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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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太陽被濃霧遮擋。
送奶工将牛奶放進牛奶箱後,開車去下一家。
車窗開了一條縫,吹進來的風有點冷,送奶工縮了縮肩膀,準備将車窗關上,食物的香味飄了進來。
是煎餅果子的味道……
送奶工想,等他下班了,可以買個煎餅果子,吃完再睡覺。
聞着味,唾液就分泌得厲害。
送奶工騰出一只手拍了拍臉,又換只手把窗戶開大,好讓冷風吹吹昏沉的腦子。
下一秒,哐啷一聲,副駕駛座的車窗碎了。
碎片落在了車內,逐漸被噴濺的血覆蓋。
嘭的一聲巨響。
車頭撞上了電線杆,電線滋滋了兩聲,周圍亮着的燈都滅了。
抱怨疑惑的聲音逐漸響起:
“怎麽回事?我好像聽到了嘭的一聲,是誰家的鍋炸了?”
“是前面的路口出車禍了,一輛送奶車撞上了電線杆!”
“哎,真是!最近東京老出事,是不是世界末日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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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說話的聲音逐漸靠近送奶車,第一個抵達的人看見車窗上全是血,頓時咯噔了下,連忙朝圍過來的人喊:“出事了出事了!都是血!司機可能受重傷了,快叫救護車!”
接着伸手摸進車窗裏,打開了車門。
一樣東西滾了下來,開門的人下意識低頭。
“司機怎麽樣了?人還活着嗎?”
“這麽多血,說不定人已經……”
沒等他們分享完自己的猜測,開門的人忽然發出一聲慘叫,伸進去的手像觸了電迅速收回來,滿臉的恐懼。
周圍的人不解,直到圍上去看到地上的東西,才從堵塞的喉嚨裏發出一聲聲更加驚恐的尖叫。
※※※
伊地知頂着發青的眼眶來到現場。
老警察抽着煙,腳邊已經有好幾個煙頭了。
看到伊地知的臉,剛要臭罵的話咽回去,嘆了口長氣說:“這個月第三起了,第一起和第二起還能說是仇殺情殺,這第三起呢?網上已經有人猜測這是起連環殺人案,而且還是無差別殺人!”
伊地知張開嘴,想找個合理不荒誕的說法,但前兩起咒靈殺人事件已經讓他的腦細胞全部處于罷工狀态,他現在大腦一片空白。
于是他閉上了嘴。
目擊者已經被帶去做筆錄了,可有什麽用?
前兩起殺人案也有目擊者,可誰都沒有看到兇手,現場留下的痕跡也透露着種種古怪。
老警察瞥了眼伊地知,把煙蒂扔在地上碾了碾,拍着伊地知的肩說:“大家都不容易,我先去聽聽那些目擊者的證詞,現場就交給你了。”
伊地知一臉木然,心說哪有什麽現場,咒術師已經去追那只殺人的咒靈了,要不了多久‘兇手’就會被祓除,他現在要思考的是給這第三起事件安上個什麽殺。
伊地知揉了揉眼睛,準備去自動販賣機買罐咖啡,手機響了。
“……”
這段時間他的手機老響,每次都是不好的消息,他已經麻木了。
“喂。”伊地知麻木地接起電話。
“伊地知先生不好了!有一輛地鐵被劫持了!”
“這種事你應該找警察。”
“劫持地鐵的是兩個詛咒師!”
“……”
神經病啊!!
劫持地鐵的正是重面春太和組屋鞣造。
夏油傑讓他們劫持地鐵的目的是什麽他們不知道,但他們知道,這個消息一旦傳出去,就會引來一批咒術師。
地鐵上的人都被趕到了一個車廂,重面春太和組屋鞣造各站在通往其他車廂的門前。
恐懼和憤怒像蛛網交織在車廂裏,有的人蜷縮在一起,眼眶濕潤,抽泣不斷;有的人死死瞪着重面春太或組屋鞣造,在心裏唾罵。
但無一例外,沒有人敢說話。
重面春太朝組屋鞣造看了眼,笑眯眯開口:“鞣造,差不多了吧,咒術師們快來了。”
話音剛落,地鐵口傳來了不少腳步聲。
“是差不多了。”組屋鞣造打開了身後的車廂門,走出了地鐵。
伊地知帶着人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組屋鞣造關上地鐵的門,咒靈争先恐後地撲向乘客,慘叫和拍打聲不斷刺激着他們的耳膜。
有那麽一瞬間,伊地知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了。
重面春太伸了個懶腰,笑眯眯道:“來了啊。”
話音未落,重面春太忽然沖前,朝着伊地知的腦袋揮起刀!
可惜這刀沒砍掉對方的腦袋,但也讓要上前的咒術師們退了回去。
就是這個間隙,車廂裏的咒靈們吃掉了人,齊齊沖出車廂。
伊地知呼吸一滞,他都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在發抖:“不能讓咒靈離開地鐵站!把它們全部留在這裏!”
……
七海建人站在東京街頭望着一個方向。
幾秒後,他回頭道:“你留在這裏,等這片區域的居民撤離。”
在他們面前的路上停着好幾輛黑色的卡車,附近的居民背着包或拎着行李袋正有序地上車。
豬野琢真快速掃了眼,點頭:“七海先生呢?”
“去拖延時間。”
※※※
與此同時,寺廟迎來了不速之客。
夏油傑站在臺階上,看着庵歌姬和竹內淺藏。
雙方無聲對峙,幾秒後,夏油傑擡手勾了勾手指,弦一把村正放在他手裏。
“來要這個?”夏油傑晃了晃刀。
看到自家的刀,竹內淺藏差點就動了腳。他看了眼身前的庵歌姬,嘴一抿,搖頭:“想請您……出山。”
夏油傑:“……”
什麽玩意兒?
庵歌姬受不了竹內淺藏的委婉,氣喘勻後立馬就說:“東京和京都已經亂套了!有人效仿了你的百鬼夜行,現在外面咒靈肆虐,高專和警視廳合作正在撤離群衆……”
“你想找我幫忙?”夏油傑微微睜大眼睛,笑出了聲,“我比任何人都期望這個世界的猴子全部消失,不管是誰效仿了百鬼夜行,我都會感謝他做了現在的我無法做到的事。”
“我受夠了曾經那個偉大的自己,我不想為了一群貪生怕死的猴子浪費時間。”
“這個世界正是因為他們而變得殘酷。他們是養料,培育着啃食咒術師的世界。他們微笑地看着救他們的人慘死,他們聽不見呼救聲,他們會踩着屍體奔赴未來。”
“沖鋒的矛是咒術師,堅實的盾是咒術師。”
“被抛棄的……也是咒術師。”
“我救了很多人,卻救不了我想救的……”夏油傑笑着,“歌姬,我無法釋懷啊……”
無法釋懷……釋懷不了……怎麽能夠釋懷呢……只差一點點,就一點點!他就能讓自稱妾身的女孩活下來,他永遠無法對這件事釋懷。
庵歌姬看着夏油傑,緊咬牙關不語。
誰會對這樣一個殘酷的世界抱有期盼?可是沒有辦法,袖手旁觀的話死的就不僅僅是非術師了,她會看到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在她面前倒下,臉會蒙上灰塵,眼裏不再有光……
他們必須掙紮啊。
“歌姬前輩……”竹內淺藏看向庵歌姬。
來之前他就覺得這件事情能成的希望不大。
庵歌姬閉眼深吸了一口氣。
“夏油傑,我是個什麽樣的人你知道的,別人覺得五條悟很強大可我就讨厭他那副吊兒郎當不着調的樣子。我不會求你也不會跟你打感情牌,你用你現在這具小屁孩的腦子想想,咒靈像蝗蟲一樣覆蓋日本,先死的肯定是非術師,其次呢?”
“有五條悟這樣強大的咒術師,也有弱小的咒術師,他們能在這場百鬼夜行裏活下來嗎?等到非術師和術師都快死絕了,接下來是什麽?”
“咒靈将成為新主宰,我們則是在夾縫裏艱難生存的老鼠。等到那時候,就不是我們來祓除它們,而是它們來吃掉我們了。”
寺廟的門一關,徹底隔絕外面的動亂。
微風吹過,樹葉飄落,裏面很安靜。
夏油傑坐在廊檐下,看着他時常躺的那棵樹。
這時,有人在他身邊坐下。
夏油傑沒有偏頭,他知道是誰。
片誠紀涼也望着那棵樹,良久後問道:“夏油大人,您是怎麽想的?”
夏油傑卻反問:“你指什麽?”
“我覺得,我們以後算是夏油大人的家人了。”片誠紀涼笑着收回視線,望着夏油傑,“所以我和其他人商量了一番,覺得出于禮節,需要去見見您的父母,好讓他們放心。”
實際上是片誠紀涼單方面通知,他說這番話的時候,身後站着面無表情持刀的片誠蒼介和不知道用什麽辦法叫過來的弦一。
在這樣的壓迫下,誰都不敢說一句“不”。
聞言,夏油傑終于偏過頭,表情淡淡地看着片誠紀涼:“你想去東京。”
“嗯。”片誠紀涼點頭,“不可以嗎?”
夏油傑沒說話。
良久後,他站起來看了眼片誠紀涼,說:“我沒見過你父親。”
片誠紀涼一時沒反應過來:“嗯?”
夏油傑:“但現在差不多了解了。”
直到夏油傑走出一段距離後,片誠紀涼才反應過來,笑着跟上去解釋:“夏油大人,我的父親是很嚴厲的,他不像我……”
要去東京可以,但現在眼前站的都是老弱病殘幼,去了也是喂咒靈。
于是夏油傑拿出了剩下的六個黑壇。
他用腳踢了下行李箱,看着眼前的衆人:“六個,誰來?”
立馬有人舉了手。
夏油傑瞥了一眼,又瞥回去。
明禮氣鼓鼓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是。”
“……”
率先站出來的是中年男人,他盯着黑壇看了幾秒,說:“我來。”
接着是兩個比中年男人年紀稍微小點的男人,然後是個清瘦的青年。
夏油傑等了會兒,沒有人再站出來。
他彎腰拿起一個黑壇準備叫人上來,有人走到了他身邊。
“……”他扭頭,看着對方微笑的臉,說:“從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很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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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家人們(*^▽^*)
祝大家虎虎生威 虎年行虎運 順風順水一整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