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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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拍完了初遇時期定情的幾場畫面,又到了一場夜戲,是江杳與紫煙的對手戲。
随着江杳的初入宮,最開始和天子還是濃情蜜意的,天子的獨寵、一起攜手看月、出雙入對、磨墨斟茶還有親手做夜宵,漸漸的就發現……這些時間是天子花心思空出來給她的。
最開始他能拒絕,後面就不能再拒絕。
于是,天子能分到她身上的時間就越來越少,有時是國事,有時是後宮。
歇在她身邊半夜的時候,天子也會因為各種事情而要起身離去。
一開始是沒有怨言,慢慢地就不再苦苦等他來。
抓不住,留不住。
天子是喜愛她的,也的确在某一段時間只寵她。她是他少年時期的鐘情,是他想要陪他走下去的人選。
但是他的喜歡讓她成了籠中雀,每天在沒有他的時候自己找事情做,自娛自樂,繞着籠子轉悠,飛不出去。
有時被卷進一群女人的嫉恨中,有時被高位階的那幾個給個下馬威。
有時輸得像個被搶了糖的小孩,他笑着聽她告狀哄她;有時輸得一塌糊塗,吃幾次鞭棍的苦頭,等他有時間來救。
外面傳着流言,說她妖妃,說她飛揚跋扈恃寵而驕。帝王想提她的位也幾次都被谏言,他讓她乖巧安分些,避讓他人。
也開始幾次有意忽略她。
于是她被欺負了被為難了也沒有再告狀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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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大度、要得體,要做他想要她做的帝後。
不吃秀女的醋,慶祝嫔妃有喜,聽新生兒的哭聲,要和他一樣高興他和別人的孩子。
帝王越來越穩重,她也越來越得心順手。
輕而易舉地化解被人謀算的局面,小心謹慎地不與旁人交心,她穿的越來越華貴,位置也在一直一直往上走,那幾個高位階的也沒的沒、避的避。
可她變得越來越憂愁,有時只是窗外飛來的一只雀,也能讓她呆呆地看出神。
與帝王同眠的時候,很多話想說也說不出來。
最愛的花樹入冬後,沒有熬過那年的嚴冬枯倒了,她終是落淚了。
……
感受着趴在自己胸口的重量,陶瑜順着江杳鋪開的黑發,像給一只貓順毛,這是導演要的溫馨畫面。
“如果我真是這個天子,我才不會讓事情變成這樣。”沒有收音,陶瑜和江杳閑聊着。
現在是夜戲最後一場畫面,劇情裏是帝王哄着宮妃。
江杳懶懶地嗯了一聲,表示他在聽。
“一邊說着愛她一邊還是寵幸別的妃子,這種愛它就不是公平的愛。要換成我,管什麽雨露均沾,讓我心上人給我生他個五六個。”一邊讓女主大方得體好做皇後,一邊都不停自己雨露均沾的行為,他不信就不能假裝寵幸,非得搞出和別人的孩子來。
導演在那邊喊咔,江杳笑出聲後從他胸口爬起來,支起上半身低頭看他。
“看什麽?”
陶瑜不好意思地縮了縮,瞧見江杳帶笑的狐貍眼被撩得不行不行。
“夜戲結束了,大家辛苦了。”“導演也辛苦了!”“收工了!”“吃夜宵去不去?”
在熱鬧的環境裏,兩個人的情況沒有被注意到。江杳戳戳他的胸膛,問他:“為什麽要生五六個?”
心口被戳的癢,陶瑜從床上爬起來盤腿坐好:“讓皇帝雨露均沾的原因不都是讓皇帝多點子嗣嘛,那我就讓我愛的人生五六個啊。”
江杳杠精發言問:“那你考慮過生的人的痛苦嗎?”
陶瑜愣了,無言以對。
“還好我不是真的皇帝,不用考慮這個問題。”
江杳又笑了,拍拍陶瑜的肩膀起身下床了。
陶瑜見狀趕緊跟上,“等等我!”
兩人去化妝間卸了妝,與化妝師們打了個招呼後就往酒店坐車了。悠悠和小金剛才出去買了夜宵,在酒店房間等着他倆回來。
江杳和陶瑜都因為明天的拍攝,不打算吃太多,稍微補充點能量就行。
悠悠和小金吃着吃着覺得不夠味,對視一眼出去買肥宅快樂水去了,就剩江杳和陶瑜兩個人待在了房間裏。
江杳說:“對了,昨晚做了個有關你的夢。”
陶瑜吃驚地停下了手:“什麽夢?”
江杳回想了一下:“夢見你變成了一只大灰兔子在吃脆皮年糕。”
“嘶。”陶瑜倒吸一口涼氣,“好特別的夢。”
“是的。可能是我們昨天下午脆皮年糕吃多了,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陶瑜:“昨晚我過來你這邊借宿,你還說了句像夢話的話。我昨晚到今天都沒有想明白,但你現在這麽一說我就懂了。”
江杳好奇問:“什麽話?”
陶瑜回答:“你說我身上有脆皮年糕味。”
江杳肯定地點點頭:“果然是夢話。昨晚你背光站在我門外的時候,我還把你看成夢裏那只大灰兔子了。我想這只大灰兔體型真大,都趕上我了。”
陶瑜納悶地低頭看看自家的手:“所以昨晚我在你眼裏一直就是個大灰兔子?”
江杳狐貍眼眨了眨,沒有告訴他今天有些時候他也是。
“吃東西吧。”
吃完了夜宵,兩人在窗邊又閑聊了一會,正好小金和悠悠回來,他們去了小金和陶瑜的房間,陶瑜也趁機拿了房卡回去洗了個澡再過來。
陶瑜回來的時候江杳已經洗完澡,穿着短袖睡衣,點着一盞臺燈正在玩手機。
聽見他進來的動靜,江杳擡頭看他。
兩人對視一眼,莫名地同時在心裏說了一句。
好的,大灰兔子過來了。
“睡吧。”
江杳放下手機拍拍旁邊的位置,另一只手在臺燈那等着按開關。
陶瑜深呼一口氣:你別緊張了,人家當你是大灰兔子。
他上床,乖乖躺好。
江杳順手關掉了臺燈,往下躺躺閉上了眼。黑暗中,感覺着旁邊的動靜,陶瑜憋着氣不敢反應。等到旁邊的江杳呼吸小聲平穩着,陶瑜小心翼翼轉了個身背對他。
這一夜,開頭有點艱難,但是後面陶瑜意外順利地入眠。
……
早上,江杳醒來的很早,再次感嘆這兩天自己質量好的睡眠。
看了眼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想到昨晚又和自己睡的大灰兔子,江杳轉頭一看,陶瑜的位置又是整理得平平整整的。
不會又沒有睡好吧?
這樣想着,江杳下床洗漱。
衣服都在行李箱裏面,江杳出了浴室,把窗邊的行李箱解鎖打開,拿出今天要穿的衣服。今晚得找個時間把換下的衣服送去洗了,江杳這樣想着,解開扣子脫下了睡衣。
“滴。”
江杳耳邊聽到了這樣的聲音,裸着上半身的江杳轉頭一看,真巧,是陶瑜刷卡回來了。
頭發濕噠噠地正往下滴水,陶瑜一手擦着頭,一手拎着個紙袋,用肩膀往裏推門……這樣的動作停了下來。
兩人面面相觑。
拉着窗簾的房間只有朦朦胧胧的光線,江杳面對着床,裸着上半身,而手裏正拿着一件黑色襯衫。
光線昏暗看不清詳細的情況,但是陶瑜能看見他身體的線條……
“哥?怎麽不進去?”
陶瑜反應過來了。
他迅速地往前跨了一步,抓着毛巾的手反着一按,把房間門直接關上擋住了小金。他偏低着頭,拿着裝着早飯的紙袋往小客廳走。
“你快點穿上啊。”
江杳嗯了一聲,不急不慢地把襯衫拿起來穿,他反應自然,陶瑜可不一樣了,坐在小客廳的沙發上,使勁低着頭。江杳走過去叫他的時候,他還吓了一大跳。
陶瑜猛地擡頭,濕漉漉的頭發還甩起了水珠,坐下看早點的江杳眨了下眼睛,就感覺到有水滴到自己脖子裏了。
自己換個衣服而已,有這麽吓人嗎?
不會是待久了,把自己當成女孩子了吧?
江杳這樣想着,手裏從紙袋裏拿出包好的甜面包,紙被拆開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
怪不得昨晚陶瑜問他想吃什麽早點,江杳有被這種細心體貼到。
旁邊沉默的陶瑜終于出聲了:“為什麽不開燈?”
江杳咬了一口面包,品嘗着夾心裏面的奶油,模糊不清地回答:“在換衣服,沒想到這件事。”換完之後,他也是忘了這件事。現在看看環境,是有點黑了。
江杳拿出牛奶喝了一口,咽下面包。
“你回去洗了個頭?”
“……早上出去晨跑了一圈,回來就洗了個澡和頭。”
江杳點點頭:“晨跑啊,真是個勤快的好習慣。”回想以往陶瑜的身形,估摸身材也是有鍛煉的。
江杳想起陶瑜那邊是有一盞落地燈的,他一手抓緊甜面包,稍微起身越過陶瑜,摸索着沙發邊落地燈的拉線開關位置。這只大灰兔子也不知道怎麽的,說自己不開燈,這裏就有盞在他旁邊都忘了。
“我雖然不晨跑,但是經常有去健身館,別看我很瘦,該有的我都有——”
江杳的聲音戛然而止。
落地燈打開的暈黃暧昧光線下,他一手拿着甜面包,一手摸着沙發邊沿上,而身體不知不覺大半部分都壓在了陶瑜的身上,并且剛才找拉線開關的過程中,可能在蹭來蹭去。
這該有的,都能透過薄薄的夏季上衣感覺到了。
在亮起的光線那刻,他說着話轉着頭,此刻才發現,原來他們的臉之間距離得這麽近。
陶瑜通紅通紅的臉,慌亂避開的視線。
有一種被調戲的良家婦女既視感。
大腦有些卡頓的江杳舉起手裏的甜面包:“那個,你要不要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