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cho的頂樓采光很好，尤其是午後陽光不會曬進屋內，坐在窗邊的吧臺上很惬意。
葉研帶着顧莫換了個地方。她知道，關于未來，關于賺錢，對于很多人都是不容易開口的事情。
“如果你不想說也沒關系。”
窗外的視野很好，是這座城市最美的一景。
顧莫望着窗外，“其實我也沒想好。目前我只知道要努力打工賺錢。”
他頓了下，側頭對上葉研的目光，唇角微揚，“除了我和白荷的學費和生活費，如果可以我還想再努力多攢些錢。”
葉研點頭表示理解，“這樣你更應該早做打算。”
“嗯？”
葉研換了種問法：“你畢業後想做什麽？導演嗎？”
顧莫自嘲的搖搖頭，“以前想做演員。現在，沒有想過。應該是畢業後看能找到什麽工作做什麽吧。如果白荷想留在這裏，我就努力賺錢和她一起讀研，如果她想回國，那回去找份工作應該也不會太難。”
葉研看着他認真總結：“沒有具體的職業規劃，學習目标性也不明晰，缺乏總結能力，個人能力上雙商應該不高。”
顧莫：“……”
葉研：“白荷對未來規劃都比你要清楚明白。”
顧莫：“……”
“她，未來想做什麽？”
——我這個做哥哥的怎麽從沒聽她提過？
葉研眉心一挑，轉了話題，“你的人生，除了白荷，還應該有屬于你自己的部分。”
窗外的陽光有些刺眼，看久了眼前總覺得有些發白。顧莫愣怔的看着面前星辰般的雙眸。
葉研沒有移開視線，“你的夢想，你的未來，如果你現在不去想，那怎麽去向它靠近？那你覺得三年後，24歲的你，離你的夢想的距離會有多遠？”
顧莫垂下眸，“如果夢想對我來說已經變得遙不可及呢？”
葉研端起旁邊的保溫杯，淺抿了一口溫水，腦海裏閃過她永遠不會忘記的回憶。
她的聲音有些輕，“每個人的夢想從來都是平等的。它之所以叫夢想，不就是因為它對自己來說——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存在嗎？”
“夢想很遠，越想實現，就越要更早的去努力，一步一個腳印，不斷地付出，再付出。終有一天你會發現，原來它已經變得不那麽遙遠，原來自己也可以強大到，能把它觸手可及。”
顧莫望着她的眸光閃爍，裏面像是凝聚了什麽光，散發着這個年紀獨有的一股沖勁。
葉研：“我也只是單純從一個商人的角度去告訴你，既然你想賺錢，總要有規劃，進階式的努力，才能讓你的薪水也跟着進階。如果你有夢想，那麽奔着夢想去努力的過程，總不會讓人生覺得太無趣。”
……
下午接近4點，太陽已垂落海平面。
客廳裏，沒有開燈，整個空間陷入昏暗。
葉研很享受這種絕對的靜谧，她表情清冷專注，腦海裏的構思随着指尖輸入。
顧白荷回來時，夜幕已經降臨，窗外已經能看到星光點點。
“怎麽沒有開燈？”
葉研打完最後一個單詞，正想擡頭，額頭被一只軟糯的手掌貼上。
“不燒了。現在感覺怎麽樣？”
葉研回神，搖了搖頭，“已經沒事了。”
“那你也應該再休息一下。客廳空間大，你一個人坐在這裏，穿的又薄，很容易複燒。”
葉研停下手上的動作，一手托着腮，唇角微勾，看着廚房裏一邊忙碌一邊唠叨的小身影。
白色的毛衣修身，仔細看才發現，她的身子變得又單薄了不少。
顧白荷：“我在鞋櫃上看到我哥的鞋子了，他已經下班了嗎？”
葉研：“他今天請了假。”
冰箱前，顧白荷拿牛奶的動作一頓，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扭頭看向葉研，“他請假了？那這一天……他都是留在家裏照顧你的？”
葉研沒覺得她話裏有什麽不對，“嗯。”
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句，“你哥和你一樣，都很熱心。”
顧白荷笑眯了眼，嘴角也翹的老高，聲音裏帶着一些奇怪的語調：“他那個鐵公雞，才不是為了誰都能請假的。”
隔着冰箱門，葉研看不到她的表情，聲音也沒聽清楚，“嗯？你說什麽？”
顧白荷取出牛奶和蔓越莓，關上冰箱門，“沒什麽。今天我們班的Lydia給了我一個秘方，牛奶發糕，據說很好吃。現在還不到17點，我做一個咱倆嘗嘗。”
“嗯。”
“怎麽沒有看見我哥？”
葉研擡手指了指二樓，“在屋裏。”
顧白荷笑了一下，“這麽用功，真難得。也好，還有不到20天就要期末考了。”
“時間過的可真快。”
“是啊。”
……
**
冬季的到來，悄無聲息。
桑村的冬天并不冷，進入12月，這裏的氣候意外的與南城有些接近，零度上下起伏，沒有大雪紛飛的冬季，總讓人覺得還是少了一些味道。
期末論文提交後，葉研整日過着時差颠倒的生活。下午五點，國內早上八點，正是一天剛開始忙碌的時刻。新公司剛成立初期，會議比較多，尤其是對于雲裳仙子的推廣，每一條方案她都要親自過。
“家主，雲裳仙子的那本《輕吻》IP改編劇的計劃，編劇這邊已經有了備選團隊，只是，需不需要讓顧小姐親自來擔任編劇？”
葉研坐在電腦前沉思，朱助提的這個問題确實很好，對于顧白荷未來的發展不失為一個磨練。
可是她的身體……
“團隊暫且不用了，你去找一下有沒有閑散的編劇願意參與合作，白荷作為總編劇，劇本的立項她應該很熟練，至于每一集的創作上別讓她工作量太大，尤其是與她的會議溝通，注意Y國的時差，不要超過這邊22點。”
“劇本創作的時長拉長沒有關系，一切以她的身體為主。”
“明白了，家主。”
視頻會議結束，葉研有些疲憊的捏了捏眉心，看了眼電腦上的時間，已經淩晨一點多了。
杯子裏的咖啡見了底，她站起身，打算換杯牛奶暖暖胃。
客廳裏漆黑一片，一樓東邊的閑置客房門沒關緊，沿着門縫滲出一圈暖黃色的燈光。葉研将被子放在餐桌上，靠近客房門時，能聽到屋內一道熟悉的聲音裏透着濃烈的情緒。
她在門口駐足，沒有打擾裏面的人。
從那天談完話，她幾乎每晚都能聽到這間空置的客房裏傳出聲音。一開始葉研會好奇的往裏看上一會兒。
一米八幾的男人，身上随意穿着睡衣，手裏拿着一個筆記，就那樣站在全身鏡前，不斷地重複着一句臺詞，嘗試變化語速和語氣，再加入情感，試圖用語言将臺詞表達的自然。
有時候，是看他一個人深夜坐在客廳裏，将電視的聲音開的很小，重複播放經典影片裏，人物的細微表情，定格，思考，再播放，再定格，這樣反反複複的學習。
咚！
屋內傳來的一聲重物跌落的聲音，葉研被驚的猛地回神，眉心微皺，手上動作反應很快，推開面前的門。
客房門吸在後面的門釘上發出“噠”的一聲。
屋內屋外，明亮和黑暗。
四目相對，兩人皆是一愣。
屋內的燈光很亮，原先的雜物都被堆到了隔壁，現在整個屋子裏都空蕩蕩的，只有一面很大的落地鏡靠牆立着。
顧莫側躺在地上，手臂還壓在腹部上沒有動，他蜷縮着身子，睜大着眼睛看着門口站着的人。
同樣是一身睡衣，頭發蓬亂，皺着眉頭看着自己眸子裏剛才仿佛閃過了……一絲擔憂？
“還沒睡啊。”顧莫先開口打破尴尬。
葉研反應過來自己是誤會了，往前走了幾步在他面前站定，“嗯，聽到聲音進來看看。”
她視線落在他蜷縮的腹部，“你這是？”
顧莫這才想起來自己連姿勢都沒變一下，他慌忙松開胳膊，扶着地板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我剛才在演一個腹部受傷的動作。”
“啊，如果你不着急睡，我再演一遍，你幫我看一下怎麽樣？”
葉研點點頭，往後退了幾步。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彈跳幾下，深呼吸，閉上眼睛調整好情緒，再睜開眼，一雙眸變得冰冷，透着殺氣，他在空氣裏模拟和對面的人對打，連躲避攻擊的動作都預想到了。
緊接着他忽然捂向腹部的右側，面露痛苦，猛地倒在地上，身子蜷縮起來，要緊牙關身-體微微顫抖，頭上青筋微露，雙眼發紅，怒視着空氣裏。
“怎麽樣？”
葉研正看的出神，眼前的男人已經完全放松下來，恢複平時的樣子，面上還有一些殘留的表情，但不難掩蓋他臉上問她意見時透露出的害羞。
“你再演一遍。”
顧莫：“啊？？”
葉研往前走了一步，與他隔着半步的距離，面上神色不變，兩只手腕揚起來甩了甩，接着握成拳，一臉認真的看着他。
“這次我當你陪練。”
顧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