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章節

野也道:“快!”

“有是有,可那包廂小,還靠近走廊……”老板納悶地嘀咕,“金少爺,您家的少奶奶剛進去,您要不——”

“不!”金世澤短促地叫了一聲,繼而臉紅脖子粗地拒絕,“我說了,要偏僻的包廂,你聽不明白嗎?”

老板被吓得縮起脖子,瞄着狄息野陰沉的面容,再不敢多說一個字,轉過身,畏首畏尾地帶着他們來到了一個昏暗的包廂門口:“二位爺,裏面……裏面請!”

這真是個小包廂,兩個成年乾元站在裏面就稍顯擁擠,連手腳都施展不開。

但現在的金世澤和狄息野已經無暇理會這些了,他們擠進包廂,做的第一件事,是艱難地尋找自家的坤澤。

位處戲臺正對面包廂裏的柳映微和沈清和哪裏曉得,有兩個乾元正眼巴巴地望着他們呢?

他們二人舒舒服服地躺在躺椅上,吃着服務生送來的瓜果,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說的,卻還是感情相關的點點滴滴。

柳映微感慨:“說起乾元,我倒是想到了之前咱們在狄公館裏遇到的姐姐。”

“你是說……百香?”沈清和一愣,“對呀,許久沒見她了,也不知道她現在過得如何。”

柳映微道:“該是回學校上課去了。”

“女校?”沈清和将手裏的瓜果一撂,晃着腿思索,“那管得可嚴啦……唉,百香姐若是學業寬松,我倒願意日日去找她玩兒。”

“你不覺得她當時說的話不合情理?”

“怎麽就不合情理啦?”沈清和聽出柳映微并非真的不認同百香說過的話,笑着搖頭,“我當時覺得百香姐的話有點驚世駭俗,事後想想,非也!”

“……咱們坤澤本身受性別限制,不能做的事就已經很多了,我們為何還要自己給自己增加枷鎖?……說到底,我們真的需要乾元的日子,也就是雨露期的那幾天嘛。”沈清和将手背在脖子後頭,揶揄道,“你說呢,映微?”

Advertisement

在這件事情上,柳映微可太有發言權了。

他連後頸浮現出花紋後,都沒有去找乾元度過雨露期。

“你說得有道理。”柳映微點了點頭,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的那顆滴着水的葡萄上——那葡萄晶瑩剔透,好似通透的翡翠,他都舍不得将其放入口中了。

“……不過我還是要實話同你講,吃藥度過雨露期很難受,”他最後還是将葡萄優雅地塞進了嘴裏,“很疼很——”

柳映微蹙眉,無法準确地形容出那種感覺,只道:“我不希望你那麽難受。”

“那就要看和什麽比了。”沈清和嚴肅了神情,“或許,和自由相比,一點疼痛算不了什麽。”

柳映微深以為然,暗暗嘆了口氣,見戲臺上晃動起人影,便不再說話,聚精會神地看起戲來。

咿咿呀呀的戲曲聲飄進包廂,狄息野和金世澤的表情齊刷刷古怪一變。

竟是出凄凄慘慘的《英臺抗婚》。

金世澤眼前一黑,差點暈厥過去:“二爺……二爺,不祥之兆啊!”

“瞎講八講!”狄息野的神情沒比他好到哪兒去,甚至更難看,“不要自己吓自己。”

“我怎麽是自己吓自己呢?”金世澤趴在細窄的欄杆上,身後就是抱着零嘴,弓着腰售賣的小厮。偏偏那小厮滿臉堆笑,谄媚至極,襯得金世澤苦澀遍布的臉多了幾分滑稽,像是臺上龇牙咧嘴的醜旦。

可惜,他即便是醜旦,也無法引人發笑,只能引起狄息野的焦躁。

“《英臺抗婚》……《英臺抗婚》!我們和祝英臺被逼嫁給的馬文才有什麽區別?”金世澤悲痛難耐,“家族聯姻,錢權交易,即便我将心挖出來給清和瞧,清和也不一定相信我!”

乾元說完,徑自将頭埋在臂彎裏,獨自消沉去了。

反觀狄息野,倒是冷靜許多。

但是狄息野的冷靜,并非源自對自己與柳映微這段感情的信任,而是純粹的篤定——只要把婚結了,再把脖子後頭咬了,坤澤怎麽也算是他的人了。

至于那個捷足先登的家夥……

狄息野倒吸一口涼氣,擱在膝前的手指捏得咯吱咯吱響。

那個家夥的印跡,他遲早會徹徹底底地抹去。

至于柳映微怎麽鬧,那都是之後的事了。

大不了将人關在公館裏,關在卧房裏,綁在漂漂亮亮的大床上……

總之,狄息野是不可能讓柳映微離開自己的。

“易感期。”狄息野忽而開口,“金世澤,易感期。”

“易感……”金世澤恍惚擡頭,繼而慌亂地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我應該還沒到易感期。不是,二爺,您怎麽忽然想到這個了?”

狄息野惡狠狠地瞪他一眼,顯然被金世澤那副得了便宜還賣乖,完全沒嘗過易感期痛苦的模樣給刺激到了。

“我讓你裝成易感期到了去見沈家的小少爺。”狄息野不耐煩地說,“但凡他心疼,就能多在你身邊待上幾天,不過——”

眼見金世澤的眼睛亮了起來,狄息野毫不留情地提醒:“不過,若是被沈家的小少爺發現你是裝的,他絕對比現在更生氣。”

“那就到時候再說吧。”金世澤的臉色幾經變化,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清和都要走了,我還有什麽好猶豫的?”

他說完,扯了扯領子,又拉了拉衣擺,然後古怪地清了幾下喉嚨:“清和……清和!”

乾元哭喪着臉,一副要哭不哭的滑稽模樣:“二爺,您看我裝得像嗎?”

狄息野一口氣噎在喉嚨裏,半晌說不出話來。

金世澤卻沒有罷休的意思,轉身推開門,喚來守在不遠處的釘子,重複了一遍方才對狄息野說過的話,繼而問:“我像是到了易感期嗎?”

釘子:“……”

釘子張口結舌:“金……金少爺,我……我是個中庸呀!”

“啊。”金世澤絲毫不覺得丢人,“對哦,你是中庸啊。”

他只覺得遺憾:“那得再找個乾元……”

“你老婆出來了。”狄息野實在是忍受不下去,單手拽着金世澤的衣領,讓他去看坤澤所在的包廂,“你不去看看?”

“哪兒呢,哪兒呢?”金世澤果然将易感不易感的事抛在了腦後,探着頭到處望,“我老婆在哪兒呢?”

話音剛落,沈清和的身影就出現在了昏暗的走廊裏。

坤澤披了件單薄的披風,左顧右盼,像是在找着什麽,身影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了走廊的盡頭。

“哎喲,老婆!”沈清和沒了影兒,金世澤自然要追,“二爺,您繼續看着啊,我去找老婆去!”

言罷,巴巴兒地追了上去。

狄息野懶得去管金世澤和沈清和的感情狀況,他盯着柳映微所在的包廂,琢磨着要找個理由進去。

然而,不等乾元想好借口,那扇門前,居然冒出了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

這就容不得狄息野多想了。

乾元拉下臉,給了釘子一個眼色,而那幾個人影也在這時偷摸推開了包廂的門。

柳映微還當是去買零嘴的沈清和回來了,連頭都沒有回:“這麽快呀?”

他笑:“怕是什麽都沒買到吧?”

可惜,下一秒,柳映微的笑意就僵在了唇角,因為出現在他身前的,壓根不是沈清和!

柳映微的眼睛兀地睜大,繼而扯着嗓子尖叫起來:“啊!”

他叫還不忘往包廂外跑:“狄息野……狄息野!”

人在危難時刻,第一反應要叫的,永遠是心裏想着的那個人。

柳映微喊出口的時候,并不指望狄息野真的能出現,可等栽進熟悉的懷抱,聞到熟悉的氣息時,他的眼眶還是不争氣地熱了:“狄息野。”

他哽咽道:“他們……他們欺負我。”

“映微!”狄息野趕來得已經算是及時了,卻還是後怕得心髒怦怦直跳。

若是今日他沒跟着柳映微來戲院呢?

若是他跟着金世澤一道去看沈清和去了哪裏呢?

但凡有一點點的意外,他的映微就要吃苦了。

“釘子!”狄息野念及此,再也控制不住怒火,将柳映微的腦袋往胸口一按,怒氣沖沖地喚,“把這些人都給我綁了!”

釘子落後半步,氣喘籲籲地帶人湧入了包廂,二話不說,一腳将其中一個已經吓傻了的男人踹到了地上:“敢在太歲頭上動土,也不看看你們要欺負的人是誰……咱們狄二爺的未婚夫,你也敢碰?”

“我……我!”男人聞言,當即匍匐在地,“不是我要來的啊!”

此言一出,必有蹊跷。

狄息野眉心一擰:“誰叫你來的?”

男人支支吾吾,不敢吐露實話。

“釘子。”狄息野自然沒耐心等下去,薄唇一掀,釘子得了指令,另一只腳毫不猶豫地踹了過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