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距離顧莫出發回Y國只剩一天。
南城郊區的某棟別墅區。
時茂抱着顧莫的胳膊，“顧哥，我一想到明天就要被你抛棄，我就難過的想哭～～”
“嘶——，不要說這種有歧義的話！”顧莫邊扒着他的胳膊邊說。
“我的床鋪會一直給你留着，絕不招租第二個同塌的人！”
顧莫嘴角抽了抽，嫌棄的瞥了眼假哭的時茂，“呵呵，怕是根本找不到第二個願意租半個床鋪的人吧。”
他看了眼時茂腳下的涼鞋，“你怎麽沒換白色的鞋？”
時茂撓了撓頭，“嘿嘿，你知道的，我的手機是老年機，沒有微信，下午那會兒我沒和你在一起，就肯定收不到消息了。”
顧莫眉心微皺，看了眼攝像機的方向，大致算了算角度，調整了下站的位置，“你一會兒就站在這兒別動，這樣應該就拍不到你的腳了。”
時茂笑的一臉燦爛：“嗯嗯！都聽顧哥的。”
“群演就位！”喇叭傳出來的聲音很大。
別墅的大門外，靠牆休息的群演立刻站直身子，低頭仔細地拉了拉西裝外套。
今天這一場是男主與男二號交鋒的戲碼，坐标女主的別墅門口，兩方人馬對壘。時茂與顧莫接的戲份正是男二號身後帶的小蝦米。
這一部與上次接的那部躺在地上的小蝦米是同一部劇，上次是飾演襲擊女主被男主英雄救美撂倒在地的小蝦米，這次是被男二號親自帶隊與男主人馬的正面交鋒。
昨晚，接到群頭電話的時候，顧莫吃了一驚。沈川南親自與副導演推薦了他，要給他安排一個後續劇情裏的小角色，但他明天就要回國了，只接了今天這個龍套。
顧莫擡頭看向對面人群中正被化妝師補妝的沈川南，他旁邊的是小助理敏銳的察覺到了視線，熱情地笑着與他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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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莫愣神的功夫，時茂反應迅速地擡起手臂，熱烈的回應，仿佛是與對方失散多年的故交。
“準備就位。”
群演分成兩撥，以別墅大門的方向為分界線站好。
時茂站在顧莫旁邊，小聲道：“男二號和女主怎麽還沒來？”
顧莫看了眼沒有催促和不耐煩的導演組，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這時前面的小演員突然往後退了一步，撞的顧莫一個踉跄，手裏的木棍道具緊接着掉到了地上。
“啊，抱歉。”小演員一臉抱歉的回頭。
“沒關系。”顧莫彎下腰，伸手去撿地上的道具。
手指剛觸碰到木棍，周圍忽然響起嘈雜的議論聲。尤其是時茂，一邊說還不住的去拍他的後背。
時茂：“顧哥，顧哥，快看，快看。哇啊～～以前只以為是地球儀，原來是地球！”
顧莫直起身子，低着頭調整握姿，重新将道具握好。
“顧哥，顧哥，你快看啊。”
顧莫無語的擡頭去看時茂，餘光掠過前面正與導演說話的那人一愣。
黑長的卷發披肩而下，白色的緊身連衣裙将身型完全凸顯出現，她本來就高，踩着高跟鞋高出旁邊導演半個頭的距離。
時茂還在旁邊低聲繼續道：“我還是第一次見厲萋萋，這身材，真踏瑪絕了。”
他們本就站在第二排，除了第一排的小配角，這一排已經是群演的C位。
顧莫看着她回頭時視線與他撞個正着，看着她面上表情從吃驚到刻意的回避。
“她終于當上女主角了。”
時茂：“誰？厲萋萋嗎？顧哥你這幾年不在國內估計不知道。”
他湊近顧莫的耳邊小聲道：“我之前拍戲的時候聽來的八卦，都說她已經跟過好幾個‘甲方’了，她可是從出道以來只演過女主，雖然都不是什麽大劇作，但能一直保持這個睡績的，也是厲害啊。”
“厲萋萋現在也算是知名演員了，在一衆宅男心裏那也是午夜女神。”
九月末的晚上，已經沒有那麽悶熱。劇組打的燈光下，蚊蟲打着圈。
顧莫剛要收回視線，目光掠過從別墅裏走來的身影瞳孔猛地一縮。那個人的樣子一點沒變，面上依舊堆着僞善的笑，演的是世界上最溫柔的人設。
時茂：“男二號終于來了，這人是誰啊，來的最晚，導演也一句話都不說。”
顧莫眯着眼盯着那人，一言不發。
旁邊的另一位群演湊過來小聲道：“吳子賢，代表作倒是沒有，但他是這部劇的資方。”
時茂了然的點點頭，還要在說點什麽，話還未出口，導演已經喊了就位準備。
這場戲很簡單，他們只需要保持着備戰的姿勢站着，鏡頭的中心都在于兩男一女的三角戲。沈川南一如既往的忘詞，厲萋萋情緒不到位卡了一次，倒是顏值最低的吳子賢，每次發揮都很在線。
“OK！”
補光燈關閉，只餘下這條道的牆邊亮起的一盞盞昏黃的探路燈。接下來室內的戲份和群演就沒有任何關系了。
時茂撓了撓脖子上剛被叮的包，“顧哥，還了衣服我請你吃夜宵去。不是泡面，是烤串，我知道一家巨好吃。”
顧莫脫下西裝挂在胳膊肘裏，伸手去解襯衫的紐扣，為了方便，他們自己的T恤都是直接穿在裏面的。
“說吧，想讓我幫你幹什麽？”
“顧哥～我時茂是那種人嗎？這不是明天你就要暫時和我分別了嘛。”他邊說邊誇張的縮着身子捂緊胸口，“哎呦，我這顆真心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顧莫笑着伸出手臂一把圈住他的脖子，“心還疼不疼？”
時茂：“哥哥哥……不疼不疼，一點都不疼。”
“顧莫！” 前面男人假裝驚呼的聲音隔着人群傳來。
顧莫挂在唇邊的弧度頓住，整個人都冷了下來。
“真的是你？！顧莫！” 吳子賢面上挂着的笑裏藏着刀，一雙眯眯眼彎成一條線，看不到眸裏的陰霾。
他伸手摟住厲萋萋的肩膀，“我們有一年半沒見了吧，這是在跑龍套？對了，這是萋萋，你們也好久沒見了吧。”
顧莫面上沒有什麽表情，沒有去看厲萋萋，只冷眼睨了他一下，并不理會他的話，轉身看向滿臉吃驚的時茂，語氣平靜：“我們走吧。”
吳子賢臉上堆起來的微笑瞬間鬼裂，他眯成一條線的雙眼睜開一條縫，目光如毒蛇般盯着顧莫，唇邊勾出嘲諷的弧度，對着他轉身的背影出聲道：
“怎麽？你那位‘甲方’不要你了？你……”
顧莫猛地轉身，周身寒氣迸發，他站在吳子賢面前，一雙眸子冰冷地凝着他。
吳子賢噤了聲，他頓住想要後退的步子，看着逼近到面前的那張臉變得比一年前更帥，更有吸引力，妒忌的火苗還沒在心裏燒起來，只見面前的人忽然雙手插進口袋裏，奇怪的在掏什麽東西。
一股熟悉的感覺讓他下意識覺得渾身不舒服。
正當他奇怪，面前的顧莫忽然拉起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掌攤開向上。
手心裏傳來明顯的觸感，吳子賢目光看過去，雙頰瞬間氣到漲紅，擡起頭正對上顧莫冰冷淡漠的眸子，一瞬間與記憶裏的某雙眼眸重疊。
顧莫：“一塊錢，買你閉嘴。”
說完不再理吳子賢的咆哮，轉身挎住時茂的肩膀，大步朝着劇組外走，頭都不回半分。
……
不遠處的主演休息區，小助理笑着戳了戳旁邊人的胳膊，“沈哥，他真的很不錯是不是？”
沈川南喝着奶茶，眉頭微挑着點了點頭，“嗯，不錯。”
……
南城國際機場，國際安檢口。
時茂緊緊的抱着顧莫，将臉貼在他的胳膊上，“顧哥——，嗚嗚嗚，你放了寒假一定要回來，你的小茂茂會一直獨守空-床等你的。嗚嗚嗚嗚～～”
顧莫尴尬的看着旁邊投來的異樣眼光，咬着牙使勁兒把挂在身上的牛皮糖往下扒，“你趕緊！給、我、放、開！”
“嗚嗚，顧哥，我說真的，你，放假了一定要回來。”
顧莫看着旁邊瘦成麻杆的少年，剛滿18歲的年紀，身邊确一個人都沒有。他嘆了口氣，擡起手輕輕放在他頭頂上揉了揉，從斜背包裏拿出一個小盒子塞進他手裏。
“房租我交了一年，寒假一放假肯定就回來。”
時茂睜大了眼睛看着眼前帥氣的男人用最小氣的語氣說着最大方的話。
“我告訴你，你的一半房租可不是給你免的，等你以後發達了記得還給我。”
“還有，沒事多和群頭聯系，競争這麽激烈，戲都要搶的。”
“對了，櫃子裏我沒吃完的自嗨鍋都送給你了，那是我的，你只能吃完不能拿去賣錢。”
“好了，我要走了，有事沒事都別給我打電話，只準許你發微信。”
時茂站在安檢口，直到那道身影再也看不見才放下揮的高高的手臂，卷起衣擺胡亂擦了擦臉上的眼淚。
他認識的顧哥，連泡面都不舍得買杯裝，又哪來的沒吃完的自嗨鍋啊……
時茂的眼淚又不争氣的往下掉，看着顧莫剛才塞在他手裏的盒子，是一部嶄新的觸屏手機。
“顧哥撒謊，還是這麽拙劣。”
……
……
最便宜的機票，最長的中轉時間。
顧莫拿出護照遞給海關的那一刻，渾身沒有絲毫的疲憊，反而抑制不住腦海裏不斷竄出來的某人的面容。
——馬上就要見到了！
國際到達，一扇簡單的磨砂門。
顧莫拉着行李箱，周圍的一切仿佛都噤了聲，只餘下他腳下的腳步……
嗒，嗒，嗒。
磨砂門自動感應向兩邊打開。
顧莫屏住呼吸，一手插兜一手拉着行李，每一步都走出最帥的姿勢。
門打開的一剎，目光便被分隔帶外的那道身影吸引。
四個月不見，她的頭發又長了一些，簡單的梳起來的馬尾可以垂到了脖頸兒。休閑的棒球服配上一雙白色的球鞋，雙手随意的插在上衣的口袋裏，整個人充滿了朝氣。那雙最漂亮的眸子，只需要看上一眼，整個生命仿佛都被瞬間點燃。
“哥，這裏。”
顧莫站在她面前，離得近了，忽然害羞了起來。耳廓控制不住的發燙，他慌忙扭過頭，胡亂的揉了揉顧白荷的發頂。
“我回來了。”
顧白荷忙伸手将顧莫的手拍開，後退到葉研的身後只能将亂糟糟的馬尾拆開，披散着長發。
“哥！瞧你幹的好事，我好不容易梳的和妍妍姐一樣的發型，都被你揉亂了。”
顧莫這才回了神，“嗯？”
剛才目光全被葉研吸引去了，這會兒才忽然發現哪裏不對勁，她兩人的着裝……
只是還不待他清醒，只見面前的那雙漂亮的星眸看向他。
眼前的葉研忽然伸手扯下了頭上的皮筋，長發披肩，與她身後自家妹妹同款裝扮，同樣散着發站在他面前，笑靥如花。
“我們像不像雙胞胎？”
她說着摸了摸長發，唇角微揚，“為了這一天，留了好久的長發。”
叮————
顧莫忽然覺得腦殼有些疼，更有些憤恨自己這會兒的智商怎麽這麽在線！
他目光如炬，盯着她的長發深吸一口氣，“所，所以，你，你留長發，就是為了和我妹妹扮雙胞胎？”
葉研一雙眸子清澈見底，疑惑的看着他，“不然呢？”
顧莫：“……”
——神踏瑪的，因為我喜歡長發的女孩兒！！！
……
深夜，二樓次卧的洗漱間裏。
顧莫剛洗完澡，赤-裸着上身，站在洗漱臺前，盯着鏡子裏的自己，咬牙切齒道：“這張臉真是，屁用沒有！”
……
作者有話要說：
顧莫：追妻路漫漫……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