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直到腳步聲走遠，他仿佛聽到了二樓門關上的聲音。
又或者都是幻覺……
顧莫僵直的立在浴室門後，空氣裏明明是剛洗完澡蒸騰出的熱氣，卻更像是置身在冰窟裏，後背發涼。
伸在門外的胳膊肘裏還緊緊的夾着換洗衣物，衣料像是着了火，燒的皮膚都生疼。
——不是白荷……
“胸肌不錯。”
腦海裏猛然竄出這句，她在溫泉池隐含深意的話！
顧莫猛地一激靈，手臂快速的從門外收了回來，将浴室門關上，上鎖，一氣呵成。
胸口起伏，心跳的力度加大，怦、怦、怦。
他全身的毛孔仿佛同時打開，整個人都像是在過電一般，詭異，奇怪。
顧莫赤着腳，站在洗漱臺前，低頭看了眼手裏的睡衣。
“……”
一件真絲睡裙。
淡紫色的。
浴巾是全新的，是前段時間顧白荷一起新買的。
他又翻了翻，不相信的抖開浴巾看有沒有夾在某個裏面。
沒有，就只有着些。
“……”
淡紫色V領真絲睡裙。
內裏——中、空……
—— 和某種“少兒不宜”的暗示，簡直如出一轍！
顧莫深吸口氣，拿起睡裙又放下，反複了幾次，閉上眼深呼吸，胸口有着明顯的起伏。
再睜開眼時，雙眸裏迸發着堅定。他望着鏡子中的自己，給自己鼓勁兒。
“你可以的！”
**
餐廳裏。
顧白荷将拌好的沙拉放在餐桌上，扭頭又看了眼浴室的方向。
“我哥今天洗的還挺久的。”
葉研打字的動作頓了一瞬，想起剛才的插曲，擡頭看向顧白荷，“對了，剛才你哥……”
話未說完，身後傳來清晰的開門聲。
樓梯口拐角的地方，葉研與顧白荷同時扭頭看去。
一樓浴室門被從內打開，先入視線的是邁出門口的一條精壯的小腿，跟腱和小腿肌肉的輪廓堪稱完美。
視線往上，白色的浴巾遮住了重要的地方，可以說裹的很嚴實。
顧白荷睜大眼睛，有些懵，“哥…你這是……”
浴巾是圍着小腹處裹的，葉研的視線毫無避諱的落在他若隐若現的人魚線處，腰腹曲線，以及自然形成的腹肌，不是那種蛋□□催出來的壯碩，但更讓人覺得誘人。
尤其是配上胸肌的輪廓，和清晰好看的鎖骨流線。
再加上皮膚的白皙，讓整個人都顯得幹淨又充滿誘惑。他走起路來的時候，讓整個身體都生動了起來。
葉研中肯的點點頭。
顧莫根本不敢看餐桌旁的兩個人，僵硬着身體，面上繃着，大步朝着樓梯的方向走，一步都不敢停留，但又不敢小跑起來。
——浴巾那麽小，萬一掉了…！
真是想都不敢想。
葉研視線随着他上樓梯的動作向上，背部肌肉輪理清晰，肩膀寬度和背部腰側曲線的比例，很讓人賞心悅目。
又能給人一種很可靠的安全感。
“果然養眼。”
——比溫泉池裏看的更清晰。
顧莫踩上最後一個臺階，後面傳來的聲音令他整個人後背一緊，雙手緊抓着浴巾，根本顧不上掉不掉的問題，腳底生風，推開卧室門就往裏鑽。
——瞎，瞎說什麽大實話。
……
晚飯時，顧莫沒有下來。
這還是第一次，在家裏沒有三個人一起吃飯的情況。
顧白荷單獨盛出來一小碗沙拉，連着焗飯一起放在托盤上，“我給他送上去。”
葉研合上筆記本，起身去吧臺上的洗手池洗手，接着接過顧白荷手裏的托盤，看了眼她蒼白的臉色。
“我去送吧。”
“不用的研研姐。”
葉研躲開她伸過來的手，視線落在她的右手肘，“關節痛就好好休息，剛洗完澡臉色就開始蒼白，去量□□溫，是不是低熱。”
顧白荷一怔，壓下眼簾，“果然瞞不過你。”
葉研錯身走過的腳步頓住，轉了個身面對着顧白荷，語氣嚴肅。
“白荷，你說我們是朋友，那我不希望我唯一的朋友和我生活在一起還需要隐藏。”
她的聲音放輕了些，“我不脆弱，所以，更不怕你依靠。”
葉研轉過身，看着落地窗外的天空，“更不用覺得你欠我什麽。”
她頓了下，邁出步子，邊走邊輕聲道：
“你給予我的，遠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
一樓餐廳。
顧白荷一人背對着樓梯站在餐桌旁，支撐着餐桌的手臂微微發抖。
一滴，兩滴。
眼淚落在大理石桌面上，像是一刻小水珠。
她吸了吸鼻子，擡手擦了擦眼淚。
轉身的動作驀地頓住，視線定在玫瑰金的筆記本旁邊，兩個熟悉的藥瓶靜靜的立在那裏。
——是費用高昂的抗排異的藥。
剛剛抑制住的眼淚再次從眼眶湧出。
“原來她都知道。” 輕聲的呢喃，在一人的餐廳裏不知道是說給誰聽。
前幾天顧莫問她，藥是不是吃完了的時候，她騙了顧莫。
但還是沒有騙的過葉研。
白色的藥瓶拿在手裏，眼淚控制不住的傾瀉——
她，總是這麽細心，溫柔。
咔噠。
二樓關門的聲音，和熟悉的腳步。
顧白荷吸了吸鼻子，握着藥瓶擦了擦眼淚，簡單将餐桌上的碗盤收到一起放在水池裏，正要開水龍頭，被身後樓梯上的聲音開口阻止。
“放那吧，待會兒你哥洗。”
顧白荷一怔，剛哭過的腦袋有些缺氧，“嗯？”
葉研走到餐桌上坐下，繼續打開電腦，“不舒服的話要多休息，哥哥就是為這個時候存在的。”
“噗。”
葉研側頭看到她挂了淚珠的臉上終于露出笑臉，嘴角也跟着微不可查的翹起一絲弧度，“嗯，放那吧。”
顧白荷溫柔看向餐桌上那道身影，“嗯。”
葉研視線掠過電腦上的時間——
“哥哥”，這個詞終于讓她想起某條被忽略掉的簡訊。
[後天到桑村，請求收留。葉南山]
葉研：“後天，有個人要來。”
顧白荷将溫水放在她旁邊，“需要提前準備什麽嗎？”
“在客廳給他支個帳篷。”
“嗯？”顧白荷這才想起來家裏确實沒有客房。
“是男的嗎？”
葉研點點頭，“嗯，我哥。”
顧白荷站直身子，“那更不能住客廳，不介意的話可以睡在我哥的房間裏，或者…”
“不行。”
葉研答的太幹脆，顧白荷一愣，只聽她接着道：
“你哥會有危險。”
顧白荷眼睛睜大：“！！”
她眨了眨眼睛，點點頭，“好，我明天把帳篷找出來。”
……
顧莫吃完飯，安靜的站在廚房裏刷碗，餘光總不受控制的瞥向餐桌。
“哥，你在看什麽？”
顧莫猛地回神，将手裏最後一個盤子擦幹，放進櫥櫃裏。
“沒什麽。”
他接過顧白荷遞過來的水，咕嘟咕嘟一口氣喝了個見底。接着提了口氣，大步走到葉研的對面，拉開椅子坐的端正。
顧白荷看着她哥同手同腳的動作，抿唇憋着笑，轉身去看烤箱裏的夏巴塔烤的如何了。
餐桌上。
顧莫坐的端正，看着對面那人頭也沒有擡一下，有些緊張的雙手交握，正思考着怎麽開口，一道清冷的女聲從對面響起。
“有事？”
顧莫擡起頭，将自己坐的板正，“我想……”
他深吸口氣，“請你當這次宣傳片的華人女主。”
餐廳內陷入安靜。
顧莫想，他去面試時都沒有這麽緊張過。
“這次的宣傳片會作為秋季入學的宣傳使用，後期也會作為學校的宣傳視頻放在官網。”
“時長不超過20分鐘，黑種人代表藝術學院，黃種人代表商學院，白種人代表王牌玻璃學院，三對主角為視覺牽引，拍攝學校的各個學院各個角落裏的風貌。”
“臺詞簡單，是小組讨論場景，臺詞并不固定可以自由發揮。”
他視線落在她的筆記本上，“拍攝很快，不會太占用你很長的時間。”
葉研按鍵盤的動作不停，“除了介紹，你沒有告訴我參與這件事對我有什麽好處。”
顧莫嘆了口氣，老實的回答：“傭金一天100鎊，拍攝期間三餐全包，視頻上線後會提高你的知名度……”
“我沒有說，只是覺得……着些所謂的福利好像對你來說一點都不具備吸引力。”
葉研頭也不擡的點點頭，“還不算太笨。”
她将最後一字打完，擡手合上電腦，同時擡起頭看向對面低着頭的男人。
“既然知道這是一件對我來說并沒有任何利益和吸引力的事情，為什麽還會來和我說？”
顧莫擡起頭，與她目光相接，看向她的眸光堅定而認真。
“因為我覺得你最适合。你的五官在鏡頭裏，是三百六十度沒有死角，更不用說一颦一笑或者一個眼神。你的人設是天然而成的，不通俗，自帶亮點。再加上你的語言能力和個人氣場……”
“整個學校裏，我都找不到比你更優秀的華人學生。”
他望着她，“所以，就算明知道沒有勝算，我還是想來問一下。畢竟，還沒有試試，怎麽就能放棄。”
葉研看着對面的男人，眼神裏是意外的贊賞。
——這個人，還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
午夜，顧莫對着床*上的淡紫色真絲睡裙發愁——
還，還是不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