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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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室。

片誠進來的時候,他換了一身衣服,脖頸和半張臉纏上了繃帶。

啪嗒一聲,他轉亮了桌上的臺燈,燈光照在了桌子另一邊的立藤彥臉上。

審訊室的門關了起來,一盞臺燈勉強能将兩人圈在光暈裏。

片誠的臉很蒼白,幾乎沒有血色,眉頭微攏,他翻開了放在跟前的文件。

“這是一份關于你的資料。”片誠從回形針下抽出幾張照片,依次在立藤彥面前擺開。

一共五張照片,概括了一個人的一生。

從面對鏡頭笑容燦爛,到蒼白的臉上開始出現一些傷,再到最後麻木漠然的一張臉。

一個12歲的少年。

一個短暫的人生。

夏油傑一一掃過,擡頭看着片誠,神情未變。

對方的反應在他的意料之中,片誠從文件下拿出紙筆推向對面,他正要開口,嗓子忽然一陣幹癢,他低頭咳了起來。

咳了有十幾秒,那張沒有血色的臉都被咳紅了,片誠才緩過來,道:“你可以将你想辯駁的話寫下來。”

夏油傑看着片誠幾秒,将紙筆拿到跟前,埋頭寫字。但因為椅子和桌子之間有點距離,鑒于他目前的身高,他需要直起腰來寫,所以有點慢。

在夏油傑寫字的時候,片誠擰緊眉頭,搭在桌上的手也摸向了纏着繃帶的脖頸,臉色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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擱筆的聲音喚回了他的意識,片誠擡頭看向對面,下一秒,他瞳孔驟縮。

「你活不久了。」

紙張将對方的下半張臉擋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一雙漆黑的,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眼睛。

片誠剛要開口,喉間的幹癢再次出現,他弓起腰捂嘴悶咳起來,搭在桌上的另一只手握成拳,手背筋骨凸起。

咳得越久,他就感覺半邊身體越沉重。片誠擡頭看向夏油傑,好一會兒後才開口:“……你混進高專有什麽目的?”

對面的小孩歪了一下頭,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像是不解他為什麽會問出這種問題。下一秒,那個疑惑的表情被一抹譏諷的笑取代。

夏油傑爬上桌子,手掌托起片誠的下巴,那抹譏諷的笑就映在他的眼裏。

「你、要、死、了。」

片誠忽然心生厭惡,打開他下巴的手的同時,伸手掐住了對方的脖頸,将他摁在桌上。

他俯身盯着那雙眼睛:“或許是我的審訊方式給了你錯覺,我有權利處刑任何一個對咒術界不安的因素。我可以再說得明白一點,就算我現在殺了你,五條先生也無法因此問責我。”

夏油傑握住片誠的手腕:「我可以救你。」

片誠一頓。

「你想活下去嗎?想擺脫這該死的詛咒嗎?或許……我們可以合作。」

幾分鐘後,片誠接過對方遞來的紙。看到紙上的內容,他陷入短暫的沉默。

“這就是你說的辦法?”他将紙轉向對方,“你讓一個在去年死去的人,死而複生來救我嗎?”

紙上赫然寫着一個人的名字:夏油傑。

夏油傑的死,即使五條悟和夜蛾正道隐瞞不報,高層也有辦法得知。

片誠會知道并不奇怪,他只是覺得可笑,可笑自己在那瞬間産生了動搖,居然去相信這番鬼話。

「誰說他死了?」

夏油傑陰臉看着對方。

這話聽着真晦氣。

“詛咒師夏油傑的死,已經經過确認。”片誠沒有多說。

「這世界上唯一能解片誠家詛咒的,只有他。」

夏油傑用力戳着紙上自己的名字。

片誠看着對方,視線落在紙上的名字上。

就在這時,對面推來一張紙。

「你想活下去就信我一次,我只是一個小孩,就算被我騙了,你也沒有任何損失。」

片誠:“……”

※※※

臨近中午的時候,有人來彙報,稱在附近發現了疑似詛咒師的蹤跡,片誠立刻帶人去搜尋,無果。

“留意四周。”片誠站在光影斑駁裏,手指摁着耳麥,忽然臉色一變。

“我馬上回來!”

立藤彥失蹤了。

片誠臉色難看,銳利的視線掃過下屬:“你們連一個小孩都看不住嗎?”

底下沒有人說話。

讓人從他們眼皮子底下溜走,确實是他們失職。

“愣着做什麽,快去找!”片誠臉色鐵青,“發現詛咒師蹤跡的那片區域也盯緊了。”

“是!”

烏泱泱的人群立刻整然有序地散開,片誠剛呼出一口氣,便咳了起來。

“片誠先生,您的身體……”留下的副手擔憂地看着他。

“藤原,有些話該不該說你應該清楚。”片誠平靜打斷,“我需要休息一會兒調整狀态,找人的事和東京高專那邊就麻煩你了。”

“您放心。”藤原颔首。

片誠也微微颔首,朝休息的宿舍走去。

……

推開門,片誠就看到了‘失蹤’的立藤彥。他一腳踩在床單上,見他進來,笑着揮了揮手。

一旁是拘謹又戒備的優夏。

片誠進來後就先将西裝脫下來,換上一件棕色的外套,戴上一頂帽子和眼鏡。

随後,他将刀扔給優夏:“帶出去,保管好,有一點損失,你就見不到你的小主人了。”

說完,片誠抓着夏油傑後領提起來,拎着行李袋離開宿舍。

……

京都咒術高專有一片訓練森林,穿過這片森林有一條沿着公路的小路,他們需要沿着小路一直走,直到繞到公路的另外一頭,看到告示牌才算離開。

為了加快腳程,片誠直接提着夏油傑走。

半個多小時以後,他們和優夏彙合。

優夏聽片誠的話将他的刀安然無恙帶出來了,雙方進行交換後,片誠道:“我們沒有時間了,走吧。”

※※※

優夏幫助夏油傑和片誠混上新幹線後便去找菜菜子和美美子

從京都到東京,坐新幹線也需要幾個小時。

途中,兩人就像互不相識的陌生人,全程連一個眼神對視都沒有。

抵達東京時,站臺已經被夕陽映紅。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站臺。片誠背着僞裝成高爾夫球杆的杆袋,低着頭,拇指在屏幕上摁了幾下。将短信發出去後,他擡頭看向前方,三兩步上前,手臂從夏油傑的胳肢窩下穿過,抱着人走出了站臺。

一家坐落于小巷裏的賓館,門口放着類似理發店的LED招客燈牌,在昏暗的小巷裏流動詭異的紅光。

片誠用球杆袋挑開門前的布簾,彎腰進去。

拿到鑰匙後,他們上了二樓。

俗話說得好,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但再全也改變不了原有大小。

一進屋,片誠就脫下了他的棕色外套,換上了那件黑西裝。離開前,他朝夏油傑看了眼:“待在這等我回來。”

不用等對方回答,片誠走進衛生間,打開窗戶,從二樓一躍而下。

夕陽漸漸沉入地平線,屋內原本就昏暗,太陽一消失,屋內暗得伸手不見五指。

夏油傑打開了這間雙人房唯一的壁燈。

片誠回來時,帶回了晚飯和一份文件袋。他将文件袋遞給夏油傑,自己走到桌邊,從桌下拉出凳子,默不作聲地吃晚飯。

照片和資料從文件袋裏被抖出來,落在最上面的是張照片,照片裏的人他有過一面之緣。

在東泉小學的教學樓天臺。

照片的背景應該是某個活動,他牽着一個女人的手,衣服舊,褲管也遮不住腳踝。

照片定格在他看過來時,臉上還有明顯的驚慌。

夏油傑從資料裏翻出了照片主人公的信息。

姓名:松本弦一

年齡:13歲

報案人“田中京子”,于5月12日報案稱兒子松本弦一失蹤,警方連夜搜尋查找,至今仍杳無音訊。

片誠将吃空的飯盒放回袋子裏,看着夏油傑,視線落在他手中的資料上:“你請我查的兩個人,和尋找詛咒師夏油傑有什麽關系?”

有莫大的關系。

夏油傑在心裏說。

一個,可以解決他無法說話的窘境,而另外一個……在等他可以說話之後,或許能從對方身上得到一些有趣的信息。

屋中靜了幾瞬,片誠忽然開口:“你混入高專,是要為夏油傑尋找什麽?”

聞言,夏油傑從一堆資料裏擡頭,看着片誠幾秒,忽然一笑。

「為什麽這麽想?」

“你很聰明,剛入高專才個把月的人,不會對咒術界了解這麽透徹,除非……”片誠一頓,“除非告訴你這些事的人,曾經是其中一員。”

這樣一想,似乎也只有夏油傑符合所有條件,而且這個小孩,方方面面都有繼承夏油傑的一些特性。

片誠盯着那張在昏黃燈光下微笑的臉,嘴唇抿緊。

譬如,邪性……

“以免你将事情想得太美好,我先說明一下我的情況。”片誠起身,解開襯衫扣子,露出胸膛。

他的半邊胸膛布滿了像盤根錯節的樹根一樣的形似血管的黑色東西,胸口向外鼓起一個包,它随着呼吸跳動,像顆心髒。

“半詛咒體沒有那麽強的包容性,共生的詛咒越多,被畸化的可能性越高。”

他将扣子系上,重新坐下。

“明面上,半詛咒體就像式神與其主的關系,它們無法出戰,但我們可以汲取它們的力量戰鬥,但這裏有個無法避免的致命缺陷——”

“詛咒是從無主咒力中凝聚而成,與我們的咒力并非本源,汲取外來咒力化為自身本源,只有兩種結果……”

“要麽畸化。”

“要麽死。”

現在,他正走向畸化。

夏油傑的咒靈操術,是片誠家的最後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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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雖短但到!

各位寶子們,中秋節快樂哦!

我今天吃了兩個月餅,一個叫紅豆雪媚娘蛋黃酥,名字有點長,另外一個不知道叫什麽,小小的一個還沒手掌心大要十幾塊錢,還有一個豆沙月餅,我沒有吃……

另:傑從來都不是乖寶寶,怎麽會按照五條老師的想法走呢(天真托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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