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痛徹心扉

看到餘可尋的那一霎,蕭長盈條件反射地狂奔出去,她忘記自己傷口還沒拆線,也忘記自己不宜快速行走,忘記了坐輪椅,忘記自己身在醫院,也忘了那兩刀是餘可尋紮進身體的。

“三小姐!”兩名保镖跟在後邊,焦急地喊着。

“別跟着我!”蕭長盈厲聲喝道,兩人不敢動一步,只得給章羽凝打電話,她交待過,三小姐有任何情況都要立刻彙報。

蕭長盈捂着疼痛的腹部,好不容易來到一樓。缥缈的雨夜,視線朦胧不清,她沖進雨中,往前廣場尋去,因為受傷她腳步很慢。

廣場離住院部不過就十幾米,她卻走了很久。

夜深,寒冽,風吹在臉上,如刀割般疼。蕭長盈沒走幾步就氣喘籲籲,口鼻呼出的氣,與空氣中的寒霜,冷熱交替着。

刀口傳來陣陣痛感,她按壓堅持往前走,可是卻發現那條長椅四周,空無一人。

難道是她眼花嗎?還是記錯了地方?

蕭長盈眯眼看向自己的住樓層,又對應着長椅,視線就是這裏,應該沒錯才對。

阿尋呢,剛剛還在的。

她四處張望,不覺間,小雨變成了雨夾雪,氣溫驟降,蕭長盈因為體虛怕冷,凍得瑟瑟發抖。

她抱着雙臂不禁打了個寒顫,淺黃的路燈,照着肆意飛揚的雨雪,她的身影也被光影拉長,纖長單薄。

蕭長盈疼得邁不開腿,她緩緩坐到長椅,想舒緩疼痛和寒冷的侵襲。不知道是因為太冷還是因為情緒平複,她開始冷靜下來,覺得自己太沖動了。

回想起來,都不知道自己如何頂着還縫着線的傷口走下來的。沒想到,她對餘可尋也會有這種本能反應,她也會害怕。

她不怕死,也不怕孤單,因為這些長年與她作伴,似乎沒那麽可怕。她只擔心餘可尋,擔心所有會傷害到她的人和事。

可在這種情況下,她們就算見面了又怎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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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深深呼出一口氣,明明很冷,她卻在流汗。

小雨夾着雪,落在肩頭凝成露珠,蕭長盈伸出手,點點滴滴的冰冷,敲打在手心,被掌溫化解。

她失落地坐着,緩了一會,才向住院部走去。

目送蕭長盈進一樓大廳,藏在停車場樹後的餘可尋,才慢慢走出。她手指凍得僵硬,被玻璃劃傷的口子,血已經凝固,只能癱着掌心,任由傷口惡化。

在蕭長盈剛到門口時,餘可尋就瞥見了,她第一反應是欣喜,第二反應便是逃避。她想都沒想就躲了起來,看到蕭長盈按住傷口還苦苦找自己,餘可尋眼眶紅了。

她現在像條喪家犬,無處可去,孤苦無依。

她從來都是屬于黑暗的,BR特工營不就是一座幽暗的世界嗎?所以她被當成試驗品,被那些生物學家研究,被委派重要任務,被當成工具和棋子,有什麽奇怪的呢?

蕭長盈跟自己不同,她出身高貴,在蕭家那種環境下成長,受的是高等教育,接觸的是上流社會人群。

從小,她就被灌輸将來要保護蕭長盈的思想,兩人身份的天差地別從出生就開始了。

她有什麽資格抱有希望,有什麽資格去恨。早該認清自己身份的,所以餘青桦,她的媽媽,跟蕭家有着怎樣的關系,不惜培養自己女兒去保護?

她的出生究竟是為了蕭長盈,還是為了那個所謂的實驗室數據?餘可尋很亂。

現在想想,從一開始,Qing就不允許傷害蕭長盈,就算強攻蝴蝶莊園,臨行前西文也嘀咕過,不知道為什麽不能傷害這個對手。

大家都覺得做這些都不如綁架蕭長盈最直接,可Qing從來沒下過這種命令,所以西文他們到琉璃市時,只敢去摸情況,弄弄輪胎,觀察蕭長盈出行,暗中跟随。

餘可尋的思想開始淩亂,各種想法從四面八方沖進腦海。

她根本沒有勇氣面對蕭長盈,也不敢深想自己痛恨的“算計”。

比起餘青桦的冷血,蕭長盈做的那些又算什麽呢?盲目的仇恨,可笑的任務,操蛋的人生,讓餘可尋不禁笑出了聲。

四周空蕩蕩,只有雨雪落在枝頭的聲音。餘可尋感覺自己像體力透支般,開始虛弱無力,也許是大開殺戒後,遭遇反噬的報應,生命開始流逝。

此時此刻,她連握拳的力氣都沒有。

凝望上空,雨漸成雪,落在臉龐,纏繞在睫毛上,遠處的燈光變得悠遠。

餘可尋感覺頭越來越重,像受到重擊般開始暈眩。她拖着像扣了鐵球的腳,舉步艱難地向前,全身各處的痛感也不約而同地襲來。

她擡手蹭了蹭胳膊,碰到即疼。她沒有發現自己此刻的嘴唇已變成深紫色,像中毒般,布滿血絲的瞳孔,暈染着眼眶。

不知是實驗病房的後遺症,還是Qing打的針所致。餘可尋時而像跌落冰庫,凍得直抖,時而像身陷火山,被烈火炙烤着。

她走回長椅邊,但沒有坐下,只是望着明黃的燈光正在變成紅色。

她揉了揉雙眼,身體像被蟲子鑽一樣難受。

不對勁,這些反應太不對勁了,得離開醫院,當她拔腿想跑時,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

“阿尋……”

餘可尋停下腳步,腦子開始“嗡嗡”作響,很快又出現“滋滋”的噪音。

她抓着頭發,痛苦不已,也不敢回頭。

“你是來抓我的?”蕭長盈慢慢靠近,她本來以為自己眼花,可走到室內,直覺告訴她,就是餘可尋來了。

所以她在一樓問診臺等着,直到看見餘可尋出來。

她之所以就安排兩名保镖,沒有重重把守,就是為了讓Qing有機會來抓自己。

看到來人是餘可尋,反而松下一口氣。

阿尋平安活着就好。

“阿尋……你們想要的東西,得讓Qing親自來拿。”

Qing這個名字像餘可尋心裏一根刺,一碰就疼,她懷疑蕭長盈根本就知道真相,故意瞞着自己,才會有之前一系列自己無法理解的行為。

她沒有轉頭,裂嘴笑道:“你說誰?Qing?還是餘青桦?”

蕭長盈面色一僵,望着餘可尋沉重的背影,只覺得周圍氣壓低得令人窒息。

她還是知道了,自己千辛萬苦想隐藏的真相還是曝光了。

餘青桦,她瞞了這麽久,為什麽要讓阿尋知道?

她到底着急什麽?到底要幹什麽?

一時之間,蕭長盈竟不知該說什麽,如何回應餘可尋的話,也不确定她還知道多少。

餘可尋蜷起手指,費了很大勁才握緊拳頭,凝結的傷口再度綻開,她撫摸到右手的虎口傷。

她看了傷疤一眼,想起為蕭長盈奮力擋刀,想到這一身的傷,不是親媽給的,就是所愛給的。

多諷刺,為了掩蓋身上的疤痕,她做過很多大小不一的美容手術,就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與常人無異,現在看來,不過是掩耳盜鈴。

出生怎麽樣,早就注定了。

餘可尋四肢開始變得僵硬,暈眩感也越來越強烈,她發現落地的雪,好似也變成了紅色。

她強打精神,問道:“你在等我抓,還是想讓我抓?”餘可尋的顫音接近沙啞,虛弱的尾音拖長時,她微微轉身,對上蕭長盈的藍眸。

“阿尋?!”蕭長盈呆住了,餘可尋雙眼充血,紅色瞳孔,含着恨意,整個人看起來很可怕。

“你們走一步,看三步,可以布局很多年,廣撒棋子,犧牲多少人也在所不惜,我,不過是你們棋盤上的一顆看起來還有點用的棋子,如今局亂了,我也就無用了。”餘可尋壓着聲音狂笑,雙肩不自覺地顫抖,分不清她究竟在笑還是在哭。

“不是這樣的,阿尋。”蕭長盈不知道她受了怎樣的打擊,是Qing的身份摧毀了她的意志嗎,為什麽此時的餘可尋憔悴不堪,生無可戀,憤世嫉俗,還有點奇怪?

她的氣場變了,以前的阿尋雖然高冷,至少還有溫度和善意,現在的阿尋,仿佛猛獸,下一秒就能将人碎屍萬段。

“你早就知道Qing是我媽是嗎?”餘可尋嗜血的雙眼望着蕭長盈,像盯着掌中獵物,陰冷的笑意劃過嘴角,令人不寒而栗。

蕭長盈皺眉,心中像被巨石壓住般難受,她還是平淡回答:“前不久才證實。”

“是嗎?”餘可尋滿是懷疑的語氣,她再也無法相信任何人了,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知道她不會相信,蕭長盈還是回答:“是。”

“呵呵,你們滿口鬼話,我為什麽要問你,我蠢……我蠢!才會為餘青桦到你身邊找所謂的證據,我蠢!才會相信你會對我有感情,我蠢!才會相信你們,才會那麽天真!”餘可尋越說越激動,由于情緒過烈,刺激血液裏的藥性,當她扯着嗓門時,又像被人當頭一棒,頭狠狠晃了一下。

耳邊再次傳來“滋滋滋”,像鐵片劃動水泥地,像刀叉刺着盤子的噪音,吵得她每根神經都痛。

她不斷地用力握手,傷口崩裂,掌心盡是血。

“阿尋,你怎麽了?”蕭長盈發現她整個人都很反常,頂着傷前去扶她,被餘可尋擡手一甩,摔了出去,剛縫合不久的傷口裂開了,身體像被撕裂般的痛着,血浸濕了她的病號服,地上的雪水,冰涼刺骨,浸透到衣服內。

餘可尋力量驚人,剛手術完的蕭長盈毫無還手之力,她痛得倒吸一口氣,扒在地上半天沒能起身。

她擔心地望着餘可尋,像要失去心智般,正往自己走來。

“都是你,還有她,你們毀了我一生,你們讓我活成了個笑話,你們讓我覺得我不該出生,不該活着。”餘可尋瞪着她,發出怪異的表情。

“阿尋,不要這樣說……”蕭長盈疼得冷汗直冒,餘可尋一步一步地逼近她,露出可怖的陰笑:“謎島那些人該死,你也該死,我早該殺了你!”說完她瘋一般地向蕭長盈撲去!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生日,偷懶一天,今天趕路回來,先更個短小,明天保證是大肥章補償大家哦!

PS:我又改名了,大家認識吧(笑哭.jpg),又變回《步步為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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