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唯一的污點
看着黎星南拿着逮捕令走進包廂時，黎琛正咽下最後一口酒，一旁的上官淩少用牙簽插着塊蘋果趁他不注意往他嘴裏塞。
動作暧昧又惹人注意，黎琛驚訝之餘，用餘光瞥到哥哥的腳步頓了一下，臉色在昏暗的燈光下并不好看。
不等他開口，黎星南打了個手勢，一群穿着制服的人沖進來将包廂中的人團團圍住。
“哥，這是什麽意思？”黎琛起身，皺眉質問，卻被人用槍抵住了脖子。
望着黎琛被迫擡起的下巴，黎星南表情微沉，對衆人展示出了逮捕令，“有人實名舉報夜航私下販賣新型毒品并且參與人口買賣，經過調查，我們已經搜出了十箱感官催眠儀器，其中一箱有使用過的痕跡，請黎先生跟我們走一趟說明情況。”
黎琛眸光一緊，臉色變了變——那些為了欺騙莫城故意留下的感官催眠儀器還來不及摧毀就被人舉報，看來自己的身邊出現了內鬼，或者說真的有人鐵了心的要整自己。
包廂門口就算有官兵守衛，仍然聚集了不少的吃瓜群衆，扯着脖子往裏面看，有的還興致沖沖的讨論。
眼看局勢有些不受控制，黎琛沒有多加思索，主動擡起了手腕。
“我跟你們走，放開其他人。”黎琛看着黎星南的眼睛說，随後被士兵押送着在衆人視線中走向門口。
“這件事我也有參與！”
黎琛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他腳步一滞，蹙着眉頭，深深吸了一口氣後轉身，果然看到從包廂裏追出來的上官淩少。
不等黎琛開口，黎星南率先站在了兩人面前，擋住了黎琛的視線。
“上官先生，這件事關乎整個星球的安全問題，你确定你和這件事相關？”黎星南聲音冷冰冰的，不帶任何私人感情。
“嗯，我非常确定。”上官淩少将大衣披在肩上，乖乖對黎星南亮出了手腕，示意他拷上自己。
上官淩少的動作稱得上挑釁，黎星南有些愠怒，他一甩披風，踩着軍靴轉身大步地走向飛行器，路過黎琛身邊時，沒給他一個眼神。
黎琛望着哥哥的背影，大概猜到了哥哥在氣什麽，可現在不是說這種事情的時候，黎琛黯然垂下頭，右肩卻被人從後面猛地撞了一下。
轉過身，才發現身後撞自己的人是表情輕松的上官淩少。
“你……”黎琛想問他為什麽要趟這趟混水，明明所有人都避之不及，生怕被沾染上一絲污穢。
上官淩少揚揚眉，“幫你圓謊。”
黎琛看他笑得一臉猥瑣，一胳膊肘怼在他的肚子上，自己加快腳步鑽進了飛行器。
“怎麽和小孩子一樣……”
上官淩少揉着突然被襲擊的小腹，目光柔和的望着腳步匆匆的黎琛，臉上的笑意有些無奈。
坐在飛行器上向外望的黎星南恰巧看到這一幕，原本皺起的眉頭擰得更緊，在黎琛進來之前，他迅速放下了飛行器的簾子，身體坐得筆直，面無表情的望着前方。
——
二次進警局，黎琛身邊多了個上官淩少，心裏竟然莫名其妙踏實了不少。
因為案件涉及到辋川星雲的人口販賣團夥，所以兩人被星雲基地的兩位長官分開審問，黎琛本以為和哥哥說清楚這件事就好，卻沒想到走進審訊室的是一名陌生男子。
“……別看了，黎上将是不會來審問你的，”男子灰發碧眼，鼻梁高挺，語氣倨傲，看向黎琛的目光并不友好，“我勸你快點把事情經過交代清楚，也省得浪費彼此的時間。”
一邊說着，男子一邊打開了一旁的記錄儀。
案件性質特殊，影響惡劣，所以才派駐星軍銜最高的人來直接審問——黎琛向後仰仰身體，掃了眼男人的軍銜，發現這男人只是一個少校。
“我說，你們這群人信息不流通？我昨天剛剛來警局做了筆錄，那些貨物是幫上官淩少欺騙犯罪團夥的時候留下的。”
灰發男子眼裏滿是警惕，聲音含怒，“你嚴肅點！”
黎琛聳聳肩，心裏給眼前的人把綽號從“灰發男”變成了“嚴肅男”。
清了清嗓子，黎琛刻意板起臉，“我只是在說明情況。”
灰發男子瞪了黎琛一眼，他低頭翻開手中黎琛的檔案，看到性別處的字母标識，眯起了眼睛，“你是beta？”
得了，又一個拿性別說事的。
黎琛歪歪頭，聲音上揚，甚至有些驕傲，“對，有什麽問題嗎？”
灰發男子合上了檔案，笑容輕蔑，“怪不得伊斯坦州州長這麽重視他的Omega兒子，原來小兒子是個廢物，，啧啧啧，真是可惜了他往上爬的心思……”
現在針對性別說什麽，黎琛都不會在意——如果可以選擇，他也不想就這麽出生。
但聽這人提到自己的家人，黎琛坐直身體，“你什麽意思？”
“就算在戰場上，beta也是第一個被放棄的，因為你們實在太多了，并且毫無價值，你這平庸的條件，恐怕黎州長都不屑于利用吧。”
男人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刻意盯着黎琛的表情，用手指一下一下點着桌子，發出有規律的敲擊聲，企圖沖破黎琛的心理防線。
他說的幾乎是事實，黎琛也承認自己除了這副皮囊外天資平平，更沒有什麽特長之處，努力了這麽多年，勉勉強強也只能算混了個及格，他的确沒什麽可以利用的地方，而且，“我父親從來沒有利用過任何人，哥哥或者說辋川星雲的士官們支持他，是在支持他的管理。”
黎琛擡起頭，眼神堅毅。
面前的男人顯然不服氣黎北海的掌權，大選在即，頻頻逮捕黎琛，這已經是公然挑釁。
“我不知道你背後支持者是誰，但我想他一定很懦弱——他只敢在背後捅刀子。”
聽到黎琛的斷言，灰發男人意味深長地冷哼一聲，揚揚手裏的檔案，“你倒是膽子大，什麽都敢說。”
黎琛撇嘴，表情漫不經心，“我一不從政，二不從軍，沒在怕的。”
“哼，記住你今天說的話！”灰發男子說完，端起桌上的咖啡潑在了記錄儀上，機器凄慘地發出聲警報，很快耷拉了腦袋，攝像頭上蒙了一層褐色液體，向下滴滴答答，男子側身刮了眼黎琛，在記錄本上邊寫邊說，“嫌疑人不服管教，毀壞審訊記錄儀。”
“？”黎琛滿臉不解，覺得這人離譜的可以。
将審訊記錄儀的賬單放在黎琛面前，灰發男子“咔噠”一聲按好筆帽，拿着桌上的檔案打開門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黎琛伸長脖子看了看賬單，對有點後悔自己多說了這麽幾句話——幾句話的代價就是二百萬的審訊記錄儀維修費。
“卧槽也太狠了吧……”黎琛嘟囔着，語氣特別委屈。
門再次打開，黎琛以為灰發男又回來了，于是一邊晃動自己被铐住的手腕，一邊扯着嗓子抱怨，“你們也太黑了，我再買一臺記錄儀都不用二百萬……快點把我放開……”
直到黎琛耳邊響起冷淡的一聲“閉嘴”，他才瞬間啞然，嘴巴還大張着，表情有些驚訝。
“哥哥？”
黎星南臉色差得跟小時候被不明生物攆了一樣，滿腔怒火又礙于地點不能随便爆發出來。
“你發現了那個團夥的消息為什麽不告訴我？你知道你做的事情有多危險嗎？父親聽說你做的事情肺都氣炸了，你能不能讓他省點心？”黎星南平時很少對黎琛說重話，整個家裏，他是對黎琛最溫柔的一個。
黎琛原本覺得只身跟蹤莫城這件事沒什麽大不了，可是想到莫城的結局，和自己被迫面對死亡時的絕望，黎琛也漸漸有了些悔意。
“對不起，哥哥。”黎琛塌下了肩膀，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我不知道會讓父親這麽生氣。”
黎琛原本是打算拿這件事跟父親邀功的——即将競選州長，自己秘密搗毀犯罪團夥，這件事傳出去，能給父親拉不少的票。
雖然嘴上說着毫不在乎父親對自己的看法，黎琛還是想聽到父親和其他人對自己的贊揚。
因為太過稀有，所以格外珍惜。
這件事到現在已經徹底搞砸，黎琛抿抿唇，語氣低落，“如果再有什麽人找麻煩，就讓他們來找我好了……別讓父親知道。”
“找你？”黎星南擡高了聲音，越發覺得自己弟弟不知天高地厚，“你已經被父親的政敵利用了，如果再發生什麽意外，你大概會成為父親唯一的污點。”
【作者有話說：沉迷于《江南百景圖》無法自拔，更的有點晚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