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他乖乖地睡覺了

“換位置?”戚洲被拽得往後一頓, 但馬上就笑了,沒事,換就換吧, 反正只要能和楊嶼一起坐車就可以。既然楊嶼想先上, 可以讓着他。

自己已經擁有了足夠多, 可是楊嶼什麽都沒有,甚至沒有父母, 所以應該讓着他。就這樣,戚洲今天後上車,沒覺出有什麽不同, 随後魏蒼和任飛塵開始檢查車輛, 用一個儀器掃描, 連車底都掃描過了, 全部合格後才上車。

這一次車隊的規模也擴大了,數量多過10輛,戚洲所在的這一輛隐藏在車隊當中, 從外面看絕對分不出來。可是戚洲已經習慣了這些事,經歷了那麽多次暗殺,每一次都歷歷在目。

有人開着車來撞自己乘坐的車, 有人在食物中下毒,還有人混進軍校成為學生, 然後對自己開槍……暗殺像是一條甩不掉的尾巴,一直緊随其後。

這些,戚洲早早就習慣了。

随着停車坪下降到最底層, 所有裝甲車按照原本預訂好的順序出發了, 防彈玻璃都是單面視覺,只能從車裏看外面, 戚洲的臉轉向左方,好奇地往外看看,忽然襯衫後領被人一拽,又給拽了回來。

“坐好,不要靠近窗戶。”楊嶼說,但是手指還勾着戚洲的領子沒有放開。

“是防彈玻璃,舉不要害怕。”戚洲也勾起手指,在左側車窗上敲了敲,防彈玻璃的聲音非常悶,和平時接觸過的普通玻璃不一樣。可是楊嶼還是沒有撒手,反而更用力了,将他一點點地往旁邊拉扯。

“注意你的言行,楊嶼。”魏蒼忽然提醒,今天是任飛塵開車,他全副武裝地坐在副駕駛上。

“你別這麽緊張嘛,一會兒再把戚戚弄緊張了。”任飛塵就看不慣魏蒼來不來就訓話的習慣,“戚戚,沒事啊,你玩兒你的。”

“我不緊張,你們也別緊張。”戚洲朝他們搖了搖頭,随後乖乖地貼着楊嶼坐好,再轉過頭和楊嶼耳語,“你拽我幹什麽啊?”

魏蒼從副駕駛的後視鏡觀察後座,捏着槍的手不禁一緊。這小子要對戚戚幹什麽?

楊嶼只是聽戚洲說,但是沒有回答。他也不敢去看車外,生怕看到熟悉的面孔或者急沖過來的車輛。今天護衛隊出動了這麽多的人,全部都是S級哨兵,足以應付所有的突發狀況,如果一旦發生沖突,就是一場單方面碾壓的血光之災。

可是如果舅舅那邊的武器更多呢?那麽對車隊而言,就是一場慘烈的偷襲。

“舉你在想什麽啊?你又不理我了。”戚洲的聲音打斷了楊嶼的思路,小手指不自覺地去勾楊嶼的無名指。楊嶼這時看向戚洲,用眼睛描繪他已經出落得非常精致的五官,再過幾年,戚洲一定會變成意氣風發的人。

“你說,以前真的有水鄉嗎?”戚洲看楊嶼終于理自己了,于是偷偷和他商量,“那本書咱們別還給鮑小曼了,咱們慢慢看,我好喜歡水鄉啊。要是咱們活在以前就好了,我們一起去水鄉看看,說不定還能學會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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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嶼的表情像是被觸動了一瞬,擡起眼皮看向了戚洲的眼睛。一雙形狀美麗的眼睛,很适合流眼淚,可是楊嶼有時候又不太希望它流淚。現在他透過這雙眼睛看到了名為期望的表情,戚洲說,想和自己一起去看看水鄉。

如果要是真的去了,兩個人是不是可以坐在小木船上,順着彎曲的河道去任何地方?

應該是可以的吧,只要去了那裏就再也沒有人能找到他們,隐秘又朦胧的小巷給了他們保護色。那裏是和沙漠完全不一樣的地方,有很多水,空氣當中一定也是濕漉漉的,仿佛一攥就能将掌心攥濕。

忽然,車外好像有了些動靜,楊嶼的幻想立刻被打斷。水鄉沒了,他們的小巷子也沒了,坐在小船上的戚洲也沒了。他警覺地看向窗外,不知不覺間後背已經成片出汗,如果舅舅的偷襲計劃成功了,戚洲會怎麽樣?

他會死。

會變成一具不會說話的屍體,他連槍聲都聽不到,就要死了。他也沒法再去看什麽水鄉,大大的眼睛只會閉上,死亡是很可怕的事,是一個不可逆的過程,一旦進入了死亡就再也沒法回來。

“舉?”戚洲這時晃了晃他,今天的楊嶼好奇怪啊,“你怎麽總是發呆?你是不是在想鮑小曼啊?”

“你要不要睡覺?”楊嶼根本沒聽見戚洲問了自己什麽,開口的時候已經把戚洲按到自己大腿上了。戚洲莫名其妙身體一歪,躺在了楊嶼的身上,馬上開始找舒服的姿勢在後座躺好,還抓着楊嶼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

聽不到自己說話的聲音,這是戚洲的遺憾,但是心跳是自己的另一個聲音,砰蹬,砰蹬,跳得歡快。每次和楊嶼親近的時候就跳得更快了,像是要從身體裏沖出來,讓那聲音被所有人都注意到。

“你睡覺吧。”楊嶼用出了冷汗的手蓋住了戚洲的眼睛,生怕他從自己表情中看到什麽。那只手蓋上來之後戚洲就不再動了,眼睛也趕緊閉上,兩只手牢牢地抓住楊嶼的手腕。這是楊嶼第一次哄他睡覺,一想到兩個人這樣的親密,戚洲剛剛已經變快了的心跳就更快了,甚至回憶起了……那個夢。

他帶着楊嶼去了教堂,周圍都是紅色的玫瑰花,玻璃的顏色被陽光打到了地上,又打到了他們的皮膚上,兩個人緊緊相擁,都沒有穿衣服。

“楊嶼,注意你的行為。”魏蒼始終通過後視鏡觀察他,今天他的行為太過反常,“不要胡亂觸碰戚戚的身體,不允許你……”

不允許你過分接近戚戚,這句話魏蒼還沒說完車就停了,而且還是一個急剎車。戚洲瞬間睜眼想要起身,卻又被楊嶼死死壓住,不得不繼續躺在楊嶼身上。

“怎麽了?”戚洲的右臉貼在楊嶼的身上問。

“沒事,你沒事。”楊嶼朝他比着口型,注視着周圍的一切。

“怎麽回事!”魏蒼看向了任飛塵,“不會開車了嗎?”

“前面的車好像停了,發生剮蹭。”哨兵的視力很好,任飛塵看向車隊的正前方,“要不要下去看看?”

“你留在車上,一旦有可疑人員立刻擊斃,不用請示。”魏蒼又看了一眼楊嶼,“保護戚戚,我下去看看。”

楊嶼的冷汗出得更快了,像是幾秒之內就跑了幾千米,襯衫後背完全浸透。車隊很長,他根本看不清究竟發生了什麽,可是哨兵的視力竟然有那麽強,一下子就看到了剮蹭。

會不會是舅舅?楊嶼的喉結滑動了兩下,将閉着眼睛休息的戚洲往懷抱裏壓了壓。

“所有人員保持警惕,我去查看。”魏蒼通過領口的通訊器向十幾輛車發布命令,獨身一人走向車頭。第一輛車确實和什麽車撞上了,而且那輛車還不是裝甲車,而是一輛黑色的轎車。

是高塔裏面的車。

最上層在基地有絕對特權,想不到是和他們撞上了,魏蒼将槍放低些,先敬了個軍禮,正準備轉身而去,沒想到那輛車的後車窗竟然降了下來。

“魏蒼。”齊凱澤認出了這個哨兵,秦清走後,這就是戚斯年身邊的護衛隊隊長了,可是看起來他的體格和秦清差不少,“我這是撞上了戚斯年的車?”

“不是。”魏蒼看高塔的人很不順眼,戚長官每次見完最高層都很不高興,“是戚長官的兒子,我們正要護送他去軍校。”

“哦……兒子啊。”齊凱澤朝他做了個靠近些的手勢。

看到這個手勢,魏蒼再不願意也要過去了,恭恭敬敬地彎下腰。“您有什麽吩咐?”

“戚斯年的兒子我記得叫戚洲,對吧?”齊凱澤笑了笑,“今年多大了?”

“再過生日就16歲了。”魏蒼如實回答。

“16歲……快長大了,希望戚斯年的兒子也是一名向導,可以為基地效力。”齊凱澤又笑了笑,“我好像見過他一次,他和戚斯年……長得挺像的,不怎麽像他媽媽。”

“抱歉,我只是一個哨兵,這些我不能議論。”魏蒼急于回去,卻不經意地看向了車裏。後車座上不止是齊凱澤一個人,還有一個穿黑色制服的向導。他衣衫不整,黑色的襯衫全部被扯開了,小麥色的胸口傷痕累累,都是咬痕,還挂着一根金色的鏈子。

當他看到魏蒼時,驚慌失措地臉瞬間偏了過去,可是僅僅就是這麽一眼,還是足夠魏蒼記住他的臉。他的表情……像是在和一個年輕的哨兵求救。

可是這不是魏蒼能管的,猶豫了幾秒過後只能走開。奇怪,齊凱澤和他在車裏幹什麽?他又是誰……魏蒼胡思亂想着回到車上:“是齊凱澤那個王八蛋的車,警報解除,繼續前進。”

齊凱澤……楊嶼的心也跟着解除警報,但是齊凱澤是誰?為什麽是個王八蛋?

但是緊接着他的警報又響了起來,随着車輛繼續前行,仿佛距離偷襲越來越近。他不知道那場偷襲會具體發生在哪裏,發生在哪一刻,只知道戚洲非常信任自己,自己讓他閉上眼睛休息,他就乖乖閉上了眼睛。

對一個小聾人來說,眼睛閉上了,整個世界也全部閉上了,足以令人恐懼。

“前方右轉。”開出将近1公裏,魏蒼忽然通過車輛通訊器聯系頭車。頭車接到命令轉向右方,車隊偏離了原本的路線,拐進了另外的路。

“忽然變路線了?”任飛塵問,“我的精神體就在1000米之內随行,沒發現可疑人物。”

魏蒼看向車外,一頭金色的美洲豹正在快速奔跑,熟練地躲開人群,矯健的身姿伴随着充滿威懾力的低吼,呼喚着其他護衛隊成員的精神體跟上。“我心裏覺得不踏實,今天不按照原路走。”

不按照原路了?楊嶼緊繃的神經開始有了松懈的趨勢,一旦松懈下來他才發覺自己有多累。高強度的精神緊張甚至消耗了部分體力,等到車隊安全抵達軍校時,他甚至覺出了困意。

而戚洲,剛剛在他的腿上睡醒,伸了個懶腰,又将小腿蜷起來,縮在他身邊問。“舉,我們是不是到了?”

楊嶼一點頭,鼻尖落下了一滴汗水,剛好砸在了戚洲的領口上,開口時已經萬分艱難,一點力氣都用不出來。“嗯,我們到了。”

再見到舅舅,已經過了兩周。

楊嶼又一次跟随任飛塵去了點數交易所,好像提前有了預感,這裏可能是他們的接頭場所。當舅舅将他拉到角落裏時楊嶼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不再像上次那樣驚慌。

“我們失敗了。”羅勝開門見山,“上次已經策劃好了一切,誰知道車隊的路線更改了。看來戚斯年的人又提高了警惕,以後想在路上偷襲怕是不可能了。”

“哦……戚斯年和他的護衛隊一直很警惕,你們要殺戚洲,比直接殺死戚斯年還要難。”楊嶼看了看周圍,“還是先別輕舉妄動了……”

“不行!他現在已經是第一向導了,但是死去的人呢?”羅勝的仇恨比楊嶼還要濃烈,“下周你是不是要去沙漠了?”

楊嶼點了點頭。“嗯,是。”

“很好,你去沙漠那兩周我們會再次嘗試動手。”羅勝胸有成竹,顯然已經有了周密的計劃,“這下就更好動手了,你不在戚洲身邊,我們就不會擔心誤傷。你放心去沙漠吧,等你回來,一切都會結束的,你會看到一個因為失去兒子而痛不欲生的戚斯年!”

楊嶼沒時間再說什麽,他必須要走了,因為任飛塵已經出來了。哨兵的視力和聽力都太好,很可能直接發現自己和舅舅。一路上,楊嶼保持着沉默,耳邊是任飛塵輕快的口哨聲,聽不出來是什麽曲子。

等到回了住處,戚洲正在洗澡,楊嶼先回自己房間,将剛剛換來的打火機放進背包,再靜悄悄地離開卧室,朝着樓梯的方向走去。皮靴一聲接一聲地踩着,金屬地板永遠藏不住人類的腳步,聲音最後停在了戚斯年的卧室門前,他仍舊沒有關門。

“我找你有事。”這次,楊嶼直接走了進去,還反手将門關上。

“別關門。”戚斯年養了兩周已經可以下床了,“門會夾到我的精神絲。”

“精神絲?精神絲還怕夾?”楊嶼知道那是專屬于向導的東西。

“當然,精神絲被夾到可是很疼的。”戚斯年放下手裏的鋼筆。

“那你為什麽不收好它們?”楊嶼覺得他活該,沒給他開門,夾死他算了。

“因為我永遠有一根精神絲伸向戚戚,我要知道他的情緒,和他是否安全。”戚斯年不得不調整精神絲的角度,“你不給我開門也沒用,精神絲可以穿過門的縫隙。”

“那你為什麽不直接穿縫?非要敞着門?”楊嶼仍舊冷着臉問。

“因為穿門縫的話……不夠漂亮。”戚斯年想了一下才回答,“找我來什麽事?如果是想殺我,我勸你再過兩年。”

楊嶼靠在門上,用力地壓住門板,真希望門的縫隙變窄直接把戚斯年的精神絲全夾斷。“下周,我會帶戚洲去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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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那個黑皮向導最後會被魏蒼救的。

戚戚要去沙漠裏早戀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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