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節

柳映微不由驚叫起來,“都瘋特了嗎?”

狄息野瞧着領頭的釘子,額角青筋突突直跳。他心知是自己先前的安排出了差錯,暗道不妙,用披肩囫囵裹住柳映微,搶在柳希臨之前,将坤澤扣在了懷中。

狄息野和柳映微重逢後的第一次擁抱,短暫地存在于一派兵荒馬亂之中。

“你在做什麽?!”

可惜,不等狄息野仔細回味摟住柳映微的感覺,耳畔就爆發了一陣怒吼。

柳希臨一把推開狄息野,怒火中燒:“你知道他是誰嗎?……怎麽有你這麽不講道理的乾元,快放手!”

在柳希臨眼裏,狄息野就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小開,眼瞧着飯店要亂,趁機揩坤澤的油:“騷擾未婚的坤澤,小心我到巡捕房告你!”

狄息野聞言,不屑地瞥了柳希臨一眼,壓根沒将他的話聽進心裏,只低聲對柳映微說:“你沒有告訴他,我是誰嗎?”

“……你的确是未婚的坤澤,可你也是我的——”狄息野酸溜溜的話沒說完,就被柳映微的一記眼刀斷在了喉嚨裏。

乾元憋悶地閉上嘴,而他的餘光裏,扛着棒槌的釘子堪堪剎住了腳步。

釘子在心裏大叫一聲“不好”。

情況不對啊!

二爺搶的,怎麽是柳家的小少爺?

釘子曾經在茶會上遙遙地見過柳映微一眼,沖進國際飯店的時候,就将他認了出來。

釘子搞不明白狄息野的心思,但也曉得,自己怕是會錯了意,短短幾秒鐘的時間裏,福至心靈,扯着嗓子喊了句:“白二爺要的人,我勸你識相點自己出來,否則就對你不客氣了!”

“白二爺”的名號一出,飯店裏的騷動都平息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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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來國際飯店裏吃飯的都是體面人,誰樂意和一群不要命的打手撕破臉呢?

再說了,上海灘赫赫有名的白二爺來找人,誰敢攔?

釘子的大白嗓将柳映微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

他挑起眉,在腦海中搜索了一圈白二爺的名號,想起來的,還是沈清和在大世界時和他說過的話。

白二爺的白幫,是現在上海灘最厲害的幫派咯!

“既然白二爺找人,我們還是不要管了。”柳希臨聽了釘子的話,再次轉身,嚴肅地望向狄息野,“我勸你不要再糾纏——”

“表哥,他就是狄家的二少爺,”柳映微循聲回頭,不得已皺着眉解釋,“和我有婚約。”

柳希臨一怔,繼而尴尬地收回了護着他的手臂:“原來是狄二少……失敬。”

身份得了證實,狄息野面露喜色。

他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擡起胳膊,堂而皇之地将柳映微攏回懷裏。

乾元的眼珠子轉了轉,見打白二爺的幌子有用,趁熱打鐵:“映微啊,國際飯店不安全,吾送侬回家,好不啦?”

柳映微被狄息野搭住的肩膀微微抖了抖,像是淋雨的小鳥抖動着毛茸茸的翅膀。

他冷飕飕地撩起眼皮,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轉而将肩上的大手直接抖掉,埋頭往國際飯店外走。

狄息野自然要追:“映微……映微!吾送侬到侬屋裏去!”

柳映微不搭理人,踩着小皮鞋,鞋跟敲擊着地面,清脆的聲響在國際飯店裏回蕩。

“映微,侬聽吾說好不啦?白二爺不是什麽好人,侬自己回去,吾不放心!”

柳映微不勝其煩:“吾不自己回,吾表哥陪吾,侬曉得伐?”

“侬表哥也是乾元!”狄息野第一個不同意,“侬曉得乾元聞到坤澤的信香是什麽反應嗎?”

柳映微暗暗翻了個白眼,懶得和胡攪蠻纏的乾元廢話。

他氣咻咻地撞開目瞪口呆的釘子,手裏的手提包還在對方的身上打了一下。但他腳步不停,繼續往飯店外面走。

“映微……映微!”狄息野擡步就追,跟着柳映微,目不斜視地撞過還沒站穩的釘子,然後擡手,想要摟坤澤的腰。

電光石火間,狄息野想起柳映微會惱,連忙轉而去握柳映微的腕子,但手剛換了個方向,又念着他會疼,最後只能退而求其次,去扯柳映微手提包的帶子:“侬就讓吾送一送吧。”

此時,柳映微已經走到了飯店門前。

他待小郎打開門,立刻小跑到飯店裏的人看不到的角落,用手指頭戳着狄息野身上昂貴的西裝外套,忍無可忍地數落:“侬腦子瓦特啦?吾倆分特啦!”

他喘了口氣,一字一頓地說:“麻煩狄二少爺去看看報紙,上面都說我們的婚約不算數了呀!”

柳映微在柳家多年,早就學會了隐忍,但是面對着變成狄息野的白連餘,他的脾氣莫名地大:“還白幫的白二爺要找人……侬當吾真是阿木林?那麽好打發的啦……白二爺坐輪椅,才不會舉着個棒槌在國際飯店裏哈兜!”

坤澤說完,氣咻咻地甩起小手提包,在狄息野的身上砸了一下:“侬假借白二爺的名號,侬要瓦特啦!”

狄息野捂着被砸痛的心口,臉不紅心不跳地诋毀自個兒:“白二爺算什麽,伊要吾瓦特,吾就真的瓦特了?吾怕吓到侬,才說是白二爺……侬……侬發脾氣,是不是在擔心吾?”

“誰擔心侬?!”

“映微……”

“白二爺要你瓦特,吾第一個拍手叫好!”

“好好好,侬叫好,侬叫好!”真正的“白二爺”狄息野聽傻了眼,眼瞧着柳映微要上柳家的小汽車,急得額角都冒出了汗珠,“映微,侬講講道理,侬吃了酒,讓別的乾元送侬回家,很危險的呀。”

“那是吾表哥!”他猛地剎住步子,仰頭瞪狄息野,“還有,吾沒有吃酒,侬就坐在吾邊頭,侬不曉得吾喝的是茉——莉——香——片——嗎?”

柳映微拖着長長的調子,唱歌似的念着喝過的茶,意有所指。

“是是是,茉莉香片老好了。”狄息野點頭如搗蒜,“可無論侬喝什麽,侬表哥也是乾元,聞到信香會吃不消的!”

乾元三句話不離柳希臨,柳映微徹底爆發。

但他發脾氣和旁人不同,語氣愈冷,面色也愈淡:“侬怎麽曉得吾表哥吃不消?伊又不是侬!”

“什麽叫吾不曉得……侬難不成真的和伊有花頭?!”狄息野宛若受了晴天霹靂,呆立當場。

柳映微擡手将手提包挂在腕間,慢悠悠地理着肩頭的披肩,每句話都在往狄息野的心窩上戳:“侬死特了兩年,吾還不能見別的乾元了?”

“……哎喲,吾表哥學醫的嘞,人好還不會玩失蹤,老嗲了哦。”

他故意誇贊柳希臨,一開始只是為了氣狄息野,可說着說着,鼻頭就酸了:“侬說吾不曉得乾元聞到信香會怎麽樣……侬瞎講八講!吾怎麽就不曉得了?白連餘沒聞到信香是什麽模樣,吾都曉得好伐!”

也正是因為情緒激動,柳映微的後頸微微浮現出了花紋,白蘭花味的信香也隐隐外逸。

一記重錘錘在狄息野千瘡百孔的心上。

易感期的乾元受坤澤的信香影響,渾渾噩噩地伸手,理智在崩潰的邊緣游走。

“哼,侬以為侬是誰?沒了侬,阿拉柳家還會給吾找別的乾元!”

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輕飄飄地落了下來。

狄息野徹底失控。

他清晰地感受到理智如積雪般消融,冰冷的戾氣迅速聚集。

乾元默了半晌,曉得面前站着的坤澤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央央,所以說話時,語氣還是一貫的溫柔:“映微,不要鬧了。”

但手部的動作卻帶了明顯的強制意味——他向柳映微伸出了手。

“誰鬧啦,吾看是侬在鬧!”柳映微絲毫沒有察覺到危機即将降臨,操着口吳侬軟語,嘀嘀咕咕地抱怨,“搞什麽啦,侬說沒特就沒特,說現身就現身,現在還反過來教訓吾,什麽寧呀——啊!”

他的抱怨戛然而止。

原來是狄息野扯着柳映微的手腕,将他打橫抱起,直接丢進了小汽車的車廂。

“映微,”乾元立在車邊,瞧着舉止紳士,實則“砰”的一聲砸上車門,像是要将車窗玻璃都震碎,“你不要再提表哥了,我會生氣的。”

言罷,也上了車,握着方向盤,微笑道:“我是你的未婚夫,理應由我來送你回家。”

“侬生氣就生氣咯!”柳映微終是隐隐感到不妙,尤其是在他發現狄息野一腳踩在油門上,整個汽車都往外沖出去的時候,“狄息野,你幹嗎啊?!”

狄息野“從善如流”地放慢速度:“映微,對不起,我太生氣了。”

“你……你什麽意思?”

“我不想你提別的乾元。”狄息野心裏的躁動猶如野草,被幾顆火星點燃,熊熊燃燒,“我真的很生氣。”

即便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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