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桑大市中心校區，Design學院的大廳。
葉研擡頭看了眼頭頂上的中央空調，那垂下來的絲帶偶爾跟着大門外吹進來的微風浮動。
桑村夏天，并不悶熱，很少會有用到空調的時候。
顧莫有些尴尬的咳嗽一聲，側過頭避開她的視線，“你怎麽來了？”
“哇哦，Mr.顧，原來你認識女神！”黑人有些激動的從身後挎住顧莫的肩膀，看向葉研笑着問好，一口大白牙閃閃發亮。
“你好，我是顧莫的搭檔，我叫Vinsen。”
顧莫用胳膊肘将他頂開，“站好，別挎着我。”
——太熱了！
葉研面上沒有多餘的表情，禮貌的對着黑人伸出手，“Coco。”
黑色的手掌激動的往前伸，眼看就要握住的那刻，忽然被橫向出現的一只手有力的握住！
顧莫橫在兩人之間，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因為用力而能清晰的看到手背繃出的筋。
他借着勁兒将黑人往旁邊拉了拉，視線掠過葉研收回的手臂，唇角扯出弧度，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剛才我們在彩排，他手上沾了油，握手的話會有點冒犯。”
葉研淡淡的點點頭，“嗯。”
她最不喜歡的就是手上沾上油漬。
語言的差異，黑人聽不懂顧莫的話，目光盯着顧莫的表情，餘光掃到他通紅的耳廓時雙目睜大，主動地收回手掌，并禮貌的站在兩人一步遠的地方，一手握拳敲在另一個手掌心裏，恍然大悟道。
“我明白了！”
“Mr.顧，這位女神是你的女朋友對嗎？”
“咳咳咳咳！”
顧莫氣到臉頰和脖頸瞬間通紅，“別亂說話！”
嗡嗡。
手機的震動打斷葉研到口邊的話。她拿出手機，意外的看着屏幕上的信息。
因為頭微低，齊肩的長發有幾屢垂落。
顧莫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竟然下意識的就想伸手去幫她把落下的頭發別在耳後。
——靜心！靜心！
“哥？我們來接你下班。”
顧白荷手裏拿着兩柄傘，是在巴斯時買的那兩把。一把上面挂着未幹的水漬，另一把整齊的卷起來。她好奇的看向顧莫身後的黑人，仔細看五官很是英氣，連手臂的肌肉和胸肌也都要比顧莫更強壯一些。
剛才在洗手間收到的照片……
黑人Vinsen眼前一亮，連手上的力氣都失了控，拍的顧莫後背啪啪響。
“Hi，顧莫，這位也是你的朋友嗎？真的太漂亮了！”
說完，把身體站的板板正正，往前兩步走到顧白荷面前，“你好，我是顧莫的…”
伸出去的手和未說完的話同時被顧莫打斷。
他面色陰霾，絲毫不掩飾面上的怒氣，盯着Vinsen，嘴角向旁邊一挑，“呵，Vinsen，把你亂七八糟的心思收回去，這是我妹妹！”
顧白荷抿唇一笑，從小到大，只要有男同學和她說話，顧莫都像一只護崽的老鷹似的黑着臉。
她主動點頭問好，“你好Vinsen，我叫Lotus。”
“你好，認識你真的是我的榮幸。”
說完，Vinsen露出那一口锃亮的白牙，伸手搭着顧莫的肩膀，笑的真誠。
“Mr.顧，你女朋友和妹妹都是女神，可以請她們其中一人來當我們的華人女主角嗎？”
顧白荷一愣，看向他哥的眼神裏藏着些許激動。
葉研也正擡頭看過來，目光依舊是平時的清冷，語氣自然，又直接。
“不可以。”
顧莫一怔，見她沒有否認那句“女朋友”，腦海裏快速閃過她對他的那些心思……，雙頰到脖頸瞬間燒的滾燙，整個人都有些急躁和不知所措，動作迅速的拿過顧白荷手裏的傘，一邊大步往外走，一邊頭也不回的說道：“先回家吧。”
顧白荷壓着唇角快要抑制不住的弧度，轉身去跟上顧莫，“哥，你走慢點。”
Vinsen想追上去，回頭看了眼落在那的儀器，對着三個人的背影撇着嘴，欲哭無淚。
“Mr.顧，等，等等……”
天空泛着朦胧的灰，雨水被風吹斜了角度。
街面上的人不多，顧莫站在路邊等車。
葉研撐着雨傘，雨傘斜擋在面前，仍然不能完全擋住雨水。
顧白荷視線落在葉研無袖的連衣裙上，伸出手去挎着她的胳膊，感受到皮膚上的冰涼。
“研研姐，是不是很冷？你把我的開衫穿上。”
葉研按住她要脫外套的動作，“我沒事。”
她一向不喜歡夏天的時候穿的厚重，而且對于寒冷這件事，也并不是很敏感。
顧莫回頭看了眼車站前縮在傘後的兩個人，三兩步跑回去，将傘遞到顧白荷手裏，“拿着。”
接着快速脫下外套，抖開，站在葉研的面前，兩手抓着衣領，從她頭頂劃過，身體前傾，又控制好力道不碰到對方，将外套重新披在她的肩上。
葉研的視線落在他的脖頸處，因為顧莫踮起腳，頭微仰的動作，她能清晰的看到他凸起的喉結——一個和女孩子完全不同的地方。
鼻尖傳來熟悉的洗衣液味道夾雜着雨水，有些好聞。
葉研眉頭微挑，盯着眼前的喉結，眼睛眨了一下，右手自然的擡起來，伸出食指彎曲，像刮鼻梁一樣，輕輕的在上面刮了一下。
指節感受到凸起的觸感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樣，但還不待多思考，面前的人蒙地一僵，随後動作奇快地往後退了一大步，完全不顧大雨，就那麽直直的站在雨地裏淋雨。
那被他搭在身上的外套還沒有完全搭住，因為突然的撤離，右邊肩頭上的衣服往下滑了下去，葉研右手迅速的接住，重新将外套披上，這才擡頭看向雨裏那人奇怪的反應——像是受到了驚吓。
葉研：“那裏是不能碰的嗎？”
“……”
顧莫雙手捂着脖頸，雨水順着臉頰往下，他警惕的盯着葉研。
——這種問題，到底要他怎麽回答？！
顧白荷憋着笑，看着正巧趕到的taxi，拉了拉葉研的胳膊轉移話題，“車來了，我們先回家吧。”
葉研點點頭，“嗯。”
一路無話。
回到家以後，顧白荷先進屋，給兩個人一人拿了一條毛巾，“先擦一擦，然後趕緊上樓先去洗個熱水澡。我去樓上的客浴，哥你用樓下的浴室。”
葉研接過毛巾擦了擦頭發，路過顧莫時，餘光掠過他躲避的動作，腳步頓住，扭頭看向他，接着又看了眼被她刮過的喉結，随後盯着他的眼眸道：
“抱歉，不知道你不喜歡，以後不會了。”
說完，依舊是平時清冷的神情，往樓上走。
噠。
二樓主卧的門關上，整個客廳都恢複了安靜。
顧莫一直提着的一口氣這才徹底放松了下來。喉結，被他刮過的觸感仿佛還在，像是中了毒，讓他那塊的皮膚到現在都還是麻麻的。
他腦袋有些發怔——“不知道你不喜歡，以後不會了。”
這句話，簡直就是事後渣女語錄！完全沒有可信度而言！
想到這兒，他身體猛地一個激靈，渾身也跟着發燙。
顧莫匆忙把毛巾抓在手裏，幾個跨步就往一樓洗漱間裏奔，将浴室的門反鎖後，又拉了拉，确定好确實鎖住後，才放心的開始脫-下被雨完全淋透的衣服。
淋浴的熱氣将整間浴室都堆起了白霧，顧莫正面站着，讓水沿着頭頂往下沖，熱水接觸到皮膚，洗去了所有的疲憊。
冷靜了一些後，想起Vinsen的話。
其實他說的沒錯，葉研是最好的選擇。口語好，顏值在線，整個人都很冷清冷靜，在鏡頭裏是一個全新的人設。
再加上，有她在的鏡頭裏，即使是陰雨天，也是充滿了吸睛的光彩。
白荷雖然也很好，可她的身體并不适合勞累。拍攝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即使是十幾分鐘的宣傳片，也需要去很多地方，和多方面進行配合。
顧莫腦海裏又閃現出那雙清澈微冷的雙眸，和她非常直接的性格，以及她的地位和身份……
請她同意當華人女主這件事——
我好像在想pi吃。
顧莫嘆了口氣，擡手撸了把臉上的水，清空下腦袋裏的雜亂思緒。
淋浴開關被關上。
顧莫踏出淋浴玻璃間，站在洗漱臺前，看着鏡子裏赤-身-裸-體的自己。
——！！！
——我忘記拿換洗衣服進、來、了！
一樓的浴室不經常有人用，除了一些新的牙膏牙刷外，居然只有剛才顧白荷給他的一條小毛巾。
是真的！很小的毛巾。
什麽都遮不住的那種！！
顧莫倒吸口氣，讓自己冷靜。
他悄悄的打開門，側着身子站，只露出去一個頭。可惜浴室的位置在拐角，并不能看到客廳的全貌。
他豎着耳朵，聽到一些腳步聲，判斷着方向應該是廚房。
這個時間點，也确實是每天顧白荷做飯的時間。
顧莫有些激動，聲音都比平時大了好多，語氣裏充滿了急切。
“白荷，顧白荷，幫我去二樓，我的卧室裏，拿一下睡衣和浴巾。”
說完，他沒有聽見動靜，又喊了一嗓子，“快——點——拜托了！”
客廳裏傳來腳步聲，接着是上樓梯的聲音。
顧莫終于舒了口氣，重新關上門，靠在門後等，低頭看了眼手裏的小毛巾，随手丢在了面前的洗漱臺上。
叩叩叩。
是标準的禮貌叩門聲。
顧莫意外了一下，但并沒有在意。
他将浴室門重新開了個小縫，伸出胳膊在空氣了摸了摸，什麽都沒有摸到。
“白荷，別鬧，快給我。”
顧莫又在空氣裏摸了摸，接着手腕被一只小手抓住，指腹很軟，還有些冰涼。
小手捏住他的手腕不讓他亂動，接着将浴巾和睡衣放在他的手臂處，再推着他的手臂将衣物都夾住。
顧莫覺得哪裏很怪，還不待他細想，隔着門板一道熟悉到骨子裏的聲音傳來。
“白荷還在洗澡。”
“！！！”
“所以給你拿了我的睡衣。”
“？？！！”
“不用還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