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章節
沒和你訂婚的時候,姆媽還叫我小囡呢。”
狄息野聽罷,摟着柳映微的手緊了緊。
是啊,他怎麽給忘了?
映微還沒過十八歲生日,若不是成了坤澤,被柳老爺帶回柳家,怕是不會這麽早就訂婚。
映微他呀,連美專的書還沒念完呢。
“我也叫你小囡,好不好?”
“才勿要。”柳映微丹鳳眼一斜,水光潋滟的眸子裏盛滿了羞惱,“狄息野,誰許你這麽叫我的?”
“我——”
“我當是誰呢。”狄息野還欲再說幾句,身後忽然傳來了腳步聲,不知從哪裏回來的百香走進了狄公館的門,上下打量起他們,“你們夜裏不回屋,站在門口做什麽?”
有外人在,柳映微慌忙掙脫狄息野的懷抱:“百香姐。”
“映微呀。”百香面對他時,毫不吝惜地露出了笑容,“你出去了?”
“嗯,我去……”柳映微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是坤澤,不該騎馬。
柳映微忍不住去瞥擋在自己身前的狄息野。
“我帶他去馬場了。”狄息野垂下眼簾,與他對視一瞬,坦然承認,“你也去騎馬了?”
百香挑眉,似是在考量狄息野的話是真是假,嘴上倒是沒有否認:“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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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去狄家的馬場?”
“狄家的馬場有什麽意思?”百香失笑,轉了轉手裏的馬鞭,“也就是你,可以用騎馬哄哄映微。”
“沒有。”眼見話題扯到了自己的身上,柳映微臊得面紅耳赤,拎着裙擺,将大腿內側的擦傷抛在了腦後,小跑着上了樓。
“他膽子小。”狄息野見狀,鋒利的眉立時打了個結,“別吓唬他。”
“吓唬?他日後可是要嫁進狄家的……別告訴我,您覺得騎馬比咱們家的事更恐怖。”百香唇角的笑意在柳映微上樓後,逐漸變冷。她與狄息野擦肩而過時,輕聲提醒:“你要是真的擔心他,就不要讓他往火坑裏跳。”
狄息野垂在身側的手随着百香的話,一點一點握成了拳。
狄家是個火坑,狄家二少奶奶的身份,更是火坑中的火坑。
柳映微生來不喜束縛,回到柳家已經讓他活得不快樂了,以後當真進了狄家的門,面對狄家各處射來的明槍暗箭,肯定會更加痛苦。
可狄息野舍不得放手。
那是他的央央,他在德國撐過兩年治療的唯一動力。
他是他的解藥,也是他的症結所在。
他病态的迷戀早已根深蒂固,哪怕是被柳映微厭惡,也無法根除。
“我會保護好他。”狄息野轉身上樓時,自言自語,“兩年前的我做不到,現在——”
“你怎麽才來呀?”
嬌嗔打斷了狄息野的思緒。
乾元吃驚地擡頭,但見鋪着暗紅色地毯的臺階上,斜坐着一道瘦弱的身影,如同血泊裏橫斜出來的一朵純白的花。
柳映微坐在臺階的盡頭,單手托腮,另一只手拎着皮鞋,晃動的腳攪動着池水般的銀月清輝,滴滴“水珠”順着腳踝柔柔地飄落在各處。
他等得焦心:“狄息野,侬忘得啦,吾疼的呀!”
柳映微擡了擡腿,又念起現下穿的是旗袍,慌裏慌張地壓住裙角,可惜已經來不及了,白晃晃的春光早落在了狄息野的眼中。
“沒忘。”狄息野長腿一邁,來到了他的身前,“映微,我怎麽會忘呢?”
乾元俯身,将柳映微從地上抱了起來:“抓緊了。”
“還用侬講啊?”柳映微伸手環住狄息野的脖頸,以氣惱掩飾羞澀。
狄息野卻又低低地,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道了句:“就算你恨我,我也不會再松手了。” “你說什麽呀?”柳映微沒聽清。
狄息野拍拍他的背,将陰暗的情緒收斂得一絲不剩,只道:“不早了,擦完藥早點休息。”
“擦藥痛不痛?”柳映微的注意力果然回到了自己的傷腿上,心有餘悸,“要是痛,還是你的錯。”
狄息野嘆了口氣:“是是是,自然是我的錯。”
等到了卧房裏,柳映微果然因為擦藥太痛,哭着将乾元從頭到腳都數落了一遍。
他将腿架在狄息野的肩頭,柔軟的旗袍半搭在大腿內側,哭着哭着,想起自己穿不了玻璃絲襪,更難過了:“傷成這樣……這樣……怎麽穿絲襪呀?”
“不穿也好看。”狄息野沒料到柳映微還在乎這些細枝末節,納悶道,“映微,你以前也是這樣,衣服髒了就不高興。”
“你懂什麽呀!”柳映微顫顫巍巍地揪着裙擺,盯着狄息野捏着棉花團的手,一見它靠近就吸鼻子,“絲襪……絲襪是我拜托金枝兒去百貨商店買的,姆媽……姆媽和我爹都同意我穿,咝——疼呀!”
他一大籮筐的話說完,狄息野在意的只有一件事:“金枝兒是誰?”
“是姆媽給我的丫頭。”柳映微沒好氣地對着腿根上的傷口吹氣,“是個中庸,年紀和我差不多大,經常給我煮雞湯面吃。”
狄息野聽他解釋完,稍稍放心:“以後我給你煮。”
柳映微含淚反問:“誰要吃你煮的面?”
“映微,你不怕疼了?”狄息野聞言,手上微微用力,“藥還沒塗完呢。”
柳映微悶哼一聲,不提金枝兒了,低頭對着擦了藥的傷口垂淚。
其實只是磨破了一小塊皮,放在狄息野身上,他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可這樣的傷痕出現在柳映微的身上,那就不得了了,嬌弱的坤澤弓着腰,纖細的脊背折出了楚楚可憐的弧。
微妙的青澀氣息從他的身上散發了出來。
重逢伊始,狄息野覺得柳映微變化極大——他眼神清冷,語氣淡漠,活脫脫是個清心寡欲、拒人于千裏之外的坤澤。
然而現在,狄息野又覺得以前的央央回來了。
高坐于雲端的高嶺之花飄飄悠悠地落在了乾元的懷裏。
“我幫你吹吧。”狄息野丢了棉花團,俯身湊過去輕輕吹氣。
一股熱流直順着腿縫而上,柳映微一個沒忍住,嘤咛着軟倒在了床上。
他愣了愣,繼而扯着裙擺,紅着臉往床裏側躲。
狄息野眼神一暗,起身追了過去。
月光黏糊糊地在他們身邊流淌,狄息野很想問柳映微的心裏是不是還有自己,但現在開口說話,未免太破壞氣氛。
月色無限好,他們只需要一個吻。
狄息野也切切實實地去吻了。
乾元靈活的舌頭撬開了柳映微緊抿的唇,大手鐵鉗般扣住了他的肩膀。這個吻熾熱又綿長,燃盡了唇齒間所有的空氣,也點燃了隐藏的情欲。
柳映微覺得裸露的肌膚着了火,火星随着呼吸,在他的皮膚上肆意游走。
他被迫仰起頭,雙腿被分得極開,柔軟的後頸落入滾燙的掌心,那塊細嫩的皮膚被搓得發疼。
“映微,我想咬……”狄息野松開柳映微的唇,複又纏纏綿綿地吻回去,“映微,讓我咬一口,好不好?”
柳映微的唇被含得水光粼粼,喉結上下滾動,幾乎當場就要臣服,含着淚答應下來。
但他在岌岌可危的理智崩斷前,想到了後頸處的花紋。
那是曾經的白連餘留下的痕跡。
柳映微還不确定,狄息野是否就是自己等了兩年的人,所以他抽噎着拒絕:“不……不要!”
壓在他身上的乾元明顯有些惱火,狠狠地俯身逼近,卻又艱難地收了力,将頭重重地砸在他的頸窩裏。
“好。”狄息野喘着粗氣,一字一頓道,“我不逼你。”
言罷,偏頭重新吻住柳映微,長舌長驅直入,在他的嘴裏肆無忌憚地游走了一圈,方戀戀不舍地離開。
此時柳映微已是渾身綿軟,後頸滾燙,兩腿間潮氣泛濫,連身上的旗袍都皺得沒有了形狀。
他巴巴地盯着狄息野,眼神裏的驚慌刺痛了乾元的心。
“別怕我。”狄息野再次将腦袋埋進柳映微的頸窩,鼻梁蹭着他的喉結,嗓音嘶啞,“映微,你別怕我。”
柳映微想說不怕,但又擔心狄息野當真對着自己的後頸來一口,只能含糊其辭,嚷嚷着要洗澡。
“腿都傷了,還洗什麽澡?”狄息野無奈地起身,放任他往浴室跑,“映微,當心……換洗的衣服我幫你放在門口,好伐?”
“好。”柳映微躲在浴室的門後,捂着劇烈起伏的心口,在鏡子裏看到了一張紅雲遍布的臉。
他喘了幾口氣,轉過身,小心翼翼地拉下了衣領。
一朵若隐若現的紅花盛開在粉白的皮膚上。
他果然動情了。
“煩死特了。”柳映微自暴自棄地扯開衣領,雙手撐在水池邊,努力地平複情緒。
未擰緊的水龍頭滴滴答答地落着水,像是牆上一刻不停地走着的石英鐘。其實,他進浴室裏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