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楚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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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濤江确實不負它的驚濤之名,急湍甚箭,猛浪若奔,再加上偶爾的殘陽瑟瑟,配着江河濤濤,山水相映,确實算得上是上佳的風景。

只是再好的景色也架不住天天的看,這十幾日過去,莫說暈船的司武,便是勝男也對她們日日停留的舫船再難提起興趣,心中起了滿滿的厭倦,只想快些下船踏到堅實的陸地上去。不過想想若提早下船入了城,又少不得要應對各個城的太守令長等等各式各樣的官員人群,只為了歇息兩天便要陪酒陪宴,與一群素不相識的人們客套交流,那倒還不如在這船上慢慢呆着。這麽想着勝男又覺自己已公事為重的理由,下令直接行至前線襄昌城下的決定還是明智的很的。

這樣安慰着自己,勝男轉身到墊上做了下來,因她此刻呆的是船上頂層的平臺,不大卻很是僻靜,并無他人,勝男也便随意抓了一把案上的幹棗嚼着,擡頭便看見了正上着木梯的司武。

今日的司武穿着一身黑衣,沒了剛登船時的虛弱,到顯得很是幹練,幾步行到勝男面前擡手躬身,行了一禮。

勝男也未理他這茬,只擡頭示意他坐下,将果碟向前推了推。

“屬下剛問了船夫行程,今晚便可到襄昌!”司武就在一旁坐了下來開口說道。

勝男點點頭,長出了口氣,:“總算快了,在這船上晃了快一個月,也該下去了,還好你不暈船了,不然還真是熬不過去!”

司武似有羞愧:“是屬下無用。”

勝男笑道:“真是沒想到,你看起來真不像是會暈船的人。”

說罷看司武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心中暗笑,也轉了話題:“嗯,也不知襄昌戰事如何了?”

“雖沒消息,想來應是順利的。”見勝男不再提暈船之事,司武終是放松了些。

勝男點點頭:“也是,如今成國內外受敵,偏又剛攻下大晉,國力空虛,後繼無力,步大晉後塵也是遲早的事,應也沒什麽變故了。”

這麽想着自己确實也該盡快到南蠻與司徒譜商量下了,若想複國,怕是沒有比現在更好的時機,近有司徒南蠻兵力相助,遠有梁國安平之盟,只要在此時,盡早跳出與秦梁分一點成國這一杯羹,便能立住腳,在這亂世争下一席之地。

正想着司武突然出聲打斷了:“殿下。”勝男擡頭,發現司武正看向自己身後,面色凝重。她也扭頭順着司武視線看去,也是一愣,好大的船!

勝男起身行到欄邊,視線盡頭是艘樓船,雖還離得遠不甚清晰卻已能看出體型甚是宏大,且塗滿了紅漆金粉,更顯大氣,看方向卻正是向她們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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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樓下也響起了腳步聲,司武站起立到了勝男身後,片刻一男人登上來,對勝男躬身一禮說道:“殿下,那是我梁國的樓船,應是襄昌來的人。”

這是從梁國一路護衛行來的侍衛,勝男點頭開口:“那便停下吧,你們也去準備好下船。”

侍衛答應着退下了。勝男與與司武下到了底層,那樓船行的不慢,只片刻便停在了勝男所乘舫船不遠,又侍從喊話,果然是從襄昌來迎接她的人,為首便是攻成主将,軍中大将軍,大梁太傅楚允。

樓船漸漸靠近過來,在兩船間搭了踏板。勝男當前帶着衆人邁了過去,楚允帶着幾人在船頭相迎,見着她擡手坐了一揖,聲音滄桑:“這定是殿下了,末将楚允。”

勝男來前已聽安平說過,楚允在安逸安平的母親初為王時便從一普通兵士開始小露頭角,校尉、都尉、都騎尉一路上爬,直至成為現在的太傅,為國之棟梁,到安平為王已算是梁國三朝元老,屹立數十年不倒,直至今日在邊軍中仍是威望甚巨。

勝男看着這位老将軍,雖已是年過半百鬓發斑白,但依然腰背挺直,精神健铄,便只是靜靜站着,也不難看出往日雄風。

雖然只是第一面,但勝男一見之下便也不由自主的對這樣的軍人充滿了敬意,也不敢托大,立在一旁恭恭敬敬的彎下了身,朗聲開口:“是,晚輩盛岚,見過楚老将軍!”

未等這禮施到底,勝男便已被楚老将軍單手托起,力氣持續堅決,不由拒絕:“豈敢,殿下折煞老婦了。”

勝男起身,面容真摯:“若是您,這是應盡之禮,萬萬稱不上折煞!”

楚允爽朗一笑,不再多言,只退後半步開口:“殿下請。”

勝男拱手,與楚允一同進船,在她的堅持下坐到了主位,楚允在右相陪。左面是一身着盔甲的少年,腰配彎刀,神情桀骜,一眼便知此人定不是安分之人。

“此乃末将幼子楚敖,有幾分本事,現是軍中左将軍,統領衛營。”楚允開口說道。

那楚敖聞言打量了勝男一番,面上便帶了顯而易見的輕視,随意擡了擡手:“見過殿下。”不僅語氣不甚恭敬,目光更是滿含着挑釁。

勝男看着他叛逆不馴的面龐,點了點頭,淡淡說了一句:“卻是不凡。”便不再理會。

普通的問候寒暄過後,勝男自懷中拿出一份信件,紙質結實,朱泥封口,卻是勝男也未打開過的密信。

“此乃晚輩離京時王上親書,吩咐定要楚老将軍親啓!”勝男說着奉給了楚允。

楚允見此上前一步,雙手接過,看了看封泥無誤,便将信拆開,當即看了起來。半晌将信合起放入懷中,擡頭注視着勝男,卻未曾說話。

片刻,楚允似斟酌一般,慢慢開口說道:“王上的意思我已知道,殿下今晚不如先到襄昌歇息一晚,明日再至營中犒勞将士,巡視三軍。”

勝男自無異議,躬身答應。楚允接着起身說道:“王上的吩咐,我還需準備一番,怕無法相陪,殿下恕罪。”

勝男起身:“自是國事為重,老将軍随意,晚輩無妨。”

楚允再次致歉,又吩咐了讓一旁楚敖好生招呼勝男,這才轉身去了。

楚允走後,楚敖便似連表面的恭敬也不欲敷衍,忽的站起了身,行到勝男面前,說的極不客氣:“八殿下?除了出身,馬上馬下,武功計謀,不知您有何本事可為我梁國監軍?”

此時身後的司武見他上前又這般不善,怕他對勝男不利,也上前一步互在一旁,手握刀鞘。

勝男皺眉一愣,還未決定對策,那楚敖見了司武所為不屑的挑起嘴角:“哼,若我想動手,你以為只憑這個廢人便能攔得住?”

聽了廢人二字勝男是真的怒了,也起身怒視他開口:“楚敖是吧?本看在你母親的面上我不願與你計較,你卻着實過分了些!”

楚敖更是暴虐,伸手握住了彎刀,還未來得及有下一步動作,司武已“噌”的一聲,拔刀出鞘,擋到了勝男面前,面無表情:“攔不攔得住,一試便知!”

楚敖怒極反而笑了出來:“好!我便試試你這廢人有什麽本事?若你敗了如何?”

“任君處置。”司武說的淡然。

楚敖一聲冷笑,面露不屑:“卑賤之人,殺了你都嫌髒了我的手!”

司武不動聲色:“那小人自盡便是!”

勝男聽了這話,看着他斷了的右手一陣不安,打斷說道:“若他敗了,我便承認自己一無所能,不堪監軍之職,立即向王上請辭!”

楚敖扭頭,似很是詫異,片刻對勝男開口:“好,便已此為注,若我敗了也任你處置!”

勝男點頭:“好,我也不會讓你如何,若你敗了便向我的盾士請罪致歉!”

楚敖聽了這話幾乎控制不住,似是強自忍耐,好不容易才未曾失态怒罵,卻也不再多言,只将彎刀拔出,含怒将皮革制成的刀鞘扔在地上,退後一步看向司武,目光挑釁,甚至含了滿滿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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