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邊城
“妹子去大梁可是要投靠親朋?”牛壯靠在車門駕着車,随手甩了一鞭子問道。
“不,只是覺得梁國政治開明,咱們這些大晉遺民能好過些!”勝男也坐在車外與他閑聊着。自從上黨城外分別,牛壯就一直與勝男同行,算是她的盾士。不過也只是一說罷了,勝男要給他工錢他也不接,只說自己并不是專門的盾士,只混口飯吃,主要是為找個伴。因此勝男這幾日也只是負責着牛壯的衣食勉強算是雇傭,更多的像是夥伴。
好在司武逃走時拿去的錢財并不多,勝男又将當時的玉镯子典當了,那玉镯成色極好,當來的錢竟快趕上那小把金葉,因此并不有缺錢之虞。牛壯性子豪放不羁,與勝男相處也不錯,倒是讓勝男想起了現代和她關系好,平日打打鬧鬧,偶爾冒出幾句髒話葷段子的男同學。只是經過了司武的事情,到底對牛壯也不敢全然信任,內心深處也總帶着一些防範。
牛壯也好像未曾注意到這些,依然那般大大咧咧的自來熟“嗯,梁國量刑到是沒秦國那麽厲害,就是規矩太多,也不好!”說着又笑了起來“哈哈,不過什麽禮儀之邦,如今不也讓一個梁王把名聲敗的狗屁不如?看他們還好意思說什麽正統!”
勝男也笑笑,來這這麽些日子,她也不是第一次聽人議論當今梁王了,只是并不十分了解情況,加上她也并非喜歡背後議人長短之人,也就不好說什麽。
牛壯見她不語,扭頭看她一眼,接着說道“哎,一看妹子就知從前是大家出身的,怕是不比江妹子家門低!”
勝男愣愣低頭看看自己穿着也只是普通白衣,不由疑惑“大哥何出此言?”
“明眼人誰看不出?諸國裏就數咱們大晉和大梁以仁治國,講究什麽君子之道,非禮不為那些勞什子。越是高門越這樣,裏子越惡心越見不得人,表子上就越裝的比誰都幹淨!加上你又穿着喪服”說着又看勝男一眼,撓撓頭“妹子我可不是說你,你是真君子!我是粗人,說句話你別見怪,妹子啥都好,就是,咋說呢?不拿我們當一路人!”
“哪裏,大哥說的很好,是我不對。”勝男苦笑說着 ,心理也不禁有些詫異,這牛壯看似莽撞卻也是粗中有細的人。自己并非這裏的人,确是像他所說,有些游離在外,沒有那種歸屬感吧,卻沒想到他也能感覺出來。
牛壯到有些不好意思, “妹子客氣了,我這人就這樣,不會那些拐彎抹角的,其實我到覺得梁王不錯,敢做敢當,活得痛快!要不我怎麽這麽不讨人喜歡,老大不小的也沒個方士肯要呢?”
勝男笑着看看他,确實在這世界與現世的古代不同,對男女關系上并不嚴苛,婚前男女相互追求喜愛也并不會受到譴責。雖然因為方士相對較少的原因,所有大國律法都有規定可以一女多夫,但普通百姓還是一妻一夫居多。只不過若男人交往的女性過多不會有什麽好名聲罷了,當今梁王就是最好的例子,即便貴為梁王,因有喜好玩弄男寵女寵的毛病也依然被諸國百姓诟病。若他不是男天幸,而和歷代梁王一樣是正常的女方士,身為一國之主,即便私生活奢靡一些,流言也絕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而牛壯這個樣子在這個世界裏實在不受歡迎,倒是若在自己以前的世界說不定還有女孩喜歡這樣有安全感的男人。只是在這裏女人因為先天的優勢并不需要依靠男人,也就并不願意和與太過粗魯強勢的男人在一起,相對斯文聽話些的男人更受方士喜歡。所以牛壯至今未婚也就不值得詫異。
勝男也不知該說些什麽,也只是勸慰幾句轉了話題“這般下去,咱們還有幾日能到大梁?”
牛壯是豁達的人,只随口一說,并不十分在意“嗯,快了,要沒遇上啥事,天黑前就能到寧化城,進了城便算大梁!我估計到了寧化就能尋到那認識的兄弟了,妹子呢?要去哪?”
勝男想想,若待在邊城,有敵來犯是第一個遭殃的,總不算安全,便說道“或許還往裏走走吧。”
”行,放心吧妹子,寧化我也是去過的,進了城我保管給你找個好盾士,可不像我是個半吊子!哈哈,坐好,咱們再趕一程,早些到了也好尋宿頭,駕!”說着趕了一鞭,車更快向前去了。
牛壯說的不錯,日落時倆人果然到了寧化城門口,城門還未關,只是在城外等待入城的百姓不少,排起了長隊。牛壯從車上下來,有些疑惑“往常入城的可沒這麽多人?今是怎麽回事?妹子先排着,我去打聽打聽!”
牛壯去的很快片刻便歸,說道“哎,沒事,說是安平君在城裏,查的嚴些,咱們等着吧!”
安平君?勝男并未聽說過此人,不知是誰,也不敢表現出來,只點點頭,靜靜坐着。不一會牛壯待的不耐煩果然說起了。
安平君,當今梁王之妹,比起聲明在外的梁王來,就顯得低調的多,被提起多是順帶比較她的孿生哥哥,感慨一番,一母同胞,哥哥是天幸,妹妹卻是天棄,真是天意弄人。當今梁王即位後,王次女就被封為安平君。這位安平君性子似乎也冷清的很,諸國也基本沒什麽她的傳言。牛壯說了幾句看也差不多要到城門便也停了下來。
好在這世道戰亂四起,流民難民比比皆是,戶籍必然混亂,勝男牛壯兩人皆無路引,守城官兵也未說什麽,登記了兩人姓名身份,估計有上官在的緣故,連“好處費”都未收,只仔細的查過行李物品便放行了。兩人慢慢随人流進城,牛壯似很熟悉的帶着勝男邊走着,邊介紹着實惠舒适的客棧。
此時,街前方忽的來了幾十身穿甲胄的兵士開道,牛壯忙将馬車趕到一邊,和街上百姓一同避至路旁,整條街便忽然一陣靜默。片刻那人群近前,在兵士護衛後是幾個衣着華貴的男女騎馬而過,蕩起一地灰塵。勝男也未曾注意,只随意瞥了幾眼,看那些人過去了,聽着旁邊梁國百姓說起,才知剛剛過去的竟就是安平君。勝男一愣,再擡頭便只看見了滿是灰塵的背影,想着這安平君本是上代梁王唯一的女兒,偏偏生而天棄,如今只能被封為君,地位着實尴尬的很。此處雖然比家鄉古代開放些,這封建迷信倒是如出一轍,其實身為一國之主,說起來這禦術基本也沒什麽用的到的地方,更重要的應是個人手段謀略吧?只是因擔着這天生的天棄不祥之名,王位便連一争的資格都沒有,也不知這位安平君是否會心生不忿。
這麽想着又覺自己實在杞人憂天,是否不忿又和自己有什麽關系?暗自搖搖頭與牛壯向客棧去了。
牛壯介紹的客棧确實不錯,幹淨整潔價錢也不貴。勝男開了兩間相鄰的客房,用過晚飯在房間洗漱一番便打算早早睡下,卻聽見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勝男皺皺眉,晚飯時已吩咐了店家無事勿要打擾,這麽有禮的敲門也不會是牛壯,想着理理外衣,推開了木門。
門外站着一身着黑衣的男人,腰間配劍,面貌只算普通神态裏卻含着幾分淩厲。見着勝男開門躬身行了一禮“勝姑娘,家主安平君請您一唔。”
勝男一愣,安平君為何要見自己,還知道自己在這間客棧,知道自己姓勝?細想才後知後覺的想起梁王姐弟的生父是晉王幼弟,安平君說起來似乎也和這身體算是表親,難道他們曾經相識?這倒是不清楚的事,只是如今這狀況由不得自己拒絕,便也先随那男人去了。
安平君就在樓上上房等着她,黑衣男子在門外通報後推門而入,勝男才一進門,房內一白衣女子迎了上來,在她面前立了片刻,開口說道“本以為白日裏是我眼拙看差了,卻沒想到真的是岚妹妹,昔日晉國一別如今六年之久,卻沒想過妹妹會到梁國來!”
勝男定眼看去,面前的女子看起來二十餘歲,唇紅齒白,容貌清逸,雖也是一身白衣卻與自己的喪服遠遠不同,不止面料華貴得多,只看那繡滿全身的暗紋也知價值不菲。只是性子确實如傳言所說有些清冷,即便說着這般久別重逢的話,面上也沒帶出多少熱情來,神态淡淡。這,便是安平君?
作者有話要說:等下還有一更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