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貿市
自己已經在這叢林裏走了多久?三天?還是更多?林中有水,但自己的幹糧已經不多,這兩天怕有野獸夜裏一直睡在樹上,饑寒交迫。不停的行走讓勝男有些恍惚,覺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很小的時候,被爺爺一早帶出來晨跑,軍人出身的爺爺日日晨練,無論寒暑,而且定會拉着她,冬天的天氣很冷,早上的天還很黑,帶着困意的自己、昏黃的路燈、還有身旁爺爺日漸沉重的呼吸與腳步,那好像是很遙遠的事情了吧……
勝男覺得自己的神志越來越模糊,這可不是個好現象!勝男有些混亂的想着,那個男人說的小鎮怕是早就過去了吧,雖然自己走的是北方,但一個小鎮罷了,自己差之毫厘或許就和它擦身而過了也說不定。也不知道爺爺現在怎麽樣了 ,雖然那老頭常常扯着嗓子罵自己沒用,即便給她取名叫勝男也絕對比不上男孩,都是因為自己的出現讓他再沒法有個孫子……但在得知自己身患絕症時,那樣的鐵血硬漢卻是為她偷偷的紅了眼眶,甚至比她更明顯的迅速消瘦。
勝男嘴角露出微笑,自己那時是有多傻啊,還為了爺爺的話暗自垂淚,賭氣的事事逞強,考上其實并不願上的軍校,只為了讓爺爺承認一句自己并不比男孩弱,是真的可以勝男的。自己是不是要死了?也不知道死後是不是能回去再看那老頭一眼能不能勸那老頭子一句讓他不要傷心,再等等說不定爸媽還能真的給他生個孫子出來……
勝男眼前一片漆黑,她覺得自己撐不下去了,搖搖晃晃的停下了腳步,靠着一棵樹坐了下來,閉上眼失去了知覺。
等到醒來,她發現自己躺在地上,不,确切的說是躺在幾塊木頭上被拖着前進。是被人救了嗎?勝男努力的擡起了頭卻只看見了一個背景,像是個男人。
“阿爹,這個方士醒了!”身後傳來了稚嫩的聲音。前方的人放下繩子轉過身來,确實是個男人,四十多歲的樣子,面目憨厚,看着她笑道“你醒了,我和虎子剛在樹下頭發現你的,你現在怎麽樣?”
勝男坐起來“好多了,多謝這位大哥,我從大興城過來,怕是走岔了,這幾天一個人影都沒見着。請問大哥如何稱呼?”
“大興?”男人語氣有些沉重“那的人都差不多絕戶了吧,妹子是從大興逃出來的?真是不容易,妹子叫我王強就行,這仗打了快十年,孩他娘就是讓征兵過去打仗死的,虎子有個姐姐也是一樣,我娘怕再這麽下去男的也得征去衛營送死,就讓我帶着虎子到這老林裏頭避避。現在雖說這國滅了,倒也好在不打仗了,咱們也能安生種地,過過日子!”
勝男有些詫異,被他迥異與龍騎衛兵士的說法弄的不知該說什麽,原來這裏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是那般剛烈的,普通百姓對國家的歸屬感也并沒那麽強,只要能好好安生活着,并不非常怎麽在乎是不是亡國?
王強看她不說話接着說到“看妹子的衣服從前怕也是大家出身吧?唉,想開些,到這地步了,能活着就算不錯,你再倒下歇會,前頭不遠就是我跟虎子住的屋子,咱們先到了再說!“說着便提起繩子打算接着向前。
勝男有些不安“不用了,王大哥,我好多了,也能自己走。”
前面的人卻并不停手,一邊走着一邊說道“崩逞強,你們方士雖是厲害,可要論力氣就比我們男人差的遠了!今虎子還逮了只雞,等回去炖個湯給你們補補!”勝男扭頭看着一旁的男孩,十來歲的年紀,看勝男看他有些腼腆的笑了笑,舉了舉手裏五彩斑斓的雞“嗯,這雞可肥了,炖的湯最好喝!” 勝男想起了家鄉與他一般年紀的表弟,便笑着誇贊“嗯,虎子真有本事,我可得多謝虎子!”虎子臉有些紅,不好意思的跑開了。
兩人的屋子确實很近,不過一刻鐘便到了,勝男忙起來再次謝了,到讓王強有些生氣嫌她太過矯情。這是所木屋,放了些簡單的生活用品。王強到放下東西簡單清洗一番,為她端了杯熱水便去熟練的殺雞生火煮飯,許是動作娴熟自然的緣故,勝男竟也未覺得違和。她本想上前幫幫忙卻發現自己實在不會使用這原始的土竈,炒菜什麽也并不擅長,不禁有些讪讪。
王強倒是善解人意的只讓她幫着洗洗菜,笑着說道“妹子也別不好意思,你們高門裏方士幹不慣這些也不奇怪,就是我們種人家,虎子他娘也不怎麽會做飯。妹子算是不錯的,也沒看不起我們這些窮苦人。”
勝男笑着“我也不是什麽富貴人,有什麽看得起看不起的,大哥就一直住在這嗎?平日裏都吃什麽?”
“種些菜,我也會打些野雞野兔,等貿市的時候去換點吃的用的,如今不打仗了,我打算過些日子帶虎子回家看看,我那老娘年紀大了,禦術也不大中用,我得回去看顧着些。妹子呢?有啥打算不,還有沒有親戚朋友能找找?”
勝男想着貿市,顧名思義應是市場的意思,自己也得去趟買些東西便開口道“沒什麽打算,國破家亡先四處游蕩罷了,不知貿市下次開是何時?我想去添些東西。”
“每月十七開始,後個就是了,你還是再等一天與我們同去的好,妹子的錢可足夠?一個方士獨自行走可不安穩,不若去雇個盾士來,也穩妥些。”男人手下不停說着。
勝男答應着,雖不明白盾士含義但也不敢問,只想着到時自己多聽多看些自然會懂。當晚三人用了晚飯,條件有限,王強也只是為她準備了塊木板鋪了鋪蓋便算床鋪了。勝男并不在意反而很是感激,畢竟這也算她到這裏以來睡過的最好的地方,已經夠滿意了。
後日淩晨剛過,虎子便将她叫醒準備,說貿市離此地距離不算近要趕早出發。勝男沒什麽東西便只是清理一番,幫着王大哥收拾包裹放到一木制的獨輪車上,因為要回家的緣故王強基本将這木屋裏能帶的都帶的差不多,将車子堆得幾乎看不見前路。走到天色完全亮起之時才到了貿市,王強父子趁着還早找了處地方将菜蔬與一些兔皮狐皮之類放出來等着換些錢物。勝男想多了解下這地方便和兩人暫時告別先轉這貿市去了。
轉過後發現,雖說是貿市,但除了陸續外來的人外,這裏也有一些店面商鋪,像是小型的村鎮。街上有男有女,女子穿着繁複一些,男人大多布巾紮頭一身短打扮。不過可能是亡國的緣故,面色卻都是不甚歡喜,還有些人身着白衣,頭紮麻帶,勝男已經知道這是為國服喪的意思,奇怪的是或許是風俗,成國似乎也對此并不在意。勝男想到自己出來時這身體也是穿着純白衣物的,後來因血污的太厲害便換了王強的一件外衣,極不合身,也該再去買一件。
之前已經向王強詢問過,這世界銀貴銅賤,金子更是稀少,自己找來的幾片金葉購買力還是值得一觀,便先找了典鋪将一半的金葉換成銅錢與幾塊小銀錠,去了布店。
在店裏想了想覺得自己若送錢財表示謝意王大哥定不會接受,不如送些東西,便為他們挑了一匹普通的暗色麻布覺得這樣反而比絲帛之類實用些,再為自己也買了件服喪的白衣便讓掌櫃結賬。付錢時想起了王強的話便向掌櫃打聽着“在下初到此地,請問掌櫃可知哪裏能雇到盾士?”
那掌櫃卻是一頭發花白的老婦“盾士?這小鎮裏怕是難尋到好的,姑娘若是急用不如去鎮外人販子那買個會劍術的奴隸用着。這陣子兵敗那大成俘虜了不少我國的兵士,好的充軍那老弱殘疾的可是都當奴隸賣了,唉,都是我大晉同胞,姑娘看來也是心懷故國的,不如去買個回來好生相待,也算救得一個是一個了!”
勝男看看懷中的白衣,便也答應着拿了東西出來了。看時候差不多便又去買了些幹糧去找了王強父子,他們因急着歸家東西便壓價賣的很快,如今已不剩什麽。看了她的布與糧食果然很高興的收下了,還說家裏離這不遠邀請她去,勝男卻是不願再麻煩這善良的男人,婉拒了。王強也不強求,便與她告別徑自離去。
送走了兩人,勝男有些迷茫,想想便覺得還是先在這先呆一段日子,把這個世界了解清楚再做打算,知道自己的名字在這樣的世界怕是會讓人怪異,便找了客棧用勝難的名字先住了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唉,突然發現在這個年末事多的時候發文真是找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