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舊傷疤之痛

輕盈的音樂, 流轉在咖啡店每個角落,桌上擺放着一沓TM雜志,程斯言優雅地翻閱着, 一遍又一遍地品讀這些內容。

手機信息又跳了出來。

麻煩精(淩陌):記得我們約定,別說漏嘴了

程斯言笑着輕點屏幕, 輸入:知道了

今天是淩陌生日,程斯言不會制造驚喜, 每年都會直接問淩陌想要什麽, 如果她不回答,程斯言會直接送部手機或者一個樂器,實在不行就轉筆錢。

沒什麽比這些更實在的了。

但今年淩陌竟主動提出要禮物,本來想興致勃勃地看她要什麽,結果是讓自己配合她。

她反對同性戀,可不能不送禮物, 只能硬着頭皮答應。

公歸公,私歸私。

程斯言雖不希望淩陌跟女人在一起,但不影響她欣賞季茗, 畢竟MJ的月刊還要指望這個才女。

研究這麽多時尚刊物,走過海內外許多商場,只有TM的雜志對她的味。

也不知道是不是命中注定,她們要這麽跟季茗那家人牽扯不清。

咖啡店的音樂, 是70年代的老歌,每一首都充滿年代感,也滿是回憶。

等人的時間總是很清閑,咖啡店禁煙,程斯言通過喝黑咖緩解。有時候她會自嗨地去猜雜志裏的內容,哪些出自季茗之手, 哪些是顧若清所寫。

節奏慢下來後,似乎能找到些不一樣的樂趣。盡管這些無聊的事,以前她都嗤之以鼻。

約莫十分鐘,她等的人終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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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程總,我去拿東西晚了,麻煩你把這些帶回去給淩陌。”季茗匆匆趕來,正好踩點。

桌上是一份精美的蛋糕和一個禮品盒。

“你還記得她生日?”程斯言有些驚訝,八年過去了,季茗竟然一直都記得嗎?

“嗯,她過陰歷,每年時間都不同,不過每次都會趕上降溫,外面還真的挺冷的。”季茗搓了搓冰涼的手,“麻煩程總了。”

之所以和程斯言約得晚,也是為了去烘焙坊親手做這個蛋糕。

她提着蛋糕走來,一路受寒,十指凍得發紅。

每年到淩陌生日,季茗都會定個蛋糕,吃一碗面,默默地慶生。

陰歷時間需要翻日歷,季茗可真是有心人。

程斯言不懂,為什麽會這麽久放不下一個人,為什麽時間沒有沖淡她們對彼此的牽挂。

這種感情,難道不是校園裏一時沖動嗎?

她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向服務員招招手,一杯熱咖啡很快就上了,“暖暖手吧。”

“謝謝。”

“這個禮品盒裏是什麽?”程斯言很好奇,她會選擇送什麽給淩陌。

“口琴。”季茗記得學校拓展活動那次,淩陌吹得口琴好像舊了,她就去定做了一個。

本來沒想着送出去,得知兩人之間只是一場誤會後,她才決定将這份禮物送給淩陌。

誰也沒有提所謂的複合,也沒有确定什麽關系。

季茗覺得彼此好像缺了點什麽,也許不是感覺,而是知根知底的了解和懂得,以及包容。

“好東西,你這是投其所好啊,季總。”程斯言打趣道。

“畢竟老同學一場,還麻煩程總代為轉交了。”

“恐怕不行,她已經從我那搬走了,這個東西要你自己交給她。”

季茗表情微變,“那她自己重新找了房子還是?”

“後媽和繼女能處多好呢,她不想跟我住,又不想被她爸管着,只能搬出去,至于去哪了,我也不知道。”程斯言和淩陌約好,假裝兩人鬧矛盾,這樣她才有機會重新住進季茗家。

“那我們先聊公事吧,對于第一期的刊物我有個初步想法。”季茗有備而來,既然答應了程斯言,她就會認真思考對待這件事。

“你說。”程斯言正襟危坐,認真聆聽。

“MJ的品牌故事,可以圍繞您對奢侈品和收藏喜好來,我想通過您自身去展現這個故事走向和品牌理念,包括您走過的地方,見識的東西,偏執的喜好,主要通過高級感、身份感、奢華感、品位感來體現...”

季茗說起品牌故事,頭頭是道。她對程斯言的創業歷程并不熟悉,但能夠說出兩三個創作方向來,其思維能力和創新能力乃至對內容的駕馭能力,非常人能及。

但她的短板也很清晰,對于商場內那些國際大牌的商品還了解尚淺,這點顧若清該更勝一籌。

“季總,我喜歡你第一個方向的理念,如果請不到顧總執筆,我希望你能有空多了解我們商場裏的品牌,這點淩陌應該能幫到你,希望我們是長期合作,而非一期兩期的內容編寫。”程斯言伸出手,“如果你覺得沒問題,我會叫人拟份合同,當然是合作形式,并非雇傭關系,給你一定的自由度,稿費在每期定稿後打出,具體金額根據我們當期的內容多少來,你覺得怎麽樣?”

“謝謝,我沒問題,合作愉快。”季茗與她禮貌相握,程斯言忽然想起驚慌閃躲的顧若清,有些走神。

她聯系顧若清多次未果,不知是不是有些生氣自己當時的莽撞。

“季總,你能不能幫我做件事?”程斯言總想再見她一次。

“您說。”

“幫我打個電話給顧若清,我想跟她說幾句話。”

季茗頓了幾秒,點頭。她熟稔地輸入一串數字,電話響了很久才通。

“阿茗?又遇到麻煩了?”顧若清和季茗很少聯系,除非真的有事,所以誰都不希望對方給自己來電。

“沒有,程總想和你聊幾句,要說嗎?”她很小心地征求顧若清的意見。

顧若清猶豫了幾秒,輕“嗯”一聲。

季茗将手機遞程斯言。

“謝謝。”程斯言滿心滿眼都是微笑,“顧總,過年我要去海西旅行,不知有沒有機會見一面?我還有些事想跟你面談。”

“我未必有時間,到時候再說吧。”

“您這手機每天跟丢水裏似的,我去哪找你喲,想來你是屏蔽了陌生來電,不如你存一下我的號碼,我加你微信,便于聯系,免得總要麻煩季茗傳話。”

“那你問阿茗要我微信號吧,還有別的事嗎?”顧若清似乎急着挂電話,程斯言自然能領會,目的達到就可,無需多聊。

“沒事了,但我要找你,必定是好事,拜拜。”她唇角的弧度拉長,眉眼的笑意,透着迷人的風情。

哪有甲方這麽卑躬屈膝地求聯系乙方的?可程斯言偏偏喜歡這樣。

越特別的人和事,越有意思。

得到顧若清首肯,季茗才把微信號給程斯言,随後自己便提着東西回家了。

她想聯系淩陌,可電話始終沒人接。

家裏還有淩陌一半衣服,如果她找到新住處,總要回去拿東西。

寒冬臘月,樹葉落了滿地,季茗腳步匆匆,聯系不上淩陌,心裏總是不踏實。

每年的今天,她都會把淩陌的生日過成自己的,吃蛋糕,煮面條,許願,一樣不少。

今年,她沒奢望過能夠一起慶祝,但也想彌補當年沖動跑開的遺憾。

電梯抵達家門口,門竟然是虛掩的。

季茗心中一緊,第一反應就是家裏失竊了,可能有小偷。

臨近春節,小偷出來沖業績?

不知是已經失竊還是人在裏面?季茗四處看了看,發現隔壁門口放着壞拖把還沒來得及扔。

她把蛋糕和禮物放在門邊,手持拖把緩緩進門,剛進去就聽見廚房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小偷還在?季茗沉着冷靜,報警來不及,叫物業保安最快,她一邊撥打物業保安處電話,一邊慢慢挪步。

這小偷怎麽不去卧室翻箱倒櫃,待廚房幹嘛?

如果對方是個高大男子,她得一招制服或者拖延時間,無論如何要把人抓住。敢偷到自己家,難道是踩點過,發現家裏沒男人嗎?

物業電話沒打通,季茗想自己先确認情況。

拖把沒攻擊力不行,還是找個重物,她直接奔到書房,拎起一只小啞鈴,最好能直接打暈對方,省得糾纏。

季茗想了無數種可能。

廚房移門緊緊關着,季茗貼靠牆邊,感覺裏面人要出來,她警惕加倍,做好“迎敵”準備。

當門被拉開時,她直接沖出,向那人舉起啞鈴,準備襲擊。

“啊!”“哐當!”

随着尖叫和盤子摔碎的聲音響起,季茗愣住,那個被吓得面色慘白的人,正是淩陌。

“陌陌?”季茗忙丢下手中東西,“怎麽是你?”

上次離開,淩陌沒有還鑰匙,今天想來給季茗個驚喜,親自下廚煮生日面。按照程斯言通知她的時間,季茗應該差不多要回來了,她才把門開着,沒想到被當成了入室行竊的小偷。

她驚魂未定,心髒“突突突”地亂跳,半天說不出話。

“對不起,我以為...你...還好吧?”季茗擔心地問。

淩陌沒什麽反應,只是委屈地瞪着季茗。

“我不知道是你。”真尴尬,季茗不知怎麽說好,她本就不太會哄人,這會更囧。

“我本來想給你個驚喜,這下好了,驚喜變驚吓,我還成賊人了,你就把我當外人呗,沒想過會是我。”淩陌氣鼓鼓地坐到椅子上,驚吓過度讓她失了魂一般。

季茗嘴巴動了動,沒再解釋道歉,而是默默地把地上的東西收拾好,原來那是淩陌切好的精致果盤,結果直接毀了。

她跟做錯事的孩子一般,打掃完畢後,才去門外把東西拿進來。

淩陌氣得一言不發,季茗把東西置于她跟前:“生日快樂...”

淩陌瞬間轉怒為喜:“給我的?”

“嗯,本來想讓程總帶給你的,她說你搬出去了,我以為你找了新住處。”

“哦,你這話意思是提醒我把剩下的東西拿走,去別處是嗎?”

季茗擺手:“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想讓我走的意思,是要我留下來嗎?”淩陌壞笑地望着她。

又是語言陷阱,大學裏就愛這樣哄騙季茗說好聽話,現在還這樣。

有時候明知淩陌是故意逗自己,給自己設套,季茗還是心甘情願地往裏鑽。

今天她生日,她最大。

往後也是她最大。

只是再多情緒,季茗都不擅長表達,她永遠都是雲淡風輕的反應。

她輕輕點頭,默許了。

“嘻嘻,那我來看看洺洺給我準備了什麽禮物。”

“不是什麽貴重的。”淩陌優越的家境,讓她自知不如,但心意盡到就好,季茗不想顧慮其他。

蛋糕是淩陌喜歡的口味,禮物竟是自己準備買的口琴。

“這還不貴重呢,有什麽比懂我心裏所想貴重,洺洺,你怎麽知道我打算買這個呢?”淩陌愛不釋手地翻轉口琴,發現琴身竟刻着自己生日和名字,她驚喜地問:“定做的?”

“嗯,獨一無二的。”

淩陌歪頭笑道:“是琴獨一無二,還是人獨一無二?”

又來套路她,季茗不上當,她打開蛋糕,轉移話題:“先點蠟燭許願。”

“好的吧。”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八年都能熬,現在怕什麽呢?

臨門這一腳,不是不踢,只是時機未到。

蛋糕是心形的,不知季茗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淩陌托腮望她,發現季茗小心思很多,骨子裏甚至還有點浪漫,只不過因為封閉自己才顯得有些老幹部。

兩人正準備一起擺放蠟燭,忽然聽見門外響起小孩子哭哭啼啼的聲音。

“你還哭,一會見到媽媽看你怎麽說。”

是淩傑的聲音。

季茗忙去開門,淩四季見到媽媽“哇”的一聲哭出來,委屈極了。

“媽媽,爸爸打我。”淩四季撲進季茗懷裏,哭得很傷心。

季茗抱起她,眸光透着淩厲,對淩傑說:“你真打她了?”

“嗯,太不聽話了,在地上打滾一定要回你這裏。我好說歹說,怎麽哄都沒用,就一直躺地上,還把外衣脫了,任由自己受凍,說要感冒,威脅我呢?氣死我了。”淩傑氣得火冒三丈,忍不住上了手。

到屋內他才發現淩陌在,兩人相□□點頭,沒說什麽。

季茗臉色陰沉,她沒有接淩傑的話,而是溫和地問淩四季:“爸爸打哪裏了?”

“屁股。”淩四季還在抽噎,季茗扒開她褲子一看,屁股上有幾道鼓起來的細長傷痕,像被東西抽打而致。

季茗“唰”地變了臉色,這些傷勾起了她深埋心底的往事,她雙手顫抖,嘴唇煞白,突然起身抽了淩傑一巴掌。

淩傑被打傻了,難以置信地望着她:“你...”

“我跟你說過,無論發生任何事,無論她犯了天大的錯,都不可以動手,這是我的底線。”季茗每個字都是從牙關擠出,帶着恨意和怒意。

淩陌從沒見過這樣的她,像被狂風暴雨洗劫過,滿眼瘡痍。

“我沒下重手,只是...想給她點教訓。”

“你這是家暴,是家暴!!”季茗激動地狂吼,她雙拳緊握,四只僵硬地擺動,眼見她要失控,淩陌忙上前拉住她的手,“洺洺,冷靜點,吓着孩子了,冷靜。”

季茗透紅的眼眶,噙着淚水,在與淩陌眼神交彙時,她突然感到頭頂傳來劇痛,像極了小時候那沉痛一擊。

作者有話要說:季茗的性格不僅僅因為家境困難,她的成長經歷真的很苦,相信陌陌會讓她慢慢走出陰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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