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章節

未見,柳映微還是輕而易舉地察覺到了狄息野的異樣,緊張地直起腰:“你怎麽回事?你……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狄息野搖頭,說沒有,又說:“你不要害怕。只要你不嫁給別人,我就不會傷害你的。”

乾元頓了頓:“就算你嫁給了別人……”

他的神情在柳映微看不見的角度猙獰了起來:“映微,我也不會去傷害你。”

“……我永遠也不會傷害你。”

至于別人,就不好說了。

狄息野說話時,幾滴暗色的血悄無聲息地順着衣袖落在了座椅上。

他毫無察覺,見柳映微不說話,又強行收斂了面上扭曲的嫉恨,溫溫和和地問:“映微,我不該吓唬你……你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柳映微說“好”也不是,說“不好”也不是。

他覺得狄息野不對勁,可又不知道乾元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幹脆徹底地陷入了沉默。

兩年不見,他們已經不是當初無話不說的關系了。

柳映微眉頭緊鎖,雙手交握在身前,緊張地盯着開車的乾元,不安猶如翻湧的浪花,一波又一波襲來。

“下雨了。”狄息野恍若未覺,停車等着電車過軌道時,脫下了外套,“映微,別着涼了。”

陌生的氣息席卷而來。

先是冰冷的草香,然後是一縷極淡極淡,柳映微身為坤澤都差點沒聞到的焦煳味。

狄息野抽煙了?

他聞到狄息野的信香,第一反應不是對方的味道好聞,而是恍惚地想,兩年不見,他的連餘哥居然學會了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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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微,其實我在乎的,不是你是不是有過別的乾元。”電車轟隆隆地開走,狄息野自顧自地開口,“只要你以後不見別的乾元,不給別人聞你的信香,我就不會再發脾氣。”

“……真的。”乾元誠懇地承諾,“你別害怕,好嗎?”

“狄息野,別這樣。”柳映微抿緊了唇,“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說的。”

“嗯,好,我不說了。”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扭開頭,望着車窗外的蒙蒙細雨,狠下心道,“你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你知道的,我們之間沒有可能了。”

狄息野耐心地問:“為什麽沒有可能了?”

“因為你不是我的連餘哥。”

狄息野默不作聲地踩着油門,過了好一會兒,又問:“為什麽不可能了?……只要你願意,我就可以繼續做你的連餘哥。”

“可那是不一樣的。”柳映微不自覺地裹緊了肩頭的西裝外套,“狄息野,我的連餘哥不會去找玻璃杯,也不會和小先生厮混,更不會沒日沒夜地與明星待在一起。”

“我可以解——”

“沒必要。”他打斷狄息野的話,平靜又殘忍地說,“重要的不是你有沒有和別的人發生過關系。狄息野,重要的是,我的連餘哥從來沒有騙過我。”

“……從你選擇不聲不響地離開我,我們之間就沒有可能了。”

狄息野剎那間閉上了嘴。

原來解釋是沒有用的,他們的故事早在兩年前就已經結束了。

但易感期的乾元并不懼怕拒絕,甚至有些不正常的躍躍欲試,仿佛骨子裏深藏的瘋勁兒都被激發了出來,恨不能柳映微抗拒得更徹底一些,好給他接下來的行為舉止找到合理的借口。

接下來,狄息野想要做什麽呢?

他想要在車廂裏,将柳映微牢牢地禁锢在懷中,然後低頭,咬破坤澤的後頸。

他會研究哪個角度咬得最深,還會觀察,如何咬,能最大程度地激發出柳映微的情欲。

狄息野莫名地興奮,看見路邊抱着玫瑰花束的小童,當即停下車。

他搖下車窗,将那些花全買了下來。

小童踮着腳,隔着車門将玫瑰花塞在了柳映微的懷裏:“祝少爺身體康健!”

柳映微躲避不及,玫瑰馥郁的花香已經在周身蔓延了。

嬌豔的紅色花瓣襯得他愈發眉目如畫。

小童賣的玫瑰花是沒有刺的,就如同束縛在旗袍裏的柳映微,也是沒有棱角的。

狄息野的心髒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期盼着坤澤能有些許的反應。

可惜,柳映微沒有拒絕玫瑰花,也沒有将其視若珍寶。他仿佛是心疼小童在外奔波的艱辛,将花束好生抱在了懷裏,但神情淡漠。

狄息野只得失落地收回了視線。

他病态地想從柳映微的身上收到不同的情緒反饋,因為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方才和他吵架的柳映微該是昙花一現。

兩年不見,他的央央也在一具名為“柳映微”的軀殼裏活得很不快樂。

狄息野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意識到這一點的。

但他就是知道。

小汽車卷着灰塵和水窪裏的積水在上海的街上馳騁。

柳映微偏着頭,臉頰蹭着柔軟的花瓣,心裏其實沒有臉上表現的那麽平靜。

他在狄息野的面前沒有辦法平靜。

他在想,狄息野是不是也會給那些漂漂亮亮的小明星買一大捧玫瑰花,是不是也會把西裝外套給陪他過夜的小先生。

……肯定會的。

柳映微自嘲地想,狄息野和他在大世界裏遇見的乾元沒有什麽不同。

他愛過的連餘哥,可能也是芸芸衆生中,最普通的一個乾元。他之所以念念不忘,之所以覺得他宛若天神,不過是被愛情蒙住了雙眼。

這樣的認知讓柳映微痛苦,盛放的玫瑰花也不好看了。

他早早地看見了它們枯萎時候的模樣,一如愛情。

“那裏有剛出爐的鮮奶蛋撻賣。映微,你要吃嗎?”

柳映微循聲擡頭,才發覺狄息野再一次将車停在了路邊。

他道:“狄息野,我剛在國際飯店吃完飯。”

言下之意,你買什麽,我都吃不下。

狄息野卻自說自話:“你沒有好好吃飯。”

“你怎麽——”

“你以前很喜歡吃甜點。”乾元打開車門,掏出錢包買了兩打鮮奶蛋撻,“人的喜好不會那麽容易改變的。就像你今天那麽不想看見我,還是喝完甜湯才離開飯店。”

柳映微一時語塞,接過蛋撻盒子,看着冒着熱氣的金燦燦的蛋撻,酸澀的情緒忽地像雪崩似的,轟隆隆地壓紅了眼眶。

“不要拿那套對付女明星的法子對付我。”他将蛋撻和玫瑰花丢在座椅一邊,“狄息野,我不需要你這樣。”

“……你現在到底抱着什麽樣的想法追求我?是不甘心當初看上的中庸一下子變成了坤澤,非要烙上自己的烙印,還是圖新鮮,覺得聯姻很有意思,想娶一個坤澤放在家裏,日後再出去鬼混,還有一個人能氣一氣?”

“不是。”狄息野辯解,“我沒有給別人買過玫瑰花。”

柳映微小聲嘟囔:“我才不信。”

“我也沒有把你當作女明星來哄,我只是覺得……”狄息野說話的時候,車已經快開到柳公館的門前了。他瞧了瞧高聳的黑色宅門,幹脆利落地踩下剎車:“我只是覺得,你不喜歡。”

“我不喜歡什麽?”

“你不喜歡國際飯店,不喜歡規規矩矩地坐在那裏喝一碗甜湯。”狄息野最後一句話說完的時候,下車拉開了後座的車門。乾元在柳映微忌憚的目光注視下,彎腰鑽進了車廂:“我只是想要你高興一點,就像是吃蛋撻,你不用拿着帕子托着它,你只需要咬裏面軟的那一塊就好。”

狄息野用帕子擦了手,打開包裝盒,将裏面的蛋撻拿出來一個,強硬地塞到柳映微的嘴邊,逼着他吃裏面軟乎乎的蛋撻液。

甜蜜的滋味在唇齒間彌漫,柳映微狼狽地吞咽。

“你瞧,這才是你喜歡的。”狄息野心滿意足地将剩下的蛋撻皮塞進自己的嘴裏,仿佛對那上面沾染上的白蘭花味的信香,一點也不舍得浪費,“可以撒嬌,可以發脾氣,可以吃蛋撻裏最甜蜜的一部分。”

短短幾句話,讓柳映微的心瘋狂地抽縮起來。

是啊,他不喜歡國際飯店,不喜歡穿拘束的旗袍,不喜歡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外人眼裏合格的柳家小少爺。

可又有什麽用呢?

他一把推開狄息野,踉跄着跳出車廂:“我讨厭你!”

讨厭一別兩年,還是能将自己一眼看穿的狄息野。

讨厭一別兩年,還是會因為狄息野而心動的自己。

“映微……”狄息野跟着出去,見柳映微喊來了柳公館前的門房,不得已剎住了腳步。

回到柳家的地界,柳映微就變成了“柳映微”。

他邁着不急不緩的步子,身側有殷勤的門房撐傘。他是柳家高高在上的坤澤小少爺,渾身上下都散發着高處不勝寒的矜貴。

狄息野知道自己不能再往裏追了。

再追,傳出去,柳映微就會被說閑話。

但狄息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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