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章節

結契這樣的話,只睜着雙猩紅的眸子,不肯讓步。

柳映微聞言,冷靜下來不少。

他抱着胳膊,即便傷痕累累,且坐在病床上,看起來氣勢卻依舊能壓住怒火中燒的乾元。

“哦,吾曉得了,如果吾被別人咬了,侬就不要吾了。”

柳映微的話宛若一個生滿倒刺的鈎,将狄息野的心髒插得血肉模糊。

他痛得一時無法呼吸,可很快又怪異地激動起來。

柳映微問這個問題,就是要他難受,就是要他痛苦,就是要他在最壞的情況下,還堅定不移地做出愛對方的選擇。

狄息野慶幸自己足夠愛柳映微,也足夠了解他,故而能咬牙切齒,含着滿嘴的血意,吐出回答:“要。”

“……映微,你就算不願意同我結契,就算拼了命地要逃離我的身邊,我也不會不要你。”

所以,你也不要放開抓着我的手。

狄息野最後還是将柳映微帶回了狄公館。

不是他不想叫醫生繼續給坤澤檢查,實在是醫生查不出什麽所以然來。

狄息野不願柳映微再掉眼淚,也怕他在醫院裏難受,導致後背上的傷更嚴重,便抱着他回到汽車上,郁郁地回了家。

如今的狄公館,已經是狄息野說了算了。

他那身負命案的兄長生死未蔔,一心想要拯救狄家的親爹早早去了衙門,至于姆媽……狄息野不用問下人都能猜到,她此刻必定抱着他那個不谙世事的弟弟,跪在佛龛前祈禱。

“他傷得重,這兩天的飲食切忌辛辣。”狄息野将柳映微放在床上,心事重重地囑咐釘子,“柳夫人也要安置好……對了,将婚訊登報,就說我與柳家的小少爺今日就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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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息野說這些話時,沒有背着柳映微。

柳映微也沒有阻止,聽到婚訊要登報,他歪了歪頭,視線落在桌上的日歷上,喃喃自語:“也伐曉得黃道吉日是啥額辰光。”

“我要娶你,管什麽黃道吉日?”

狄息野的聲音将柳映微喚回現實。

乾元不知何時關上了卧房的門,手裏拿着一瓶剛從醫生那裏得來的藥膏,面色陰沉地瞪着柳映微面前的一塊皺皺巴巴的床單——他連柳映微都舍不得瞪,只一個勁兒地瞪着那塊布。狄息野沒能将床單盯出花來,卻聽見了柳映微的輕哼。

乾元一時急火攻心,都沒有意識到心裏竟然還有這麽多酸澀難言的情緒。

它們在他的心裏沉澱發酵,散發出陣陣惡意。

“讓你有了花紋的那個男人,會幫你擦藥嗎?”狄息野說完就後悔了,可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覆水難收。

他徹底陷入了慌亂,也格外痛苦,精神與靈魂被一柄尖刀生生割裂,鮮血迸濺而出。

他不想這樣,也不願意傷害柳映微。

可誰知道他有多痛苦呢?

那是他的映微啊!怎麽能有人碰……怎麽能有人敢碰……

狄息野恨無可恨,怨無可怨,緊繃的肩膀不住地顫抖,近乎瘋魔。

剛剛那句話不說,他遲早要崩潰。

柳映微的睫毛微微一顫,蝴蝶扇動羽翼似的擡眸。

他曉得狄息野有多難受,也曉得狄息野有多崩潰,可他偏偏忍不住刺一句:“伊才舍不得吾受傷。”

果不其然,話音未落,柳映微就看見狄息野的眼眶開始迅速發紅。

乾元如同一只暴怒到極致的野獸,在他的面前不住地粗喘,可狄息野最後竟收起所有尖銳的獠牙,半跪在床邊,埋頭替他擦藥。

柳映微目瞪口呆,又鼻子發酸。

他嘆了口氣,甜蜜又缱绻地擡手,輕輕揉了揉狄息野的頭發。

他想:吾額乾元呀,有點太溫柔啦。

柳映微的動作太輕,一門心思怄氣的狄息野居然沒有察覺。

乾元惱火地擺弄着藥瓶,用手指挖出了大塊的藥膏。

瘀青的傷口遍布柳映微的後背,狄息野擦着擦着,沾着藥膏的手指止不住地發寒。

映微怎麽說……也是柳老爺的親兒子啊。

怎麽能下死手呢?

狄息野的眉毛不知不覺間蹙緊,心情糟糕到了極點,擦完藥,蹲在床前,嗅着空氣裏淡淡的白蘭花香,臉色差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沖到柳公館,親手将柳老爺丢進黃浦江裏去。

但狄息野沒有動,只守在柳映微的身邊,擺着張神情難看的臉,待他後背上的藥膏完全被吸收,方才起身,幫他将旗袍重新穿回去。然而,那片皺皺巴巴的布料不堪重負,不等狄息野系上紐扣,就出現了裂口。

狄息野又憋着氣轉身,從先前給柳映微買的衣服中挑了一件襯衫出來。

“吾伐歡喜個顏色。”柳映微眯着眼睛靠在床前,懶洋洋地抱怨。

“不喜歡也要穿!”狄息野兇狠地瞪他一眼,拎着襯衫走回床前,“把胳膊擡起來。”

柳映微慢吞吞地照做,任由狄息野扒下身上破破爛爛的旗袍,換上幹淨的襯衫。

他放下胳膊的時候,上半身微微前傾,鼻尖幾乎貼在了狄息野的喉結上。

溫熱的呼吸落下,猶如點點尚未熄滅的火星。

狄息野被燙得眼皮子一抖:“做什麽?”

“伐歡喜呀……”柳映微見乾元強忍怒火的模樣,心癢難耐,忍不住去逗弄。

狄息野的額角登時暴起青筋:“我要你穿什麽,你就穿什麽!”

“哦。”柳映微眨眨眼,兀地向後倒。

狄息野吓得心髒都漏跳了一拍,慌亂地伸長胳膊去攬柳映微的腰,生怕他碰到剛擦完藥的後背,心有餘悸地吼:“趴着睡!”

柳映微柔若無骨地倚在狄息野的懷裏,聽了就像沒聽見,淡淡地“哦”了一聲。

狄息野被他無所謂的态度惹惱,騰地起身,跑到門前摔上門:“映微,我知道你現在沒有別的選擇……是,是我自作主張,今天就要把婚訊登報,但我真的等不下去了。”

乾元雙手垂在身側,緊緊地握成了拳,說出口的每一個字都混着濃濃的不甘:“我不管那個給你留下花紋的男人是誰,你以後……”

男人沖回床前,自以為粗暴地将柳映微按在懷裏,繼而惡狠狠地威脅:“你以後只能是我的坤澤。”

“……我一定要覆蓋掉那個痕跡!”

柳映微聽着狄息野慷慨激昂的話語,暗暗打了個哈欠。

他眨着泛起濕意的眼睛,慢吞吞地往乾元懷裏舒服的位置拱。

狄息野還在喋喋不休:“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罷,以後——咝!”

可惜,乾元的話說到一半,就生生截斷在喉嚨裏。

“柳映微!”狄息野的瞳孔驟然放大。

解着衣扣的柳映微自顧自地騎在狄息野精壯的腰間,軟着嗓音問:“幹啥額?”

“你幹什麽?!”

“睏覺。”柳映微奇怪地反問,“侬給吾換衣裳,伐叫吾睏覺?”

“我……”狄息野一時失語。

柳映微又解開一顆紐扣,敞開的衣領軟塌塌地貼在鎖骨邊,即将露出胸口的無限春光。

他坦然道:“侬叫人在報紙上頭登婚訊,那吾就是嫁把侬了……吾只能同侬睏覺了呀。”

狄息野的臉色變了又變,不知想到了什麽,神情扭曲了起來:“你認命最好,要是再想着那個男人……哼!”

乾元重重地冷哼,捏着柳映微小巧的下巴,還想再兇幾句,柳映微卻已經不想聽了。

他擡手,在狄息野感到不可置信的目光裏,直接捂住了乾元的嘴:“睏覺!”

柳映微一錘定音,軟在狄息野的懷裏,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狄息野搞不明白他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心裏又急又躁,卻又怕把懷裏的人吵醒,最後竟維持着摟着柳映微的姿勢,別扭地閉上了眼睛。

狄公館外頭亂作一鍋粥,處于風暴中心的二人居然相擁而眠,一覺睡到了後半夜。

柳映微渾身酸痛地醒來,後背上的傷像是故意挑了個他最脆弱的時間作祟,疼得他直接哭出聲來。

狄息野猛地驚醒,翻身将柳映微摟住:“哪裏不舒服?”

柳映微含含糊糊地喊“疼”,水光粼粼的眸子映着清澈的月光,就這麽直勾勾地望過去:“疼。”

狄息野喉嚨一緊,緊接着,差點扇自己一個耳光。

都這個時候了,他居然硬了。

“忍忍。”狄息野強壓下欲望,大手在柳映微瘦削的脊背上小心翼翼地游走,“忍忍……擦了藥,熬一兩夜,外傷就好了。”

這話不假,醫生當着狄息野的面也是這麽說的。

但是柳映微怕痛,哪裏忍得住?

不消片刻,他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連看狄息野都不順眼起來,鬧着不讓碰,還說嫁把他一點也不舒服。

“疼死特了!”柳映微用腳軟綿綿地踢着狄息野的膝蓋,就差沒把男人從床上踹下去了,“侬……侬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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