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最後的交易

清晨,東山公館的偏門,數輛黑色跑車蓄勢待發。黑衣組織數位幹部齊聚,以琴酒和貝爾摩德為首,着黑色長風衣,無一例外,遠遠看去像一簇壓迫翻滾的黑雲。

貝爾摩德掀開懷表,“朗姆他們,都安排好了麽?”

琴酒回答:“已經疏通了交通通道,正在機場準備接應,都已經準備好了。其他的組織成員都已經接到不相幹的任務,不會礙事。”

貝爾摩德輕蹙眉心,“你确定未洩露半點消息?若組織中留存叛徒……”

琴酒低聲說:“行動始末,只有你、我、梅洛清楚,連BOSS都不知全貌。”

貝爾摩德緩緩點頭,“如此一來,便神不知鬼不覺。”她笑了一聲,“我還以為經過卧底洗底那一出,你已經信任組織上下了,沒想到最關鍵的信息,竟然連BOSS也不告訴。”

琴酒說:“BOSS終究不經格雷恩家族培養,恐怕見權起意。”

貝爾摩德了然一笑,眺望悠悠霧色,說道:“你最痛恨對組織不忠的家夥,現如今我們為格雷恩辦事還要對BOSS遮遮掩掩,又算什麽忠于組織呢。”

琴酒冷聲道:“格雷恩是組織的靠山,也是組織的根基,你比我更清楚才是。”

貝爾摩德涼涼道:“諾爾一死,格雷恩內部動亂,連個族人都不敢派來。誰知道以後變天,格雷恩還是不是靠山呢?”

琴酒一時無語,默默無言。

格雷恩家族要變天,他也心中疑慮。但這樣枝根錯節富可敵國的家族,一發動而牽全身,不是他們單槍匹馬能影響的。

他能做的,只有守好黑衣組織權勢不退,無愧于烏丸蓮耶大人而已。

“你們兩個——愁眉苦臉的,裝模作樣給誰看呢?”

最後一枚缺席的棋子蹦蹦跶跶跳到棋盤上,包裹了一層厚厚的黑風衣,眉眼十分嫌棄,“你們愛穿黑色就算了,還得強迫所有人都要穿黑色,暴君啊,暴君。”

貝爾摩德勾起唇角,“我以為還要等半個小時,你竟然沒遲到,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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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戶揚眉欲罵,被琴酒涼涼打斷:“暴君命令你們,立刻出發。”

黑衣組織一行人出行到一座莊園入口,停好車,從小道摸進去。神戶不大喜歡偷偷摸摸做事,但今天莊園招待各界名流,舉辦一個掩人耳目的慈善晚會,主會場就在莊園中心的劇院裏,劇院富麗堂皇無比華貴,神戶自己叫它“富麗堂皇慈善會”。

他們要見的人,約在莊園地下。

據說地下牆壁材質堅硬無比,就算莊園表面有最猛烈的炸藥爆炸,也無法波及地下分毫。

路道漸寬,視野漸亮,兩排保镖守在朱紅大門口。琴酒回頭一掃,他們随行的幹部和保镖自覺站了出來。

神戶尤梨矜持上前,遞出精心印制的信函,保镖們檢查了一通,等到神戶做完虹膜驗證,保镖才打開了大門。

門內,天地另現。

神戶尤梨挂上禮貌優雅的笑容,幼稚的小臉端在一席黑衣中也不違和,擡起靴子,踏了進去,貝爾摩德琴酒随後。地下大廳空曠雅致,四壁火光明亮,又站着層層保镖。

神戶估摸這些保镖的體型,她對付一個就心無餘力,琴酒和貝爾摩德也好不了多少。

除去保镖,大廳落座的數位正裝人士,才是這場交易的主角。

對比起來,他們三個一身黑,簡直像奔喪,無比矚目。

為首的年邁老者看到神戶,渾濁雙目上下打量一番,才露出一些笑意,“梅洛小姐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成就,久仰,久仰。”

神戶尤梨往日的嚣張跋扈此刻全不見蹤影,滿是謙虛地道:“先生謬贊,看得起在下,是梅洛的榮幸。”她微笑着掃過一遍在座諸位,輕輕躬身:“今日各位前輩賞臉,我等感激不盡。事不宜遲,梅洛就不一一寒暄了,當即進行交易,如何?”

老者緩緩點頭,“梅洛小姐識大體,甚合我意。把東西拿過來。”

老者那邊有助理打扮的人提起手提箱,呈上長桌,推向這一邊。其他年高望重的中年人也紛紛喚來助理,依法炮制。

琴酒和貝爾摩德一個個打開箱子檢查,箱內放滿大額美鈔,疊放整整齊齊。神戶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視線,含笑低頭。

她不動聲色記下這些老人的面容。

她認得其中幾個領頭人,大多是大選活躍的政黨人士,宣傳中是勤懇踏實、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式傑出人物,下了鏡頭卻跑來進行地下交易。

政客給格雷恩家族金錢地位,格雷恩家族為政客掃清仕途。交易一成,日本不少命脈的掌控權都送到異國。神戶不敢揣測交易背後格雷恩家族出了多少力,但今天一過,就相當于在日本中心埋下一顆不定時炸彈。

神戶知道,世界上很多人為了利益可以不擇手段,這種人似乎生來缺乏同理心與罪惡感。遇到宮野夫婦之前,神戶也趨近如此。

她到底沒有預料到,會有這麽多的人,為了一己前途榮譽,出賣民族國家。

神戶尤梨記住所有人慈祥的笑容,微微一笑,聽到貝爾摩德确認現金數量後,遞出格雷恩家族事先簽好字的合同。接着,神戶也提起一直放在身邊的手提箱,輕輕放在為首的老人面前。

對方接過東西,臉上露出笑意,“多謝幾位,時間緊迫,我們就不多留了。期待和你們的下次合作。”

神戶禮貌地微笑,目送對方的人全部離開。琴酒招呼門外的成員進來搬現金,看到神戶靠在牆上一動不動,他問:“你不是想一直站這偷懶吧?”

神戶不可思議:“你竟然想讓女士做苦力?!”

琴酒:“……”

貝爾摩德咳了一聲,琴酒瞥過去,聽見她一本正經道:“我也同意,美麗的女士不能用來做苦力。”

琴酒徹底沒話說,跟其他人把現金箱整理好,運送出去準備離開。任務完成,所有人內心都輕松了一些。

貝爾摩德正準備跟着動身,忽然被神戶叫住:“貝爾摩德。不介意進行一場美麗女人之間的對話吧?”

琴酒冷冷回頭,看她還要搞出什麽幺蛾子。神戶攤開雙手:“別誤會,只是談些格雷恩的事情,剛好這地方安全。”

貝爾摩德“善意”地解釋:“後面都是苦力搬運的工作,就算你不把我拉住留在這裏,琴也不會讓你去搬東西的。”

神戶像被咬住尾巴的狐貍,整個人都是一僵,很快瞪了她一眼,“我才沒有那麽想!”

貝爾摩德只以為她是想偷懶,對着琴酒說道:“反正已經沒有需要我們的地方,你們快走吧,別讓BOSS等急了。”

回答她的是一道很用力的關門聲。

眼看偌大大廳裏就剩下兩人,貝爾摩德轉身問:“行了,你到底要說什麽?”

神戶尤梨沒回答她,從牆邊走到琴酒離開的出口,看向門邊的掃描儀。

當初決定交易地點之後,這一邊通道的虹膜密碼設置成了梅洛的虹膜。驗證虹膜可以從門外打開門,也可以從門內鎖住門。

就在神戶走到掃描儀面前,掃描儀發出微弱響聲的一瞬間,貝爾摩德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不安地過去幾步,“為什麽鎖門?只要關上門就已經絕對不會傳出聲音了——”

神戶的笑容淡了很多。

“我不想這樣做,貝爾摩德。”神戶慢條斯理地說,目光露出一種似乎是惋惜的情緒。“銀色子彈用在每個人身上,産生的副效果可能不同,誰也不清楚,你會不會進化出什麽特殊的能力……”

貝爾摩德驚疑道:“你想讓我做實驗體?”

她知道同時作為研究者和實驗體,梅洛自己給自己做實驗,經歷了很多艱難痛苦。她多少有些憐憫,這不意味着她願意把自己奉獻出去。

“諾爾先生已經去世,我們現在還不需要效忠其他人,不用這麽急迫吧?”貝爾摩德直覺有哪裏不對勁,“這種事情,以後慢慢商量就好了,我們還是先出去——”

“等不及啊。”

“我已經不剩幾年時間,你們也都知道吧?怎麽可能在幾年內把銀色子彈全部掌握呢。”神戶尤梨慢慢踱步接近她,“既然不能确定消除,何必夜長夢多——只要都毀掉就好了。”

“毀掉?!”貝爾摩德一愣,“你——不是需要實驗者麽?為什麽要毀掉——”

神戶尤梨嘴角勾起一抹殘酷的笑容。如果貝爾摩德沒有因為這番話驚慌失措,她應該能注意到這抹笑容裏,唯獨不該屬于梅洛的感情。

……悲傷。

神戶尤梨脫下自己的黑風衣,風衣內側露出一面像口香糖一樣黏着的物質。神戶花了些力氣把風衣撕扯下來,靠近貝爾摩德,姿勢詭異、緩慢地披在她身上。貝爾摩德怒喊“你瘋了嗎”,掙紮間撕開風衣丢到地上,風衣變成了一份沾上灰塵的破爛垃圾。

神戶尤梨垂下眼睛,看着這件詭異、肮髒、危險的風衣,也像她自己。

她輕聲說:“再見。”

風衣還纏繞着一樣東西。因為神戶體型瘦小,風衣寬大,即使纏繞很多圈,也看不出一絲異樣。

她按下了按鈕。

作者有話要說:

貝爾摩德:不會洩露吧?

琴酒:只有你、我、梅洛清楚,無內鬼。

梅洛:大義滅親的事,能叫內鬼麽?

政鬥都是編的,但現實永遠比小說更離譜。。

風衣裏面的是C4塑膠炸/藥,警方的人提供,神戶已經打算同歸于盡,所以前面安室透會挽留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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