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章節

澤見狄息野沒動,躍躍欲試地邀請:“門要關了。”

“我在等人。”狄息野禮貌地拒絕,後退半步,目送電梯的門關上,然後等了後一趟電梯。

他按照金世澤給的鑰匙上貼着的號碼,找到了包房。

只是,鑰匙上的門號像是被什麽塗抹了一樣,最後一個數字模糊不清。

狄息野幹脆直接開門試了試,門開了,便沒有多想。

窗簾緊閉的包房裏氤氲着淡淡的香水味,他随手扯開衣領,又将鼻梁上的眼鏡取下別在胸口的口袋上,繼而走到床榻前,放松地躺了上去。

柔軟的席夢思塌陷下去,狄息野想,脖子上的項圈或許可以取下來了,但他還沒來得及徹底放松,一具溫熱柔軟的身體就撞進了他的懷抱。

“什麽……”狄息野本能地接住那具身體,大手壓在了一團毛茸茸的柔軟上。

他怔住,想要将床頭的燈擰亮,懷裏的身子忽地動了動。

從進屋前就開始氤氲的暗香再次萦繞在了狄息野的鼻腔間。

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那根本不是什麽香水味,而是坤澤的信香。

“金世澤,你他媽——”狄息野忍不住咒罵一聲,理所當然地認為屋裏的坤澤是金世澤的玩物,他毫無憐惜地将懷裏的人推開,“別過來!”

狄息野吼完,房間再次安靜下來,除了乾元粗重的喘息,就是另一個人若有似無的呼吸聲。

他努力地調整着呼吸,試圖忽略無處不在的淡雅香味,可被推開的坤澤顯然到了雨露期,整個房間充斥着甜蜜的氣息,俨然成了一座繁花盛開的花圃。

夜風吹起了被拉緊的暗紅色窗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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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若一攤即将凝固的血泊被攪動起了漣漪,暧昧的霓虹燈光晃進了包房。

狄息野隐約瞥見了一只搭在床側的手。

那只手素淨纖細,手腕上繞着翠綠色的手钏,圓潤的玉珠緊貼着細膩的皮膚,好似一幅剛畫完,墨跡未幹的畫,連指尖都墜着晶瑩的水珠。

他腦海中緊繃的弦伴随着浮現在眼前的久遠回憶,“砰”的一聲斷了,緊接着,脖頸上拴着的項圈微微顫動起來。

“唔……”疼痛紛至沓來,刺激着狄息野的神經。

他半跪在床榻前,捂着突突直跳的後頸,手臂上青筋畢露,眼底也漫上了細細密密的血絲。

兩年前,狄息野因親手摳破了後頸,被送去德國接受治療。

手術成功,他還是乾元,卻也有了後遺症——狄息野會因為坤澤的信香失去控制,變成暴躁易怒,精神失常的“瘋子”。

于是乎,醫生為他戴上了最新研究出的控制環,也就是一個可以在他發瘋時,随時向後頸注射藥物的“狗項圈”。

狄息野又低低地咒罵了一聲,感受着冰涼的藥液湧入後頸,人也跟着清醒了起來。可随着清醒而來的,是冰冷的憤怒與窒息。

“你不是他……我不管你是誰,都給我滾!”

他的拳頭落在席夢思上,發出了悶悶的聲響,然而那個被他推開的坤澤卻沒有動。

“聽不到我說話嗎?”雙目赤紅的狄息野艱難地直起身。

他的眼睛逐漸适應了黑暗,摸索着向床上蜷縮着的身影伸出了手。

還是柔軟得異常的觸感,狄息野不耐煩地“啧”了一聲,懶得去想自己摸到了什麽,直接用力地扯了一下,卻沒想到,人沒拽動,手指上倒是沾上了溫熱的液體。

“什麽……”

狄息野不自覺地低頭,待白蘭花的香氣撲面而來,才後知後覺地想起,大世界門前賣票的兔女郎穿的都是黑色連體衣。

那些坤澤穿着閃着光的玻璃絲襪,頭上戴着毛茸茸的兔子耳朵,靠近乾元的時候,會故意扭着細腰和圓溜溜的屁股,翹起夾在股縫的白色兔子尾巴。

而他抓着的……正是那個能引起人無限遐想的尾巴。

意識到這一點的狄息野像尊雕像般僵在了床前。

手上濕熱的液體是什麽,不言而喻。

越來越多的藥水随着項圈的振動注入了他的後頸,疼痛也愈發明晰。可他什麽也感覺不到了。

狄息野的眼前浮現出了一道模糊的影子,耳邊也傳來了忽遠忽近的說話聲。

他嘴唇翕動,好像是在叫一個人的名字,但他的聲音實在是太輕了,連夜風都分辨不出來那真的是一個人的名字,還是只是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

狄息野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站了許久,躺在床上的柳映微悠悠轉醒。

他痛苦地呻吟了一聲,後頸處的疼痛并沒有散盡,正如一把鈍鈍的斧頭,時不時地磨着裸露在外的皮膚。

柳映微忍痛睜開雙眼,入目皆是黑暗。

他意識到,自己被當成真正的玻璃杯綁架了。

恐懼瞬間麻痹了他的神經。

柳映微敢陪着沈清和一起胡鬧,是因為身邊有沈家的乾元保镖保護。他從未想過,當真會被擄走開房。

這可怎麽辦?

柳映微頭一次後悔沒有聽姆媽的話待在家裏,可惜錯已釀成,他再後悔也沒有用。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柳映微嘗試着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他發現手腳都沒了力氣,股縫還彌漫着羞恥的潮意。

怎麽……怎麽回事?!

明明沒到雨露期,怎麽還會濕?!

恰在柳映微糾結得快要發瘋的時候,潮意彌漫的股間詭異地傳來了一陣拉力。他随着那股力氣呆呆地往後挪了挪,繼而面頰轟然發燙起來——有人在拽他的兔子尾巴!

柳映微覺得自己變成了一棵在懸崖邊搖搖欲墜的小草,只要再來點刺激,絕對會落入徹底崩潰的深淵。且他理所當然地将拽自己尾巴的人和擄走自己的人畫上了等號。

黑暗中,穿着兔女郎連體衣的坤澤濕淋淋的唇上遍布牙印,他瞪圓了眼睛,羞憤的光從眼底迸發了出來。

很快,憤怒取代了羞恥,徹徹底底地霸占了柳映微的心房。他強忍不适,将指甲刺進掌心,拼命尋回來一絲力氣。

柳映微在等待一個機會,一個能逃出房間的機會。

畢竟,想要和玻璃杯開房的乾元都是色迷心竅的流氓,柳映微堅信,只要抓住機會,一定能逃出去的。

果不其然,他又忍耐了片刻,“流氓”的魔爪再次伸向了他的兔子尾巴。

柳映微瞬間渾身緊繃,兔子蹬鷹似的從床上彈起來,也不管到底踢到了什麽,總之,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将床前的黑影踹得踉跄了好幾步,最後好像還跌坐在了地上。

而柳映微壓根不想看“流氓”,他鉚足了力氣,不僅從床上爬了下來,還沖出了昏暗的包房。

水晶吊燈的燈光刺入眼簾,柳映微模糊地辨認出身處大世界的二樓,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咬牙挪到了樓梯邊。他一邊祈禱不要被人碰見,一邊拼盡全力跑下了樓。

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好的緣故,柳映微在樓梯上沒有碰到新的流氓,竟就這麽順順利利地沖進了大世界一樓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游客如織,隔着兔女郎的黑色面具,沒人發現他的臉白得像雪。

柳映微夾緊雙腿,即便知道黑色的連體衣沾上水外人看不出來,還是臊得擡不起頭,一直挪到更衣室前,才徹徹底底地放下心來。

察覺到不對勁的沈清和正在訓斥阿三,聽見腳步聲,差點從原地跳起來:“映微啊!”

坤澤扶住渾身發軟的柳映微:“你去哪裏啦?!”

“……你知不知道,我回來發現阿三被打暈,都快吓死了?!”

“……哎呀,你是自己出去的,還是被人帶走的?我才知道,今天大世界的二樓有大人物,咱們快回家吧!”

…………

沈清和的話柳映微一概沒聽進心裏,他沒力氣描述自己的遭遇,只聽見“回家”二字,有氣無力地應和:“是啊……回……回家,時間不早了,我姆媽要……要是發現我不在……會發脾氣的。”

“快快快。”沈清和見他無礙,也就放下了大半的心,即便還沒搞清楚事情的真相,還是忍住了追問的欲望,“我跟你說呀,今天白二爺在樓上玩。”

“誰……誰是白二爺?”柳映微進了更衣室,心有餘悸,換衣服前,左右打量了半天,還把屋裏的燈全擰開了。

沈清和早就扒下了身上的連體衣,一邊穿旗袍,一邊一驚一乍道:“你怎麽連白二爺的名號都沒聽說過?這一年間,阿拉上海灘最出名的幫派白幫,就是他弄的啦。”

“我姆媽不讓我打聽這些事。”柳映微脫下玻璃絲襪,發覺沾着水意的絲襪泛起點點暧昧的光,連忙紅着臉将它塞進衣櫃,“什麽白幫黑幫的,我怎麽知道?”

“你姆媽該讓你知道這些事的。咱們坤澤在外,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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