩陌不是照樣和另一個男人相互輕挽嗎?

淩陌還是那樣,不懂得與異性劃清距離,也依然充滿那麽多不确定性。

季茗沒辦法把自己交給這樣的她。既然安全感別人給不了她,那她就扼殺一切,避免二次傷害。

給自己希望,就是推自己走向絕路,她的心被舊傷冷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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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些年,任憑別人有多少柔情,也融化不了她的心。那些所謂的桃花,男男女女的追求者,從沒入過季茗的眼,更不曾觸碰到她的心。

“知道又怎樣,不知道又怎樣?”她忍痛說道:“你沒承認過我們關系,我們也就沒什麽所謂的過去,找到合适的住處,請你搬出去吧,感謝老師對我們四季的照顧。”

她是怎麽說出這些殘忍的話,每個字都像剜心,對淩陌更是淩遲。

淩陌眼角浸濕,雙手漸松,望着季茗清冷的側顏,覺得她有些陌生,又覺得自己是活該。

季茗拉開她的雙手,連對視都不敢,多看一眼都是痛。

她直接轉身想離去。

這樣也好,都死心,都別再談當初和過去。

“好!”淩陌拭去淚水,斬釘截鐵地說:“就當我們什麽都沒發生過。”

季茗的心像塌方般,沉重地下墜,同樣傷人的話,從淩陌口中說出來,對她的傷害真是百倍。

淩陌又說:“就當我現在單方面地喜歡你,想追求你。”

季茗眼中閃過訝然之色,心中竟會泛起絲絲喜悅。為什麽她要等着別人來否定和肯定,比起淩陌的執着和倔強,她是弱者,以前是,現在也是。

“随便你。”她無法給出回應,只能沒有感情地說出這幾個字。

她忘不了自己捧着淩陌生日蛋糕,一口一口吃完的場景,也忘不了那晚大雨的濕冷,更忘不了躺在醫院裏生不如死的日子。

季茗心口的傷,有三條裂縫:失戀、重病、以及父親的去世,本來以為那人渣死自己會無動于衷,可她還是又恨又悲。

在同一時間,她失去了一切,連同自己的命,也差點放棄了。

如果不是顧若清陪着鼓勵着,她或許會再次想離開這個世界。

被季茗冷漠拒絕後,淩陌反而冷靜下來,她是不是用錯方法了?她總是沒有機會開口解釋當年和宋堯的事,也沒法跟季茗深度交流。

她們到底什麽時候能夠心平氣和地聊聊?

季茗的溝通障礙,真是多少年都沒變過。

事情不如想象中那麽順利,淩陌很惆悵,她覺得壓抑,準備走出房間,玩會淩四季的高階拼圖,釋放情緒。

書房的燈還亮着,經過門口時,淩陌發現顧若清正盤腿坐在飄窗,對着電腦沉思,邊上放着酒瓶和酒杯。此時的她,被窗外的月光籠罩,有種月下獨酌的潇灑。

她好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有專屬自己的充實和精彩,無需和凡塵對話,也不會被俗事困擾。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淩陌想起喜歡在陽臺抽煙的程斯言,她常年以煙為伴,總是獨來獨往,很少見她跟爸爸出雙入對。

顧若清呢,以酒為媒,放縱自由,把一個人的浮世清歡過成遺世獨立的狀态。

程斯言的故事在煙裏,顧若清的人生在酒中。

“進來吧。”顧若清忽然說話,淩陌回神,想擠出個微笑,卻發現很難。她不想對顧若清擰巴,說實話,對這種女人,她也讨厭不起來,哪怕是自己的假想敵。

“若清姐,我正饞你酒呢。”一句簡單開場白。

“你這體弱多病的身子骨能喝酒?”

淩陌抿唇輕笑:“你連我體弱多病都知道呢?”

“剛剛阿茗對你那麽說話,你還笑得出來?”顧若清端起酒杯,輕晃:“抱歉啊,我不是故意偷聽,你們門沒關緊。”

“沒事,我既然選擇靠近她,就不怕失敗和丢臉。”淩陌瞥見書櫃還有幾只酒杯,“不知我能蹭幾口不?”

“當然,好酒之人總巴不得有人陪着,順便唠唠嗑。”顧若清說着将電腦放回桌上,淩陌恰好瞄到PPT界面上放着明基商場的logo,頓時明白了所有。

本來顧若清已經做好初版,但季茗提出新的想法,她便想再完善一下,免得被程斯言刁難,有些人問題刁鑽,并非三言兩語能夠解釋得通,顧若清“怼人”,一定要對方心服口服。

“您這威士忌喝完又是紅酒的,混着喝不會醉?”

“我倒希望我能醉生夢死一回,做些出格的事,總覺得日子過得過于平淡了。”顧若清幫淩陌倒了些,與她碰杯:“我幹杯,你随意。”

淩陌量淺,今晚純粹心情不佳,想來兩口,紅酒的回甘有些苦澀,正如此刻的心情。

她看向顧若清,“你應該不想看見我吧?或者不希望我在這。”

顧若清細細品着杯中酒,輕笑:“你想找情敵吃醋,可別找錯人。”

“本來懷疑你是情敵,但我想你更像洺洺的知己或者親如家人的朋友,剛剛你故意叫她兩次,想來也是為了氣我,被她這麽一打擊,我現在反而清醒了。如果你是她女朋友,她不可能讓我跟你處在同一屋檐下,就算不顧忌我,她也會顧忌你的感受。”淩陌說着又灌了一口,明明是度數很低的紅酒,卻覺得胸口火辣辣的疼,就像酒精澆在傷口,重重地燃燒。

顧若清品酒的動作停下,饒有笑意地望着淩陌,她竟猜到自己的用心?

“你倒是比我想的聰明點,那看來你也知道我是誰了?”

“一知半解吧,洺洺搞不定,在工作中吃了憋,只能請大佬出來主持大局,你又在做明基商場的提案,除了清創傳媒的創始人顧若清,還能會是誰呢?當然,我是不知道你跟洺洺關系好到什麽程度,大概也是惺惺相惜,彼此很信任的吧?否則你不會直接叫出我的名字。”

“我真是小看你了,果然帶着偏見看人,不但會偏執還會影響判斷,你說這麽多,無非就是想探我知不知道你和阿茗的事,看在你陪我喝酒的份上,我可以告訴你,我都知道,但是我不會幫你,也不會支持你,想從我這探阿茗的事,可沒門哦。”

淩陌笑笑:“若清姐,您想多了,我就是來讨杯酒喝的,不過若您能稍微幫我那麽一丁點,我或許可以幫你們解決明基商場的這點麻煩。”

“哦?”顧若清放下酒杯,興趣頗深:“我倒還奇怪程斯言為什麽要為難阿茗,看來跟你脫不了關系。”

顧若清太聰明,一語中的,淩陌從容接說:“我從旁觀者的角度理解這件事,總覺得她是想逼你這個大佬出山。”

“是麽?何以見得?”

“TIMES不是明年要開業嗎?她肯定會有危機感,那事必躬親,想要做到最好,肯定也希望合作公司給她配置能力最高的人,這麽簡單的道理,若清姐肯定知道的。”

淩陌說話彎彎繞繞,鬼心眼挺多,顧若清對她的話将信将疑,“表象是這個理,不過你敢說能替我解決麻煩,難道是認識程斯言?”

“她爸爸是我爸爸的老師,我們從小就認識,有點交情,我就想借着我爸的老臉,迂回為洺洺做點什麽,當然你們這種專業人士或許看不上我這點伎倆。”淩陌以退為進,說五分,留五分,既不把話說死,還能随時把話題兜回來。

“是麽?”顧若清繼續飲酒,這丫頭有點深藏不露的意思了,她笑着說:“不用了,我顧若清攬業務,還真不希望假借別人之手,但是你對阿茗既然有這份用心,那我不妨提點你幾句。”

“您說。”淩陌正襟危坐,打算認真聆聽,她希望顧若清能夠說些季茗的事,最好是這幾年如何過的,有沒有過對象之類的,都能一并告訴她。

可顧若清只說:“你有本事知道她形婚,還有能力猜到我身份,我想試探她對你還有沒有感情,不是難事。人心嘛,是肉做的,會疼會酸會脹...”她頓了頓,看向窗外的明月,眼神變得幽冷:“也會恨。”

她一直以為淩陌是傻白甜,在優越的家境保護下,不谙世事。現在看來,或許她是扮豬吃老虎,也就是看起來身體柔弱而已,內心的倔強和堅持以及聰慧,甚至可能強于季茗。

至于她和程斯言的關系,是故意透露給自己,還是有所保留誤導自己,不得而知。

“靠得近燙手,離得遠凍人,不過,我不怕,反正她值得...”淩陌将杯中酒飲盡,“不打擾你,希望我今晚這些唐突的言語,不會影響你,晚安,若清姐。”

顧若清微微颔首,略有深意地望着淩陌,不禁露出笑意。

這股聰明勁和樂觀勁,她喜歡。

可惜,季茗過于封閉,淩陌這把鑰匙打開的不是她心扉,而是她沉在心底多年的自卑。

她的條件越優渥,季茗就會越難受。

顧若清努力這麽多年,也無法拔掉她根植心裏的卑微。

解鈴還須系鈴人,她決定了,不阻止。

淩晨五點,顧若清還在加班,淩陌就拖着行李箱出來了,思考一夜,她決定讓距離産生美。

急于求成的結果是季茗的抵觸和抗拒。她想欲擒故縱,讓季茗心疼,沒搬進來之前,在那些細微的互動裏,總能找到甜蜜,搬進來後,反而機會少了許多。

“洺洺昨晚說了,讓我找到合适的地方就搬,我還是回自己家吧,免得招人煩。”這些話,她希望顧若清能夠替她傳達,先攪動季茗的心房,才會有增進感情的機會。

一個人的心過于平靜,不是好事。

她要季茗的心重新為自己跳動,不在于說,而是要做。

說再多山盟海誓又有什麽用?一直以來都是季茗關心自己,默默付出,她又做過什麽呢?

這次就反過來吧。

顧若清有些疑惑,提點道:“辦法是可以用,小心适得其反哦。”

“我知道,謝謝若清姐提點,期待我們在其他場合見面。”

“OK,拜拜。”

淩陌點頭,她并不是要回家,而是打算去程斯言那裏。這個女人果然沒安好心,本來她只是猜測,現在她幾乎肯定了,程斯言故意針對季茗。

至于她為什麽要這樣,淩陌已經猜到,所以她要去求證。

作者有話要說:這四個人分別都有自己過一些經歷和故事,陌陌老師也是

有些人活在愧疚裏,有些人活在陰影中,有些人選擇性遺忘,有些人被影響一生

要多多評論我哦,多多評論我更文動力才會更大!(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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