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暈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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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男自來到這個世界到現在算來也有幾個月,在這期間與她相處最多的就是司武。在勝男的印象中司武這人堅毅穩妥,有心機對敵狠決,但心性卻不壞,在這陌生的世界上作為唯一知道她底細的人,替她隐瞞給她幫助,是很靠譜的合作者,甚至更親密些能算是朋友夥伴。因此,勝男也從未想過,像司武這般幾乎時時都能保持鎮定給她保護的人,居然會,暈船?
勝男将司武扶入了自己的船艙內,讓他坐到塌上,轉身倒了杯水遞給他:“已經上船兩天了,怎還是沒一點好轉?”
司武眉頭緊皺,面色蒼白,聞言勉強笑了笑:“是屬下太沒用了,從未乘過船,不知竟會如此,實在是麻煩了殿下。”
勝男起身一邊打開了窗戶,一邊開口:“怎能怨你?這事又控制不了的,再說這驚濤江确實夠急,第一次乘船暈船倒也不奇怪,醫士都沒辦法,要不再讓他們去弄碗姜湯?”
“不必麻煩了,我也只是一剛脫籍的奴隸,希陌是您的栾童,也總不好一直麻煩他,何況姜湯也實在沒什麽用。”司武推辭的聲音都顯着虛弱低微。
雖知道栾童的經歷後勝男對希陌有幾分不忍同情,也因為無法将希陌妥善安置而一直帶着他,但經過安逸七兒之事,希陌又心思不明,勝男到底不願與他有更多牽扯,這些日子一直在盡量避免着他,希陌倒也識趣,沒有吩咐便也并不出現在勝男面前。
是故勝男聽了這話也不堅持,又仔細看了看他似乎比昨日更白的臉色,有些擔心:“姜湯沒用嗎?那也總不至于就這樣撐着。”
司武擡頭笑笑:“只是頭暈罷了,醫士都說過兩日應就會好的,您不必挂心,不如讓屬下回去歇着,一會若是難受起來也不會污了殿下之所。”
勝男就靠在窗邊坐了下來,随意說道:“想吐就吐吧,我沒事,你還是呆在這的好,你那屋子連個窗戶都沒有,怕是會暈的更厲害!”
确實如此,勝男一行人乘坐的船是梁國邊城的官員準備,因安平對勝男的重視,下面自也不敢疏忽,準備的算是最好的,更像是舫,有兩層且是兩船并列相連,行起來雖會慢些但比普通的船只穩妥。內裏也很是豪華,家具裝飾樣樣不缺,案塌櫃臺,甚至花瓶燭臺都是固定在船上,不會因為風波搖晃,桌案上也有與杯盞恰好相合的凹陷,剛好放下,為了不讓勝男無趣,樓上還有客廳書房,連可以小規模聚會宴客讓栾童表演歌舞琴畫的場所都不缺,條件不可不謂之優越。
只是這一切的享受卻只限于勝男,船夫,侍衛等下人的生活條件自然不在考慮之列,便是司武有勝男的着意照顧讓他住在了自己的隔間,那房間卻也是給近侍或得寵的栾童準備的,雖不算差,确實也沒有窗戶。
勝男想了想,自己的房間自是沒的說,別的怕是只有安平特意派給她的醫士住下的房間算是條件最好了。可是在這裏,優秀的醫士可也是貴族,是有爵位的,這位醫士對剛擺脫了奴隸之身的司武也充滿了低視,昨日只請她為司武把了把脈就已滿是不願了,自己絕不可能讓司武去住了醫士的房間,不說別的,畢竟大夫可算是世間最不能得罪的職業之一。
這麽想着勝男幹脆對面前的司武說道:“嗯,定是你屋子憋氣的緣故,你今天也別回去了,幹脆在就在我這睡好了,你暈船也習慣的快些!”
司武一愣,有些詫異,勝男便繼續笑着開口:“反正他們也将你我的關系想成那樣了,你睡在我這也不奇怪,反正床也夠大!”說着又看一眼床塌,确實不小,估計睡三四個也沒問題!
勝男說罷看向司武卻不由一愣,只見司武卻是僵硬着,睜大了雙眼,臉色通紅,雙頰在蒼白的臉色下就越發紅的顯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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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男住了嘴,有些尴尬,她本只是玩笑,畢竟就在兩人去往上黨之時也是日日同車而眠,此時情況雖有些不同,倒也算習慣。可此時看司武這反應卻讓她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勝男心中暗自思量,難不成這世界的男人臉皮就這麽薄?
只是片刻,司武的便開口打破了這詭異的停滞,他即刻反應過來,低下頭,微躬了身,答應的也很幹脆:“是!謝過殿下!”
聲音倒是平靜的很,也與平時沒什麽區別,勝男幹咳一聲,不知為何總覺得還是有些不自在,她起身說道:“哦,那就這樣吧,我去告訴他們,晚膳做清淡些。”說罷便徑直出了房門。
還坐在塌上的司武卻覺的自己的暈眩是越發厲害了,不僅頭暈,身上似乎也有些不對,他僵直的坐了片刻,搖搖頭,擡手将杯中清水一口灌下,搖晃着起身坐倒了窗邊,被江風一吹,确實像是舒服了些。的确,有窗戶,就好的多,司武默默想着,殿下只是好意關心,并無他意,嗯,定然如此!
正所謂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勝男躺在床塌上,睜大了眼睛,靜靜聽着身邊司武那邊刻意壓制的呼吸聲,知道他也和自己一樣也沒睡着。不禁又是一陣尴尬,只覺本來挺正常的事怎就這麽讓兩人都這麽不自在呢?
想着扭頭看了身旁司武一眼,因床很大,兩人各蓋着一層薄被,一人一邊中間還隔着一個人的距離,顯得有些空蕩。司武躺在一旁一動不動,光線很暗倒也看不出表情。
“司武你還沒睡吧?”勝男也不想就這般過一晚上,便開口打破了這平靜。
司武回應的也快:“是,還未曾。”
勝男側了身,借着月光看了看司武不甚明了的面色:“現在怎樣了?還暈嗎?”
司武搖了搖頭,又想起她怕是看不見,便接着開口:“不了,已好的多,勞殿下挂心。”這倒不是謊言,司武此時是真的不暈了,他覺得自己此時已顧不上頭暈,因為他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在控制自己急促的心跳和僵直的身軀。瞬間又想到了殿下前幾日在馬車上那個忽然的擁抱,那時的感覺倒和現在是差不多……這個,有些不對,不應如此的,司武有些迷惑。
勝男并未注意到司武的走神,而是平躺下來将雙手枕倒了腦後,突得問道:“說起來,盛岚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呢?”
司武回神靜靜心,想想也開口說道:“八殿下溫文爾雅,侍上恭謹,待下寬和,在侍人身上都從未發過脾氣,整個大晉怕沒有比她更有君子之風的人。”
“可她殺了自己的母親!”勝男開口打斷。
司武一陣沉默,片刻沉聲開口:“是,還有天女殿下,八殿下的長姐,也是八殿下一手送上的鳩毒。”
勝男一愣,有些唏噓:“就是這樣的人,也被稱為賢王!”
說罷又有些苦笑:“可我這輩子卻還要成為她!”
這次司武的沉默顯然長了些,良久方才很是小心的開口:“您,要在這呆一輩子?”
這次到輪到勝男愣神,片刻她反應過來,笑出了聲:“是不是呆一輩子也不是我說了算,已回不去了,我也沒別的地方可去!”
司武聽了這話卻似松了口氣般,只覺得心頭一輕:“您回不去了?”
“是,回不去了!”勝男轉向船窗,一陣低落,這才更深體會到什麽是游子思鄉。
因着這緣故勝男也不願多說,兩人便都沉默下來,只是經了這幾句閑聊,氣氛也不再似先前那般尴尬,反而透着幾分靜谧出來,伴着傳來的江濤陣陣,兩人漸漸也就真的進了夢鄉。
可能是司武已經适應了乘船,或許是在勝男房中歇息真的有效的緣故。次日司武的暈船便基本不見,完全已可以在船上正常的行動,因此司武也并無再睡在勝男房中,兩人也并無再次提起這事。日間相處似乎與往日一般,一問一答,勝男繼續更加詳盡的了解這世界情況,侍衛侍人依然誤解着兩人關心,認為司武還是盛寵不衰。
可當事的兩人卻清楚,雖不提起,但兩人的關系确實不再如那晚之前一般的随意了,平時細微之處,總帶着幾分不自然般的舉動行為,只是,兩人卻還不太明白這是為什麽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唔,昨天家裏來了親戚,還帶着幾個小魔王,所以晚上開始,現在才發出來,雖然晚了,不過我是當真盡力了……沒辦法啊,小孩子當真是神奇又恐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