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愛與死亡
最近江郁可忙着考駕照,除了上班,其他時間就是跟傅黎商待在一塊兒。有時候傅黎商下班晚了,他就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等人回家再和他一起吃晚飯。
規律的生活很容易讓人失去警惕,距離上次兩人在會所撞見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江郁可那股醋勁本來就難以宣之于口,好不容易放在肚子裏慢慢消化掉,傅黎商又給他整了這麽一出。
從各個方面來看,林桢宇和傅黎商完全配得上“門當戶對”這四個字,雖然前者年紀小了點,但跟比傅黎商還大兩歲的自己相比,這完全變成了他的優勢。
江郁可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那本結婚證,然而結婚證在別人眼裏大概率也是個笑話。本來他車開得好好的,耳畔非常不合時宜地響起了那聲“哥哥”,江郁可握着方向盤暗暗想着,什麽時候傅黎商也變成別人的哥哥了?
不過傅黎商應該慶幸林桢宇沒有喊寶寶,不然江郁可估計憋不了那麽久。
熨得平整的西裝在拉扯間變得皺巴,傅黎商垂眼瞧了一眼自己歪斜的領帶,擡眼去看他隐隐有怒氣的臉,臉上浮現出笑意:“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他的手沿着他翹起來的衣擺伸了進去,江郁可的腰很細,傅黎商跟品鑒什麽珍貴瓷器似的摸他。那片皮膚慢慢被揉得泛紅發熱,隐隐生出了汗,他被他摸得渾身發癢,去躲他的手。
江郁可難得不當悶葫蘆硬氣了一回,他聽出傅黎商的調侃,想到接下來三天反正見不到他,現在膽大妄為的後遺症在男人出差回來以後也差不多該消失了。
于是他便更大膽了,甚至還賭氣去挑釁他:“寶寶,我們結婚以後還沒有分開過。你要出差三天,難道不會想我嗎?”
江郁可長得真的很漂亮,尤其是他笑起來的時候,五官都因此變得生動起來。傅黎商一直都很喜歡他的笑容,只可惜很多時候江郁可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他本來以為那條語音并沒有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沒料到江郁可竟然在這裏等着他。
做不做?江郁可都這麽問了,不做不是陽/痿就是性冷淡。
初冬的陽光似乎也受到了冷空氣的影響,連顏色都變得淺淡了不少。
江郁可把車停在了家門口,好在院子外還有一扇鐵門。假如真有人經過,也不會發現裏面的異常。
車座寬敞,空調的溫度都被有意調高了幾度。江郁可心裏憋着一股氣,對待傅黎商的時候并不溫柔。
“嘶——”
肩膀上傳來一陣刺痛,傅黎商悶悶地笑,感受着掌心下細膩的觸感,嗓音低啞:“怎麽還是這個老毛病?一生氣就咬人。”
江郁可皮膚白,傅黎商稍微用力就能在他身上留下印子。他的手抓着車座,指尖隐隐和其他地方的皮膚變成了一個顏色。
西裝外套裏的手機不停地振動,眼見着離登機時間越來越近,羅展源聯系不到自己的頂頭上司,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車廂裏的溫度越攀越高,江郁可嗚咽着想起身,卻被摁住了腰。
“你這人怎麽還耍賴?”許是一開始江郁可的主動,導致傅黎商話比平時多了一點。他蹙着眉去捂他的嘴巴,不太清醒的大腦讓江郁可覺得這個男人真的很會破壞氣氛。
他感受着源源不斷的歡愉與痛苦,像是一條跌進熱水裏拼命掙紮的魚,等待有人來救他。
然而沒人能救他。
有什麽從眼眶裏滾了出來,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他控制不住眼淚,男人溫熱的指腹撫上了他的眼睛,縱容地哄他:“好了不哭了。”
腦袋裏滾燙得像是有沸水在燒,他又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江郁可把眼淚統統抹在了他的衣服上。傅黎商捏了捏他的後脖頸,咬着他的耳垂與他耳鬓厮磨:“你再撒嬌我真舍不得走了。”
他笑他:“小醋精。”
頸側也沾上了溫熱,從他的耳垂一路向下滑。這種滑膩的感覺讓人不由得渾身發顫,江郁可甚至能感覺到貼在自己皮膚上的高挺鼻梁,在自己頸側來回磨蹭,生出麻癢的觸覺。他忍不住偏過頭,卻又被強硬地扳了回來。
“……你不是說喜歡看我吃醋嗎?”江郁可剛哭過,說出口的每個字都黏在了一起,膩膩乎乎的,“還是說你在騙我?”
“喜歡的。”傅黎商終于舍得放過了他的脖頸,擡手去給他擦眼淚,用很溫柔的腔調說,“喜歡你吃醋,也喜歡你因為我哭。”
“我不喜歡他。”江郁可垂着腦袋,看起來有些焦躁。
說的是林桢宇。
“我也不喜歡他。”說着傅黎商便想去拿手機,“我現在就拉黑他。”
“不要了。”江郁可制止他,“顯得我很小氣似的。”
傅黎商笑着親了親他,一時間感覺這樣再好不過了。
他被所謂“江郁可的氣息”所包裹,澆灌着心底那些陰暗的、不正常的占有欲。這時候的江郁可又乖又可憐,眼睛只看着他,傅黎商覺得此刻江郁可不管說什麽他都能答應他,他甚至願意為江郁可去死。
只要他不離開他。
傅黎商忽然覺得江郁可根本不需要什麽朋友,也不需要朝九晚五地去上班。他不需要任何社交,他的世界只需要自己一個人,這樣他的喜怒哀樂都只會圍繞着傅黎商。
江郁可擡眸,杏眼被眼淚浸得發亮:“寶寶……”
但終究還是舍不得。
“嗯。”傅黎商應他,親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低聲開口,“江郁可,我只是你的寶寶。”
未出口的那句話被含在舌尖,傅黎商壓抑着那些像雜草般瘋長的占有欲,摩挲着江郁可被吻得微腫的唇瓣,又湊上去在他身上吮出一個又一個标記。
日頭喧嚣,而車內卻只有微弱的光亮。那些亮光越過江郁可白得耀眼的肩頭,晃進了他濕漉漉的眼睛裏。傅黎商輕輕拽住他的頭發,迫使他後仰起頭,露出了脆弱的喉結。
他癡迷地望着江郁可此時的神情,然後低頭狠狠咬了上去,像一只終于露出鋒利獠牙的猛獸,在獵物最放松的時候給出了致命一擊。江郁可痛得發抖,但喉間被咬住,他只能發出“嗚嗚”的嗚咽聲。
江郁可,你要乖一點,然後一直愛我就好了。
在登機前的五分鐘,羅展源終于看到傅黎商出現。
慌亂的心好歹是落了地,羅展源低頭看着自己的通訊錄,備注為傅總的號碼後面顯示了“56”——意思就是他整整打了五十六通電話,他的老板竟然一個都沒接。
“傅總——”羅展源給傅黎商當了兩年的助理,但實際上他跟傅黎商差不多大。然而過早體驗到了社畜生活與喜怒無常的老板,羅展源經常會感到異常疲憊。
“吓死我了!您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我還以為出什麽事了!”他主動接過傅黎商手裏的行李箱,苦着臉關心他,“傅總,您沒事吧?”
路上太趕,傅黎商看起來風塵仆仆的。他擡手松了松剛系好的領帶,淡聲回答:“沒事,有點事情耽擱了。”
“哦——”羅展源緊緊跟在他後頭,看架勢生怕傅黎商一不小心又失聯,“那傅總,我們趕緊過去吧,要來不及了。”
機場外的江郁可剛坐上駕駛座,車窗就被敲響了。
是機場門口的保安,他降下車窗,保安嚴厲的聲音飄了進來:“這裏不能停車!麻煩立刻離開!”
江郁可連連點頭,車窗重新被關上,他擡頭,視線掃過後視鏡,發現自己臉上的紅暈還未散去。
他眼神掃過去又掃回來,沒忍住多看了幾眼,嘴唇是紅的,眼睛也是紅的,他應該慶幸現在天氣冷了,自己今天又穿了一件高領毛衣,能遮住脖頸上的那些印子。傅黎商跟狗似的咬他,尤其是喉結那塊兒,滲了血珠,又被細細舔幹淨,他現在還能感覺到被傅黎商咬住時令人頭皮發麻的疼痛。
江郁可慢慢駛離機場,心裏暗暗悔恨。
果然人不能沖動,一沖動就容易犯事。他無意識地捏緊方向盤,仿佛在感受上面殘留的溫暖。
但時間已經過去好一會兒了,那點微乎其微的熱量早已消失得幹幹淨淨。回機場的時候是傅黎商開的車,他一路開到最高限速,幸虧是沒有遲到。
飛機劃破天空拖出一條白色的影子,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江郁可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夏昕。
“喂?”
“小可,”夏昕的聲音懶洋洋的,應該是剛睡醒,“你考完駕照,現在總有空了吧?”
“有,我上午請假了。”
“我現在才醒。”
“怎麽了?”
“昨晚出了點意外,”夏昕開口的語氣像是在說今天天氣不錯,“你能不能來一趟醫院?”
江郁可帶着一肚子疑惑趕到醫院的時候正巧在住院部樓下撞見了崔路。
他只見過崔路一次,還是他跟傅黎商重逢的那個晚上。包間裏的光線本就不好,他的注意力又全在傅黎商身上,所以當他看見崔路時只是隐隐覺得這個男人有點面熟。
崔路認出了江郁可,倒也沒露出不自在的表情:“你也來看昕昕嗎?”
被他這麽一問,江郁可才确定眼前的男人真的是崔路。他揣摩着那個“也”和“昕昕”,察覺到在這半個月的時間裏,這兩人的關系似乎又發生了變化。
江郁可示意手裏提着的早餐:“他說他肚子餓,讓我來給他送早餐。”
崔路颔首,江郁可按照夏昕發給他的位置,在住院部四樓走廊的盡頭找到了他的房間。
這是一個雙人間,空間并不大,人一多就顯得逼仄。此時夏昕正扭頭看着窗外,他頭上纏着厚厚的紗布,聽到動靜回頭,看見門口這個神奇的組合十分意外:“你怎麽來了?”
明明江郁可是先進門的,可是夏昕這句話是先對崔路說的。
他忽然覺得自己有點多餘。
大概是注意到江郁可意味深長的目光,夏昕幹巴巴地笑了兩聲:“你們怎麽一起來了?”
“門口碰到的。”江郁可把早餐放在桌上,看着他包得跟粽子似的腦袋,皺了皺眉,“怎麽回事?”
夏昕擺擺手,不太在意地回:“沒什麽,昨晚有幾個客人酒喝多了。我們去攔的時候沒攔住,就變成這樣了。”
“昨晚你不是很早就下班了?”
默默站在一旁的男人突然開口,江郁可張了張嘴,再次感覺到了自己的多餘。
其實崔路在會所的人氣也很高,他長得不差,也沒什麽架子。夏昕聽到他責備的口吻,縮了縮脖子:“就是下班的時候,我衣服都換好了,結果迎面碰上了好多酒瓶子。”
“昨晚那些人是誰?”
“不認識。”
“怎麽不跟我說?”
夏昕瞧着他陰沉沉的臉色,嘟囔着:“為什麽要跟你說?”
江郁可低頭擺弄着打包的早餐,盡量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隔壁那個病床的病人一早就被護士叫走做檢查了,所以幾個人說話也沒什麽顧忌。崔路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大衣,江郁可餘光瞥着他,一時間分不出是大衣更黑還是他的臉更黑。
喝了酒的人下手都沒輕沒重的,本來夏昕遭受無妄之災就已經很委屈了,結果崔路一來就板着臉教訓他。他頂了一句尤覺得不痛快,又嘀嘀咕咕地補刀:“你好煩,你是我爸嗎?我爸都不管我你憑什麽管我?”
江郁可明顯感覺到身側的人呼吸一沉,他趕緊把筷子塞進夏昕手裏:“先別說了,早餐涼了就不好吃了。你不是很喜歡吃那家蟹黃湯包嗎?我給你買了。”
有美食在前,夏昕也不跟崔路對嗆了。他拿着筷子夾湯包,委委屈屈地跟江郁可訴苦:“小可,昨晚我流了好多血,給我縫針的醫生一點都不溫柔。我讓他給我打麻藥,他說就縫個三四針根本不需要打。”
雖然與崔路吵架的夏昕看起來很精神,但他的臉色确實很差,嘴唇也是蒼白的。江郁可把滾燙的小米粥端到他面前,輕聲問他:“昨晚怎麽不跟我說?”
夏昕擡頭看他,但頭擡得太快,眼前瞬間出現滿天的星星。他等那陣暈眩感過去之後才回答:“嘿嘿,縫完之後我就暈過去了。”
江郁可:“……”
崔路好像也真的拿他沒辦法,最後還是無可奈何地問他:“醫生還說了什麽嗎?”
夏昕飛快瞟了他一眼:“他說還有點輕微腦震蕩,讓我好好休息。”
崔路點了點頭,忽然轉身離開了。
江郁可望着他的背影,疑惑道:“他怎麽了?”
夏昕咬着筷子收回目光,低頭看着打包盒裏的湯包,不鹹不淡地說:“誰知道呢?可能走了吧。”
然而不久之後崔路便回來了,他身後還跟着醫院的院長。
江郁可跟夏昕默默聽崔路與院長的交流,聽他要求換成高級病房,做全套檢查,還要請個話少活好的護工來打掃。夏昕聽得腦袋突突地疼,他直接丢了筷子喊他:“崔路。”
被叫到名字的男人頓了一下,院長注意到夏昕不善的面色,識趣地笑道:“您放心,我現在就去安排。”
說完他便轉身溜走了,關上門前似乎聽到坐在病床上的那個病人冷飕飕地開口:“你少管我。”
他立刻合上門,暗念眼不見為淨,又心道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崔路到底當慣了上位者,從前跟過他的情人又都是那種看他臉色聽話的類型。他一開始接觸夏昕的時候以為他也是這種類型的人,沒想到越深入了解越發現這個人跟聽話完全沾不上一點邊。
他接二連三被下了面子,最後還是沒忍住發火了:“夏昕,我沒那麽好的耐心一直陪你玩貓捉老鼠的游戲。”
“砰——”
門被重重甩上,江郁可轉頭看着夏昕搖搖欲墜的身形,急忙扶住了他。夏昕頭暈又惡心,剛吃下的早餐在肚子裏翻滾,他用盡渾身力氣推開了江郁可,“哇”的一聲全吐了出來。
夏昕沒吃什麽,吐到後來難受地蜷縮在病床上。适逢隔壁病床做好檢查的病人被護士帶了回來,兩人一進門見到這副景象齊齊愣住。
還是護士反應快,她把身後這個剛開過刀的病人安置好,詢問江郁可:“怎麽回事呀?”
江郁可也有點無措:“他……剛才還好好的,怎麽突然……”
“病人有腦震蕩,頭暈想吐都是正常的。”護士走過來讓夏昕躺好,用耳溫槍測了他的體溫,發現沒有發燒,于是囑咐江郁可,“沒什麽大事,多休息休息。”
江郁可彎腰給夏昕掖好被子,而因為資本主義低頭的院長去而複返,這會兒正好推門進來:“夏昕……”
病房裏一片狼藉,他怔了怔,想到剛剛崔路離去前的囑托,頓時緊張起來。護士也沒料到院長會突然出現,有些驚訝地跟他打招呼:“院長。”
崔路不在,院長板着臉倒很有領導的威嚴。他示意護士走到門口,然後跟她講:“六床那個病人現在轉移到九樓,你負責一下。”
九樓是最高層,住的一般都是有身份的病人。透過門縫,護士扭頭看着裏面的夏昕,瞬間明白了院長的意思。
“好。”她點頭應道。
吐過以後夏昕反而覺得更難受,他拉着江郁可的手像小孩似的號叫,一會兒說頭暈一會兒說傷口疼。原本江郁可被他弄得緊張兮兮的,後來也分不清他是真難受還是只是過過嘴瘾。
沒過多久護士便帶着他們去了病房,高級病房空間極大,沙發家具各種設施一應俱全。夏昕掃了一圈,哼笑着說比他現在租的房子都要好。
夏昕躺在比原來大一倍的病床上,護士端着托盤給他輸液。江郁可看着留置針粗大的針頭,聽護士跟他講:“這是消炎的,過會兒醫生會來給你換頭上的紗布。檢查單子已經開好了,下午我會帶你去做檢查。”
這個病房什麽設施都有,但基本的生活用品卻沒有。江郁可決定去樓下買點日用品,走之前讓護士幫忙看着夏昕。
“你放心。”她笑了起來,“院長特意囑咐過的。”
江郁可又去跟夏昕說話,折騰了這麽久夏昕歪着頭昏昏欲睡。他半合着眼睛讓江郁可少買一些沒用的,又住不了幾天,省點錢。
醫院的電梯總是那麽擁擠,上面幾個樓層還好,越往下進來的人越多。江郁可被擠在最裏面,電梯下到三樓的時候又進來幾個人。
最後進來的是一個婦人,年紀大約四五十歲,皮膚黝黑,眼神渾濁,臉頰兩側凹陷進去,顯得人瘦而幹癟。江郁可不經意地瞥了一眼,頓時愣在了原地。
不能見光的回憶瞬間争先恐後地湧了出來,電梯裏擁擠悶熱,江郁可卻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涼了。
他立即低下頭,祈禱她不會看見自己。他控制不住自己發顫的手指,唯一的念頭就是希望電梯能馬上到一樓。
時間似乎過去了很久,實際上卻只有短短一分鐘。電梯門打開以後大家簇擁着往外擠,江郁可是最後出電梯的,他緊張地左右環顧,臉色白得吓人。
值得慶幸的是并沒有那個婦人的身影。
他喘了口氣,忍不住咳嗽起來。冰涼的空氣入肺,江郁可用指尖抵着掌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醫院門口有好多家超市,江郁可心神不定,并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身影。
他記着夏昕的話,只買了牙膏毛巾拖鞋和茶杯。結完賬他走出超市,與此同時,有人徑直朝他沖了過來,不偏不倚地撞到了他身上。
銀白色的光一晃而過,江郁可身形一滞,滅頂的疼痛從腰間瞬間蔓延到全身。
他艱難擡頭,看見了自己的噩夢。
婦人手裏的水果刀只剩下刀柄還露在外頭,深色的血漸漸染濕了她整只手。她用渾濁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江郁可,眼裏是明晃晃的恨:“你終于出現了。”
江郁可想推開她,但卻被疼痛剝奪了全部意識。耳畔是婦人神經質的笑聲,帶着痛快與解恨:“一命換一命,我兒子那麽可憐,憑什麽你能活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