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優等生] [優等生]21

姜父打完姜俊又出門喝酒去了,姜俊癱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

近兩天學校月考,他沒完沒了的複習、熬夜,身體本來就不好,勞累過度後就更不好了。

姜父有一棒槌打在了他的太陽穴上,他的腦袋嗡鳴,爬到床上緩了一宿,除了頭疼和身上的傷口脹痛外,與平常沒什麽不一樣。

隔天他起來上學,甚至覺得自己已經好了,身上的傷不知道是麻木了還是怎麽,竟然一點感覺也沒有,像個長期負重的人猛然卸下了重擔,渾身上下輕飄飄的,走路都發飄。

就在下午最後一節課的時候,他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胃部翻江倒海,口中欲嘔、眼前發黑,那種輕飄飄的感覺消失了,重擔加倍回到了身上,他有些承受不住了,抓着課桌想趴一會。

——這一趴就沒醒過來。

沒人發現不對勁,他平常就沉默寡言、獨來獨往,班裏沒幾個朋友,更沒人會不識趣上來打攪他,他們覺得學神的世界應該不需要他們瞎摻和。

衆人欽佩他的同時也瞧不起他,這樣的矛盾的個人沒人願意和他多接觸,他仿佛生來不就會與人溝通,平時除了學習,做事情愣頭愣腦,這樣一個人,在人群中向來是不讨喜的。

就這樣,才十八歲的姜俊死在了課堂上,老師講完課走了,同學們各自有各自的事情,他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內,不會回頭瞧一瞧班上那個默默無聞的學霸趴了一節課,或者上前問問他怎麽了。

畢竟沒人怎麽留意他。

……

看完情景導入,張林許呆了起碼有半分鐘的時間,才皺起眉頭,回過神來,“這他媽啥?”

系統:【是你這個世界的任務內容:替姜俊找回母親,并複仇父親。】

“确定是親生的嗎?”張林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下手怎麽能這麽狠?這是直接打死了?這個世界确定不是什麽法制節目裏的某個故事情節?”

系統:【不是,這是平行世界,真實存在着的。】

張林許無言以對,“我本來已經脫離苦逼的高三了,又讓我重讀一遍,你說你們缺不缺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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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非常抱歉。】

“行行行,別說這句話了,”張林許不讓他繼續下去了,看了眼周圍,熟悉的教室構造,課桌整齊有序的擺放着,桌洞裏的課本都多的快溢出來,“說起來,我自己的校園生涯都還沒結束呢。”

系統:【請您盡快回到姜俊的家中,以免姜父生氣,這樣可以避免毒打。】

張林許經他一提醒,才想起來之前自己被系統四兩撥千斤糊弄過去的問題,托着下巴問,“你不提我還忘了,也就是說這個世界我不止要挨餓,還要挨揍對吧?”

系統可疑的頓了頓,然後說:【會幫您調低身體痛感。】

“……還有這種操作,行吧。”張林許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你休你的眠去吧,有事我叫你,走了,回家。”

那邊安靜了。

張林許雙手撐在課桌上站了起來,半分熟悉半分陌生的課桌讓他産生了幾分懷念,已經有好久沒見過這種記憶中的桌子了,還有教室裏的黑板、粉筆、講臺,都是記憶中存在過的青春回憶。

他轉身拿過姜俊課桌中的舞舞中文網,值日生已經走了,走前囑咐過他鎖門。

舞舞中文網裏裝着沉重的一大摞書,他掂了掂,簡直咋舌,拎着書邊走邊想,也真是難為姜俊這麽一個小孩子了,渾身上下沒幾兩肉,瘦的一陣風都能刮倒的模樣,居然還要挨餓還要抗揍還要上學。

像他,就算沒有這些事情,照樣也是學渣一枚。

堅持走一會,張林許就得停下來歇一歇,這具身體實在太虛弱了,說是不堪一擊也不為過。

走走停停過了很久,他才隐隐從貧民窟瞧見了姜俊的家,破落的住所、嘈雜的環境,他的生活壞境惡劣的令人難以置信。

樓道中還有鄰居沒扔掉的垃圾,散發着股令人心醉的氣味,由鼻尖鑽入直沖天靈蓋。

張林許抱着舞舞中文網大汗淋漓,從寬大的校服兜裏掏出來鑰匙,做好了心理建設打開了門。

門內姜父正春風滿面的打着電話,“哎,放心吧,小俊那天就是腦子抽了,不然首都那麽好的地方他怎麽會不想去呢,昨天你走了他就和說想通了,對對對,答應了答應了,明天就動身。”

張林許沒聽兩句就明白了他說的什麽,被他不要臉的言語震驚了一下。

可他還是裝出姜俊平時的樣子,沒精打采垂着頭,假裝沒聽見他說什麽,拖着半死不活的腳步從他身邊走過去,眼睛都不帶擡一下的。

“我逼他?你這話說的,我這麽些年盡心盡力的帶孩子,疼他還來不及呢怎麽會逼他?放心吧你就,成天操這麽多心,工作一天了累不累?”

兩人那邊一頓寒暄,張林許面前攤着一片空白的作業,隔着一層簾子聽得津津有味,頭一次發現一個中年人也能這麽膩歪,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年齡,還像個孩子一樣撒嬌。

……簡直滲人。

他皮膚上起了層雞皮疙瘩,打了個哆嗦,無語的摸着筆,心道:“系統,這作業怎麽辦啊。”

系統秒回:【放着,不用做,明天你就該搬家了。】

張林許側耳聽姜父那邊打電話打的如火如荼,內容也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絲毫不在意兒子就在一旁聽着,大腿一拍,下了定論:“你就放心好了!明天小俊絕對跟着你走!”

“哦哦不是跟着你走啊,讓他一個人坐飛機?可以,怎麽不行,這小子都成年了,還怕一個人去坐個飛機啊,下車哥哥來接?行,過一會我拍張照片給你發過去!”

“以後就是咱倆的二人世界了,老婆,你說咱倆什麽時候領證去啊?”

“哎呦哪快了,咱年齡都不小了,不比那些小年輕,早安定下來也能好好過日子不是?”

張林許:“……啧。”

他活了這麽久,大概也是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人,不,這人已經完全脫離了人的行列,虎毒尚且不食子,他連個禽獸都不如。

打完電話,姜父戀戀不舍的放下手機,窩在小破沙發裏靜靜回味了一會,大腿又是一拍,叫道:“俊俊,過來,爸跟你說個事。”

這聲音響如洪鐘,張林許一震,起身僵硬地掀開了簾子,叫道:“爸。”

姜父一招手:“俊吶,爸剛才都跟你阿姨說好了,明天就接你去哥哥那,昨天老子就當你腦殘了,今天還殘不殘?”

張林許冷冰冰的與他對視了一眼。

大概從來沒被兒子這樣看過,姜父微微一愣,先是有些詫異,而後升起了熊熊怒火,但又不知想到了什麽,蠢蠢欲動的拳頭被按捺住,皺着粗眉指他:“你他媽再這麽看着老子?!”

張林許見好就收,移開目光,垂下頭,又是一副溫軟無害的模樣,聲音懦弱:“爸,你不都跟……阿姨說好了。”

這話的潛意思就是服軟了,姜父降下了些怒火,收回手,從兜裏摸出來根煙,毫不避諱的點燃,叼着吸了口,吐出來煙圈,快活了不少,哼了聲:“臭小子大了,翅膀硬了,敢和爸頂嘴了。”

張林許沉默。

“行了,你自己心裏有數就好,今天老子興致好,沒心思收拾你,你自己去看看有什麽要帶的東西,收拾好了明天就上路。”

他站了起來,吸了兩口的煙撚滅在了易拉罐剪得“煙灰缸”裏,踢踢腳,“你阿姨有錢,她家的哥哥在首都住的也是大房子,肯定不會虧待了你,總比留在這小破屋挨揍強。”

張林許低低應了聲。

“行了,”姜父嘆了口氣,“這些年咱爺倆怎麽過來的你心裏也清楚,過日子就是熬,現在你爹攀上高枝了,你跟着沾點光也就得了,剩下的別管,懂嗎?”

張林許點點頭,說:“懂。”

依舊那副人畜無害的小模樣,可憐兮兮的近乎懦弱。

姜父這才算滿意了,呼出口氣,摸了摸頭,穿的褲子一只腿挽着,一只腿沒挽,整個人不倫不類不修邊幅,然後拿出手機,捏住張林許的下巴,咔咔照了兩張照片,放眼前看了看,“你小子還挺上相,行,就這樣吧。”

說完他就略過張林許,開門走了,門被他用力關上,破敗的發出幾聲“吱呀”“哐當”的聲音,張林許扭頭,松了口氣,沒挨揍。

……

第二天一大早樓下果然來了不少人,有輛黑車停在他們單元門前,那個貴婦人撐着把傘,亭亭玉立的站着,直到看見張林許緩緩地走出來。

張林許看見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叫道:“阿姨。”

貴婦人——顧念蓉,聞言笑了,微微露出一口白牙,“之前國源還和我說過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前天見過,我還心說不像啊,今天再見,确實懂事了不少。”

姜國源,是姜父的名字,張林許自然不能直呼其名,頓了頓才說:“我爸昨天給我講了點‘道理’,我自己反思了下,那天是我沒禮貌了,不好意思。”

顧念蓉很自然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頭,态度也沒有想象中的倨傲,很慈祥的一個人,“行了,既然想通了,咱就去見哥哥,到了新環境不适應就及時和爸爸說一聲,阿姨送你到機場。”

張林許點點頭,然後上了車。

去往機場的路上兩人說的話不多,他們之間能聊的沒多少話題,無非一些家長裏短,還有顧念蓉旁敲側擊一些姜國源的生活信息。

張林許有自己的考量,沒在這種時候直接戳破姜國源,反而套到了不少有用的消息。

比如顧念蓉雖然知道姜國源的經濟情況,但知道的不清楚,更不知道他還賭|博。

兩人相識了總共兩個月,一個月前才定下關系,至今倒還沒領證,她以為兩人雖然經歷不相符,但起碼靈魂還是契合的,中年人找個伴不講究太多,能找到個疼自己的也不容易。

反到張林許回答的時候,他就含糊其辭,不說太明白,讓顧念蓉問了也等于沒問。

後來他們換了個話題,不知道怎麽聊到了顧念蓉的兒子身上去。

說到兒子,她就像打開了某種開關,話比之前多了得有一倍,滿滿都是自豪的語氣,興奮的向張林許介紹道:“你哥哥人不太随和,總是冷着臉,但不是個壞人,你見到他不要怕。”

張林許點頭,“別打我我就不怕的。”

“怎麽會,”顧念蓉笑了,又揉他的頭,“小孩子家家的,腦子裏怎麽這麽多奇怪的想法,和你哥哥一樣。”

“一樣?”

“對啊,你們都一樣聰明,”顧念蓉想到了什麽,“聽說你高中三年一直都是考年級第一的?那你比你哥哥還要厲害,他的成績一般都在前三徘徊。不過,你哥哥雖然只比你大兩歲,但他現在都能自己賺錢啦。”

張林許滿眼憧憬,憧憬中又有些不易察覺的失落,聲音小了一些,“真好。”

顧念蓉不懂他的失落從哪裏來,放柔了聲音:“你以後也可以呀,成績這麽好,應該會比你哥哥還要了不起。”

張林許小嘴抿了抿,笑了下,“你說的我都想見見哥哥了。”

“不急,”顧念蓉指了指窗外快到眼前的機場,“下了飛機就能見到了,阿姨昨天把你的照片發給他了,他來給你接機,應該能認出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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