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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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男人愣了一下,低頭應道:“是。”
轉過身面向警部時,中年男人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匕首,匕首泛着寒冽的光,側面映出警部難以置信的表情。
下一秒,寒光在眼前一劃而過。
砰——!
警員雙手握槍,冒煙的槍口顫晃着對準中年男人。冷汗從鬓角流下來,心跳猶如擊鼓越來越快,他朝其他同事喊道:“還、還愣着幹嘛,拔槍啊!”
緩過神來的同事紛紛拔槍,有對準中年男人,也有對準屋檐下那個孩子。
每個人的腦子裏都在想:這個中年男人為什麽要聽命于一個孩子?這個孩子又為什麽一開口就是要殺他們?
他們更不明白,令他們雙手顫抖的恐懼究竟來源哪裏……
夏油傑眉頭一皺。中年男人将匕首轉了一圈,刀尖朝前,朝警部捅去。
警部哪裏見過這陣仗,刀尖已至跟前,他來不及躲閃,只能擡起手臂硬接下。鋒利的刃口劃開皮肉,鮮血飛濺滴落。
警部摁住傷口後退兩步,疼痛令他不斷倒吸涼氣。他看了看中年男人,視線最終落在夏油傑身上。
“知道你們在做什麽嗎?這是襲警!知道後果嗎?!”警部喘着粗氣,額頭滲出細密冷汗,“哪怕我今天死在這了,你們一個都別想逃!”
聲音在寂靜的林中傳開,回蕩。
夏油傑看着警部,嘴角扯出一抹譏諷的笑。他正要開口,神庵內忽然傳出慘叫!
所有人都被突然而至的慘叫吓得一驚,沒等他們緩過神來,棺蓋似的屋頂忽然破開一個大洞,傾巢而出的黑霧瞬間籠罩了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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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回事!”警部慌張不已,“周圍怎麽變得那麽暗!”
夏油傑和中年男人臉色陡變。
夏油傑剛要将人從裏面叫出來,一股力量忽然從上方落下,将神庵一劈為二,木屑塵土飛揚。
夏油傑躲得很快,他從地上站起來,同時張開手掌:“去把裏面的人帶出來。”
十幾只咒靈沖進神庵,夏油傑緊緊盯着沖破屋頂的黑霧,喊道:“弦一!”
話音落下,弦一沖出神庵回到夏油傑身旁。它低下頭顱,一邊顴骨被打爛了,咒力正在流失。
夏油傑側目看了眼,心往下一沉。
他說他想要厲害點的咒靈,可不是說要這麽厲害,甚至在弦一之上的咒靈!
“啊、啊啊!!!”
一個警員慘叫了幾聲後就沒了聲音,像有人往他腹部重重一擊一樣,後退了兩步就倒在地上沒了動靜。
“山藤、山藤!”警部推搡着那名警員,卻見他腹部被穿了個洞,血正從洞裏暈染開來。
警部猛地瞪大眼睛,瞳孔止不住顫抖。
“到、到底是什麽鬼東西!”
“夏油大人。”中年男人來到夏油傑身旁,臉色極為難看,“這裏的情況恐怕已經引起高專注意了,這只咒靈以我們目前的能力難以對付,還是先撤退吧……”
中年男人沒說的是,連特級怨咒靈松本弦一都不是對手,恐怕這只咒靈的能力還在松本弦一之上!
他無法想象收服這樣的咒靈需要多大的能力,也許連五條悟都要與之鬥上片刻才能将其祓除,何況是現在的夏油大人……
夏油傑恍若未聞,擡起手:“弦一。”
弦一張開嘴,一個黑壇掉在夏油傑手裏。
看到這一幕,中年男人也明白夏油傑想做什麽,他皺起眉頭出聲阻止:“夏油大人,這麽做太危險了!”
中年男人話音剛落,裂開聲響起。
夏油傑将壇中的咒靈吸走吞入,朝着神庵上空放出:“去。”
咒靈一出手,弦一緊随而上。
放在神庵的咒靈都不是普通的咒靈,咒靈沖散了外面的黑霧,黑霧被沖散的那一刻,弦一抓住了對方。
黑霧散去,藏身黑霧中的咒靈也顯露出了真面目。
對方有着人身,脖頸上卻是一顆巨大的眼珠,弦一抓住的正是那顆眼珠,然而下一秒,那顆眼珠用出來的力量将弦一瞬間彈飛。
林中樹木倒了一片,煙土四起。在這迷眼的煙土中,被派出去的咒靈将優夏他們帶到了夏油傑身後。
有一人傷得嚴重,一條手臂斷了,鮮血滴了一路。
夏油傑看着那只咒靈慢慢眯起眼。
“夏油大人!”中年男人看着受傷的族人,又見夏油傑站在原地未動,不由着急起來。
“夏油大人,再不走就來不及了!”中年男人跑過去想将夏油傑抱走,“只少這一只咒靈,其餘的都已經在弦一大人口中了!”
手剛要放在夏油傑的肩膀上,夏油傑便側目看來。中年男人身體一僵,眉頭壓下來,苦勸道:“夏油大人……”
“你帶上東西和人先撤,回到寺裏後讓蒼介帶着村正來找我。”說完,夏油傑重新望向神庵上空。
那只咒靈從破屋而出後就一直呆在那不動,不讓任何東西靠近,也不靠近任何東西,脖頸上的眼珠直勾勾地盯着一個方向。
夏油傑在腦中鋪展出片誠家的地形,再對照眼珠望的方向,心裏有了數。他吩咐中年男人和優夏:“把人都帶回去,路上如果撞上高專的人,能殺就殺,不能殺就撤。”
優夏颔首:“是!夏油大人,您也要多加小心。”
夏油傑擺擺手,優夏抿了抿唇,抓住其中一人的手臂,看向中年男人:“不要成為夏油大人的累贅,快走。”
中年男人猶豫幾秒,将外套一脫,接住弦一吐出來的黑壇一裹,朝夏油傑看了眼,抱緊黑壇跟了上去。
他們離開了,剩下的猴子夏油傑并不關心他們的死活。
「小彥,它……和我一樣。」
夏油傑卻是一笑:“一樣,也不一樣。”
兩者皆是特級怨咒靈,松本弦一是吸收了怨氣和吞噬咒靈才強大到特級的地步,而這只人身眼珠咒靈,如果他沒猜錯的話,它生前就有了特級的實力,死後才化為咒靈,被關在黑壇之中。
再聯想到他前不久看到的牌位,對方的身份一目了然。
弦一正想問哪裏不一樣,腦袋忽然往旁偏了偏。
「有人來了。」
夏油傑側目望向身後的林子。窸窣聲由遠漸近,近到咫尺的時候,一道身影從陰影裏竄了出來,在半空和他對上視線。
庵歌姬匆匆看了眼便移開視線。她一落地,又有幾道身影從林子裏竄出來,直奔眼珠咒靈而去。
夏油傑瞥了幾眼沖向眼珠咒靈的幾人,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笑。
“喂,立藤彥。”
夏油傑看向庵歌姬。
“我只問你一件事。”庵歌姬走到夏油傑面前,“你和詛咒師夏油傑,是什麽關系?”
四目相對,一雙眼銳利如芒刺,一雙眼飽含笑意。
站在庵歌姬面前的男孩忽然一歪頭,眼睛笑眯起來:“是啊,他是我爸爸。”
“……”
正在安撫受到驚吓的警部的三輪霞轉動僵硬的脖頸,表情目瞪口呆:“……哈?”
夏油傑有兒子?
夏油傑當爸爸了?
夏油傑他老婆是誰?
庵歌姬卻拳頭一握,忍耐道:“喂!我沒有心情跟你開玩笑!你做了什麽事你心裏清楚,小小年紀……”
“前輩。”夏油傑睜開眼睛,笑意淡去,“有些問題,就算問了也得不到答案,何必再問呢。”
庵歌姬被這一聲“前輩”叫得愣住了。
她看着眼前這個神情淡漠的小鬼,眼前卻映出了高專時期那個總是笑眯眯的夏油傑的模樣。
她動了動嘴唇,正要開口。
忽然,一道身影從屋頂彈飛而來,直接砸斷了一棵樹。
東堂葵吐掉嘴裏的血,眼睛裏燃燒着熊熊鬥志。
“很厲害嘛,我還沒有祓除過特級咒靈呢!”說話間,東堂葵再次沖了上去。
“喂東堂!別魯莽行事!”庵歌姬看了眼夏油傑,思緒轉得很快。
對方既然表明了身份,那就代表他根本不擔心事情結束後會被抓回去。
倒是夏油傑,看出了庵歌姬的遲疑,他擡了擡手,十分善解人意:“學生的命要緊,可以不用管我,我暫時不會離開。”
暫時不會離開……
庵歌姬朝上空看了眼,眼神一暗。
看來得在對方出手前把這只特級咒靈祓除,如果被夏油傑收了去,誰知道會不會成為第二次百鬼夜行的主力。
夏油傑無聲笑了下,再望向眼珠咒靈時,笑意斂了斂。
如果和他猜想的一樣,那麽黑壇裏的咒靈就不是普通的咒靈了……他倒是不忌諱這些,可如果讓片誠家的人知道了真相……
夏油傑思忖間,三輪霞挪了過來,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反複數次後,夏油傑張口問:“什麽事。”
三輪霞的眼睛燃燒着八卦火焰,聲音極輕,像怕被人發現她在不務正業:“你……詛咒師夏油傑真的是你爸爸?”
“是啊,你不信嗎?”夏油傑當着三輪霞的面把一只咒靈收了回來,笑得惡劣,“我爸爸的術式是咒靈操術,所以我的術式也是咒靈操術。”
三輪霞驚嘆地“哦”了聲,抱住自己的刀,左顧右盼,問出了她真正想問的。
“那……你媽媽是誰啊?”
“我媽媽……”夏油傑一頓,眼前率先出現的是立藤惠子的臉,他一皺眉,等幻象消失後,他往前一步,手搭在三輪霞的肩膀上。
“我媽媽啊……我媽媽把我爸爸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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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五條悟: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